他们找遍了周边,也没看到翟双白的踪影。康如桐渐渐失去了耐性,他站在原地,额头上密布了汗珠,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康如行看到他那副模样,问:“康如桐,你怎么了?”
他捂住心口,心脏处闷闷地跳的让他很难受,康如行疑惑地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你的心脏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心脏绞着痛,自从上次做过心脏手术之后他已经好了很多,像今天那么痛还是第一次,翟双白不见了,他心慌地无以复加。康如行扶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量,他急促地喊着康如桐的名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康如桐,你说句话!”
他的话听得不是十分清晰,康如桐望着这条路的前方,在拐角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等走近了,才看见那是翟双白,穿着黑色的大衣,手里还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康如桐的坏脸色吓到了她,她跑过来一叠声地问:“康如桐,你怎么了?”
康如桐抬起头艰难地看了她一眼,本来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几乎要昏厥过去,但当他看到翟双白的时候居然跳起来跟她咆哮:“你跑到哪里去了?”
翟双白吓了一跳:“你没事了么?”
“你跑到哪里去了,找了你半天!”
“没去哪里,那边路口有个卖麦芽糖的,我过去买了点。”
刚才他们去找的时候,路口确实有个卖东西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康如桐没想到翟双白会去凑那个热闹所以根本没往人群里看,他气的脸都变色:“你有毛病?人那么多你跟着挤什么?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道地的妇女了?”他越喊越大声,仿佛刚才心口痛的不是他。
“你干嘛那么生气,难道我没有自由走一走?”
“就是要走一走也要跟我说!”他蛮不讲理地叫着,看他恢复了正常,康如行松开了他的手,翟双白和康如桐旁若无人地争吵着,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他居然已经变成一个旁观者了,插不进话也无法把他刚才的焦急也表现出来,他发现翟双白自始自终没有看他一眼,她皱着眉头,脸红红的,既着急又不安。
翟双白的脾气突然变好了,在这么暴躁的康如桐面前,她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咪,康如桐越骂越离谱,可是翟双白只是焦急地打量着他,并不还嘴,等到康如桐骂的累了,她才把手里的袋子塞进康如桐的手里:“给。”
“什么?”康如桐斜着眼。
“麦芽糖稀,你上次跟我说你小时候没有吃过这个。”
康如桐的声音小了下来,他似乎有点接受翟双白的理由了,哼了一声拉着翟双白的手往车子那儿走去。
这时候,康如行才觉得背后凉凉的,刚才被翟双白吓出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他被彻彻底底排除在外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起出去旅行了一段时间,翟双白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他了。
难道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红药也是,现在连翟双白也是?他看着他们的背影,脚底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迈不动了。
他们坐一辆车回去,康如行坐在副驾驶,康如桐和翟双白坐在后座。
康如行从倒后镜里看见康如桐一直把他的脑袋放在翟双白的肩上,而翟双白的手关切地在他的脑袋上,脸颊上抚摸。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者应该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把脸转向车窗外,树的倒影在车窗上急速地往后面退去,这一切杂乱无章。
冬至这天,照例要喝鸡汤,两大家子人凑在一起,很难得把这么空旷的客厅好歹塞满了一点。
柳骞的肚子出怀了,预产期在夏天,桑老太太很羡慕柳骞的肚子,她的手掌在柳骞的肚子上摩挲了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对桑冬冬说:“你看这一个一个的,你要到什么时候啊?”
“急什么外婆,集团的事情我刚刚上手,现在不急。”
“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集团的事情有我呢,趁我现在还能动,集团的事情还能管管,你生孩子的事情我总管不了吧!”桑老太太语气不满,说这些话的时候瞟着康如行。
康如行最不喜欢家族聚会,明明都各怀鬼胎还偏偏要装作父慈子孝,康家的叔叔姑姑都在,在客厅开了好几桌麻将,吵死人了。
气氛有些尴尬,桑瑜琳插嘴:“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他们了,年轻人刚刚结婚想玩一玩也是正常的,他们都还年轻要孩子的事情放到以后也行。”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横了桑瑜琳一眼:“我倒是享到了你的福呢!”
翟双白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是陪着桑老太太聊天,其实就是陪坐着,她始终能感觉得到桑老太太冷飕飕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视。
突然,她的脚抽了一下,痛得她浑身颤抖,康如桐眼尖地发现了翟双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脚抽筋。”她艰难地回答。
康如桐立刻蹲下去,脱去翟双白的袜子,把她的脚抱在怀里给她按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翟双白也有些窘迫,毕竟小厅里康如莫夫妻,康如行夫妻还有桑老太太和桑瑜琳都在,她小声对康如桐说:“不要紧了,你别管。”
“别动!”康如桐呵斥她:“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的身体自己珍惜!”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依然给翟双白按摩着。
桑冬冬的目光意味深长,她盯了他们一会,然后把目光笑眯眯地投向康如行:“真羡慕,二哥这么疼二嫂,不知道我怀孕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她希望康如行怎么回答?怎么回答都无所谓,因为她根本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想让康如行难堪,想让他生气。
康如行站起身:“我看看晚餐吴姐准备地怎么样了。”
桑冬冬拉住他:“厨房的事还要你操心?吴姐会管的,坐下吧,外婆有事情跟你谈。”
康如行坐下来,桑老太太想跟他谈什么?她严厉的眼神让很多人都不敢直视,康如行问:“外婆,什么事?”
“康慨想要内岛的那块地?”桑老太太单刀直入:“我听冬冬说了。”
这也不是秘密,但是内岛的那块地是政府的,拿下来相当不容易,不光是靠财力,强大的人脉也是很重要的,现在康如行正在努力,但是毫无希望。
他的迟疑和犹豫被桑老太太看在眼里,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要,不过可能性不大。”
一个猎人不会莫名其妙地扔出一个诱饵,她肯定有她的理由,康如行没有回答,直视着桑老太太的眼睛。
“碰巧我和分管内岛的那个官员有点交情,我可以拿下来。”
康如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拿下内岛,康慨简直如虎添翼,手头上的几个大项目就能上马。
“但是。”桑老太太马上说:“拿下来也是焕彩集团的名下,跟康慨集团有什么关系呢?”
康如行听出来了,桑老太太不仅不打算帮他,而且是想从中插一杠子,她这是明晃晃的巧取豪夺。
翟双白皱皱眉,但是后面一定有下文,如果桑老太太只是单纯地想抢内岛的地的话,没必要和康如行交代。
“你想要这块地吗?”她问。
她这么问让康如行很被动,他想要,桑老太太岂会不知道,她就是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他说出来想要这两个字,这样,她下面的话就能说得出口了。
康如行笑了笑:“外婆,公事等到去公司再谈吧,我明早去焕彩找您。”他站起身来,桑老太太冷冷地说:“坐下!”
她有强大的气场,康如行不得不坐下,他知道桑老太太后面要跟他说什么,肯定是交易,不论是什么,他也只有答应的份。
康慨集团的股份四分五裂,他的百分之十五只能让他成为一个股东而已,他没资格和桑老太太谈判,只有任人宰割。
他不作声了,把杯中的茶水喝完,桑老太太才说:“内岛那块地我没什么兴趣,你如果想要拿来玩一玩,我倒是可以帮你拿下送给你们当作礼物,不过收礼物也需要有个由头,如行,我为什么要送你礼物呢?”
“外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康如行现在身上有许多滚烫的目光,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
“半年之内,我的冬冬怀上了我的重孙子,内岛的地我不但帮你拿下来,而且出资百分之五十,权当送给我重孙子的礼物。”
一个孩子这么贵,康如莫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同人不同命,想当初柳骞怀孕时,他老丈人夹枪带棒在柳家的大厅里训了他好半天,康如莫也是不得已才答应立刻就娶柳骞过门,说实话除了家世,康如莫没有一点看得上柳骞的。
这真是个诱人的条件,康如桐给翟双白穿好袜子,他知道这个话题会让翟双白不快而不安,他对翟双白说:“去花园走走,会好一点。”
可是桑老太太制止了他们站起来,她笑着对翟双白说:“双白,你说我对他们算不算得吝啬?”
“当然不算,要是我,立刻就生几个出来让您高兴。”翟双白也笑着答她。
“你看。”桑老太太转脸对她身边的桑冬冬说:“我就是喜欢听你二嫂说话,既干脆又明朗,冬冬,你跟她要学的地方可多了!”
“外婆,我一直在学呢,只是怎么学也学的不像罢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康如行。
“怎么?如行,我刚才提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桑老太太戴了一副老花镜,闪着寒光的镜片后是一双更为犀利的眼睛,康如行的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婚姻,甚至生孩子都得被别人包办着,不过这一次,他打算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