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内心坚定更加好的事情了,翟双白不再理康老爷子跟她说什么,哪怕他说立刻要了她的命,也阻止不了她要和康如行在一起的心。
真的决定要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康如行简单地收拾了一个箱子,翟双白问他:“你就带这么一点东西吗?”
“带的越少越轻松,再说没什么不能舍弃的。“他想了想,将他母亲的照片放进行李箱里。
康如行真的找了一辆房车,找了两个护士照顾韩以湄,他所有所有都准备妥当,只差把韩以湄抱到医院外的车上。
深夜1点钟,所有人都睡了,他们牵着手走出了康家,门房也在打瞌睡,他们没有开车一路跑到离康家已经有点距离的地方。
他们喘着粗气停下来,翟双白想回头看看那个有着高高的大门的,她呆了半年多的地方,但是康如行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要回头!”
他是不想让她再多想,事已至此,翟双白只能随着他一路往山下走去。
她不知道她把这个男人带离了这个象征着权力和金钱的地方到底对他是好还是坏,她对她的未来一无所知,只是现在狂热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们把行李放在了房车上,然后悄悄来到了韩以湄的病房里。康如行还找来了一张可以推动的床,只需要把韩以湄搬到那张床上,将她推出医院,他们就可以脱离这里了。
韩以湄睡得仍旧很踏实,她已经用了一段时间美国的新药,只是不知道到底有用没用,她的主治医生层拍着胸脯跟翟双白说:“不出一个月就会有效果!”
现在效果在哪里呢?已经用了不止一个月了吧?那高昂的药费令翟双白咋舌,虽然康如行帮她交了药费,但是她总觉得那个医生不过在骗钱而已。
她轻轻摘下韩以湄手指上的监控器,又给她换了一个小巧的氧气包,康如行带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抱起消瘦的韩以湄简直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
以前翟双白看书的时候总是会看到无巧不成书这几个字,她总觉得言过其实,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可是,这个巧合落在她的头上时,她真的不知所措了。
就在那两个大汉弯下腰准备抱起韩以湄的时候,她发现韩以湄的手动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当大汉抱起了韩以湄,她竟然听到从韩以湄嘴里喊出一句:“老白!”
真真切切的,在安静的夜里,即便轻微,对于翟双白也是如雷贯耳的。
她愣在原地,当她傻傻地看向康如行的时候,她知道一切不是幻觉了,因为康如行也听到了,他们的目光落在了韩以湄的脸上。
她紧紧合了一年多的双眼突然,慢慢地缓缓地睁开,她睁开的一霎那,那双漂亮的双眼皮展示在翟双白的面前时,她才幡然醒悟,她的韩以湄醒了!
“韩以湄,韩以湄醒了!”她抱着康如行的胳膊又哭又笑,她身体发着抖,上牙打着下牙,她在原地转着圈圈停不下来。终于她冷静下来,她转完了圈才想起再去看一眼韩以湄,仍是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她睡了那么久,眼神依旧清澈。
“韩以湄!”翟双白大声呼喊着,就跑到门外去叫医生了,她忘记了她和康如行的私奔计划,忘记了他们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好几天。
康如行让那两个大汉把韩以湄抱回病床,一切恢复原状,然后让他们先行离去。
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走不掉了。
医生来了,将他们赶出病房,她还在门口抱着胳膊不停地发抖,康如行紧紧地搂住她:“不要紧张双白,韩以湄这次真的醒了,她是真的醒了!”
“对,她是真的醒了对不对?她刚才喊我呢!她没变白痴也没失忆!”她快活地控制不住自己,康如行好不容易才让她坐下来,刚刚坐下来医生检查完从病房里出来,她又从椅子上跳起来。
“医生,她是不是醒了?是不是真的醒了?”
“恭喜你翟小姐,韩小姐真的醒了,但是意识还不时非常的清楚,得要慢慢地恢复,明天会帮韩小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韩以湄真的醒了。”她的身体突然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翟双白!”
没想到韩以湄醒来的第一天,翟双白就躺在她隔壁的病房里。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要去看韩以湄。
“双白,你刚才晕倒了。”康如行把她按回到床上,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因为她绷了那么久的一根弦,今天终于得以松弛。她紧张的太久,累了太久,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我要去看韩以湄,她刚刚醒过来我怎么能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
“她睡了。“
“啊,她又睡了?她怎么能还睡着?她已经睡了那么久还睡不够吗”翟双白支起身子神情紧张:“她不会又睡过去了吧?”
“双白,你放心,刚才医生给韩以湄注射了含有安定成分的药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醒来状态会比今天要好。”
“真的?”
“真的。”他恳切地回答她。
她终于放心了,在康如行的臂弯里躺下来,她看着天花板描绘着未来美好的蓝图:“如行,现在韩以湄醒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了?不需要房车,不需要护士,她能走能跳,我们可以一起坐船,坐飞机,坐火车,坐一切交通工具对不对?”
他被她的快乐感染了,对她勾画的美好未来也无比地憧憬,他握着翟双白的手:“对,也许这是老天眷恋我们,双白,你看,老天爷还是爱你的。”
“老天简直爱死我了。”
既然暂时走不成了,康如行还得继续去公司,第二天早晨,他陪了翟双白一夜之后他要去公司上班了。
“我让小晴来陪你好不好?今天就呆在医院吧!”
“不用小晴来。”她早就等待不了了,她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韩以湄,其实她早就醒了,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她内心最大的期盼终于实现了她怎么能睡得着?
康如行让人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早饭,可是她一口都吃不下去,康如行刚走她就趿着拖鞋要溜到韩以湄的房间去,出去之前,她看到桌上康如行给她准备的早饭里居然还有糯米糍,她想起韩以湄最喜欢这个了,于是她拿了糯米糍打开她的门跑了出去。
她推开韩以湄的房门之前还是有些忐忑的,她怕韩以湄还在继续睡,她怕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
然而,当她推开韩以湄的房门时,她就知道昨晚并不是一场梦,而韩以湄真的醒了。
她靠在床背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她长出了齐耳短发,哪个护士打开了窗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翟双白站在门边,手里握着那个还温热的糯米糍,她挪不动脚步,张不开嘴。从昨晚的狂喜到现在,让她的脑子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中,直到此刻她才想起很多很多现实的问题。
她的父母,她的朴元,她的孩子!这些她最亲密的人,都一个个毁在了翟双白的手里。
翟双白胆怯了,害怕了,她的手紧紧抓着门把手,却无法往前挪动一步,她甚至往后退,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以湄了。如果韩以湄问她要她的亲人们,她应该怎么办?
她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惊动了韩以湄,她向翟双白的方向转过头来,然后就一眼看到了她。
韩以湄的眼睛还是那样清亮啊,她躺了那么久也没让她的眼睛变得混浊!她是了,她就是韩以湄了!
“老白!”韩以湄唤了她一声,这声老白勾起了翟双白所有的前程往事,她哑哑地应了一声,眼泪就爬满了她的脸。
她认得她!韩以湄还记得她!这对韩以湄是个多大的不幸!翟双白甚至希望她能失忆,她不是害怕韩以湄醒来会恨她,是怕她遭受不了那么多不得不为止的离别。
“以湄。”她怯怯地走到韩以湄的床边,韩以湄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翟双白看着那只已经被吊针扎的千疮百孔的手,迟迟地不敢伸出自己的。
“老白!”她又唤了翟双白一下,更执着地伸着自己的手,终于,翟双白勇敢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韩以湄的手上。
这只手有温度了,不再像那时毫无知觉地躺着那样冰凉。握着韩以湄的手,翟双白趴在床上,眼泪像洪水,将她内心的愧疚和惶恐都推了出来。
“老白,你怎么一直哭,你再哭我就要哭了。”柔柔的声音,无奈地声音,却没有埋怨,这就是她的韩以湄,永远这样好脾气的韩以湄。
她轻揉着翟双白的头发:“咦,你怎么把头发拉直了?那时不是一头小卷毛吗?像喜羊羊。”她吃吃地笑了,笑得那样开心。
“老白,听医生说我撞车了昏迷了很久,那到底是多久?”
翟双白抬起头来,她不敢看韩以湄的眼睛,她只敢看韩以湄的头发,看韩以湄的衣领,看她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的手。
“一年零两个月。”
“啊?”韩以湄惊呼:“这么久?一年零两个月?”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数字,睁大了眼睛,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翟双白:“那,你应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