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你拿走了他的命
石三海棠2015-11-02 09:213,215

  康如行以为翟双白会大病一场,但是她没有,在那个冰冷的房子里呆了一整夜,她站起身来终于走出了院子。

  今早还有点薄雾,翟双白站在料峭的寒风中,康如行把吴助理带来的大衣披在她的肩头。

  她回头看了看他:“康先生你回去吧,今天要准时上班。”

  “你呢?”

  “我要去殡仪馆给朴元租一个灵堂。”这是人家的房子,房东一定不会同意翟双白在这里设灵堂。朴元在这个城市驻足了那么多年,居然到最后连个设灵堂的地方都没有。

  他曾经有套小巧可爱的公寓,那是他买来做为他和翟双白的婚房的,但是那时的翟双白刚刚买下一套独栋的别墅,让朴元将房子给卖掉了。结果后来她的别墅,车,所有的所有都拿来抵债都不够,还搭上了朴元所有的积蓄。

  钱只是身外物,翟双白知道她不从朴元的身边消失,迟早连他的命都会搭上,果然,她躲了半年,还是搭上了朴元的命。

  “我陪你去。”康如行说。

  “不,你去公司。还有,康先生,你做的够多了。不需要再做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

  “从来都是我一个人,我不需要别人。”她深深吸一口气,拉紧了身上的大衣:“大衣很暖,谢谢。康先生,你是名人,不方便跟在我的身边处理这种事情,等到明天朴元出殡后我会去上班。”

  “双白,我把吴助理派给你用,好不好?”他恳切地看着她,翟双白必须得感激他的关切,总不能总是推辞他的好意,她点点头:“谢谢。”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对他说谢谢,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客气了?他以为她会倒下,会需要他的帮助,但是她仍然坚强。

  “你真是一块铁。”他赞叹她:“三昧真火都烧不化你。”

  “我不能被烧化。”她弯腰坐进了吴助理开过来的车里,吴助理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康如行说:“康总,老谢马上就来接您。”

  他点点头,看着车驶出了村子。

  他喃喃地说:“但愿不要把你烧化,只怕会把你熔成一把利剑,不知道会刺伤多少人。”

  公安局已经将朴元的案子立案了,并且通知了朴元的父母。朴元不是本地人,他们在大学时就恋爱了,大学毕业之后他为了翟双白留在了这个城市,现在则是,彻底地留在了这里。

  翟双白租了最大的一个厅做为灵堂,整个墙面都铺上了朴元最喜欢的白色马蹄莲。翟双白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花,既没有百合的清香也没有玫瑰的浓郁,它不高贵也不稀缺,朴元笑着对她说:“哪里需要这么多借口,喜欢就是喜欢。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哪有那么多理由?双白,我就是喜欢你。”

  她怎么能和这些马蹄莲相提并论?她抚摸着这些白色的喇叭状的花朵,它们洁白纯粹无害,而她一样都答不上。

  “朴元,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我。”翟双白低下头,眼泪在眼中结成冰一样,就是流不下来。

  中午十二点十三分,康如行打电话给翟双白,她的声音如常,只是还有些嘶哑。他问她:“你吃过午饭了吗?”他早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就让吴助理去给翟双白准备午饭,现在只是求证她有没有吃下去。

  “吃过了,很饱。”她回答他,康如行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声,和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翟双白手中的电话应该是掉在了地上,听筒里一片嘈杂。

  他再怎么呼唤,那边都没有了翟双白的回答。

  他再也坐不住了,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口罩往脸上一戴就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刚刚踏进灵堂的门里,就看见翟双白跪在一边,两个老人蹲在地上正在哭泣着烧纸钱,红红的火焰映在了翟双白的脸上,清晰的五个指印让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她不哭,没有眼泪水,但是表情谦卑,一言不发。

  “康总。”吴助理连忙过来把康如行拉到一边去。

  “出了什么事?”

  “朴律师的父母。”他指了指那两个老人:“看来是伤心过头了,朴律师的妈妈一来就扇了翟小姐十几个耳光,左右开弓。翟小姐一句话都不吭声,站在那里像个柱子就给她那么打。”

  怪不得脸会肿成那样,他想过去,被吴助理拉住了:“康总,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我怕会有记着。”他压低着声音。

  康如行往上拉了拉他的口罩,想了想还是坐到了一边的长椅上。

  寒风从门外吹进来,将钵里的纸灰扬地高高的,朴元母亲悲泣一声:“儿子,来收钱啊!”然后就晕倒在地上。

  翟双白急忙站起来去扶朴元的母亲,相比女人的直接,朴元的父亲显得要理智了很多,他默默地看着翟双白焦急地给她掐人中,喂开水,然后由吴助理帮忙扶着坐到了长椅上。

  他盯着翟双白,问她:“你告诉我,朴元为什么会死?”

  翟双白浑身颤抖了一下,停下了正喂水的手,杯子里的水漾出来溅到了手上,她把杯子递给吴助理,看着朴元的父亲,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这时朴元的母亲刚刚醒来,听到翟双白的这句话,尖叫一声,一把揪住翟双白的领子往她身后的墙上搡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子跟你在一起就没有过好事!从大学毕业就没有回家,一直呆在这个城市,律师事务所也没有了,房子和车子都卖掉帮你还债了,现在连命都被你拿走了!”她声音凄楚破碎,一直把翟双白逼到了墙角,一只手抓住光光的脑袋就往墙上撞去。

  咣的好响的一声,仿佛头盖骨迸裂的声音,康如行从椅子上跳起来向他们跑过去,翟双白的表情痛苦不堪,她的后脑勺高高地肿起来一个大包。

  “双白,你没事吧!”他伸手要去给她揉那个可怕的大包,翟双白躲过了摇摇头:“不要紧。”

  朴元的母亲软软地跌坐在地上:“朴元哪,朴元哪!”她的声声呼唤像一记一记的耳光,将翟双白打的魂飞魄散,她就那样靠在墙上,呆若木鸡地听着一个母亲的哀嚎。

  她整天都没有停止她的悲啼和对翟双白的控诉:“你还我的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她:“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他的车子房子全都赔进去了,还为了你欠了一大笔钱,你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我儿子死的时候穿的那是破的领子的衬衫啊!他的脖子都要被砍断了,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她站起身蹒跚着又往翟双白那儿走去,康如行着急地拉她:“你先躲躲吧,她的情绪现在不稳定。”

  “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她对吴助理说:“请把康总带走吧,他不能呆在这儿。”

  实际上,灵堂里冷冷清清,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共同的同学朋友早就不来往了,等到了晚上,倒有好几个债主找上门来,看此场景拍着大腿嗟叹不已。

  “怎么我要债还要到灵堂来了?这好几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那些人挤在灵堂里吵吵嚷嚷,翟双白走过去对他们说:“朴元欠你们的钱,找我要。”

  “啊?”他们喜出望外:“小姐,你是他老婆?”

  “她不是他老婆!我儿子还没娶老婆呢就死了!”他妈妈喊着:“这些钱本来就是他为了你借的,你还也是应该的!”

  翟双白说:“借条在哪里?给我一个数字,我尽快还给你们。”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康如行无法再站在这里,因为朴元母亲含泪的眼光在他的身上怀疑地扫来扫去,他叮嘱了吴助理几句就先回去了。

  走出灵堂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翟双白还立在墙边上,像一面旗子紧紧地贴在墙上一样,她薄的像一张纸,只是她后脑勺的大包像个勺把那样突兀地鼓着。

  康如行回到康宅,觉得一身的疲惫,康如桐坐在钢琴前弹琴。他自顾自地上了楼,康如桐突然停下了弹奏,抬起头对他说:“嗨!”

  “怎么?”他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你漂亮的生活顾问呢?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她?”

  “跟你无关。”

  “有没有关,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他耸了耸肩膀:“等她觉得累,觉得支持不住的时候,她就会来找我了。”

  “她不会来找你,你最好不要再动她的心思!”

  “呵呵。”他仰着头笑了:“我真是特别喜欢看你激动的样子,不过你再激动也是多余的,听说她的男友昨天死了?那真是一件悲痛的事情,像她那样的人,不晓得要让自己守寡多久才能接受别人。”

  “康如桐,你真是够了!”他呵斥他,往楼上走去。

  康如桐还仰着头,看着他上楼,走进他的房间。

  他的目光是烫的,烫着了康如行的后背。

继续阅读:第三十九节 我的眼泪和我的鲜血一样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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