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如钩,清冷的挂在树梢之上,溟濛月色之中新桠显得分外诡谲。
承欢辇中,婉兮面目清俊,青丝悬瀑,着一袭血红亵衣,宛若一朵出水芙蓉。婉兮双眸犹如月光一般凄冷,空洞的望着前方两名提着灯笼的太监,以及他们脚下由远及近的小道。
道路漆黑,一行人只靠两盏灯笼前进,但抬轿的人依旧健步如飞。当远处的灯火依稀起来,福宁殿由一个隐约的光点变得越来越大时,婉兮才回过神来,薄唇紧抿,右手纤长的食指不禁缓缓点着座位,仿佛在深思些什么。
“苏昭仪,请下辇吧。”内务总管卑躬屈膝伸手相迎。
按本朝的规矩,得皇上宠幸的女子必须沐浴更衣乘上承欢辇由内务总管领人接其到皇上寝宫,辇停于寝宫门口,以好让被宠幸的嫔妃直接迈入寝宫大门而不沾屋外任何秽物。
婉兮抬眸望向灯火通明的寝宫,嗅里面的檀香味倒是令人不时宜的感到几分安心。望着里面婉兮有些出神,停在辇上良久不动。
“苏昭仪,该下辇了。”内务总管再次提醒。
婉兮猛然回过神来,微微咬唇然后露出浅笑,将手轻搭于公公手背之上,扶着小心翼翼踏进了寝宫。待婉兮前行两步,宫人们便依礼关上了房门,偌大一个寝宫里仿佛只剩下婉兮一人。
婉兮从容不迫的望前行,还未走几步,便听见了些异样的声音。
“嗯,皇上,不要嘛,苏昭仪已经到了~”
婉兮尚未走到龙床便已听见了这般的声音,心下也是明白了几分,可笑容依旧,步伐也不减,依旧转过正厅拨开水蓝色的帘幕踏进侧卧。
“臣妾拜见皇上。”她盈盈行礼,声音甚是酥人。
宽敞的龙床之上,沈文着一身明黄色的亵衣,怀中正拥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那宫女早已是衣衫凌乱,白皙的胸隐约可见。
见着婉兮已经来到跟前,沈文这才连忙放开了怀中的宫女,起身向婉兮迎去,愉悦的说到:“爱妃,你终于来了。”
被沈文松开的宫女面有不甘,壮着胆子直直望了婉兮一眼,不料恰巧这时婉兮也在看她,那凛冽的一眼吓得宫女连忙收回了视线,垂着头立在床边手足无措。
“皇上,那个小宫女是怎么回事?”婉兮微嘟粉唇,见着沈文的双手就要将自己揽在怀中,一个侧身故意避开了他。
对于这种男人,婉兮再了解不过,越是让他得不到,他越是心急火燎,越是想要。
沈文瞧见婉兮的模样,心下懊悔他这是把她给惹生气了?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生怕她跑了似的,赔笑道:“她是今夜的掌灯宫女,刚才你还未来,都是她勾引朕,爱妃可是怪朕了?”
一旁的小宫女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扑通跪在了地上。明明她一进来就被皇上唤到了身边,然后强行将自己拉入怀中开始越礼,可如今皇上却说是她主动勾引,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有半丝反驳。
婉兮调皮的望着沈文,伸出手有意无意的拂过他的脸颊道:“臣妾不高兴了~”
沈文觉得她的手简直像细草一般,撩的自己浑身酥痒。“那爱妃要如何才能高兴呢?”沈文已迫不及待,将她拥得更紧,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女儿香。
婉兮轻描淡写道:“臣妾不想再看见这个宫女。”
沈文闻言不舍的松开婉兮,对着外面唤道:“来人。”
话音刚落,周公公和几个侍卫便连忙赶进来。
“把这个宫女拖出去斩了,尸首扔西湖里去。”沈文挥手下令,毫不留情。
一旁的宫女衣襟都尚未整理好,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四肢乏力瘫倒在地上,连求饶都变得结结巴巴:“饶命……饶命……啊,皇上……皇上你饶了奴婢吧……”
不容等待,侍卫们立即上前执行命令,将宫女架着拖了下去。
“皇上!皇上!你不是说要封奴婢为妃吗?皇上……饶命啊……皇上……”宫女一直嚷嚷,直到声音逐渐小去,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到寝宫里又安静下来,婉兮才带着满意的笑容,故意挑眉道:“皇上,您太残忍了。”
沈文迫不及待将婉兮直直横抱于怀中,大步朝龙床走去,呼吸混乱道:“爱妃难道还不高兴吗?朕这样做,才让你永远看不见她呀。”
沈文将婉兮轻放于床上,婉兮顺势搂过沈文的脖子,双目犹如惑人的妖瞳,直勾勾的望着沈文,有意微舔自己的嘴唇道:“皇上为臣妾如此,臣妾自是高兴。”她呵气如兰,模样诱人。
沈文早已按捺不住欲望,白日的她犹如清新脱俗的仙子,夜里的她就是红衣诱人的妖精。
沈文凌乱的吻下来,婉兮自是极力迎合,芙蓉暖帐,春光一片旖旎。
夤夜,沈文已酣睡过去,婉兮身子微感疲倦,浑身上下零零散散的吻痕犹如烙痕一样,在深夜里呐喊着嘶鸣着,饶得她心烦意乱。薄弱的烛光静静映着寝宫一隅,婉兮起身径直走到房间角落里压着声音干呕了一阵,这是她每次做完这种事情之后都会产生的反应。
待顺畅些了,她才深吸一口气,环顾寝宫搜寻起来。最后将视线落到了烛台之上,轻声上前伸出手,将右手食指按在尖锐的烛台上用力一划,鲜血便汩汩涌出,然后在将鲜血滴到龙床上的白色锦帕之上,伪装成落红的模样。最后将食指含于口中,血腥味弥漫嘴中,待不流血了,婉兮才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躺下继续睡去。
次日婉兮被送回芙蕖居之后,不时便有人登门送礼,如今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颇为钟意她。婉兮也来着不拒,皆以礼相迎。
待午后,客人们都一一送走,婉兮正欲小憩,又听宫人来报,右武大夫求见。
听闻是哥哥来访,婉兮本卧在软榻之上,立马高兴的前去迎接。
“哥哥,你怎么来了?”婉兮出门正好遇见右武大夫从院外进来,兴冲冲的便迎上去。
“臣见过苏昭仪。”苏子右依规矩行礼。
“哥哥真见外,芙蕖居又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只是哥哥,你怎么来后宫了?”婉兮问着,同苏子右一起进入侧殿,又连忙叫人备上瓜果茶点。
苏子右身材颀长,面目刚毅,颇为俊朗,温和的望着婉兮道:“我再过两日便要带兵南下,所以特求皇上开恩,许我来与你见一面,看来皇上很是疼爱你。”
婉兮淡淡一笑,然后又问道:“此次南下多久回来呢?”
苏子右想了须臾,应道:“边境不太平,估计得一年半载。”
婉兮娥眉轻蹙,微微叹息:“这一去定是辛苦得很,妹妹为哥哥做不了什么,还望哥哥珍重万分。”
苏子右点头,随即道:“叫宫人都先下去吧,此次我要离开了,有些话想要我们兄妹单独说说。”
婉兮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再亲自去关上了房门,与苏子右一同走进偏殿。
“不知哥哥有什么事情?”婉兮脸色变得冷淡起来,说话间,自顾自的坐到了软榻之上。
“你倒是很会演。”苏子右的脸也异常冰冷。
婉兮闻言一声轻笑:“这还不是哥哥调教得好。”
“看来你将沈文伺候得很安逸。”
婉兮故作无辜的望着苏子右,道:“这还不是哥哥的功劳?”那一年她是如何咬牙过来的,无数个夜晚,她都生不如死,只有仇恨支撑着一步步走到今日,若不是那腔怨念,她只怕活着,也仅是具行尸走肉。
苏子右猛然俯下身来,双手支撑着,将她按于了身下,双眼犹如雄鹰狩猎般的锋利,毫不留情的望着婉兮,一字一句道:“我不在的时日里,一切计划行事。你莫不要在我回来之前先死了。”
婉兮伸出手故作爱怜的抚摸着苏子右的脸颊,笑道:“哥哥都没有死,我这做妹妹的怎能先去?日后你我可是要共赴十八地狱的。”
苏子右拨开她的手,欲起身,又猛然低下头,擒住她的嘴狠狠吻了一番,才冷着脸大步离去。
婉兮冷眼看着他离开,不急不慢的落下视线,狠狠咬唇,面若冰霜,心下暗暗思索着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