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呼喊,那是章允茵痛苦地嘶叫。
对于才六岁的她,离别比饥饿比嘲笑更令人心痛和无奈。而她就像被定格住的木偶,只能默默地看着亲人远去,远去……
那天下着磅礴大雨,黑色的天穹上划过一道明亮耀眼的闪电,伴随可以击碎岩石的雷声,统统无情地回荡在章允茵的耳畔。
她躲在破草屋的屋檐下,哭泣,挽留,怨恨。
“小茵,快进来吧。”章允清把章允茵拉进破屋中,拿毛巾替她擦拭交集在一起的泪水和雨水。
“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们惹她生气了吗?”章允茵红肿着眼睛问章允清。
章允清默默地点头。
“告诉我,我们哪里做错了?”章允茵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我改我改。”
“别痴心妄想了,她不会回来的。”章允清不耐烦地把毛巾丢给章允茵,明明都走了,抛弃的时候还那么决绝,为什么还要惦记她?
“二姐二姐……”章允茵揪住在一起的衣角,放肆地大哭,“二姐你去把大姐找回来好不好?她一个人出去遇到坏人怎么办?二姐……”
“滚开!”章允清嫌弃地甩开她,衣角“刺啦”一声破了。
章允清就跟发疯了似的,指着自己的衣服怒吼章允茵。
“刚买的!你就给我弄破了!”章允清气得直咬牙,怒火已经控制了她的理智。
她气急败坏地环视了一圈,看到灰尘遍布的墙角有一根细细的棍子,就拿起来凶恶地对着章允茵。
“我告诉你,章允涵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呜呜……我要大姐回来,我要大姐回来……”章允茵嚎啕大哭,章允清心烦气躁地一棍子打下来。
无情的棍下,痛的是章允清的体肤,疼的也是章允清的心。
“你做噩梦了?”
章允茵惊恐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正躺在凉凉的床上,身边正坐着虞诺。
章允清预测到章允茵即将醒来,就远远地躲开了。
“我要喝水……”章允茵虚弱地说。
“啊?”虞诺有些惊讶,“你可以感受到实物了么?”
“废话……”章允茵嫌弃地瞥她一眼,把头侧到一边,不经意地看到了拐角处的一点衣角。
“我还要吃饭,大鱼大肉。”
虞诺全都无条件地接受了。
“还有。”章允茵转了一个身,背对着躲在不远处的章允清。
“你让她滚。”
“哎,小小年纪脾气就这么火爆。”虞诺摸摸章允茵的脑袋,“不过我喜欢。”
“谁稀罕你喜欢了?你还做不做饭了?我要饿死了。”章允茵把虞诺催走了。
虞诺大笑着走开,章允清躲在拐角处探出头来。
“前辈,是我没教好小茵,您不要怪罪她。”
虞诺淡淡地瞥她一眼,扬起不屑的笑。
“如果是你教的,那我真后悔自己没有扇她几巴掌。”
章允清怔怔地退回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反感她?虞诺和她素不相识,为什么虞诺和章允茵一样不屑与她交谈?
“Kaven?Kaven?”
刚把大叔放好,门外就响起了温倾的敲门声。
“桦舍,你快躲起来,快点!”
“嗯,躲哪?衣柜可以吗?”
Kaven还没来得及阻止,桦舍就钻进去了。
Kaven后悔莫及地捂住脸,好吧,等把温倾搪塞过去再慢慢解释……
Kaven飞速去开门,迎面站在手挽手的温倾和安素昱。
“你在干嘛?”温倾狐疑地往里面瞟。
Kaven故意靠在门框上,戏份说来就来。
“家里进了不干净的杂物,我正处理呢。”Kaven把手往屁股上使劲一撮,手掌立马沾上了黑黑的东西。
“累死我了,不行了,得去洗个手。”Kaven边说边要把门关上,温倾顶在门外严肃地盯着他。
“我估计你一个人也处理不好,你从小就笨手笨脚的。”温倾一边损一边扒开Kaven走进去。
桦舍捏着鼻子躲在床边的衣柜里,听到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更是一动不动。
“听素昱说你房间进老鼠了,真稀奇,我帮你逮住它。”温倾放开安素昱的手四处寻找。
Kaven无辜地望向安素昱:“嫂子,咱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我不知道他会上来。”安素昱心虚地退到一边,她已经感受到Kaven眼神里的怨念了。
“在哪呢?”温倾靠近衣柜的时候,Kaven和躲在衣柜里的桦舍都吓得睁大眼睛。
“大哥大哥,别找了,没有老鼠。”Kaven火速跑过去,把温倾拉到床边,掀开了盖在床上的白色床单。
然后惊现一位帅气的男子。
温倾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Kaven。
“对不起大哥,我朋友受伤了,在我家休息。他刚才病发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耽搁了这么长时间,”Kaven歉意连连,“我知道哥不喜欢外人在,我怕哥发现他就撒了个谎。”
“我不怪你。”温倾轻轻掀开被子,“他脸色不太好,气息很微弱,受什么伤了?”
温倾之所以这么关心大叔,是因为大叔现在的状况和安素昱当初太像了,他也说不出这是怎么一种感觉,看到大叔的那一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就是皮外伤,我估计他现在是贪睡……他呢,有贪睡症。”Kaven给自己添加的戏份越来越多了,反正能把谎圆的的多真实就多真实吧。
“贪睡症可不好。”温倾趁机把大叔裸露出来的皮肤扫视一眼,眼神犀利的他终于发现了大叔被包扎了的手指头。
“哥啊,才换药呢,别拆开了。”Kaven把大叔赶紧盖好,强颜欢笑地把温倾请出去了,安素昱尾随最后。
“都走了吧?”桦舍趴在衣柜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定再没有动静后就悄悄地从衣柜里爬出来了。
她真的是爬出来的啊,Kaven和大叔真是有的一拼,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原来肮脏的东西全推挤在隐蔽的空间里。
“哎呀,我有东西掉了。”最后出来的安素昱惊呼,正打算折回房间去拿。
Kaven拦住了她。
“嫂子你说你掉了什么?我帮你拿。”
“没关系,我自己去拿。”安素昱笑着拒绝了,推门一入那一刻,门立马关上了。
屋里,四目相对,安素昱温柔地看着刚站起来的狼狈不堪的桦舍。
桦舍吓得赶紧钻回衣柜。
“完蛋了,被发现了。”
桦舍正懊悔不已中,衣柜门就被打开了。
安素昱依旧温柔地看着她,伸出手把她拉出来了。
“她拿个东西这么久?”温倾欲要进去看看,Kaven把他拉拉扯扯着往旁边的走廊走。
“丢东西了总得找找嘛,哥你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嫂子啊。”Kaven嘲笑他道,
温倾想着也有些道理就待在门外耐心等着。
“这个给你。”桦舍掏出预备的药。
安素昱感激不尽地收下了,附在桦舍耳畔轻声说:“我知道你们不简单,所以拜托你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调查一下城南宋先生的死因么?”
“新闻上不是公布了?”桦舍没想到安素昱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难道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关联?
安素昱为难地说:“我觉得不简单,他家里有一盆彼岸花,我很早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而且……”
安素昱欲言又止。
“您和宋先生认识?”桦舍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信息,脸上不是兴奋就是激动。
安素昱不再多说,拜托好桦舍后匆匆出去了。
“找什么呢?”温倾见人出来了,不放心地往屋子里瞟了瞟,桦舍差点被发现。
“温倾,今天的治疗就到这吧。”安素昱又转身对Kaven鞠躬,“谢谢你。”
“不谢不谢。”Kaven憨笑着挠挠后脑勺,刚才安素昱要进门时,背对着温倾给他说了唇语:我知道花舍里来人了,你帮我挡着下温倾。
至于安素昱为什么会知道是花舍里来的人,大概就是当温倾抬起大叔的手,她敏感地嗅到了大叔手指上熟悉的药味吧。
大叔用的药就是她现在用的药,而这种药只有花舍里有。
“出来吧,人都走了。”Kaven打开门,桦舍跟逃避瘟疫似的赶紧窜出来。
“你和安素昱认识呀?”Kaven问。
桦舍点点头。
Kaven好奇心更大了。
“怎么认识的啊?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桦舍突然想起虞诺经常告诫她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面对亲朋好友。
“还怎么认识的呢?她来我的店里买花了。觉得人好就交了朋友。”
“那你知道她脸上的伤口么?”
“啊?她脸上有伤?”桦舍装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我以为她戴口罩是防尘的。”
“她的伤口和君的颇为相似,我估计受同种植物刺伤的。”Kaven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桦舍继续装出陷入深思的样子。
“可是花一直在我这,她来买花的时候没有碰我的花啊。”
“会不会有两盆?”Kaven大胆猜测,“她家就有?”
桦舍赶快打断Kaven的猜想。
再这样下去Kaven会越挖越深,到时候知道些不该知道的就糟糕了。
“对了,你的花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到一种花会有这种杀伤力。”
桦舍正溜下楼,Kaven紧跟在后面问。
“哈哈,那个Kaven叔,时间不早了,最近店里忙得很,我得早点回去。”
Kaven立马堵在玄关前,不明所以的怒火在眼底燃烧起来。
“你竟然叫我叔?”
“哈哈,Kaven哥,我该回去了。”桦舍哈哈大笑,说尽了无数好话Kaven才放她走。
望着桦舍渐渐走远,Kaven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美sir,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吗?要是到我手上发现有遗漏的地方,再拿回去可就不容易了哦。”
“货已经快递给你,记得查收。”女sir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并没有留意试验台上飘落下来的几片有灼烧痕迹的花瓣,她甚至没有注意这些花瓣不知不觉间就灰飞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