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房间四周都封闭着,而空气中总流窜着一股阴风。扫过天花板,阴森森地包围着心里发虚的Kaven。
“我不管……不管你是什么鬼,总之……害人是不对的。”Kaven紧绷着神经,顺着墙摸到了开关。
房间瞬间亮堂起来,阴风像是炸锅的蚂蚁,疯狂地从Kaven身边划过,卷起散落在地上的黄色符咒。
Kaven一个个接住,紧紧地握在手里。
他小心挪步到书房门口,眯着眼往书桌上瞄了瞄。
明明是自己的书房,现在还得防着点什么。如果这盆彼岸花真有鬼祟的东西,那他岂不是惹祸上身了?
于是他把所有符咒用强力胶粘在书房的门框上,自我安慰符咒已经为他设了一道保护屏障。
“行了行了,休息去。”Kaven拍拍手,刚打开衣柜找睡衣,倏然,他后背一凉。
“好吧,君一个人睡觉肯定孤独死了,给他暖暖床去。”
Kaven抱着睡衣猥琐地跑到大叔的房间,他已经决定这段时间都和大叔同床共枕了。
“哼,愚蠢的家伙……”
红衣女子倚靠在贴满符咒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触碰这些符咒,指尖放佛开出了娇小的彼岸花,沿着门框簇拥在一起。
“滚开!谁让你把它带回来的。”桦舍还没进门,门就被藤蔓死死扣住了。
“没关系的,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们的。”
桦舍抱着花硬闯进去,不料藤蔓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屋子里勾出人后扔出了花舍,袋子里的花盆碎得四分五裂。
虞诺听到动静赶紧跑出去把桦舍扶起来,而桦舍更忙着把袋子里的彼岸花保护好。
“你快叫她把那盆花销毁,就是它,上次的不速之客就是它。”花舍里发出嘈杂的争吵声,纷纷讨伐着要把彼岸花消灭。
虞诺心中一凛,目光如炬地盯着桦舍怀里抱着的黑色袋子。
“里面是彼岸花?”
虞诺渐渐地也感觉到有丝危险靠近了,不过危险的气息很微弱,比起上次真身现身,这次简直就像一吹即可消失的空气。
“嗯,她也是执念,我想她一定有苦衷才做出这种事的。我们可以请她出来问清楚,我觉得……”
“够了!”虞诺看着桦舍纯真的脸,冷冷地说,“她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普通人,可能感受不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气息。”
桦舍不太明白虞诺的意思,本来执念的存在就很特殊了,现在还存在另一种“生命”,那这个地球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要是相信我,就把她交给我?”虞诺伸手去拿袋子。
桦舍差点就相信了她。
“一定是有误会的,我们请她出来说清楚。”桦舍把袋子掩在身后,目光真挚地看着虞诺。
虞诺冷哼:“你请出来试试。”
桦舍说做就做,打开袋子的一瞬,有一道红光乍现,亮得两人睁不开眼睛,待光芒消失后再定睛一看,袋子里只剩下一堆泥土和破碎的瓷片。
“我说呢,原来是假体。”虞诺得意地一笑。
缠绕在门上的藤蔓已经退去,她把桦舍拉进花舍,关上了门和窗。
“什么叫假体?”桦舍趴在茶台上好奇地问。
“假体就是分身?”虞诺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比喻恰不恰当,“本元只是在这株花上逗留过,留下了她的痕迹而已,其实刚才那株彼岸花一无是处,再普通不过了。”
“你逗我呢吧?”桦舍甩甩手,“执念不是只能在一株花上寄存吗?她怎么可以到处逗留?”
“所以她不是执念咯。”虞诺说的云淡风轻,她特意注意了桦舍的鞋边,沾满了泥土。
“我敢断定,你今天去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样的分身。至于本元……”虞诺心中一寒,“太有本事了……”
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桦舍不要干涉彼岸花这件事,为什么桦舍还要盯着这件事不放?
虞诺看着桦舍一步步上楼,跟在后面琢磨了很久。
她才登上最后一层楼梯,耳膜就快被刺穿了。
只见桦舍大步流星地跑到躺在她床上的章允茵面前,一把夺过章允茵手里的紫水晶胸针。
“你不可以动她它。”
“这是你的?”章允茵目光闪烁地盯着怒气冲冲的桦舍,她的手握紧又松开,咬着下嘴唇欲哭无泪。
桦舍点头:“虽然这枚胸针很漂亮,但是姐姐不可以送给你,它对我重要。”
“它……是谁送给你的呀?”章允茵发颤地问,章允清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虞诺看得出她们都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很显然,章允清的眼神里包含着怒气,而章允茵时而怨恨时而忧伤。
桦舍轻轻地抚摸经历史打磨后仍美轮美奂的胸针,笑道:“一位很和蔼的母亲。”
章允茵目光顿时呆滞住,她的嘴张了又闭上,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后,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站在床头的章允清。
“是不是和她长得很像?”章允茵又指着自己,“或者和我呢?我们相像吗?”
桦舍还没明白章允茵的用意,旁观的虞诺似乎知晓了一切。
桦舍仔细看了看两人,嘴角突然扬起一丝笑意,章允茵激动地期待着结果。
“她和你们不同,她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可以依赖的母亲。”桦舍梗塞了一下,“她,很辛苦。”
“我问你的是外貌,我问你的外貌!”章允茵在床上激动地敲打软绵绵的被子,她的眼神带着凶恶,带着怨恨。
“不像。”桦舍淡淡地说。
然后她俯身温柔地抚摸章允茵的脑袋,一晃神,章允茵还以为见到了章允涵。
“我想我们之间存在了误会,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轻易动我的东西好吗?”
“你的?”章允茵的语气里带着孤傲和不屑,却显得底气不足。
桦舍嫣然一笑:“我的。”
旁观的虞诺和章允清都无法接受两人的隐含对话了,章允清先默默地离开,虞诺和她们说了晚安也跟着下楼去了。
“你陪我睡觉,给我讲讲这枚胸针的故事好吗?”章允茵把宽大的床腾出位置,桦舍答应洗漱完后就给她讲。
“原来章允茵那丫头的坏脾气都是被你气出来的呀,那枚胸针可真是制服了她呢。”
虞诺到楼下时,见章允清坐着正在发呆。
“前辈。我们姐妹之间的事您还是少管吧。”章允清说。
“得不到解药,我就必须插手你们之间的事。”虞诺坚定地说。
“那就太难了,小茵脾气很倔,不会轻易屈服的。”
“是啊,连你这个二姐都没办法,我们还怎么办呢?”
虞诺不痛不痒的话深深地刺激了章允清。
看来章允涵的事隐瞒不了多少时日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否认章允涵和她们的关系。
一个浪荡的歌女,一个不照顾妹妹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和她们称姐妹?
“你打算和我讲讲章允涵的事吗?”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我的都是道听途说,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前辈,你是要查户口吗?”章允清对上虞诺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在关心你。”虞诺不挨着章允清坐着,又道,“你也知道你和章允茵的心结都在章允涵的身上,你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把一切都说清楚呢?”
“前辈您真是闲不住的好事老呀。”章允清言外之意无不透露出讥讽。
既然她不想揭开的伤疤被人发现了,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地让人去揭开。
不知好歹也好,固执也罢。
就说,章允涵到底有什么资格让她挂在嘴上?
从章允涵第一词拒绝她开始,怨恨的种子就埋在了她的心底。
难道就章允涵漂亮吗?难道只可以她当歌女吗?为什么她要替家里做奉献的时候,所有的风光都跑到章允涵的头上了?
她就只是有些地位的背景吗?所有的主角光环都套在了章允涵的头上。
凭什么!
“你当时那么小,就遇到了她,很害怕吧?”
章允茵认真地听桦舍讲述这枚胸针的故事,生怕漏了每一处细节。
原来大姐……虽然桦舍不知道这胸针的主人叫什么,但是章允茵就是觉得这枚胸针是她大姐的。
她清楚地记得姐姐过生日那天,将军来她的家亲自送给章允涵这枚胸针。她亲眼看到将军把胸针别在大姐的旗袍上,那么耀眼,那么美丽。
当时章允清都忍不住抱怨为什么章允涵那么好命。
一想起章允清,章允茵就倒胃口,她继续听桦舍将故事,想找到更多和她大姐吻合的地方。
在桦舍小时候,也就是在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后院有一方花园,花园里长着各色各样的花,桦舍最喜欢其中的蝴蝶兰。
听院长说,蝴蝶兰的花语是:幸福像你飞来。
桦舍在福利院里长大,最渴望的就是幸福,所以她对蝴蝶兰情有独钟。
忽然有一天她躺在蝴蝶兰旁边的草地睡着了,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女子在她身边给她唱歌。
那是很悦耳的声音,却唱的很老的歌。
桦舍在歌声中渐渐醒来,突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片广袤的蓝天,而是一位美丽绝伦,绝代风华的女子。
衣着打扮是民国时期,穿着旗袍,很高雅很和蔼。
可是目光里饱含着忧郁,好像眼眶中浸满了泪水。
“你当时什么反应?”章允茵内心有些激动,也有些失落。
“我……”桦舍翻了个身,说,“我跑开了,我怕生人,而且她的穿着那么奇怪。”
后来想想,如果第一次相遇就是大大的拥抱,温柔的问好,说不定现在的回忆里,就会少一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