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手机开着机。”
引安烁知道他拗不过白哑,就只好这样了。
白哑爽快答应,在引安烁叨叨完过后终于挂了电话。而引安烁在挂了电话立马就根据白哑的手机信号跟踪她的位置。
“是跟家人通话吗?他们要来接你吗?”说巧不巧,骅舍终于转身了。
“抱歉,我能多在你这里住一晚吗?我的病一发作就浑身无力。”
本来白哑可以不这么厚脸皮的赖在这里,但骅舍不肯回头,谁知她多久转身。
“你跟家人说好了的话那就没问题啦。”不过今晚将是骅舍第一次和别人共寝,一想心就酥酥的,以至于白哑安心睡着后她还辗转难眠。
凌晨两点,花舍门上的风铃因为受到外来人的突然造访变得焦躁不安。被幽蓝色烛光照耀的沉睡了的生灵们也渐渐睁开朦胧的双眼,不安地警惕外面的情况。
引安烁被突然响起的风铃吓到了,现在风不大它怎么会自己敲响?
然而他给不出答案,心里就愈加忧心。
根据手机定位白哑就在里面,而现在他被拒之门外了。
门后被绿色蔓藤死死缠住了。
这一切楼上的骅舍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房间与楼下隔开了空间。
直到第二日天晓,晨露晶莹得打湿了守在花舍外的男人,早风清凉得冻醒了蜷缩在门边的男人时,骅舍早早洗漱好,一下楼就被花舍里凌乱的景象吓傻了眼。
那些生得妖娆长得粗壮的植物疯长,连象征死亡的黑色曼陀罗都伸长了“脖子”蓄势待发着,玄关大门更是被墙上匍匐的藤蔓堵得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骅舍恐慌地张望四周,仔细一门上的风铃隐隐作响,因为晃了一晚上,现在只能疲劳的随风飘荡。
门外守了一夜的引安烁醒了后一刻也没闲着,电话短信各种打扰还在熟睡中的白哑。
骅舍察觉到是门外有问题,就将对巷的窗户打开,同时植物们也恢复了原状,静待它们的守护者如何处理门外之人。
“窗户打开了?”引安烁听到动静,高兴地以为白哑要出来了。
粗壮的藤蔓在骅舍的逼近从玄关大门撤去了,骅舍沉了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白……”开门一刹那,引安烁的热切期待瞬间化为了一脸冷峻。
两人同时问出“你是谁”。
“我是来接小哑的。”
“哦,她还在睡觉呢,等她醒来再走吧,早上有点凉。”
“谢谢。”引安烁本来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的,风铃duangduang得敲了一晚上,让人心里抓狂。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二楼是我卧室,你不方便进去的。不如先在花舍里等一会儿吧。”
引安烁理解了,得到骅舍的邀请门上的风铃终于停止了晃动。
“你这风铃怎么回事?”引安烁疑惑了一晚上。
“没什么特殊的啊,现在早没多大风就不会怎么响。”每当被人问起这类问题,骅舍都敷衍几句就了事了,具体解释了谁会认为是真的。
“先生要喝点花茶吗?”
一进门,引安烁面对的就是偌大的花海,这里的空间看着比外面大了很多,各色各类的花精致地摆放在四周,恢宏且瑰丽。
正中央是占了两平方米的茶台,客人来时骅舍都会请客人在那里喝一杯花茶。
引安烁委婉拒绝了,规矩地坐着等白哑醒来。
“白哑的病是先天的吗?”骅舍坐在茶台另一端,慢条斯理地沏花茶,手上动作与她清雅的气质毫无违和。
“后天的。”引安烁惜字如金着,不肯透露半点具体原因。
就算说出来他也减轻不了他身上的罪过。
“治疗了吗?”
“没有,钱不够。”医生说手术费要十几万,术后康复疗养费要几万,加在一起就算把他卖了也支付不起。
“只能先靠一些偏方维持一段时间。”引安烁终于沮丧地埋下他坚强的头,肩头似乎也被重物压的垮下了来。
“总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的。”骅舍云淡风轻地说,并没有表现出关心的意思。
“对了,昨晚她说梦话了,嗯……说不定这就是病因了。”
骅舍把花茶过滤了一遍又一遍,茶香弥漫了整个屋子,令人魂牵梦萦。
引安烁并不感到吃惊,反倒如果哪一天白哑不说梦话了那才令他诧异。
“希望你保密,不要把她说梦话的事告诉她。”
引安烁恳求,面前已经推来了骅舍泡好的花茶。
“可以净化心绪,解除焦虑的薰衣草花茶,我加了点柠檬汁,味道应该还可以。”骅舍拿青花瓷盖轻抚因为加了柠檬汁而显现出的粉色茶水,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回旋之间隐隐倒映出她清秀的面孔,虽然她脸上微笑着,可茶水里的她是冷着脸的。
所有的悲伤都沉浸在了茶水里。
“你和我承诺,不要告诉她。”引安烁一定要得到回复才罢休。
“如果是为了她好我当然不会说了。”
“就是为了她好!”引安烁突然低吼,散着清香的花茶竟泛起了涟漪。
骅舍见到这样的反应愣住了,茶水里的她却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安……安烁?!”
白哑一下楼就见到引安烁发怒的样子,虽然隐忍着情绪,但声音里透出的气息十分阴暗。
“小哑……”
引安烁惊慌失措地起身,诧异地看着从楼上徐徐而下的白哑。
“安烁你怎么在这儿?”
“嗯,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引安烁可不会把他找到白哑的方法告诉她,不然哪天白哑刻意回避他怎么办?
“怎么样?昨晚没吃药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引安烁生怕白哑出事,全身都打量了一番。
白哑怪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一遍遍保证自己没事。
骅舍也就这么心平气和地看两人磨磨唧唧,花茶的香气也渐渐消散了。
“我们回家吧。”引安烁说,转身再次对骅舍道谢。
白哑也是感激不尽,还买了一盆紫色三色堇回去。
“这盆花瓣不怎么好,换另一盆吧。”骅舍认出白哑挑的那盆三色堇正是昨晚让藤蔓的血灼伤了的,拿出了更漂亮的一盆。
“没关系,就几片不好,修剪一下还是很漂亮的。”
“别,别把花瓣修剪了。”骅舍惊慌地都不敢把花卖出去了。
“为什么?”
对上白哑困惑的眼神,羸弱娇小的她心酸的样子触动了骅舍的心弦。
“呃,这个嘛……花也是有生命的,它应该也会怕疼,就算再丑也有存在的机会嘛。”骅舍微笑着,世界上真正把花当回事的有多少人?
“其实看不顺眼的话我再给换一盆,价钱减半。”
“不用啦,就这个。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说不定这些花日后会长好看呢。”白哑捧起这盆三色堇,柔柔地笑。
“那我就不收你的费用了。”
“白送?”
“当然不是啦,以后你可得常来我店里玩啦,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嗯,可是我不能白要。”她本来就是为了感谢她才买花的,可没想再欠一个人情。
“以后来我店里玩就是回报了。”骅舍嫣然一笑,目光射向白哑身后的引安烁,示意把她带走。
引安烁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小哑,既然老板都说不要钱了,你就别为难她了,我们先回家,下次你来的时候再给也行。”可估计下次来的时候白哑已经忘记了。
“嗯。”
既然引安烁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坚持的了。友好地告别后就出了花舍,后出花舍的引安烁在门上风铃之下转身回眸了一眼,仅见骅舍微笑地和他挥手再见。
“怎么了?”站在门外的白哑茫然地问他。
“没事。”引安烁转回身,大步踏出花舍,牵着白哑略微冰凉的手离开了这条南尾巷。
而引安烁走后,风铃再次摇曳,开启了新故事的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