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啊,那是“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就是春节了。在这一天人们祭祀祖神、祭奠祖先、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春节不仅仅是一个节日,同时也是中国人情感得以释放、心理诉求得以满足的重要载体,是中华民族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和永远的精神支柱。
我不管过年时要不要扫尘守岁贴年画,我只知道,那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回一次家的机会。
一开始师父本来说的是跟他学本事时,“每年可以在家的时间只有过年的三天,中秋节,清明节,生日可以回去半天,但不能过夜”,可是我没有在外界呆多长时间,白玉会就成了位于冥河界和人界之间的一处废墟。
呵,有点惨吧。
我是这么觉得。
我在趁着和张饶乔意涵吃饭的工夫,向他们说了关于这次年假的有关事宜。
我:“这次年假我要回家,京城方面的事情就多麻烦你们了。”
张饶:“嗯。”
乔意涵:“你回家就把我们留在这里?不行,我要跟你回家!”
我:“……”
事实上,我拦不住一门心思往我家跑的乔意涵,更拦不住被乔意涵所支配的张饶。
“呐,江澈,不对,江老板,咱们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你家啊?”
乔意涵坐在张饶身边,问我道。
“江……老板?谁教你这么叫的?”我有点奇怪的看着这个小魔女,这孩子今天转性了?
“是张饶啊,他说这么叫你能让你有点面子。”乔意涵满不在乎的说,抓起我面前的“可比克”就填了一嘴。
“饶哥,你这……”
“别说,我都明白,你不好意思说你在外面做了什么,这就算是我们两个给你的年货吧。”张饶一副不用谢的表情,看的我直抽抽。
毕竟因为我们是自己当老板的,所以我给自己的假期格外长,反正我们北方组的任务就是配合丁勇海保护龙脉之类的,只要离的不太远,能在一天内赶回京城就行。我家到京城也不是很久的车程,反正是比从我家到哈尔滨强多了。
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比我小两三岁的男生,应该也是个大学生,身上的书卷气很浓,至少这么复古风的圆框眼镜我是很少看见人戴了。
在火车上消磨时间的办法无非就是睡觉聊天斗地主,我们是硬座,说也说不安稳,更何况大白天的谁有那么多困意?斗地主的话我们也不爱玩,乔意涵是个“低头族”张饶倒是更喜欢看车窗外跑马灯样的风景。
“你不觉得外面的风景很可怜么?”张饶说着,顿了一顿,接着道,“它们就这么站着等着我,几亿年,而我只是这么匆匆一面,你说啊,他们那会不会因为和我相遇而变得不同?”
我无语,看着对面的吟游诗人,只感觉自己的尴尬症犯了。
好吧,我们现在的乐趣也只剩下聊聊天了。
“哎,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我啊,小学校,北大的。”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是果戈里的《死魂灵》。
“呦呵,行啊,有文化啊。”我称赞着,人家都说自己是哪个学校的了,你这不给点表示哪行啊?
“嗯,我们学校也就那样,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好。”这小伙子见我没有再问,反而自己有点坐不住,将书放在大腿上,接着说道。
这种学生啊,太浮躁了,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去总是追求表面上的虚荣面子,怎么说呢……对了,不稳,就是不稳重,看起来还是我们饶哥靠谱稳重点儿。
“哦?我觉的还行啊,已经挺不错的了。”
我也不是没去过,章祺跟我们聊的那一夜,给我冻的还真有些受不了呢,但若是说环境的话,已经算是不错了。
“哥们儿你也去过?”他打量了我一番,随后问道。
“去过,咋没去过啊,我还在那呆了四年呢。”我也收起自己的一本正经,跟他开起了玩笑。
“那这么说咱还是校友啊!我这还得叫你‘师兄’啊。”他先是有些激动,毕竟一辆火车上有个校友也是个不容易的事,但后面就有点怀疑的意味了。
“那个,师兄你是哪个系的啊?”
“我啊,我,我是那个啥,对了,历史系的。”我摸摸鼻子,随口找了个系名就说出来了。
“历史系啊,那也差不多,我中文的。”
“看得出来。”我笑着指着他腿上的《死魂灵》道。
“这个啊,这是我导师让我读的,说实话,我还是爱看咱们老祖宗写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写的多好啊。”
“我看的书倒是不多,我们都是动手操作的。”
“师兄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我啊,开了个公司。”我漫不经心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冲他点点头。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我也没再多说,给了对面的张饶一根,我们两个便去车厢连接处吞云吐雾起来。
“小澈啊,章祺那孩子怎么样了?”
“她啊,现在还好吧,前天还请她出去吃了个饭呢,看样子心情也不错。”我吐出嘴中的呛人气体,在车厢内慢慢消散,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好啊。”张饶将快熄掉的烟头扔进了烟灰盒,“她是我老朋友的女儿,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也真麻烦你了,为了他还跟鬼王打了一架。”
“哪里话,我这也是自己想做的。”
是啊,我就是个烂好人,蓝小妙说的没错。
“行了,收拾一下吧,快到了。”
当我拖着大包小包又一次出现在县里的车站时,我才知道,这里才是我的家。
因为这里有我的父母。
“爹娘,你俩咋都来了啊?”我背着包裹,跑到了我熟悉的三轮车旁,有点惊喜的说道。
“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和你爹不接你也说不过去啊是不?”我娘笑着,眼角的鱼尾深了些,但还是我最爱的娘。娘的白发比我上次回来时多了不少,只有不多的几根黑色夹杂在略微枯黄的头发里,让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我爹也是,他们都老了,老的不像是当年的样子。
“快回去吧,你爷爷还等着你呢。”
我爹将我的行李扔进三驴蹦子里,边对我说着。
“就是,这么长时间都不给你爷爷打个电话。”我娘也埋怨我。
我苦笑着,不是我不想给爷爷打电话,只是因为爷爷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一个真正圈子里的人,我要是把我这一年的事跟他说了,那他还不得抽过去啊。
“哎,这两位是?”
我爹这才看见我身后跟着的张饶和乔意涵,问我道。
“这位叫张饶,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这位是乔意涵,是,是他闺女。”
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小魔女了,只能指着张饶,给他个便宜女儿。
“哦,原来是你们同事啊,你可要跟人家好好学学,你刚毕业,这些都要跟人学。”我娘整理了一下棉袄,对我说道。
“不是,娘你忘了啊,我是老板。”
“你是老板就不学啦,活到老学到老那是有依据的。”我爹也说着,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我儿子有本事”的样子。
“这孩子真乖,真可人儿。”我娘将乔意涵拉到身边,给乔意涵的围巾向温暖的方向系了系。
“那咱走吧。”我爹将摩托蹬起,回头对我道,“这车也小,装不下咱几个,那小澈你就跟你同事走,我和你娘先把这小孩送回去吧。”
“嗯,行嘞。”我招招手,目送着那个破摩托离开视线。
“你父母人不错。”张饶在我身边说道。
“我随了他们了,老好人。”我也笑了,笑得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