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痴情女肝胆相照 花心郎五心不定
天地国亲师2020-07-24 09:594,282

  现代女孩今非昔比,如果继续沿用含蓄、矜持、单纯的观念来套她们,那就是不识时务;三从四德、清规戒律,恪守闺范已经越来越成为古董;时尚、野性、奔放成为当今的主旋律。她们说话泼辣,开起玩笑连少妇也感到汗颜。她们穿着打扮,让老太太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剜去。她们举止投足时常令人匪夷所思,捉摸不透。牛成被龚宫的纯情真爱,大胆设想折磨得痛苦不堪,进退维谷。寝室里目挑心招的倩影,机帆船上亲密无间的场景,旅店里玉女倾情的一幕,无时不充斥大脑,无时不眠思梦想。

  十病九痛,龚宫虽然不红不痒,不疼不肿,但相思之苦折磨起来更加难以承受。失恋像个鬼胎,很快把一个大方开朗,精神饱满的女孩变成为失魂落魄,无病呻吟的怨妇。她整天身似浮云心如飞絮,呆头呆脑没精打采,回家后倒在床上嗜睡。龚毕运自老婆去世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当了老子又当娘。如今女儿整天魂不守舍,唉声叹气,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惴惴不安敲开房门,“闺女,快起床收拾一下,等会舅妈来给你介绍对象。那男孩靠近镇上,是个铁匠,长得高高大大,家里条件不错,同样有栋暗楼。”

  妙药难治相思病,好话难劝糊涂虫,龚宫抱紧绣花枕头,昏昏沉沉,不予理睬。见父亲默立不动,她翻了个身,乜眼含糊不清地说:“我谁也不见,谁也不嫁。!”

  龚毕运旁敲侧击,苦口婆心地开导她,“爸爸是过来人,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儿女情长的事没少见。听老爸实话实说,你别往死胡同里钻,剃头挑子一头热,修不成正果,没有回头路的。不是自己的男人何必去爱,像剥洋葱皮,剥一层要流一次眼泪,剥一层心里要烦一次,剥完了皮得到的还是个空心,有什么意义?”

  悲苦、惆怅、怨恨,像散兵游勇聚集,龚宫眼眶结满红丝,骤然坐起,拦腰斩断父亲的话,“就你事多,就你神精质,要不跟着去长沙,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过不了河赖裤裆大,怎么能怪我呢?我一没有嫌人家穷,二没有嫌他年龄大,三没有嫌他结婚有了孩子。我百分之百颂扬,千分之千佩服,错在哪里?”龚毕运摊开阔大的双手,眉头皱得像晒干了的生姜,“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到了这个程度你自己该好好反省!”

  “我不出嫁了,就赖在家里!”龚宫痛得没有解药,右手捂住脸,让泪水从指缝里汨汨流出。

  “有道是心病还得心药医,你有本事你招郎,只要人家肯来,我举双手欢迎。”龚毕运虽然半懵半懂欠成熟,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于露骨,太不妥当,这哪像年近六十岁的人在教育女儿?他急得连拍大腿,鸣冤叫屈,“死婆子,你见了阎王享清福,一了百了,扔下个不争气的女儿,我怎么该是这个命呀……”

  下弦月刚刚隐去,大地一片混沌,万物没了灵性,只有猫头鹰瞪着一双雪亮的眼睛,时刻准备捕捉出没的虫子。林场幽静的小路上,牛成、龚宫缓步而行,偶偶私语,互诉衷肠。

  “成哥,你知道吗,前天有两位老人夸我长得和我姑妈年轻时一一模一样,满是羡慕,听起来还真有点意思!”龚宫的话语带着几分甜蜜,几分陶醉,几分炫耀。

  牛成打诨插科,“正如科学家所言,身体除了烫伤不能遗传外,什么都能遗传。你要辨证地看问题,自古红颜多薄命,昭君出塞,貂蝉为妾均是姿色出众的缘故。你姑母若不姿色出众,怎么能做二姨太,怎么会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混账人混账逻辑,你不至于说二姨太的身份也可以遗传吧?”龚宫眉毛一扬,“二姨太有什么不好,她同样儿女双全,生活美满幸福。怎么啦,你也瞧不起二姨太?”

  牛成大为褒扬,“哪里,我真诚佩服她老人家的勇气,也赞美姑父忠贞不渝的精神。在那个封建时代,那个混乱的背景下,能敢为人先,逆历史潮流,确实需要足够的勇气。”

  “你有这种精神和勇气吗,只要有一半我就跟你走。奴家不计较二姨太,三姨太名份,也不要象牙床鸳鸯被,只要两人长相厮守,白首不分离就行!”龚宫双手环住他的腰,亲密无间,誓死不二。

  牛成惶恐不安,“能去哪儿?”

  龚宫仰望渺茫的天空,像在寻找一颗星星,“上次表哥来忘记了打听,下次写信时顺便问一下,我们能不能移民去澳大利亚?听说他们的国土只比中国小一点,人口却只有中国的几十分之一,正缺着人,我们何不借有利条件,抓住这一机遇。”

  “如果那么容易移民,中国还有十二亿人口,你别太天真啦。”

  “先问一下他么,不然再想别的办法,去深圳卖苦力,去西藏住岩洞,去海南流浪,去新疆开荒,哪里都可以,你是不是害怕了?我只一个老爸,现在他还健旺,无牵无挂,随去哪里我都不在乎。”

  “唉,我可没你那么简单啊。”

  “我知道你有难境,这些天我一直在苦苦等候,只要你不动摇,暑假里再走也行。”龚宫不愧为音乐教师,抒发情感同样那么动听:

  你融进了我的心,

  我无时不在企盼,

  愿借你十个胆,

  实现我俩的夙愿。

  亲爱的人儿,

  你不要彷徨,

  也不要忧伤,

  只要跨出一步,

  我们远走他乡,

  远走他乡。

  歌声如天籁之音,婉转悠扬,余音袅袅,所有的虫子不叫了,灌木丛中一对熟睡的画眉惊得双双离巢起飞。牛成被深深地触动,两人无限惆怅。寒气沾单衣,橘花悬露珠,他忽然感到头昏眼花,浑身乏力。龚宫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关切地问:“怎么啦,不舒服?”牛成蹙额躬腰:“肚子有一点点痛,可能是晚上受冻引起的。”龚宫贴心贴肺,愁容满面,“要不回寝室休息一会?”牛成脸色苍白,颓唐摇头,“不去了,她已经有点怀疑,太晚了更容易露马脚。”龚宫扶起他,返身上路。

  夜熟得发香,老鼠大多数出了洞,燕子在窝里说梦话,屎壳郎从粪坑边的松土里钻了出来。牛成手捂腹部,弯着虾米腰回到家里。笑兰正在厨房剁猪菜,明晃晃的菜刀一起一落,“喳喳”的声音顿住。她一脸不悦地问:“又怎么啦?”

  “肚子有点痛。”

  “要不要去看医生?”

  “先躺一会再看情况。”牛成惶遽地逃进卧室,脱衣上床。笑兰跟了进来,火眼金睛,满腹牢骚,“这段时间怎么在搞,人瘦了一圈,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心里有鬼?”

  ……

  “再不要替人家写信了,你是老师,人家也是老师,要你帮着写一封两封说得过去,怎么老是缠着你?别人以为你想着她的钱。”笑兰见蒙着头一声不吭,持续叨叨絮絮,怒气有增无减,“明天你把寝室里床单拿回来洗,再不许住校!有事无事回来这么晚,别的老师不像你?两个孩子这么大了,自己的心还不收回来。”

  牛成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同龚宫在早餐摊位边打情骂俏。身边出现两个男孩,他们的头发如同一堆茅草,脸脏得像画眉鸟,只剩下两只眼溜溜转。孩子从垃圾桶里翻出三个半截馒头,兴冲冲地朝坐在道牙上的女人跑去。暮然,那个瘦骨嶙峋,披头散发,笑得牙龈都露出来的女人竟然变成了笑兰,牛成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手抱着一个儿子,相拥而泣。

  一片潮湿的温暖弥漫着身子,把牛成从梦中扰醒,笑兰低着头一往情深地审视着,怨恨、疑虑、怜惜尽在不言中,牛成满怀歉疚地揽过她。

  梳子和小镜是龚宫随身携带,不可或缺的宝件,一有空就掏出那鱼形塑料小梳,象征性在头上划拉几遍,把那本已拉直的头发梳理得匀匀清清。她很少顾忌场面,有人在身边照样会拿出镜子,将那些可能存在的最微小的瑕疵逐一清除。

  风止雨霁,云无处所,又是一个艳阳天。校园内静悄悄的,龚宫晃来晃去的小镜,光线突然聚焦在牛成脸上。那是一张轮廓分明,五官标致的脸庞,昨晚梦境中,竟然在自己怀里婴儿一般地贪婪,可自己情窦初开,只有抚慰搂紧的知识,不善于配合。龚宫想到这里,脸倏地红了一片。牛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照样批改作业,可那束光柱抹不去,赶不走,他迫不得已用手遮挡,“我的眼睛被刺花啦,你怎么这般黏人?”

  龚宫心花怒放,对着小镜鼓腮、瞪眼、噘嘴,看自己掣动的表情,然后做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呲笑。收好小镜后,她悄悄跑进房里,突然捂住他的双眼,情深意笃地说:“我是黏人,你把我的心偷走了,不黏你黏谁?我要好好地看清楚,你是怎么偷的。”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将就,唯有感情不能免强,我才不偷呢!”牛成反举双臂。

  “我心甘情愿,乐于奉献,行了吧?”龚宫百思不解,自己都这么伟大,这么执著,这么投入,他还在三心二意,犹豫不决。她附着他的耳朵嘀咕,“昨晚我舅妈要给我做媒,她说那个男孩怎么好怎么好,怎么高大怎么有钱,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人家影视明星的粉丝,过一阶段都会自然改变,何况我普普通通,一无是处。”牛成拽开她的手,唯恐别人看见,赶紧用脚关上房门,“所以,你千万不要错过这一机会,尽快给那铁匠男孩一个答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

  龚宫倔犟起来,“不!我说嫁到外村就失去教书的机会,找了个借口已经拒绝。”

  牛成凝视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转向市场经济,学校是清水衙门,你还看好教师这份职业?”

  “这点钱能收买我?不就是为了同你在一起,给心一个归宿。”

  “墙有缝壁有耳,这样不行的,我昨晚想了一夜,再这样纠缠下去对我不好,对你更不利。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还是个大姑娘,将来要出嫁,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比我优秀,比我有能耐的男人大把大把,用得着在一颗树上吊死,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龚宫似乎对失足二字有些了解,但她情乱神迷,期待着的正是失足,也就无所畏惧,“可是我的心被你占着,谁也放不进去,只有你才行!”

  牛成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感情虚无缥缈,空洞得很,你找个合眼缘的小伙子转移过去不就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哪有过不去的坎,哪有收不回的心?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还来得及。”

  “不,我只要你!”龚宫潮水一般地扑过来,双手搂住牛成的脖子。

  周二,笑兰带着孩子给外公拜寿去了。学校每况愈下,炊事员只管一顿午饭,教师早晚生活自理。牛成是个不爱下厨的人,手艺更是差得不能再差,炒肉先是哐咚哐咚几锅铲,然后半瓢水泼下去;煎鱼往往是顾此失彼,外面焦糊焦湖,里面还腥红腥红的颜色;即便龙肝豹胆,人参燕窝,经过他的手也就乏然无味了。笑兰常常奚落他是天下最蠢最蠢的人,连吃也不会。牛成正思愁着晚餐没有着落,龚宫趁虚而入,善解人意地说:“呃,这几天老是下雨,鱼多价廉,我去买几条鱼打牙祭,晚上要蒯老师.冠老师一起上你家摸几圈?”

  蒯老师、冠老师都是筑长城的好手,三天不摸麻将心里痒得发慌,学校规定不许在校打牌,他俩仿佛失去了半壁江山,今天有这等好事自然皆大欢喜。几番鏊战,各有收获。临近子夜,天空突然轰隆隆作响,仿佛一车油桶滚落而下,阵雨夹杂着呼啸的北风,一会儿哗哗啦啦挥洒野蛮,一会儿稀稀落落演奏温柔。蒯老师.冠老师骑上自行车风雨兼程,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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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缘相随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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