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不留客天留客 笑兰捧打野鸳鸯
天地国亲师2020-07-23 15:304,282

  牛成草率地洗完澡,随意捋了下湿漉漉的头发,键壮的身体一直是他的骄傲,那实在不是时候,只得将其委屈地裹起来。堂屋里,龚宫还在磨磨蹭蹭收拾麻将。今晚她格外有活力,高跟皮凉鞋,秀发盘顶,身材一下子高了许多,连衣裙配金属腰带,刚喷洒的高田贤三香水芬芳四溢,还化了妖艳的妆,野性.风趣。此时天黑沉沉的像玉帝打翻了墨瓶,一道闪电划过,狂风裹挟树枝,借助无边的黑夜劲歌劲舞,尽情纠缠。龚宫触景生情,耐人寻味地说:“莫非老天爷有意留我住夜?”

  牛成楞了下,避开她燃烧的目光,转身向房里走去。龚宫一把抱住他,如泣如诉,“我们真的一起走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能现实一点啊,我们虽然不同姓,但龚牛通婚,有很多共同的亲戚,关门不见开门见,船头不会船尾会,以后怎么面对,怎么生存?”牛成的心铅一般沉重,右手理着她的头发,算是一种抚慰。

  “你就是顾虑重重,想得太多想得太远,到了外地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谁知道我俩的前生今世,谁知道不是结发夫妻?”龚宫愈挫愈勇,不折不挠,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里。这个清纯女孩虽然年过二十,对男女之间的事却懵懂得很。

  “宫,你的心我明白,可我有了家和两个孩子,走了这个家怎么办?”牛成期期艾艾,心潮起伏,如同贪杯的人想喝又怕醉,“我也渴望,可不能逞一时之快,误了你的青春,毁了我的家庭啊!”

  “你看我眉毛篦子一般浓密,知道咋回事吗?”龚宫抹了把眼睛,灯光下的脸盘更加玲珑剔透。牛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娇羞道:“那说明还没有男人找过我。”牛成就近细看,那眉毛中间呈现一条线,弯弯地向上扬起,像龙虾的触须。

  “轰”一声炸雷,灯泡瞬间熄灭。龚宫如同受惊的幼鹿,一头扎了过来,那求助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接纳和怂恿,那徘徊在喉咙的低呤是所有语言不能表达的感慨。

  就在这时电灯恢复了光明,牛成的灵魂重新找到了归属,强大的自制力使他松开那湿濡的脸庞。他不能做出伤天害理,泯没良心的事,必须冷静而果断地作个了断。

  龚宫的自尊心遭到沉重打击,脸色苍白,悄然无声地流淌着无助的泪水。一道闪电探进头,甚是惊讶,过去只知道女人失身后痛不欲生,现在居然乾坤颠倒,这情感上的事真是扑朔迷离,令人费解!

  次日,天气若无其事地晴朗,学校正准备开午饭,牛成的大儿子把他叫了回去。他以为他妈真的生病了,急急忙忙赶至厨房。笑兰横眉怒眼瞪了过来,“昨晚有几个人在家里吃饭?”

  牛成的心“咯嗒”一惊,自以为打牌的事处理得天衣无缝,何处露了马脚?既然已经觉察只字不提是蒙混不过关的。他避实就虚,轻描淡写地讲了打麻将的事,自然隐匿了龚宫的名字和细节,期许尽快了结这一话题。

  笑兰的双眼几乎张成两个0,目光像扫雷器,自上而下在他身上搜索,“难怪垃圾堆里这么多鱼刺,瓶里菜油少了一大截!”

  头晚牛成连夜扫了两遍地,桌面、灶台、蒸箅擦洗得干干净净,似乎闻不出一丝腥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没想到菜油上去呢?笑兰从另一处打开缺口,洞若观火,看来家里的事要瞒过精明的女人,难于上青天。第一个回合因为露出破绽,牛成输得一塌糊涂。外围崩溃了,只要核心问题不暴露也就安然无恙,他盘算着,筑堤垒坝,处处防守。笑兰有洁癖,每天起床后总爱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象熨斗烫过的,昨晚龚宫在床上躺过十多分钟,要是留下蛛丝马迹,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把雨伞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牛成张口结舌,无论怎么解释都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笑兰狐疑的目光逼视着,锋利得能刺穿五脏六腑。这一刀又捅到了牛成的软肋,昨天那把伞好好地挂在衣柜边,今天晴空万里,总不能说自己打着去了学校,那是黄油布大雨伞,可不是小巧玲珑的尼龙伞耶!倘使牛成理直气壮说昨晚龚宫借走了,那才什么破绽也没有,但他少了那份底气。他曾经同她拥抱过,亲吻过,在笑兰面前能理直气壮?他想说谎——打完牌后蒯老师或冠老师借去了,倘使笑兰顶真去学校追查,岂不贻笑大方,罪加一等?

  “昨晚龚宫也在打牌,她借去还没拿来。”牛成欲盖弥彰,说起话来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心里有鬼就慌慌张张前言不对后语。他没有表演的天赋,做了亏心事不用问,只要聆音察理,鉴貌辨色,昭然若揭。如今理亏,百喙难辩,他只好低下头,等待咒骂,等待发落,一切咎由自取。

  中国有句俗话叫爱之深,恨之切。笑兰的眼神寒星一般地凄凉,内心翻江倒海,愤懑、悔恨、羞辱像千百条蛇蝎吞噬着灵魂。牛成想像的火山没有爆发,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发夹掉了,头发凌乱,一边拍打着胸膛,一边艾怨自责,仿佛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昨晚我不该住娘家的,昨晚我不该住娘家的。”伴随着喃喃的声音,两行眼泪漱漱而下,一直滑到嘴角,转了个弯才消失。

  两个孩子不明事理,默立抽泣。笑兰一手拉着大的,一手揽着小的,儿啼母哭,三人抱着一团。她越是不骂不闹牛成的良心越发不安,越发自责,假如平时严于律己,不与龚宫嘻嘻哈哈,眉目传情,咋会有昨晚的荒涎之举?事已至此,他只好负荆请罪,求得谅解,“笑兰,你别生气,我同龚宫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以后我不理她就行了。”

  “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们走到这步是三两天的瓜葛,一个巴掌拍得响?说得那么轻巧,你不理她,人家收得了心,她就不找你?”受过巨创的人当时没有知觉,笑兰隐藏的焦虑、恐惧,此时才充分显露出来,面色苍白,大口喘气。牛成故作镇定,“我要是真的同她怎样了,就不会说给你听,这是最起码的一点,你自己分析。”

  “男不能乱,女不能贱,夫妻最怕把心变,不怕家里没有钱,就怕有了婚外恋。我跟你再苦再累也不怕,要是受这股气实在是要我的命啊!”笑兰浑身颤抖,头撞门框,像没了箍的水桶一下子散了架。男人吃醋威力无比,女人吃醋恐惧无边,牛成未料到她会寻死觅活,小题大做,如此刚烈,后悔自己不该坦白从宽,如实交待。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我这辈子还哪有面见人……。”笑兰低声啜泣,捶胸捣背,以抗议男人的不忠。

  谣言可畏,三人成虎。此后牛成寸步留心,去学校宁可绕远一些,也不经过龚宫的屋前。他怕牵动她多愁善感的某根神经,将本已平息的事再度撩发,他要让她至高无上的爱情无疾而终,彻底死亡。龚宫欲哭无泪,一颗心卑微到地下也没有开出爱的花朵,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破茧成蝶,谋求新生。蜕变是痛苦的,她整天花容失色,神魂颠倒,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那甜美的歌声消声隐迹。无人时两双黯然神伤的目光惨惨戚戚地对视着,鱼说:你看不到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水说:我能感觉到眼中你的泪,因为你在我的心中。

  龚宫挟恨挟怨,似乎在捕捉新的信息,又似乎在追思曾经的一幕幕,她清楚那段感情该结束了。她像一只受伤的梅花鹿,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寻思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毫无实际意义,但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就像游医,跑了多年的江湖没有拿到牌照,心里将憋得更加发慌。她意思到这个男人诱人是诱人,动情是动情,终究是水中的月亮镜中的花,恋下去只会伤痕累累,贻害殊深。不是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吗,见鬼吧!两人疙疙瘩瘩,躲躲闪闪,好在暑假来临,那尴尬的场面只是个有期徒刑。

  笑兰的脸一直是多云转阴,开心的笑容随着早到的台风吹到了遥遥万里的乌兹别克斯坦,那裂开的缝隙用最好的强力粘合剂能不能填合?那笼罩的阴霾用远程高射炮能不能驱散?那残留的晦气用大功率抽烟机能不能排空?

  期末考试结束,牛成回家刚推开院门,远远地听到笑兰在猪圈里指鸡骂狗,怒气冲天,“你个畜牲,太不懂人情,太没有良心了,喂了这些年白喂的,你将来讨不到好死,来世也要做畜牲的!”猪婆退缩到墙角,惊恐地瞪着金红色双眼,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颠覆世界的事件。牛成像只羽毛凌乱的败阵斗鸡,低眉顺眼,心里比猪婆堵得还慌。

  “咣当!”院子里一只塑料桶被踢翻,桶在水泥地板上滚了几圈,发出空洞的声音。笑兰声色俱厉地盯着他,“你打算继续在学校混下去?!”

  牛成没精打采,拙口钝腮,像牛低头反刍似的。尽管也憋了一肚子气,良好的教养,为人师表的习惯,让他还是选择了隐忍,“怎么啦?”

  “一个男子汉每年就赚那么两千块钱,那还是人,那还活得有意思?随便喂几头猪也不只那点钱!”笑兰温顺时也爱说几句中听心暖的话,好似一个出色的贤妻良母,一旦发起脾气,抵毁的语言像农药煮出来的食品又毒又辣,能毒死老鸦黄鼠狼,能骂得鸡飞狗跳,能气得人三天吃不下饭。指桑骂槐,无中生有,釜底抽薪,三十六计大多数她得心应手,熟练自如。

  教书育人一直是牛成喜爱的职业,也是他和笑兰走到一起的纽带。“只要自己上进,不怕人家看轻”,之前她引以自豪,身感荣耀,从不嫌工资多少。今天,大动肝火除了“出轨未遂”事件的阴影,也包含了她胸中长久的积怨。多年来民办教师甘守清贫,躬耕讲台,工资实在羞于启齿,每年一千几,逐年增加,也就两千多元,总是低于其它行业的收入。“若有水田三百亩,来年不做猢狲王”,如今有点门路的人纷纷撤离这个阵营,跳槽转行,远走他方。在岗的相当一部分也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消极怠工,悲观失望。牛成同样处在十字路口,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何尝不考虑自己的出路,问题是我不当老师也没有更好的赚钱办法。”

  “想转公立老师的希望还有多大?”笑兰在长长的蓝工作服上擦了把脏乎乎的手,理了下额前的两绺头发,脸上的愠怒同时打扫得干干净净。

  牛成授人以柄,也就人微言轻,逆来顺受,“那太渺茫了,人家二十年教龄的老师还在排队,我才多久?”

  笑兰握有老公的劣迹,说话远不如从前了,“就是有希望,轮到你已经头发胡子白,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跟着光哥去学生蘑菇!”

  光哥是笑兰的姑表,在市郊租了一栋民舍专门生产蘑菇。他没有大钱,但家里楼房早已盖好,摩托车、彩电换了几茬,三个孩子都在市区上学,混到那样很不错了。就在牛成踌躇不定时,笑兰立马开始堵后门,“很快就要放假了,你自己想清楚,别以后怪我误了你的大好前程,这个恶名我背不起!”

  笑兰贯用这种伎俩,每次大一点的事她都会把前因后果,圈圈点点讲得清清楚楚,让你无懈可击,出了问题去南天门也无法申诉。

  “木已成舟,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讲什么前程理想。”牛成间接下了结论,不置可否地又补了一句,“你给光哥说清楚,我试着先学一个月行不行?”

  牛成话是这么说,真要离开三尺讲台,心里那个滋味确实难受,那“叮铃铃”悦耳的上课铃声,那“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座右铭,那高高耸立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无不令人神往。

继续阅读:第15章 蘑菇为媒结新贵 唐魁焦急显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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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缘相随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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