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香港,早晚温差特别大,还时不时飘起一阵细雨。
李碧晴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珠宝全部重新包装好,小心翼翼放回保险箱。
收拾完后,她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下财经数据,高兴地对许佰强说道:“表哥,伦敦期货交易所白砂糖的价格又涨了!”
许佰强正在看报纸,平静地说道:“再多观察几天吧,庄老板说了,生意人要沉得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碧晴兴奋地点点头说:“嗯,说的也是。”
许佰强继续看着报纸,李碧晴突然走过来认真地问许佰强:“表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许佰强感觉到李碧晴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李碧晴说道:“什么问题?”
李碧晴看着许佰强的眼睛,咬了咬嘴唇,问道:“表哥是不是还爱着凤双姑娘?”
许佰强眼神闪烁不定,他慌忙避开李碧晴的目光:“我现在只想好好拼事业,至于这些儿女私情,以后再说吧。”
李碧晴追问道:“可是我…”
许佰强打断李碧晴:“对了,下午有个老乡约我去喝茶,你要不要一起?”
李碧晴失落地垂下头去,小声说道:“表哥去吧,我就不去了。”
下午三点,许佰强只身来到兴发茶餐厅,在靠窗的一桌找到了周晓乾。
许佰强一坐下来就问道:“你不是回晋江办了个什么成功制衣厂吗?怎么还有空过来香港?”
周晓乾大吐苦水:“嗨,别提了!刚开始是办得还不错,可是那些年轻的工人把技术学到家之后,一个个全都跑到大厂子去了。剩下些老弱病残的,做出来的衣服质量全都不合格!气死我了!”
“那你这次来香港有什么打算?”许佰强问道。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到龙华制衣厂学习学习,然后再添置一些先进的机器设备。”周晓乾真诚地看着许佰强,“这回佰强你可得帮我引荐一下。”
许佰强笑着说:“邱老板跟我关系还不错,等等我就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
“太感谢你了!佰强哥!”周晓乾激动地说。
回到办公室后,许佰强立即给邱天生打了个电话。
“邱老板你好,我是许佰强。”
“许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邱天生问道。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乡叫做周晓乾,他在内地办了一家制衣厂,这次过来香港,想去你工厂实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欢迎欢迎,随时欢迎!”邱天生大方地说道。
“那我先代他谢过邱老板!”
第二天,周晓乾准时到达龙华制衣厂。邱天生亲自带领他到各个岗位实践、学习,并且给他介绍和讲解各种机器设备,还让他上手实践。
福建海运公司编号“闽海203号”货轮载着一千吨白砂糖驶向香港屈地街码头,货轮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港英狮子旗迎风飘扬。
一袋袋白砂糖被工人扛进停在码头边上的一排货车,货车的车身写着“联兴发”三个红色大字。
百德新街临时办公室内,许佰强认真地算着账,然后高兴地对李碧晴说:“阿晴,我算了一下,这单生意我们总共赚了十三万七千四百美元!”
“哇!”李碧晴激动得跳了起来,“我就说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另外这头,蒋志滔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国际白砂糖价格为每吨九百八十五美元,气得牙痒痒,他恶狠狠地说道:“岂有此理!连个黄毛小子都斗不过的话,我老蒋还怎么混?!”
蒋志滔说着,拿起电话拨给福建糖业公司。
今天,思蒂投资公司在铜锣湾信和中心正式挂牌,有了属于自己的二十八平米大小的办公室。聘请了一名俞姓小姐当秘书,公司主要从事进出口贸易。
联兴发、万泰行、龙华制衣厂、菲联旅行社,就连蔡伯的福建商店都送来花篮,表示祝贺。
庄铭波亲自登门祝贺,许佰强和李碧晴热情招待。
“年轻人,这才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我祝你们成功!”庄老板握着许佰强的手说道。
“这次多亏了庄老板的大力支持!”许佰强满心感激地说,“没有庄老板,我们的公司也开不起来!”
“哈哈哈!”庄铭波拍了拍许佰强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本来就需要支持和鼓励,没有伯乐,何来千里马?”
李碧晴笑嘻嘻地说:“庄伯伯是伯乐,表哥是千里马,嘿嘿!”
“对了,庄老板。”许佰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现金支票递给庄铭波“庄老板帮我们开证,按照香港的规矩,我们应该付给您百分之三的手续费。”
庄铭波点点头说:“本来我收这笔手续费是合情合理,也是合法的,不过,我有个另外的提议。”
许佰强疑问道:“庄老板有什么高见?”
“我的提议是,思蒂公司再拿出百分之三的现金,与这笔手续费一起,捐献给希望工程教育基金会,来资助那些失学的儿童,你觉得怎么样?”
许佰强爽快地说道:“就这么定了!阿晴,你说呢?”许佰强回过头看了一眼李碧晴。
“我一直都赞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公益事业。一想到将会有那么多失学的孩子可以重返校园,我的内心就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李碧晴微笑着,阳光下,显得那样的美丽善良。
许佰强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的消息在晋江帮中迅速传开,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妒火中烧的洪金龙召集杨帮通到香港南丫岛这个少有福建人出没的地方密谋敲诈许佰强。
杨帮通信心满满地对洪金龙说:“我妹夫是深圳东方科技经贸公司的总经理,他肯定愿意帮忙!”
洪金龙拍着手说:“那就好办了!到时候让你妹夫跟许佰强约定货到付款,而且还要用我的运输公司。”
杨帮通奸笑道:“然后我们再来个监守自盗,哈哈,这下发财了!。
洪金龙得意地说:“事不宜迟,你去深圳找你妹夫,我去找庄碧霞弄进口批文!”
四十多岁的郭金海斯文老实,是杨帮通的妹夫。曾就读于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后留校当科技处干部。后南京大学与深圳科技局合资开办深圳东方科技经贸公司,由郭金海出任总经理。
这天,杨帮通火急火燎地找上门来。
郭金海客套道:“通哥今天突然造访,有失远迎,真是抱歉!”
杨帮通笑着说:“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上次不是听你说你们学校需要一批美国IBM生产的小型超级计算机吗?”
郭金海:“是啊,通哥有门路吗?”
杨帮通笑着说:“我在香港的时候,听说有家外贸公司叫思蒂投资有限公司,他们应该有经营这一块。”
郭金海:“哦?那要怎么跟他们联系呢?”
从没做过进出口贸易的郭金海被杨帮通所指挥,他一边认真听着杨帮通的讲解,一边不住地点头。
杨帮通指使道:“你现在就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郭金海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按你刚才说的那些就可以了吧?”
杨帮通点点头:“嗯!”
郭金海按照杨帮通给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你好!请问是香港思蒂投资公司吗?”郭金海问道。
“是的,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许佰强。
“我是深圳东方科技经贸公司总经理郭金海,能不能请你们董事长接电话?”郭金海说。
“哦…额…我…,请问有事吗?”许佰强还不适应别人称呼他董事长。
“是这样的。”郭金海说,“我们公司是南京大学与深圳科技局合办的科技经贸公司,这次需要采购一批美国IBM生产的小型超级计算机,你们公司有经营这块吗?”
“额…哦…好…”许佰强假装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心中又疑惑不解,焦急万分:“什么IBM、IBC的?什么意思啊?”他赶紧招手示意李碧晴过来。
“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让我们公司李经理跟你谈。”许佰强说完,赶紧将话筒递给李碧晴,自己则站在一旁焦急地盯着她。
“喂?董事长怎么跑了?”郭金海不解,杨帮通轻声在他耳朵边说:“他就是个赶马车的,哪里懂得什么IBM,什么计算机的!”
“不好意思,董事长临时有重要客户要接待,我来跟你对接就可以了。”李碧晴从容说道。
“哦,好吧。我们公司想要采购一批美国IBM生产的小型超级计算机,你们有经营这块吗?”
“有的,我们公司刚刚获得IBM在香港的代理权。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型号的超级计算机?对CPU(中央处理器)、RAM(内存)、HD(硬盘)有什么要求?”李碧晴显得非常专业的样子。
物理系出身的郭金海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焦急的杨帮通立马递给郭金海一张小纸条,要他按照纸条上的内容说:
请派人过来深圳详谈。
“哦,李经理你好,我想你们还是派个人过来当面谈比较好,电话里头说不清。”郭金海连忙说道。
“OK!没问题,明天我到贵公司拜访!”李碧晴从容应对。
当时欧美国家对中国等共产主义国家实行技术输入限制,所以,内地公司想要进口IBM超级计算机并不容易。
洪金龙听说带女人来海滩玩既浪漫又刺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他今天特意约庄碧霞来到赤柱海滩。
软绵绵的沙滩和深蓝色的海水,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前来赏玩。两人换上泳衣后,洪金龙抱着庄碧霞小碎步跑到水中,然后将她轻轻地抛向海里。
“啊!”庄碧霞尖叫一声,在水中不停地往洪金龙身上泼水。
洪金龙张开双臂,嬉笑着朝庄碧霞走过去。两人在水中激情相拥,热烈地亲吻起来。
庄碧霞的大脑被快乐的电流刺激着,她无力地依偎在洪金龙的怀里,娇嗔地说道:“龙龙,为了你,我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弃!”
洪金龙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故意煽情地说道:“如果大海能够安家,我真想这辈子就与你定居在海里,尽情地享受海水、天空、阳光,还有我们的爱情。”
庄碧霞的脸颊绯红,她紧闭双眼,幸福洋溢。
洪金龙见时机成熟,边开口向庄碧霞说道:“霞霞,你老公的小情人这次发了大财,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庄碧霞依偎在洪金龙的怀里,一脸轻松,不相信的样子,“借他蔡松江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洪金龙又说:“我骗你干嘛,你就不想给那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吗?”
庄碧霞想起李碧晴曾与自己吵闹,让自己下不了台,便问道:“怎么给?”
洪金龙将自己的妙计向庄碧霞全盘托出,庄碧霞脸色一变,慌忙说道:“龙龙!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想教训那个小贱人,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以后可就难了!”洪金龙极力劝道。
“不行!犯法的事情我不能干!”庄碧霞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反正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洪金龙有点急火攻心,他极力掩饰,假装好言相劝。
“那也不行,香港司法这么严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庄碧霞忧虑地看着洪金龙说道,“龙龙,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气急败坏地洪金龙一把推开庄碧霞,愤怒地站起来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说完转身迅速离去。
庄碧霞瘫坐在沙滩上,呆若木鸡,潮水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身体。洪金龙突然的转变,使她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世界忽然间颠倒崩塌,压垮了她对于纯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
夜晚,庄碧霞拖着疲倦的身体和心灵回到家中,神情恍惚,目光呆滞。蔡松江见到老婆回来,立马迎上去要给她按摩肩膀。
“别碰我!”蔡松江手一碰到庄碧霞,便被她怒斥甩开。
蔡松江被庄碧霞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他轻声懦弱地问道:“老婆你怎么啦?”
庄碧霞冷笑了一下,神情显得十分落寞而又充满讽刺,她怨叹道:“爱情是我最失败的投资,到头来总是血本无归。”
蔡松江不解地问道:“结婚五年来,我们恩恩爱爱,有了孩子,也有了事业,怎么能说是血本无归呢?”
庄碧霞没有理会蔡松江,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自嘲道:“我又不是天使,为什么要虚造一座假的天堂,来让自己受罪呢?”
蔡松江默默地看着庄碧霞,一脸纠结与不安,显得手足无措。
第二天,洪金龙早早就来到东方科技经贸公司找到杨帮通,两人在郭金海办公室门口密谋商量。
洪金龙又急又气地说:“庄碧霞那个贱人不给我弄进口批文,怎么办?”
杨帮通想了想:“实在不行我们就去买一张现成的吧!”
洪金龙不情愿地点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子了。”
商量完后,杨帮通带着洪金龙走了进去,笑着跟郭金海介绍道:“阿海,这是我的朋友洪金龙,他是香港运输公司的老板,想承包这次300台超级计算机的运输业务。”
郭金海不解地问道:“运输不是应该由香港思蒂公司负责吗?”
洪金龙显现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他从容地解释道:“如果让思蒂公司运输的话,他们还要申请进口批文,整个程序弄下来至少也要三个月以上,非常耗时间,再加上欧美国家的限制,中途难免出什么意外。而我们公司是常年搞进出口运输的,上面有关系,不出三天就可以给你送过来了!”
杨帮通附和道:“对对对!现在政府那边的进口批文不好申请,我这位朋友可以弄到现成的,又安全又快捷!”
郭金海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地说:“能快点送过来当然是最好的。”
洪金龙进一步利诱道:“事后我会赠送贵单位两台彩色电视机作为答谢!”
郭金海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话,必须要货到才能付款。”
杨帮通欣喜地点点头说道:“对对对!必须是货到付款!”
中午过后,李碧晴来到深圳上埗区利时大厦,找到了深圳东方科技经贸公司,
工作人员带李碧晴来到郭金海办公室,洪金龙与杨帮通躲在里层的一间小房间内。
李碧晴走到门口,轻敲门问道:“你好,请问是郭总经理吗?”
郭金海:“你好,你是思蒂公司李经理吧?”
“嗯。”李碧晴点点头,微笑着走进来,递给郭金海一张名片。
“李经理请坐!”郭金海看了看名片,对李碧晴客气地说道。
李碧晴问道:“贵公司想要购买什么配置的超级计算机?”
郭金海:“配置都要最高端的,必须是美国原产原装,而且要有正规的产地证。”
李碧晴认真记录着,说道:“这些都没问题!不过高配置的超级计算机价格比较昂贵,每台在一万五美元,你们能接受吗?”
郭金海点点头说:“可以接受。”
李碧晴不禁抬头多看了一眼郭金海,她惊讶于郭金海为何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毕竟,他要的超级计算机在香港的市场价格也才一万美元出头。
李碧晴又问道:“既然价格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应该可以签合同了吧?”
郭金海问:“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们送过来?”
李碧晴想了想说道:“嗯…最快也要三个月,因为现在进口批文比较难申请。”
郭金海提议道:“我建议由我方指定的运输公司负责运输,他们有现成的进口批文,比较快。”
李碧晴诧异地问道:“现成的进口批文?你是指在社会上买的那种吗?”
郭金海点头默认。
李碧晴一口回绝道:“那不行,宁可不做买卖,也不能去干犯法的事情!”
郭金海劝说道:“买来的进口批文并没有犯法,政府也承认的。”
李碧晴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还是坚持应该通过正规的渠道,来完成这次的交易。”
谈判僵持不下,郭金海建议休会一个小时后再继续。
李碧晴走出去后,郭金海、洪金龙及杨帮通在办公室的小房间内紧急磋商。
郭金海问道:“这下怎么办?她坚持不用你的批文。”
洪金龙想了想,说道:“不用我的批文也可以,你就告诉她,我们公司也能申请到正规的批文,只要两个月就可以。”
郭金海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判断是非,他一心想为学校多赚几台电视机,于是问道:“那两台彩色电视机还送吗?”
洪金龙安慰道:“小意思!事成之后再多送一台!”
杨帮通提醒道:“记住,一定要货到付款!”
一个小时后,郭金海说:“那就不要用买的批文了,不过还是由我们的运输公司负责运输,他们有关系,批文只要两个月就可以申请到了。”
李碧晴隐约觉得不对劲,她立即谨慎起来,态度坚决地说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必须先把全额的货款汇到我公司,收到款后,我立马将货交给你们的运输公司,怎么样?”
郭金海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我再考虑一下吧。”
谈判没有成功,李碧晴回到公司,将去深圳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讲给许佰强听。她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这绝对是一个骗子公司!”
许佰强瞪大眼睛看着李碧晴,惊讶地问道:“怎么说?”
李碧晴咽了一大口茶水后,分析道:“那个人一直跟我谈运输的事情,对于计算机的价格却只字不提,不是很违背常理吗?”
许佰强点点头,思索着李碧晴的话语。
李碧晴继续说道:“而且他还说这三百台计算机必须交给他们指定的运输公司,当我提出必须要全额付款之后才能发货,他又说再考虑考虑。”
许佰强恍然大悟,笑着说:“阿晴果然聪明,我们公司躲过了一场大劫难!”
听到许佰强的表扬,李碧晴甜甜地笑着,脸上幸福洋溢。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福建糖业公司陈立书经理。
“喂你好!”李碧晴接电话。
“李经理你好!我是糖业公司的陈立书,最近我们公司还存有七百吨的白砂糖,已经被康道公司签走了五百吨,剩下两百吨要不要留给你们?现在的价格是每吨九百八十美元。”
“你等一下。”李碧晴放下话筒,问许佰强:“表哥,糖业公司陈经理说还有两百吨白砂糖,问我们要不要。”
许佰强没有多想就点点头答应了。
李碧晴拿起话筒说道:“嗯,那两百吨白砂糖我们要了!”
挂完电话后,李碧晴不解地问道:“表哥,我觉得国际糖价应该不会再涨了吧,为什么你还要答应签下这批糖呢?”
许佰强笑着说:“之前糖业公司有帮过我们,这次我们帮回去也是应该的。况且,你看。”许佰强指着电视上的财经新闻:
“近来国际糖价不断上涨,已经升到了每吨九百九十美元的历史高位,但据伦敦期货交易所的权威经济专家分析:在未来的六个月时间内,国际糖价将有可能冲到每吨一千五百美元的惊人价位。”
从深圳回来后,洪金龙心烦意乱,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闷酒,回到家中时已经酩酊大醉,脸色苍白憔悴,眼睛昏昏然似闭非闭,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胡话:“庄碧霞这个臭婊子,说变就变,连电话都不接了!”
许碧玉一见到洪金龙回来就破口大骂:“好你个洪金龙!我都已经查清楚了!庄碧霞是菲联公司的董事长,你们是不是已经好上了?!”
洪金龙露出一脸无赖的笑容,他说道:“她就一个丑八怪,我还能真爱上她不成?我只是爱她腰包里的港币而已!”洪金龙一脸淫笑,跌跌撞撞地走向许碧玉。
许碧玉一把将洪金龙推开,愤怒地骂道:“吃软饭的小白脸,离我远一点!”
醉醺醺的洪金龙嬉皮笑脸地说“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我要给你住洋房,开豪车,还有花不完的钱!花不完的钱!哈哈!”
许碧玉大声斥道:“简直是白日做梦!你那些肮脏的钱我才不要!庄碧霞也真是不要脸,自己家里有老公,还在外面偷吃!”
洪金龙一脸奸笑地说:“那个丑女人说,她老公是只癞蛤蟆,早就失去战斗力了!哈哈!”
许碧玉一脸鄙夷地骂道:“无耻女人!连这些私房菜都敢端上来让你吃!”
洪金龙眼睛眯眯,笑嘻嘻地张开双臂,再次扑向许碧玉,邪恶地说道:“她的私房菜,哪里比得上我老婆的!”
许碧玉怒不可遏,她奋力甩了洪金龙一巴掌。这一巴掌,总算把洪金龙给拍清醒了不少,他突然原形毕露,恶狠狠地斥道:“许碧玉!你可别不识好歹!老子做这么多事情,还不都是为了满足你那点虚荣心!”
“呸!”许碧玉用力朝地上吐了口痰,大声骂道:“你这个无耻的男人,自己没用,还怪老婆虚荣!”
洪金龙彻底被激怒了,他情绪失控,冲过去把客厅的桌子掀了个底朝天,嘴里大吼大叫道:“我无耻!我没用!我不是男人!啊!!!”突然,洪金龙像发疯了似的冲出门去,瞬间消失在庄碧霞的视野里。
恐惧、绝望和无助充斥着庄碧霞的心房,她蜷缩在墙角下小声啜泣,浑身发抖。
话说周晓乾来到香港后忙于实习,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立马约杨帮通一起出来喝酒。
“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来香港了知道要请我喝两杯。”心情郁闷的杨帮通一开场就喝多了,醉醺醺地说道。
周晓乾见杨帮通喝得很凶,赶紧问道:“帮通你怎么啦?今天喝这么多酒。”
杨帮通一边帮周晓乾倒酒,一边说道:“来,喝点威士忌,不醉不归!”
周晓乾慌张地劝道:“少喝点洋酒,你看你都醉了!”
“醉了?”杨帮通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又喝了一杯之后,说道:“这种酒,怎么可能醉?两斤茅台酒都放不倒我,更何况这种洋鬼子的东西!”
周晓乾一脸为难的样子,杨帮通突然骂道:“你去告诉许佰强,发了财要会做人,多少给我们穷哥们一点喝酒的小钱,否则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夜里一点,两人从酒吧出来,周晓乾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杨帮通回丛伯小赌坊,到楼下福建商店门口时,杨帮通拍了拍周晓乾的胸脯,笑嘻嘻地说着胡话:“兄弟,你回去吧,我到了!”
周晓乾心痛地摇摇头,关切地说:“那你快上去吧,自己小心点。”
“没~事!”杨帮通努力睁大眼睛,大声对周晓乾说着,转身摇摇晃晃地走进福建商店。
小赌坊一如既往热闹非凡,杨帮通刚一上来,丛伯就一脸愁苦而又为难地走过来说道:“杨先生,我今天不得不跟你说一件事。”
杨帮通醉醺醺地问道:“什么事?”
丛伯诉苦道:“最近警署查得很紧,生意不好做,我想把赌坊关掉了,你另找个地方住吧,不管怎…”
未等丛伯说完,杨帮通便开口骂道:“丛伯,你这是在赶我走啊?老子从头到尾没拿你一分钱,还天天给你当看门狗,帮你拉客人,你现在要赶我走?”
杨帮通恶狠狠地瞪着丛伯,指着他的鼻子,点点头威胁道:“你有种!我告诉你,你手脚最好快一点,明天之内不给我关门大吉的话,就等着警察来抄你老窝吧!”
杨帮通骂完,转身踉踉跄跄地下楼去,丛伯在后面欲言又止,心中焦急万分。
怒气未消的杨帮通到酒店开了房间,还叫了个小姐帮忙按摩。他趴在床上享受着,顺手拿起床边的电话,拨通了999报警号码。
几分钟之后,警铃声由远及近,丛伯的小赌坊被突击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