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体育会南管中心的弦友们陆陆续续来到新都城酒楼三楼,三张桌席都已经准备好了。桌子上的碗筷和杯子排得整整齐齐,一桌十副,还有两壶茶水,外加几个小菜。弦友们一坐下,便开始讨论许佰强的事情。
“英雄出少年啊!”
“是啊,许佰强也真是太勇敢了!”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不是很严重,没有伤到内脏。”
“我们找一天一起去医院看望一下他吧。”
“听广播说,那两个劫匪都拿着长长的匕首,路人没一个敢上去帮忙的!”
“哎,不知道凶手抓到了没有?”
“说是还没有,两个劫匪都蒙着脸。”
“都怪老蒋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把许佰强赶出去,害他睡公园。”
“就是,老蒋也太没良心了!”
“你们看,庄老板跟蒋老板来了。”弦友们纷纷望向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庄铭波一走进来就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们南管中心的弦友们好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了,上次去菲律宾的演出很成功,本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无奈却一直抽不出时间。昨天晚上许佰强受伤的事情,我想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很遗憾他不能参加我们的聚会。大家为南管中心付出的每一份力我都知道,就拿蒋老板来说,在南管中心几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大家应该相互体谅,相互包容,共同把我们南管中心发扬光大。”
蒋志滔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着,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弦友们,一脸得瑟。
有弦友喊道:“刚才理事长说我们去菲律宾演出很成功,但我不明白,表演得最卖力、最成功的人为什么会被南管中心开除?”
“我加入南管中心这三十几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体育会的领导,敢这样随便开除弦友!”
蒋志滔脸色顿时由红转白,他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说:“你们可不要被许佰强这种经济犯罪分子所蒙骗了,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连国家的财产都敢骗,更何况是你们!”
众人霎时议论纷纷。
“许佰强是骗子?”
“不会吧!”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什么经济犯罪?有证据吗?”
“不可能,肯定是老蒋在骗我们!”
蒋志滔继续大声说道:“许佰强这种人表里不一,他是恶有恶报,死不足惜!”
这话激怒了一个做鞋业,喜欢吹洞箫的李老板,他指着蒋志滔怒斥道:“这顶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你有什么证据说人家是骗子?”
蒋志滔一脸奸诈,胸有成竹地说:“没证据我当然不会乱说话。实话告诉你们,我刚从福州出差回来,得知许佰强以非法的手段从福建糖业公司购得一千吨白砂糖,每吨的价格才八百多美元!”蒋志滔顿了顿,继续煽风点火道:“先生小姐们,现在的国际糖价,每吨是九百多美元!你们说,这难道不是经济犯罪?不是在欺诈国家财产吗?”
庄铭波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站出来说道:“老蒋,话不能乱说,许佰强的合同我看过,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吧?”
庄铭波这么一说,搞得蒋志滔尴尬无比,他连忙狡辩道:“大家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调查一下,去年广交会白砂糖的出口价格,到时候就知道是谁在说谎了!”
蒋志滔接着说:“退一万步说,许佰强初来香港的时候,我供他吃供他睡,他从我这里不知道学了多少东西。这种知恩不报的家伙,你们居然也愿意与他为伍?”
“我看许佰强怎么也学不会你那些算计别人,苛扣员工工资的本事吧?”李老板讽刺道。
“大家听着,虽然我跟许佰强相处不多,但我认为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李老板大声说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许佰强在李碧晴和谢志远的陪同下,突然来到新都城酒楼,大家都吃了一惊。
庄铭波和弦友们立即迎上去,嘘寒问暖,蒋志滔也故意假惺惺地走上去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啦?”
“托你洪福!”许佰强冷笑着说。
李碧晴恶狠狠地瞪着蒋志滔,气得咬牙切齿。
“许兄弟,刚才蒋老板说你欺骗国家财产,还说你被刺是恶有恶报。我觉得你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解释一下,让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李老板说道。
许佰强看了一眼蒋志滔,蒋志滔做贼心虚,连忙回避他的眼神。
“许佰强,你倒是说句话啊!”其他弦友催促道。
“欺骗国家财产的行为,我看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也只有蒋老板做得出来吧!”谢志远先开口了。
“放你的狗屁!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给我滚蛋!”蒋志滔恼羞成怒,大声喝斥。
“诶老蒋,来者是客!”庄铭波举起桌子上的两杯酒,递给谢志远一杯,说道,“我代表体育会敬你一杯!”
“谢谢!”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表哥不说,我来说!”李碧晴气愤地站了出来,许佰强拉了一下李碧晴的手臂,李碧晴没有理会。
“我们赶上了好时机,从福建糖业公司拿到了一千吨白砂糖。恰巧就在我们拿到这批白砂糖之后,国际糖价就一路猛涨。某些人眼红嫉妒,蓄意造谣诬陷我们,还把表哥赶出南管中心,害得他露宿公园,流血受伤。”
李碧晴停了下来,转过去对着蒋志滔继续说:“蒋老板,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许佰强不是这种人。”
“早就听说老蒋做人不行了。”
蒋志滔气得直哆嗦,指着许佰强说道:“许佰强,真有你的!让一个娘们替你出头!”
李碧晴不屑地笑道:“娘们怎么了?娘们也比你这种伪君子好!”
“阿晴!”许佰强用力喊了一下李碧晴,伤口突然裂开,有血渗出来。
“啊!”许佰强用手捂住腰部的伤口,嘴唇苍白。
“表哥,你怎么了?”李碧晴赶紧扶住许佰强,焦急万分。
“快送他去医院!”庄铭波喊道。
弦友们纷纷送许佰强下楼,唯有蒋志滔留在原地,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阔别故乡十几年后,许丽佩再次回到这片土地上,感慨万千。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故乡都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割舍的情怀,而且会随着岁月的沉淀而愈加的醇厚、浓烈。也许,昨日匆匆的离别,是为了今天更有意义的重逢。
许丽佩回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刚刚考入莆田卫校的时候,还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学校原是美国教会办的救济医院,许丽佩在那里学了不少英语。许丽佩还想起当年毕业的时候,从莆田抱回家的小女婴----许静宜。
许丽佩走进乌叶家,乌叶不在,她放下行李,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回来。
放学回家的许静宜一踏进门就看到了许丽佩,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既陌生又熟悉。一脸疑惑的许静宜缓缓地问道:“你是?”
许丽佩有看过许静宜的照片,她慈祥地笑着说:“我是你姑母,许丽佩。”
许静宜瞬间就怔住了,她语无伦次地说:“姑…你就是丽佩姑?”
“嗯。”许丽佩微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拉起许静宜的手,许静宜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傻孩子,哭什么呢?见到姑母不高兴吗?”许丽佩和蔼地笑着。
“姑母!”许静宜哭着扑到许丽佩的怀里,“姑母,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认得,阿强有拿你的照片给我看过。”许丽佩抚摸着许静宜的背,慈爱地说道,“傻孩子,姑母怎么会不认得你呢?”
许静宜边抹眼泪边说:“姑母,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许丽佩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温暖的亲情。
这时,许丽佩的胞弟----许举茨走了进来,怔在门口,眼眶湿润。
“姐…”许举茨身体微微颤抖,激动得无法言语。
“举茨…”许丽佩也愣住了。
1960年前后,一天,刚过日落时间,诡秘的夜空中,看不到一朵云,大地还在散发着热气,海浪慵懒地拍打着五里桥的桥墩,发出阵阵闷响。一只离群的海鸥凄厉地叫着,在空中焦急地盘旋。
“怎么办?你妈死活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许丽佩与一名男子面对面,两人手拉手站着。许丽佩年轻美丽的脸庞上,透露着丝丝忧郁,而从这个英俊倜傥的男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十分的焦躁不安。
“真搞不懂我妈是怎么想的!”男子懊恼地说。
“呵!”许丽佩哭笑一声,转过身去,“你出生名门,父亲是医院院长,母亲是外科专家,你又是上海圣保罗医学院的高材生,而我只是一个农民家的穷姑娘,当然配不上你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男子抓住许丽佩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坚定地说:“你是我柯俊生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不会放下你的!”
“我不想你为了我跟你的父母决裂。”许丽佩忧伤地说。
“那又怎样?就算是要我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怕!”男子说。
“傻瓜,你以为你跳下去我们就能在一起吗?”
“丽佩,我想好了!”男子说,“我们一起去香港吧,今晚就出发!”
“去香港?”许丽佩有些措手不及。
“嗯!”男子坚定地点点头,“去香港,我当医生,你当护士,我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一起了。”
“俊生。”许丽佩轻轻地依偎在男子的怀里,“我们真的可以幸福吗?”
柯俊生没有说话,只是将许丽佩搂得更紧。
月色中,两人背起行囊,牵手向着湾海的方向走去,许举茨在桥头目送。
许丽佩与柯俊生夫妻搭档,在香港开了一家无牌诊所,主要为福建老乡看病,生意兴隆。很快,两人就买下了皇都大厦的一个单位。
可惜好景不长,几年之后,柯俊生积劳成疾,居然病逝在了香港。许丽佩伤心之下关掉了诊所,从此不再行医,也不再回土埔村,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兄妹俩坐在乌叶家中聊着过去的事情,许举茨问道:“阿荣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许丽佩:“阿荣现在摆地摊卖水果,每天能赚一百多港币,日子还算过得去,秀琼还在原来的制衣厂上班,阿强跟阿晴自己开公司做贸易。”
许举茨点点头:“那就好。”
没过多久,乌叶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准备晚餐,沉浸在一份其乐融融的温暖中。
许丽佩说:“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乌叶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许丽佩反问道:“老实说,你觉得阿晴当你们家媳妇怎么样?”
乌叶称赞道:“阿晴前段时间来过土埔村,我见她很有礼貌,人也长得漂亮,但我还是希望阿强能跟凤双姑娘在一起。”
许丽佩说:“阿强跟阿晴确实是郎才女貌,两人在香港配合默契,生意做得风风火火。再说,凤双姑娘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吗?”
乌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已经调查过了,凤双姑娘根本就没有结婚生子!”
许丽佩惊讶道:“那她为什么要骗阿强?!”
许静宜说道:“可能她知道了阿晴姐姐的存在,一心想成全哥哥跟阿晴姐姐,所以才撒谎的吧。”
许丽佩感觉到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不是吧!”
乌叶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许丽佩,说道:“阿强跟凤双毕竟是领过结婚证了,怎么能说散就散呢?丽佩,你帮我一起劝劝凤双吧?”
许丽佩一下子陷入沉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许静宜骑着自行车来到湾海邮政局,给吴思谊发去一份电报:
凤双姐你好,我是静宜,丽佩姑刚从香港回来,想要与你见个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吴思谊正在处理手头的公务,看完电报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丽佩姑突然从香港回来,还要与我见面,会不会是关于佰强的事情?”思考之下,她给许静宜回了一封电报:
谢谢丽佩姑挂念,本月十五我回土埔村,届时亲自登门拜访。
许佰强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土埔村,村民们在供销社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那个许佰强在香港与人争夺一个菲佣,被人打成重伤,还住院了!”村民甲说。
猫候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放你的狗屁!我才不相信佰强会这么做!且不说灵水村的凤双姑娘,就是佰强这次带回来的香港表妹,都要比那些个菲律宾的保姆漂亮得多!你们真是吃饱撑着,这种谣言也信!”
猫候刚骂完,觉得不解气,又说道:“真是没脑子!”
村民甲不服气:“报纸上都报出来了,你还不信!哼!”
猫候怒斥道:“你他妈的大字不识一个,还跟我讲报纸!报纸在哪里啊?拿给我看一下啊!”
村民甲被骂得哑口无言,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也都不敢说话了。
猫候突然又问村民甲:“明天的猪头要不要留给你?”
村民甲不解又没好气地问道:“留给我干嘛?”
猫候骂道:“你妈没教过你,吃哪补哪吗?”
“哈哈哈!”村民们哄堂大笑,村民甲尴尬不已。
村委会办公室中,施慷慨疑惑地说:“你说我们土埔村是不是有什么专门搞造谣的公司啊?连佰强抢菲佣这么荒唐的谣言都整出来了。”
金钹也是一脸疑惑不解:“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得好好调查一下!”
施慷慨:“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金钹眼睛一亮,说道:“不过听我弟说,佰强跟省糖业公司签订了一千吨白砂糖的合同,到现在还没给人家开信用证,搞不好会被抓去坐牢!”
施慷慨想了一下说:“你这消息也是听来的,我们还是不要到处去传播,以免不知不觉中成了造谣公司的义务宣传员!”
“说的也是!哈哈!”两人相视一笑。
一星期之后,许佰强伤势好转,李碧晴为他办理出院手续,医生让她带一些中药回去熬给许佰强喝。
许佰荣说:“姑母回土埔村了,要不你先住过来吧?”
李碧晴连忙说道:“不行,表哥的药都是我在拿,还是住我那边吧,我也好照顾他,你们白天都要忙,肯定没那么多时间。”李碧晴说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许佰强。
“这…”许佰强自己也为难。
“阿强,那你就住阿晴那里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及时联系。”在许佰荣的劝说下,许佰强也只好点点头。
“诶对了,千万别跟姑母提起我受伤的事情。”许佰强吩咐道。
“嗯,知道了。”许佰荣点点头。
第二天,李碧晴从百德新街家中拿出上次盘点好的珠宝,来到德辅道中富春典当行。典当行的老师傅正逐个验货,从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些珠宝价值不菲。
香港典当行是一门吸血不开刀的行业,一件价值百万的东西,最多只能抵押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三十万。而且在九十天之内必须赎回,否则东西就归典当行所有。
“李小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宝贝应该是由当年香港的珠宝大王李启坤先生所收藏的,李启坤是你什么人?”
“师傅好眼力!李启坤正是我的爷爷。”李碧晴笑着说道。
“那就难怪了。”老师傅扶了扶眼镜,对手中的宝贝爱不释手,说道,“这些宝贝真是太精美太漂亮了,我一时也无法估出它们的价值。李小姐你急用钱吗?”
“也不是。”李碧晴说,“其实我现在还不一定需要用到这笔钱,具体要等汇丰银行的房产价值评估出来后才知道。”
李碧晴回到家中,许佰强正对着屏幕关注白砂糖的价格走势,李碧晴趁他不注意,偷偷把珠宝放回保险箱。
回到客厅中,李碧晴边倒水边对许佰强说:“明天汇丰银行的房产评估就出来了。”
许佰强睁大眼睛问:“那如果房产评估不够开信用证的话,怎么办?”
李碧晴胸有成竹地笑着说:“放心吧,肯定没有问题!”
吴凤双搭乘长途汽车从天明市赶回晋江县,一路上心神不宁。回到土埔村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直接赶往乌叶家。
“凤双姐!你回来啦!”吴凤双一走进去,许静宜就高兴地叫道。
“嗯。”吴凤双微笑点头。
“快进来快进来!”许静宜跑过来拉起吴凤双的手,朝屋里喊道,“妈,姑母,凤双姐回来啦!”
乌叶跟许丽佩闻声走了出来。
“辛苦你了凤双姑娘,千里迢迢让你跑回来。”许丽佩说。
“十几年没见到丽佩姑了,区区千里算什么,十万八千里都得赶回来!”吴凤双笑着说。
“这孩子,嘴巴还是那么甜。”许丽佩笑着牵起吴凤双的手,“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嘛!”
吴凤双不好意思地说道,“都快要成黄脸婆,没人要了,丽佩姑姑见识多世面广,赶紧给我介绍一个。”
乌叶突然问道:“凤双姑娘,你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吗?”
吴凤双一下子怔住,支支吾吾:“我…”
乌叶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骗阿强?”
面对乌叶突如其来的问题,吴凤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静宜走过来牵着吴凤双的手说道:“凤双姐,你是不是因为想成全哥哥与阿晴姐姐,所以才骗他说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吴凤双解释道:“虽然我跟佰强是正式登记过的夫妻,但是一场不幸的遭遇,却将我们意外地分开了。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表妹,作为他理想的伴侣,我当然情愿放弃,但我不恨他。几年来找不到恨他的理由,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破镜重圆,但却失败了。不过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会活得很愉快。”
乌叶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婚姻不是这样让来让去的,到最后阿强受苦,你自己也不会幸福啊!”
吴凤双强颜欢笑道:“我明白你们的一番好意,但我已经清晰表明我的态度了,佰强可以永远做我的朋友,你也永远是我的伯母。”
正说着,郑算珠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大叫道:“不好啦乌叶姐!听说你家佰强在香港受重伤住医院了!”
“什么?!”屋内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时急成一团。
“你听谁说的?!”吴凤双下意识焦急地问道。
“吴主任!”郑算珠看到吴凤双,激动地说道,“吴主任!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凤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大,连忙松开郑算珠的双手。
“算珠,快说你是哪里听来的消息?”乌叶同样心急如焚。
郑算珠激动地说道:“我去找猫候买猪肉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说佰强为了争夺菲佣,被人打伤了!”
许丽佩冷静地分析道:“应该不可能吧!我才刚从香港回来,阿强还好好的。更何况,他也不会去争夺什么菲佣啊!”
许静宜说道:“估计又是村里的谣言吧!”
乌叶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最近村里的谣言可真多!”
吴凤双手心冒汗,心脏扑通狂跳,说道:“不管谣言是真是假,尽快到湾海邮电局去打个电话,问个虚实,不要在这里干着急。”
第二天,吴凤双匆匆启程回天明市。心急如焚的她一回到外经委办公室,马上照着许佰强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许佰强与李碧晴正在关注国际糖价走势,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喂,是佰强吗?”电话那头问道。
“凤双?!”许佰强一颗心突然提到嗓子眼,他不敢相信会接到吴凤双的电话。
“是你吗凤双?”许佰强激动地问道。
“呵,最近还好吗?”吴凤双听到许佰强受伤的谣言,一直放心不下,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我很好!你呢?”许佰强激动地说。
“我也很好!土埔村传说你受重伤住院了,是不是真的?”吴凤双问道。
许佰强欣喜地回答说:“我确实是为了救人而受伤了,不过现在已经回家调养了,没什么大事。”
吴凤双松口气说:“有你的表妹在你身边照顾你,相信你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许佰强无奈地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吴凤双淡淡地说道,“那天你突然去我家,我妈说没来得及给你准备麻糍,下次有机会一定补上?”
许佰强听到这话顿时心酸不已,血液翻涌,他感动地说道:“伯母真有心!下次回去,我一定亲自登门去拜访她老人家!”
吴凤双说:“你没事就好,先这样吧,我挂了。”
许佰强露出一脸眷恋与不舍,他关切地说道:“你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凤双故意冷冷地回道:“谢谢!再见!”她不能向许佰强流露出半丝眷恋之情。
吴凤双挂掉电话后,许佰强仍旧万分不舍地紧紧握住电话筒,不愿放下。
李碧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许佰强,眼眶早已湿润,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煎药了!”说完便径直走向厨房。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凤双与许佰强,这究竟只是友情的问候,还是爱情的藕断丝连?
许佰强痴情地望着前方,没有注意到李碧晴的变化。他回忆着十年前的恩爱,欣喜着十年后,初恋情人温暖的问候。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厨房里,李碧晴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往下掉,她一边取出药材,一边无声地哭泣。
“也许,别人三言两语的情话,就胜过我千辛万苦的付出。”
上午九点,李碧晴与许佰强来到汇丰银行大厅等待房产评估结果。
不一会儿,银行经理笑嘻嘻地将他们引进办公室。
“李小姐,很感谢你对汇丰银行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房产拿到我们这里作抵押。经过评估,你的物业如果早三个月来的话,八十几万的额度是绰绰有余。但是最近由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银行最高只能贷给你八十万。李小姐,你看余下的四万多美元,要不要另外再补上呢?”银行经理笑着朝李碧晴抛了个媚眼。
“OK!我们立即凑齐尾款!”李碧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典当行的老板已经跟她有口头协议,需要现金随时可以去抵押。
回到百德新街家中后,李碧晴说:“哎呀,屋内好热啊!”
许佰强递给李碧晴一把扇子:“我陪你去窗户边吹吹风吧。”
李碧晴稍微定了定神,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去中环兑钱吧。”
“兑钱?”许佰强不解地问道。
“嗯!”李碧晴说,“我手头有一些珠宝,已经拿去典当行看过了,他们愿意让我作抵押。”
“这怎么可以!”许佰强用慌张的眼神看着李碧晴,“你已经抵押了房产,现在又要抵押珠宝,不行,绝对不行!”
“表哥不用担心,这是我用之前工作攒下来的钱买的。”李碧晴微笑着说,“况且,我相信我们这单生意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到时候再去赎回来就没事了。”
“这…”许佰强有点心虚。
“表哥,相信我!”李碧晴看着许佰强,用坚定的眼神给他鼓劲。
庄铭波自从上次在新都城酒店见过许佰强一次面之后,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在了解到许佰强与蒋志滔的瓜葛之后,他预想到许佰强应该是遇到了麻烦,否则也不会去找蒋志滔。出于对晚辈的关心,他想帮许佰强这个忙,于是拨通了许佰强的电话。
“许佰强吗?我是庄铭波,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庄老板你好,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许佰强回答。
庄铭波说道:“嗯,那就好。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喝杯茶。”
许佰强跟庄铭波约好了中午十二点到茶餐厅饮茶,李碧晴也一起跟过去。她跟典当行约好下午三点去抵押兑现,所以顺手把珠宝也带上了。
两人来到指定的茶餐厅,庄铭波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你好,许佰强先生!”庄铭波一见到许佰强,便站起来问候道。
“你好,庄老板。”许佰强跟庄铭波介绍,“这是我的表妹李碧晴,她也是我们公司的业务经理。”
“庄老板你好!”李碧晴笑得很甜。
“李小姐你好!”庄铭波说道,“坐,你们坐。”
“庄老板真是和蔼可亲,早听说庄老板有钱,又喜欢做善事,不像某些人,总是见利忘义,一肚子坏水。”三人坐定之后,李碧晴愤愤不平地说。
庄铭波笑着说:“今天我们开开心心喝茶,就不去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接着又问道:“李小姐祖籍是哪里的?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祖籍是福建晋江的。”
“哦,家父是哪位?”庄铭波继续问道。
“家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庄老板肯定不认识。”李碧晴笑着说,“不过我爷爷是李启坤,庄老板应该有听说过吧?”
“原来你是李启坤的孙女啊!”庄铭波惊讶道,“难道看起来这么眼熟!”
“庄老师认识我爷爷?”李碧晴也是一脸惊讶。
“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好兄弟啊!”庄铭波激动地说道,“你爷爷可是当年香港的珠宝大王!”
“是嘛?”李碧晴甜甜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对迷人的酒窝。
许佰强突然想起李碧晴抵押珠宝的事情,慌忙质问道:“阿晴,你要拿去作抵押的珠宝,该不会就是你爷爷传给你的吧?”
李碧晴被许佰强这么一问,突然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有啊。”
许佰强隐约感觉不对劲,继续追问:“你别骗我了!到底是不是?”
李碧晴可怜兮兮地看着许佰强,生怕他会动怒。
“什么抵押?”庄铭波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许佰强解释说,“之前我们跟福建糖业公司签了一千吨白砂糖,需要开八十几万美元的信用证。阿晴先是用房产作抵押,结果还差四万多,现在又要把她爷爷留下来的珠宝拿去作抵押。”
庄铭波听完摇摇头,用手在半空中压了压,说道,“年轻人办事怎么这么没规矩?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去动呢?”
“我…”李碧晴惭愧地低下头去,轻声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庄铭波慈祥地感叹道:“年轻人为追求幸福,实现梦想,确实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也绝不能以牺牲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为代价。我来帮你们开这个信用证吧!”
许佰强跟李碧晴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庄铭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庄铭波镇定地说道,“明天下午三点,把你们公司的商业登记证明、公章、合同以及个人身份证带到我公司来吧。”
李碧晴激动地抓着许佰强的手臂,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庄伯伯,这是真的吗?”
“我庄铭波说的话,还能有假吗?”庄铭波气定神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