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道德仁德商德都重要 唯有缺德要不得
帷幄之外2015-10-27 14:459,268

  香港万泰行是一家经营内地土特产的老字号,每年广州的春秋两季商品贸易会都是座上宾,商业信誉极高。1950年第一届广交会期间,万泰行冲破港英政府及国民党在香港残余势力的层层阻扰,毅然前往参加,中央政府商业部对万泰行的爱国行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其老板庄铭波在福建商界和民间团体中也享有盛誉,蒋志滔就是通过与庄铭波扯上关系,才得以混入香港福建体育会,并获得一席之地。

  上午十点,蒋志滔带着新上市的安溪铁观音走进上环永乐街万泰行老板办公室。

  “庄大哥,内地现在提倡改革开放,把世代老规矩都变了,你看看。”蒋志滔一进门嗓子就嚷开了。接着把一千吨白砂糖的合同复印递给庄铭波。

  七十多岁的庄铭波架着老花眼镜,一字一句地看起合同,仿佛要从字里行间寻找出什么宝贝。

  庄铭波边看合同边说:“现在内地推行改革,对外贸易的规则早晚都要改。”

  蒋志滔在一旁静静等待庄铭波看完合同。

  不一会儿,庄铭波看完合同,取下眼睛问道:“你从哪个能人手里拿到这份合同的?”

  “能人?!”蒋志滔一脸诧异,“他之前只不过是我公司的一名送货员而已,庄大哥怎么会说他是能人呢?”

  庄铭波笑着说:“这个人很不简单,敢在这个时候一口气拿下一千吨白糖。”庄铭波顿了顿,继续说道:“很有眼光,他可要赚翻了!”

  蒋志滔感到不可思议,他瞪大眼睛问道:“现在国际糖价起伏这么大,庄大哥怎么会说他要赚翻了呢?”

  庄铭波笑了一下,显得底气十足,他说道:“没错,现在国际糖价表面上看似起伏不定,实则一直在暗中上升,跟去年相比已经涨了五六十美元了,而这份合同上的价格,正是去年的国际离岸价格。”

  蒋志滔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这么说这份合同是稳赚不赔的?”

  “何止是稳赚不赔!”庄铭波分析道,“前几天有个南美洲的朋友告诉我,今年南美洲甘蔗的收成情况不容乐观,有几个地方开始在闹蝗灾,只是外界还都不知道而已。接下去的几个月时间,国际糖价一定会突破历史最高点。”

  蒋志滔懊恼万分,目光呆滞地靠在椅子上。

  蒋志滔灰溜溜地回到康道公司,坐在办公室上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许佰强,我一定要将这份合同从你手中抢过来!”

  他随即给许佰强打了个电话:“许先生你好,我是老蒋,你那份合同我愿意出三万港币买下来,你意下如何?”

  许佰强婉言拒绝道:“多谢蒋老板的美意,我跟阿晴再商量商量。”

  挂完电话后,没能得逞的蒋志滔气得牙痒痒,他走出门去吩咐苏小姐:“苏小姐,你去整理一份去年春季广交会白砂糖的离岸价格资料,我明天就要。”

  临时办公室内,李碧晴看着屏幕上的数据,高兴地对许佰强说:“表哥,你发现没有,这几天伦敦期货交易所的白砂糖价格涨多跌少,今天是每吨九百一十二美元,比我们合同上的价格还高出六十多美元呢!”

  许佰强也高兴地说:“真是一个好消息!幸亏没有答应把合同卖给蒋老板,不过信用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

  李碧晴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微笑着说道:“表哥放心,我有办法!”

  许佰强惊讶地问道:“什么办法?”

  李碧晴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佰强轻轻地捏了一下李碧晴的下巴:“跟我还卖关子!对了,邱老板约我们明天一起去联兴发的陈老板家中做客。”

  联兴发集团董事长陈天智已经年过七十,但是仍红光满面,看上去年轻有活力,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他是香港糖业公会理事长,为人正直,乐善好施。

  今天,他要在自家豪宅的咖啡屋内接待邱天生、许佰强及李碧晴。

  邱老板亲自驾车把许佰强和李碧晴带到陈宅,一下车,许佰强便被眼前的别墅惊呆了。整栋别墅有五层楼高,占地面积约一千五百平米。外面是高高的围墙,整体呈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围墙和别墅的外墙,都是由一整块一整块的大理石堆砌而成,颇具中世纪的罗马建筑风格。整栋别墅看起来雄浑大气,艺术气息凝重,叫人望而生畏。近看围墙上的雕栏,有龙有凤,有雄狮,还有猛虎,雕工细腻,栩栩如生。

  陈宅管家将他们引入别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占地有四五百平米的游泳池,池水清新透彻,闪着蓝光,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游泳池旁边是一座小型的假山,假山上屹立着一只体格颇大的玉雕貔貅,仰头朝天,睥睨着外面的世界,那气势仿佛要吞下万里河山一样。假山旁边停放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和一辆白色宾利,还有几辆许佰强连见都没见过的名车,一字排开,气势恢宏。

  这时,陈天智顺着泳池的扶梯走到池岸上,双方握手互致敬意,步入咖啡房。咖啡馆铺开了干净的红地毯,踏上去感觉特别舒适柔软。落地窗足有五米高,里摆放着四张小桌子和一张大桌子,天花板上悬挂着着一个巨大的吊灯,吊灯是由数不清的斑斓夺目的大小水晶构成,让这个屋子显得更加的金碧辉煌。陈天智与邱天生几个围坐在一张比较小的桌子旁,老管家已经摆好了高脚杯,并为每人倒一小杯法国红酒。

  邱天生首先跟许佰强和李碧晴介绍道:“陈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企业家,香港糖业公会理事长,祖籍梅州前埔,是客家人。他的人生就是一部草根人士白手起家的历史,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好好学习。”

  陈天智笑着说道:“邱老弟每次都喜欢把我吹得天花乱坠,说到白手起家,你才是最典型的标志性人物。”

  早已目瞪口呆的许佰强说:“两位前辈都是值得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走进这么豪华的别墅,感觉脚底生烟,快要飞起来的样子。呵呵,这地方真是太漂亮了,简直不敢想象!现在终于体会到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时候的感觉了!”

  “哈哈哈,许老弟言重了,你老家是哪里的?”陈天智笑着问。

  “我是福建晋江人,出生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三餐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今天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别墅,心里有点激动,陈老板见笑了。”许佰强朴实地说道。

  “年轻人,谁也没有资格笑话你,我也是穷农村苦孩子出身。假以时日,你的资产是我的好几倍也说不定。当然了,一个人的成功,不是他的资产有多少,而是要看他帮助过多少人,对社会做过多大的贡献。”陈天智语重心长地说。

  “许先生第一天在我公司上班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年轻人与众不同,不仅十分有毅力,而且也很讲信用。我办工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二个。”邱天生用肯定的眼神看了许佰强一眼。

  “我只是觉得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在社会上行走,诚信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东西。”许佰强谦逊地笑了笑。

  “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成功的!”陈天智接着说:“相信你们也都了解到了,今年南美洲的甘蔗发生了大面积的蝗虫灾害,导致近期国际糖价不断攀升,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你那批糖完全可以选择在最好的时机卖给我。”

  李碧晴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笑嘻嘻地说:“能遇到陈老板真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陈老板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哈哈,小丫头!人说七十古来稀,我现在只要能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每一天,就很满足了!”

  康道公司内,蒋志滔一面看着国际糖价的走势,一面看着苏小姐整理好的材料,破口骂道:“福建糖业公司这群昏官,每年国内商品出口至少都要按百分之八的通货膨胀率来定价,怎么可以按去年的价格来定!捡到这么大的便宜,不分我老蒋一点,你也休想独吞!我要揭发你!”蒋志滔恶狠狠地自言自语,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流氓的嘴脸。

  蒋志滔抓起电话打到南管中心:“许先生你好,关于你合同的价格问题,我们再商量商量。今晚我在家中设宴,请你与李碧晴小姐一起过来吃个饭。”

  许佰强赶紧将电话交给管理员老黄接听,自己则站到一旁小声教他如何应付蒋志滔。

  “喂?喂?许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喂?是许先生吗?请你说句话!”蒋志滔有点不耐烦了。

  “哦,不好意思蒋老板,我是老黄,佰强他出去了,不在这边。”老黄说道。

  “不可能这么巧吧!许佰强肯定就在旁边,他是不是故意回避我,不接我电话?”蒋志滔发怒道。

  “他干嘛要回避你?他欠你钱了吗?”老黄问道。

  “废话!你赶紧去把他找回来,让他马上给我回个电话!”蒋志滔气急败坏地扣下电话筒。

  这天中午,许佰强与李碧晴准备去许丽佩家做客,路过糖水道的时候,突然发现几个市管人员正在追赶许佰荣。情急之下,许佰强连忙对李碧晴说:“阿晴,你赶紧跟阿荣一起推车回家,我来引开市管人员!”

  “你要怎么引开啊?”李碧晴急着问道。

  “你快去帮阿荣推车,不用担心我!”许佰强说着,快速跑到几个正在追赶许佰荣的市管人员面前,假装被他们撞倒,摔在地上。市管人员慌忙停下脚步,客气地将倒在地上的许佰强扶起来。许佰强偷瞄了一眼,发现两人已经跑远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许佰荣兄弟有惊无险地逃过市管人员的追赶,回到许丽佩家,一路上,李碧晴笑个不停。

  “表哥,你的动作也太滑稽了!很像巴西足球明星在场上假摔还没有被裁判发现罚出场。”李碧晴笑话道。

  许佰强不服气地说:“才不会滑稽,我那叫摔得恰到好处。”

  进屋之后,许佰荣仍然心有余悸,不时张望着停在楼下的警车,直到警铃声消失,他才离开窗户,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许佰强看着憔悴的大哥,突然心里很难受。

  过了一会儿,许佰荣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对许佰强说:“阿强,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许佰强苦笑着说:“没什么啦!”

  许佰荣忧心地问道:“对了,你找到开信用证的公司了吗?我真替你担心,万一这笔生意失败了,搞不好一辈子都还不清啊!到时候连土埔村都不敢回了。合同违约可是商场上的严重事件!”

  还未等许佰强开口,李碧晴便信心满满地说道:“阿荣大哥放心,你弟弟不会一辈子回不了土埔村的,他肯定能够风风光光地回去!”

  许佰荣看了一眼李碧晴,开玩笑说:“那就好!我看阿强年纪也不小了,找对象的事情,阿晴你可得多帮忙啊!”

  “什么啦!她又不是婚姻介绍所,怎么帮忙?”许佰强急了。

  “哈哈!”李碧晴笑着说,“这件事我可以答应!”

  许佰强着急地瞪了一眼李碧晴:“答应什么啦,你可千万别搞错了!”

  许佰荣继续逗趣说:“什么旧同学啦,旧同事的都可以介绍,不过要比你好的才行,不然某人都看不上!”

  李碧晴知道许佰荣是在帮自己刺激许佰强,她笑着附和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许佰强又急又无奈地说道:“阿荣阿晴!你们不要闹我好不好!”

  这时,许丽佩刚好买菜回家,她一进门就问:“你们在争论什么呢?在楼道里就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姨妈!”李碧晴投诉道,“表哥他上火了,你快去给他煎一贴泻药泄*。刚才阿荣大哥让我帮表哥介绍对象,我都已经答应了,他却不高兴了,刚才正发火呢。”

  许佰强急着解释道:“我没有发火啦阿晴,你误会了!”

  许佰荣故意煽风点火道:“呦呦,现在又不发火啦?刚才还火冒三丈来着,怎么就蔫了呢?”

  许丽佩笑着说:“好啦好啦,你们都别闹了。”许丽佩摇摇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对李碧晴说:“阿晴,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两人坐在床边,许丽佩看着李碧晴问道:“这次去天明市有见到凤双姑娘吗?”

  李碧晴点点说:“嗯,她现在改名叫吴思谊,是天明市外经委主任。”

  许丽佩又问:“那她结婚了吗?”

  李碧晴:“听说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许丽佩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这么说来,阿强跟她应该不可能复婚了。”

  李碧晴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安,她轻声说道:“也许是吧。”

  许丽佩继续问道:“你跟阿强现在怎么样了?”

  李碧晴摇摇头回答:“表哥自从跟凤双姑娘见完面回来后,整个人就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许丽佩:“那乌叶是什么态度?”

  李碧晴忧郁地说道:“伯母有问起我找对象的事情,我隐约感觉得出来,她还是希望表哥能跟凤双姐在一起,毕竟他们是登记过的合法夫妻。”

  许丽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凤双姑娘都已经结婚生子,那你跟阿强就只是时间问题了。我决定回一趟土埔村,看看我弟他们一家人,顺便跟乌叶好好沟通一下,看如何决定这件婚姻大事。”

  李碧晴在临时办公室中添置了一张办公桌,两条转椅以及一套沙发,让家中看起来更有公司的味道。

  许佰强:“现在才发现蒋老板还真是有点爱贪便宜,知道最近国际糖价一直在涨,天天打电话说要买我们的合同。”

  李碧晴附和道:“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许佰强:“嗯,以后尽量不要跟他有什么生意上的瓜葛。”

  李碧晴:“对了,姨妈说最近要回一趟老家,你知道吗?”

  许佰强惊讶道:“是吗?姑母没跟我说起这件事,不过她也离家二十多年了,是该回去看望一下。”

  电话铃声响起,许佰强连忙走去接电话,是金盾打来的。

  “喂,是佰强吗?我是金盾。”

  “金盾你好,我是佰强!”许佰强高兴地回答。

  “佰强啊,我这几天来福州开会,刚好遇到了糖业公司的陈经理。他问你那一千吨白砂糖的信用证什么时候可以开过来?”

  “你让他尽管放心,我们在合约期之内一定会把信用证开过去。”许佰强安抚道。

  “陈经理说,有人打电话到糖业公司举报你身无分文,不可能开出几百万的信用证,还说你准备卖合同拿回扣。”

  许佰强反驳道:“真是无稽之谈,恶意造谣中伤!麻烦你跟陈经理转达一下,就说我们会尽快把信用证开过去的!”

  “嗯,那你们尽快,我先去忙了。”金盾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佰强气愤地对李碧晴说道:“真是太过分了!不知道谁把我们借信用证的事情传到糖业公司去,刚才金盾打电话过来催我们赶紧开信用证。”

  李碧晴诧异地猜测道:“该不会是老蒋吧?!”

  隔天,蒋志滔打了一天打不通许佰强的电话,气冲冲地赶到体育会,正好与许佰强跟李碧晴碰个正着。蒋志滔一见面就破口大骂:“香港就屁大点地方,我还以为你躲到哪里去了!”

  “蒋老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躲你。”许佰强从容应对。

  “许先生,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废话少说,一千吨白砂糖的合同,到底跟不跟我合作?”蒋志滔厉声说道。

  “蒋老板,思蒂投资公司的合同不是表哥一个人说了算,想要跟谁合作,还得问过我才行!”李碧晴替许佰强解围,毫不示弱地说道。

  “呦吼,李碧晴小姐是吧?你这个专挖别人墙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吧?先前搞得蔡老板跟他老婆闹离婚,现在又来打许先生的主意,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蒋志滔竭尽全力地讽刺李碧晴。

  李碧晴气愤地反击道:“你才是不要脸的无耻之徒,向糖业公司乱告状!我本来当你是受人尊敬的长辈,想不到你使用手段是如此卑鄙。你今天对我的诽谤,我会请律师跟你说清楚的。另外,请把你的狼子野心收回去吧,我们就算破产也不会跟你合作的!表哥我们走!”

  李碧晴说完,拉着许佰强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许佰强!这个狐狸精会把你害惨的!你可不要后悔!”蒋志滔对着二人的背影大声喊道。

  两人停了下来,许佰强用余光瞄了一眼蒋志滔后,没有理会,又继续走了出去。

  蒋志滔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大吼道:“我可以找到比陈经理更大的官,撤掉你们这笔生意!我还可以拿到比你更多更便宜的白砂糖,你给我等着瞧!”

  周五晚,许佰强跟李碧晴与其他弦友们一起操琴练曲,热闹非凡。突然间,蒋志滔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冲进南管中心,只见蒋志滔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嚎叫道:“许佰强你听着,从今天晚上起,你被南管中心除名了!”他双手叉腰,怒不可遏,继续咆哮道:“体育会也不再让你白住了,你现在必须立马滚蛋,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踏进这里半步!”

  人群中一阵喧哗,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李碧晴厉声问道:“你凭什么开除表哥?”

  “凭我是体育会理事,南管社社长!只要我还继续当理事一天,我就有权不让你进来!”蒋志滔指着许佰强说道,“你现在不是做大生意,赚大钱了吗?自己去买别墅住啊,这里不欢迎你!”

  有个五金店老板看不过去,站出来说道:“老蒋啊老蒋,认识你几十年了,你脚底板有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别以为花上几个臭钱,当了理事就可以胡作非为。想出风头,你还早着呢!”

  蒋志滔气得吹鼻子瞪眼,老鼠须弯成了倒八字,大声呵斥道:“我说老傅,我没欠你钱吧?再做出头鸟,以后连你也别进来了!还脚底板长毛,装猴子啊你!”

  蒋志滔大公子也发话了:“老傅,你要是跟许佰强站一起,就是跟我们大伙儿作对!”

  “谁跟你们一伙儿了?”

  “就是,该滚出去的是你们!”

  蒋大公子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众人围攻,吓得蒋志滔两个儿子后退了一小步。

  老傅没有理会蒋大公子,他冷笑着说:“还真是蛇鼠一窝,几代人都改不了这副臭德行!”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争吵了。”许佰强站到人群前面举起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私人的地方,蒋理事要我搬出去,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走就是了。”

  “既然许先生要走,我看我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来自银行的小职员抱起琵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走走走,一起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后面几个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大家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许佰强双手抱拳,向众人作揖道,“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关爱!南管中心可以没有我,但绝不能没有你们!这是几代人的心血,是传播祖国文化的地方,绝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毁了!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相互切磋和学习的机会多的是,许佰强拜托大家了!”

  李碧晴也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大家请放心,我跟表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至于某些喜欢从中作梗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说完斜眼怒视蒋志滔,蒋志滔若无其事地望着天花板,双手交叉在背后。

  “表哥,我们走吧。”李碧晴拉着许佰强的手说道。

  “嗯。”许佰强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各位朋友,后会有期!”

  “许先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暂时住在我家吧!”人群中突然有人这样说道。

  “住我家吧许先生,不收你一分钱房租!”

  “我家刚好多出一个房间!”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的好意!不过我姑母在北角有房子,我会暂时去她那里住,就不麻烦各位了!”许佰强说完,跟李碧晴一起走出体育会大门。

  随后,蒋志滔跟两个儿子也灰溜溜地走掉了。

  走出南管中心后,李碧晴心头小鹿乱撞,偷瞄着许佰强,几次欲言又止。

  “表哥,你今晚就暂时住在我家吧。”李碧晴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房子,好不好?”说完脸上又红又烫。

  “不行不行!”许佰强连忙拒绝。

  “怕什么啦?我又不会把你吃掉。”李碧晴轻声抱怨着。

  “不行就是不行,阿晴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先去姑母家应付一晚就可以了。”走到车站时,许佰强催促道。

  “表哥是不是害怕人家说闲话哦?”李碧晴娇羞地埋怨道。

  “不是啦阿晴,你别想多了。”许佰强解释道,“我不习惯在陌生的床上睡觉。”

  “那你睡沙发好了,沙发你天天坐,应该很熟悉了吧?”李碧晴抿着嘴笑道。

  “别闹了阿晴,很晚了,你快回去,我也准备回姑母家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许佰强劝说道。

  “好啦,那表哥路上小心,明天见。”李碧晴见拗不过许佰强,只好无奈地嘟嘟嘴。

  “嗯,明天见!”许佰强说完,转身走向对面的车站。

  望着公路对面的许佰强,李碧晴心中泛起些许落寞:“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它就像这条公路一样,将我们的心分隔对立。我该坚持吗?表哥,请你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告诉我!”

  看着许佰强面带微笑,朝自己挥挥手爬上车的时候,李碧晴的泪水忍不住淌了出来:“就算让我死心也好啊,至少,我就不会再抱有幻想,不会再暗自神伤了!”

  许佰强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搭车来到北角皇都大厦,走到姑母家门口准备按门铃时,突然停住手,心想:“姑母家的灯都灭了,我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们了。况且,如果让姑母知道我被赶出了南管中心,她肯定又要着急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吴秀琼突然把门打开,惊奇地说道:“阿强?!是你啊,快进来!我还以为是你哥呢,他今天说有事要办,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我就不进去了,刚好路过这

  里,顺便上来看看,姑母已经在休息了吧?”许佰强问道。

  “姑母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吴秀琼一说完,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赶紧轻手轻脚地跑过去接电话。

  “喂,我是阿晴,佰强表哥到家了吗?”

  “阿晴啊,这么晚还不睡?阿强刚到没多久!”吴秀琼轻声回道。

  “嗯,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去睡觉了。”

  吴秀琼挂掉电话,走向许佰强,笑着说道:“阿晴打电话来关心你呢!”

  许佰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阿荣回来后,代我向他问个好!”

  “嗯,那你路上小心。”吴秀琼朝许佰强挥挥手,然后把门轻轻关上。

  许佰强拎起刚才偷偷放在门口楼梯间的行李包,匆匆下楼。

  从皇都大厦出来后,许佰强在街上晃荡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维多利亚公园。

  天上下起了小雨,在街灯的照射下,像一张巨大的网,慢慢地笼罩下来。公园里有叽叽喳喳的鸟儿,有热烈拥吻的男女,也有落魄的流浪人、乞丐、疯子、傻子。有家不回,或者无家可归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在这片公园里寻找身体或者灵魂的寄存处。

  许佰强还记得李碧晴第一次带他来这个公园,在避风塘的舢板船上听到了动听的粤语歌曲。今夜再次来到这里,却是因为身无分文,不得已在这里借宿一晚。

  他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条长凳,长凳旁边有一棵大树,树叶刚好可以遮住小雨。他放下行囊当枕头,准备美滋滋地睡上一觉。

  刚躺上去,就听到凳子下面几只老鼠“吱吱”的撕咬声,虽然很小声,却又十分清晰,惹人心烦。许佰强厌恶地用拳头捶几下凳子,老鼠停了没几秒钟之后,又开始“吱吱”叫。无奈之下,许佰强“霍”地坐了起来,从行囊中取出毛巾,准备去公共厕所洗洗身子。

  沐浴间内,许佰强脱掉身上的衣物,只剩下一条小裤衩。他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热水淋浴在身上,带来一股温暖的*。他情不自禁闭上双眼,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突然,许佰强的短裤衩被人用力拉了下来,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神经病,大傻瓜,洗澡澡,穿裤衩,脱下来,笑哈哈!”

  许佰强被吓一跳,赶紧睁开眼睛拉起裤衩,再定眼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他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后,回到刚才的长凳上,见到有个人傻里傻气,神经兮兮地坐在那里,正朝着自己傻笑。许佰强猜测这个傻子应该就是拉他裤衩的人。

  “嘻嘻嘻,裤衩哥,你有没有烟啊?分我吸一口嘛!”傻子向许佰强伸出手来。

  “我没有抽烟,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许佰强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女朋友!”傻子双脚在地上乱蹭,撒娇道。

  “你女朋友是谁啊?”许佰强好奇地问道。

  “我女朋友是英女皇的公主,我是香港首富,她居然说我配不上她!呜呜呜!”傻子举起双拳在眼睛前面转着圈,比划着哭泣的动作。

  许佰强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搭理他,背起行囊走掉了。

继续阅读:第25章 商情人情爱情都重要 唯有爱情价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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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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