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庄主之忧
千古2015-10-29 12:372,259

  大殿中,剩下问长云,还有放在地上那柄剑。

  问长云静静仰视正墙挂的那幅山水画,面露惋惜之色,神情忧虑。

  庄主是在追忆往昔还是在思量今朝?

  问剑山庄自创建以来,前五代均是人丁旺盛,到了问长云这一代极其稀薄,仅仅只有三人。问长云有一大哥,有一二姐。二姐嫁入青州城一富贵人家。而大哥,早已不在人世。

  二十年前,三大剑派聚齐卧剑山庄,以剑会友。比试中,问长云一路高歌猛进,待一决雌雄时,却身中怪毒,眼看即将丧命,幸有金禅大师出手相救,还了垂死之人一命。由于问长云身中怪毒,无法持剑再战,为保全问剑山庄颜面,其兄替弟出战。这一战,便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原本三大剑派比试,实属切磋武艺,交流剑法。比试中,三派宣称点到为止,不料藏剑山庄之人心生歹念,暗渡陈仓,进而狠下毒手。亲眼目睹家人倒于血泊之中,怎不痛心疾首,一番撕杀再所难勉。卧剑山庄出面制止,倒也平息。

  问藏两家离开卧剑山庄,各自怀恨在心,终在难以容忍之下掀起江湖风波。以问藏两家为主,彼此发动其它门派,展开了几场声势浩大的拼杀。最终,洒下片片热血,牺牲条条性命,还是由金禅大师出面化解了此番干戈。金禅大师德高望重,对问剑山庄尚有救命之恩,顺应他意,算是略还一份人情。两家经过商谈并承诺,同卧剑山庄携手并肩,礼尚往来,将三家剑法弘扬光大。孰不知,只是片片虚词。当时伤亡惨重,继续兵戈相对,问藏两家皆败,必有暗藏坐享其成者。为顾全大局,两家勉强化干戈为玉帛,默默将怨气吞进肚中。

  仔细想来,当日身在卧剑山庄,中毒一事,必定是藏剑山庄之人所为,继而剑弑其兄,更是无端生事,为此,问长云仍是耿耿于怀。

  其兄死后,问长云长期处于悲痛当中,曾孤身跪立坟前两天两夜,潸然泪下时分滴血立誓。

  有生之年,定要让藏剑山庄消失于中土。

  自那以后,刻苦耐劳,努力习剑。五年过罢,父退子继,成为一庄之主。日月如梭,物事人非,光阴消磨了无尽思念,然而兄弟情谊却根深蒂固,只是,当初对兄长亡魂立下的誓言至今尚未实现。

  也难以实现!

  尽管问长云跻身当今武林六大高手之一,然而藏剑山庄亦是人才辈出。就论当年剑斩其兄的藏龙,剑法便和问长云不分伯仲,而且那庄中,还有一位闭关多年的绝世高手。他手中的剑,在二十年前已经超越现在的问长云,如今更是深不可测,剑法精深到何种境界无人知晓,即便有人知晓,兴许也成为那剑下孤魂。

  兄长之仇不共戴天,每每想到此处,问长云心如刀绞,神色难堪。事隔二十年,贸然前去藏剑山庄,纯属滋事,理不服人。纵然骄横于世,定要为兄报仇,就算战死,也绝不畏惧,可是家中妻女必会牵涉其中,于心何忍。

  姑且不说报仇一事,就论问剑继承人便使其陷入困境。

  问长云年近五十,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全不懂剑,问氏旁系也没有剑法出众者,谁能发扬问氏一剑。祖辈创下的基业,可能毁于自手,怎不深恶痛绝。问氏一脉已经没有继承人,但决不能让问氏剑法从此失传,即使山庄交于其它姓氏人手,只要能让剑法长存于世,也就死而瞑目。黄泉之下,算是无愧于列祖列宗。

  纵观年青一代问剑弟子,稍微称心之人,则是马帮副帮主,陆啸飞。论剑法造诣,属于江湖二流高手,剑法需要深造,却勉强能够担此重任;论性格心志,此人如风,无拘无束,飘荡尘世,且又志在四方,常年困他于庄中,绝对难上加难,必有不妥。

  时至今日,当看到一丝微弱光亮,问长云心中暗自高兴。谁知苍天弄人,刮过一阵狂风,将这星星之火吹灭。要想再次遇见资质卓越的习剑之人,恐怕机遇渺茫,故而对莫然疼爱有加。虽有一已之私,但问长云仍是诚心诚意教导他。

  问长云用小女儿加以引逗,在莫然想来,或是师傅有意挽留自己习剑,或是师傅叮嘱自己不准欺负三小姐。却不知,师傅用心良苦。当莫然说出不想习剑的那一刻,问长云心灰意冷,却又一筹莫展。

  心积戾气,对习武之人是为大禁,强制攻克,后果不堪设想。轻者,要么走火入魔,要么成为癫傻之人。重者,可能全身经脉尽断,可能当场暴毙。

  问长云失望之际,不禁计由心生,用小女儿出此一计。

  问若雪素来活泼,顽皮娇痴,行为语言讨人喜爱。倘若莫然多多于她接触,相信日子渐久,定会受其感染,淡忘噬人心魔,甚至将其克服,从而恢复健康心理。届时,再次握剑,发挥卓越的资质和奠定的基础,定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问长云满脸忧愁之色,深深叹息,双目离开了画卷。

  内忧外患之苦无人知晓!

  问剑山庄的雄鹰是否已经疲惫?

  问长云走近那柄剑,微闭双眼,伸出左手,掌心向下,五指缓慢伸展,手背倏起几条青筋。那剑,突然从地上腾空而起,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磁力吸在手中。问长云五指弯曲,轻握剑鞘,睁开双眼,看着手中之剑。

  良久,静静伫立大殿中。

  春风,从殿门徐徐而来,吹起长身飘飘。

  问长云略皱浓眉,喃喃道:“保护身边的人,这不是主要目的,你……二十年了,我还是无法遗忘亲情,又怎能……哎!”

  遗忘!

  怎能遗忘!

  刻骨铭心的悲痛,岂是春风秋雨能化解,岂是日挪月移能湮没。

  问长云愁眉不展,迈步向大殿侧门走去。

  大殿中,陷入沉静,正如山谷中一汪青潭,春风吹过,拂起涟漪。大殿左侧,偶尔传出吵闹声。

  激昂的声音,在问剑山庄飘荡了两百年,两百年以后,是否能响彻庄中每一个角落?

  自从三大剑庄领袖中土武林,问剑山庄便风光无限,走出的英雄侠士多如牛毛。放眼天下,中土武林还没有一个门帮派别如此辉煌。

  传武授艺两百载,花开花谢,一夜枯荣,日升日落依旧,问氏一剑何去何从。

继续阅读:第16章 立下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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