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死难测
千古2015-10-29 12:372,569

  行走两个时辰,远离了令人难忘的断鸣谷。孤星点点,苍穹如墨,山脉似蛟龙盘绕,无不透出浩然大地之威。树影婆娑,似荒野游魂在飘动,煞是可怖。

  一群押镖人左瞅右瞟,宁心感受四处动静。

  一场大战落幕,众人皆是精疲力竭,如半死不活的垂暮老人,心力交瘁。现在正是口干舌躁,呼吸似火,腹中空缺,像流水汩汩作响。大战那会儿,众人所备水粮几乎全部随马坠入深谷,只有莫然马背留下些许,十余人分用不能解决身体所需。在深山中无法找到解渴充饥食物,唯有拖沓沉重的身躯前行。

  而今,剩下五匹良驹,三匹受轻伤,要想尽快离开繁茂山林绝不可能。幽僻荒野充满神秘,阴森恐怖,夜风吹过,草木皆兵。姑且不提劫镖者,就是遭遇猛兽袭击,众人一定难以应付。大家的心思都系在了一条线上,不知不觉,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半柱香功夫逝去,大家来到一处草地。野草茂密不深,齐脚背高度,一派青翠。草地上落有起伏小丘,高矮不一,稀稀疏疏。眼前没有密林乱石,视野开阔,大家紧张的心情逐渐平稳。经过简单商议,决定在此停留一晚,大家走上一座稍高小丘合衣歇息。

  已是午夜,众人经过一天的艰辛很快入睡。莫然斜斜躺在小丘半腰,注视下方那辆镖车,四野沉静,镖旗迎风飘扬,发出细细轻响。镖车放着铜箱,上端卧有江震远和方一浩,两人已然入梦,不知是谁发出轻微鼾声。莫然摸了摸肚子,腹中羞涩,特别不是滋味,口中一酸,耳畔响起声音。

  莫然,剩下最后一条鱼了,尝一尝,这是贾四哥拿手的糖醋鲫鱼,也是你最喜欢的一道菜。

  “糖醋鲫鱼……”

  莫然嘟囔道,脸间浮上丝丝浅笑,慢慢合上沉甸甸的眼皮。

  凄凉的山野偶有鸟呖,仔细辨别应该是夜莺吐鸣,声音清越,宛如时常贯入耳中的欢笑,令人心旷神怡。一声惊叫,优美的鸟鸣变成怒吼,入耳不畅。一张张狞狰面孔映入眼帘,脸上条条剑口崩裂,鲜红血液滴滴滑落,大地成为一片血海。一对对淌着赤红鲜血的眼睛紧紧凝视,不眨不闪,仿佛要看穿自己的灵魂。一双双血手上下挥舞,向颤抖的身子疯狂抓来。握剑劈砍,发现剑不在手。刹那间,血影临近,慌忙拨腿逃跑,双脚却被锁牢,无法动弹,血淋淋的双手已经靠近,携带浓烈腥味伸向脸间。

  “不要!”

  猛然睁开眼睛,强烈阳光射进,疼痛难忍,迅速闭上双目,气喘吁吁。

  “原来是做梦!”莫然喃喃自语。

  日上三竿,阳光明媚,远方林间传出野鸟动听的鸣叫。小丘顶上坐着两名镖师,时不时东张西望。小丘下方,三四名镖师神色黯淡,在烘烤几只野鸡。问长云和江震远倚靠镖车,轻声对话,偶尔看看满头大汗的少年。莫然搓了搓脸庞,拂袖拭去酸臭汉液,起身走下山丘。

  油光闪闪的野鸡使人垂涎欲滴,饥饿当中大家不再细嚼慢咽,充分展现了饥不择食的粗犷豪气。待腹中舒适,大家严肃认真讨论起关于此镖的一切情况。

  阅历颇深的镖师经历过许多危险,可谓九生一生,对押镖一事了解深入,然而此次仿佛走进迷局,捉摸不定。

  昨日一场劫镖苦战堪称奇怪,那群灰衣人武艺平平,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毫不畏惧,稍有担忧之色,则是问长云斩跪莽汉期间,其余时刻均是无所顾忌,绝对不失为亡命之徒。到底是何种意志支配他们如此卖命,众人绞尽脑汁也无法得出明确结果。那群灰衣人并非十恶不赦,行为语言与正道无异,不仅勇猛,而且坚强,由此看来,绝非绿林大盗。根据种种情况推测,他们不是为白银而来,若为白银,谁会奋不顾身?铜箱,一定是为箱中所装之物,难道箱中真是老者亡妻?再三斟酌,老者一番言辞漏洞百出,明显经不起推敲,必是为骗镖而捏造的胡言乱语。

  或许箱中真是奇珍异宝,否则一路行来不会危险重重。三番五次出现的劫镖者,全都来历不明,纯属少闻江湖恩怨的小帮残派,故而默默无闻。四场狂战,以死相拼的莽夫居多,其中还有个别高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江震远身为此镖负责人,毫不知晓箱中所装何物,然而劫镖者好像略有所知,但几次以死威胁,那些残兵败卒仍旧守口如瓶,看来此镖牵涉重大。仔细想一想,知晓箱中物品的人不会太多,根据对托镖人的判断,他应该不会走露风声。笃定有人动了贪念,顾用武林人士劫镖,受顾之人舍生忘死令人费解,幕后指使者又是何人?左思右想,潜藏诸多矛盾疑窦,千丝万缕,纠缠不清,无法理清端倪,大家不想浪费时间,继续驱马赶路。

  当下,有三名镖师身负重伤,若不快些加以救治,必定命丧途中。三名镖师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坐在马背轻微晃动。众人见状,全都心情沉重,唉声叹气。据稍许了解这一带的镖师告知,尚有几日脚程能到一个县城,即使那里无法医治三人,也可以妥当安顿。

  寂落山野有许多险地,倘若走进龙潭虎穴,且又遭遇伏击,后果不堪设想。简单商量片刻,大家决定放弃偏僻古道,直接由官道行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纵然有意避开,诚心之人要来相遇,避也无济于事。

  走了四日,逐渐出现人迹踪影,看见山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大家心里踏实了许多。再次感觉到生灵气息,心中压抑已久的紧张情感随炊烟升空,悠悠散去。

  “扑通”

  一名镖师从马背掉下,众人立即靠近。江震远检查半晌,面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随叹息之声响过,抱起地上的身体走向一旁。

  官道平坦宽阔,两旁杂草丛生,几个身影在草丛中静静忙碌,过了良久,凸起一座用石块堆积的小坟,众人叩头三拜,起身离开。

  “江……镖主!”身负重伤的齐镖师恹恹叫道。

  “老齐!有事么?”

  “我……我们跟随江镖主多年,江镖……主的为人大家心知肚明,在此我有不情……之请。”

  “老齐有话直说无妨!”

  “恳求江镖主……答应,我……死以后,无须入坟,放于路旁即……可,大家赶路要紧,切莫因我耽误……”

  江震远微笑道:“老齐莫要胡思乱想,安心歇息。即将进入洛河县,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替你治疗伤势。这些年大家对震远镖局付出忒多,而江某却愧对自家兄弟,想那坠入断鸣谷……我却不能为他们造坟立碑,真是无颜……”

  江震远的声音越来越小,至到无声,随后转身望着那群高山,许久无语。众人陷入沉静,默默看向远方,百感交集。

  翌日,齐镖师从马背掉下,江震远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将他埋藏密林深处。

  看着几日前活生生的镖师辞世而去,众人心情如排山倒海,此起彼伏。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人生一世犹如山间野花,有初绽、怒放、凋谢。熬到最后,终是沉归青山黄土,一切化无。

继续阅读:第33章 朋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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