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自刎坠城
极夕2015-10-29 13:191,905

  夏歌薰这个名字在很早以前就成了这片大陆上的传奇,关于她有数不尽的非议,譬如她以女性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还有数不尽的骂名,譬如她好战嗜杀、坑杀俘虏等等,当然也有数不尽的故事。

  撇开那些劣迹般般不谈,我们只说那些传奇一样的故事。不过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就是在南方流传的故事远比北方多,因为她本就是南方人。

  是啊,差点要忘了,她来自温暖的南方,所以才会如此的畏惧严寒。不过她并非来自如今雄霸一方的宁国,也不是那些纷繁的小国家,而是东陆——这个曾经最大、最繁华的过度,虽然如今早已不存在。

  在那个群雄并起的年代,政权的更迭再平常不过了,国家的兴衰亦是如此。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东陆国曾经有一位尊贵无比的公主,她的小字唤作绮瞳,而鲜为人知的本名,叫做夏歌薰!

  ……

  三年前。

  空中盘踞着大团的乌云,如墨般黑,如血般稠,久久不散,反而积聚得越发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

  “大胆,城门重地,何人擅闯?”远远的看见一人一骑飞速奔来,那袭红衣夺目不已。士兵高喝了一句,在身后漫天的厮杀声中,他的声音被淹没了大半。

  女子并不理会,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是扬了扬手,让那块金镶玉的牌子可以被看清。待到被她纵马掠过,那士兵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又高喝了一句:“公、公主驾到!

  在城墙前勒马,夏歌薰敏捷的翻身落地,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登上了城墙。

  城下早已杀成一片,棕色与黑色的盔甲混成一片,远远的看,几乎要辨认不出。厮杀异常惨烈,利刃穿透身体的声响与惨烈的呼号交织在一起,撕扯着每个人的耳膜与心。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逼着人张开嘴来呼吸,可是一开口,就觉得嘴里也开始涌动着那股腥甜的气息了。

  一个月前,东陆国大将军莫嶈忽然策反,与极北之地的项国勾结,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直逼王城。如今已是兵临城下,帝都繁奚的十万禁军,哪里敌得过这三十万叛军?跨坐于良驹之上的莫嶈,此时正嘴角噙着冷笑,得意的看着这边最后的垂死挣扎。

  “这城,守得住吗?”夏歌薰问守将。话音刚落,火器炸裂的声音便从城下传来,众人皆是一震,唯有她镇定自若,凝视着守将的眼睛。

  惊骇的表情僵硬在了那人脸上,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道:“公主殿下,这里危险,还请您速速去避难!”守将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抹了一把脸,想要拭去溅上的鲜血让自己看上去干净些,和公主说话,这是应有的礼数。

  “我问你,这城守得住吗?”夏歌薰厉咤,她的耐心本来就不多,仅有的也早在一路上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回、回公主的话,怕是守不住了。”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意所震慑,男人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又是火器在爆炸,空气里也开始掺入了烧焦的气味。“那么,还能撑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城门就会被攻破。”瞥了一眼远处正在无数盾牌的保护下缓缓向着城门移动的攻城机械,他无可奈何的说。

  “是么?”扫了一眼城下的惨烈,她道,与其说是问,倒是更像自言自语。

  歌薰笑了,在众人来得及反应之前从守将腰间抽了佩刀,一抹浓郁的红已经跃上了城墙的边缘。比她还要高的石制围栏,没有人看清向来柔弱的公主是怎样上去的。

  “公主殿下,危险那!请您快下来!”众人焦急,却又不敢伸手去拉,她的脚离边缘只有寸许,稍有不甚,便会万劫不复。

  对身后的杂音置若罔闻,歌薰将手中的刀架在白皙的脖颈上,城头的风很大,将发丝吹得散乱,几欲迷眼。深深的吸一口气,她开口:“外有大将军莫嶈犯上作乱,内有细作毒杀君王。”被这声音所吸引,不少人停止了打斗,投来目光。

  “然苍生何辜?今日以我之血向天地祈,愿乱平,民安!”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词之后,她竟然毫无预兆的纵身跃下,与此同时,利刃在颈间狠狠的划过,挥洒的鲜血在半空中划出妖娆的弧线。

  “公主殿下!”惊呼声响彻云霄,飞速下坠的红衣,像是落花般。在这一刻,城上的将领在终于明白了公主的意图,自刎坠城,以身殉国,但愿以此激起士气与叛军对抗。

  只是守将并没有看到坠落时夏歌薰唇边狡黠的笑容,更没有看到她刎颈时刀刻意偏了几分,只是划在了锁骨处,而非要害。“莫嶈,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可是就在这时,箭矢呼啸而来,她并指为剑打掉冲着自己飞来的羽箭,然而动作在瞬间被打乱,这使得她无法稳住身形,狼狈的砸在了地上,一出坠城的戏就这么被演成的真实的。

  即使还有那么一点防备,歌薰也摔了个七荤八素,血从喉咙里往上窜,呛得她猛咳。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瞬,来不及追究是谁放箭暗算自己,只听见惊呼声、痛哭声,还有爆炸声伴着焦灼的气息一并袭来……

  她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没有人的安全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笑了,翻身上马,向着战圈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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