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皱着眉头:“听胡贵妃的口气,确实有些意见的,不过你明天一早去德惠宫和明玉宫看看,给胡贵妃和玉贵妃请安。”
林雀儿点头:“好。”她眉头不由也皱紧了,有些闷闷的,“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全。要是我今天就去给胡贵妃和玉贵妃请安就好了,要不然不出去逛,就在寝宫里呆着,宏殿下即使来了,我让他在屋里看书就好……哪里想到因为没考虑周全,就得罪了皇贵妃……”
晴雪见她这样沮丧,不禁笑起来,安慰她道:“没事的,这只是一件小事,胡贵妃还不至于找你麻烦。不过她心生嫌隙是肯定的,不过也没办法,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有去弥补。”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得罪胡贵妃是迟早的事,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林雀儿不由一愣:“晴雪……你的意思是……”
晴雪微微一笑:“我们跟宏殿下走得近,最重要的是,宏殿下和喜欢你,却很害怕胡贵妃。你也知道的,胡贵妃只有一个女儿,目前为止虽然地位能保,但以她的野心和她家族势力,她肯定是不甘于只坐到皇贵妃这个位置的。但如果要往上爬,就必须怀有龙种,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也没见她有生养,而皇上和离王又那么看重宏殿下,宏殿下又是她亲侄子,想来她是打算把宏殿下过继到自己宫里,一来讨皇上欢心,二来母凭子贵,她也可以继续往上爬。但如果宏殿下跟你走得近,到时候皇上下旨让宏殿下认你做母亲,那就打乱了胡贵妃的计划,她还不恨死你?”
“啊,认我做母亲?”林雀儿听她分析这么多,最后又听她说野玦延可能会让野宏认她做母亲,不由得惊呼出来,“这……怎么可能?不管怎么说,胡贵妃总是宏殿下的亲姨娘……”
“可宏殿下更加亲近你。”晴雪一语道破,又叹气,“可能胡贵妃对他要求太严格了些,听说他每天都要学礼仪学治国,没有一点休息的时候,但他还是孩子,压力这么大,想来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些害怕胡贵妃吧。又说不定,他其实知道胡贵妃对他这么严格的目的,觉得胡贵妃这样利用他,他心里难过,所以才跟皇贵妃不亲。”
听她这样说,林雀儿顿了半晌,最后咋舌:“这么复杂啊……如果我每天活得那么累,想来应该也不开心的。不过胡贵妃不是宏殿下的亲姨娘吗,她怎么会舍得利用宏殿下?”
晴雪心想,她让林雀儿接近野宏,其实也是在利用他,虽然林雀儿是真心,但客观上说,野宏还是为她们所用了。不过这种话是不能跟林雀儿说的,不然林雀儿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避开野宏,即使不避开野宏,她也会很难过。
顿了顿后,晴雪笑道:“算了,你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不管胡贵妃有没有怪你,对你有没有心生嫌隙,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对宏殿下,原来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你不必顾忌胡贵妃,毕竟你是真心喜欢那孩子。”
林雀儿嗯一声,不过神情还是有些难过:“没想到这宫里的事这么复杂。”
晴雪便笑了:“没事,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再说你现在是皇贵妃,在这宫里,胡贵妃和玉贵妃都是跟你平级的,没有人能够害你。还有,你要记住,你现在既是大野国的贵妃,但你还要更重要的一个身份,那就是明夜皇朝的公主。虽然胡贵妃和玉贵妃背后的势力强大,但她们比起你来,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你身后是整个明夜皇朝,没有人敢明着害你。当然暗地里的事,谁也说不准,所以只要我们家中防范,自己小心一些,就绝对不会有事。”
林雀儿第一次听晴雪把她在宫里的处境说得这么明白清楚,虽然晴雪说她背后势力是整个明夜,要她别害怕,可不知怎么,被晴雪这么一严肃分析,她心下反而有些惴惴,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似的,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有你在,我不怕。”
晴雪知道林雀儿信赖自己,不由得一笑,柔声道:“别说这些了,陪宏殿下玩了一上午,你肯定也累了,去休息会吧。”她不想再向林雀儿灌输什么,林雀儿是单纯的,那就让她永远这样快乐下去,反正她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所以一切的事,都让她去承担吧。
林雀儿想起还要那个绣给野玦延的荷包才刚刚开始,便点点头,笑道:“好,你也休息吧,一上午都在陪我们。”
两人都没再说话,晴雪替林雀儿盖了被子,陪了她一会,就出去了。林雀儿望着晴雪背影消失在拐角,其实她心里有些闷闷的,大概是受晴雪刚才那番话的影响的。她没想到真心地对一个人好,还会招来别人的嫉妒,还会招来麻烦。她只是单纯地喜欢野宏这个孩子,而野宏也愿意亲近她,但她没想到这么单纯的一件事,会招来胡贵妃的嫌隙。
晴雪说,可能野玦延会让野宏认她做母亲,可她并没有那种想法啊,她甚至都没往什么借机争宠啊那些方面想过,就是单纯地喜欢野宏这个小娃罢了。如果胡贵妃是因为害怕她把野宏抢走,阻扰了上位的机会,那她找个机会,直接向胡贵妃说明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吧,要是以后皇上真的提出让她收养野宏,她也拒绝就是。
这么想着,林雀儿心里好过了一点。不过想到宫里险象环生,她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幸好晴雪在她身边,有晴雪在,她就觉得在宫里也没那么害怕了。但她突然又想起野宏之前说离王想要娶晴雪的话,如果离王是来真的,那么晴雪就很可能会是离王妃,而嫁给离王往后,她肯定是要出宫的……
林雀儿不知道自己对晴雪可以出宫家人,并且还是嫁给离王的事,心情是怎样的。她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晴雪能够出宫,能够得到幸福,她当然是开心的。但……想到晴雪会离开她,留她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里,她又觉得忐忑。而更重要的是,她们十几年来都在一起,突然有一天要分开,她又怎么舍得?
但如果为了一己之私,而把晴雪强留在身边,这样更不好……林雀儿一时只觉得心情更加无力了,陷入了左右为难中。她想还是去问问晴雪的意见吧,只要晴雪有一丝想离宫的想法,那她就不会阻扰,相反,她会去奏请皇上,让晴雪得到幸福。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去弄清楚离王的意思。离王那翻话……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很喜欢晴雪,甚至说是爱上了,所以要娶晴雪为离王妃?要是离王真的爱晴雪,那她一定会支持晴雪出嫁。不过问题是,离王他是真心的吗?在这宫里,有真心可言?
林雀儿虽然单纯,但她并非无知,她也看过一些书,听过一些戏文,知道才子佳人的爱情在深宫里是不被接受的,因为宫里大都是权力欲望,要想得到真心,那比登天还难。所以对于野玦延,她其实也没抱希望那个威风凛凛的国君会爱上她。她只要那个人对自己好一点,能更喜欢自己一点,她便心满意足了。
想到野玦延,林雀儿不由就想到册封大典那天的亲吻和烟花,还有那个相拥而眠的夜晚,然后又想到自己给野玦延绣的荷包……她心里便又涌上一股甜蜜。但她马上又想到,野玦延已经很久没来过婉灵宫了,虽然知道他很忙,但……难道连抽空来这里看看的时间都没有吗?这样一想,林雀儿心下又失落起来……
第二天,林雀儿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后,粗略用过早膳,便带着晴雪和一干宫女往德惠宫走去,去给胡贵妃请安。其实从位置上来说,德惠宫比明玉宫离婉灵宫还远一些,不过胡贵妃是野玦延明媒正娶,从太子妃变为皇贵妃的,从本质上说,地位要比后来入宫的玉贵妃高一些,而宫里的人又心照不宣,都把胡贵妃放在玉贵妃前头,所以林雀儿这一次是绕过了明玉宫,先去向胡贵妃请安。
向胡贵妃通报过后,几个人在外室等着。林雀儿偷偷打量了一下殿里的布置,果然富丽堂皇,金玉满堂,一看就知道胡贵妃的地位不俗。
很快胡贵妃出来迎接,笑着道:“昨天听说妹妹腿伤好了,本来打算今天过去看妹妹的,却没想到妹妹赶在我之前就来了。”
林雀儿赶紧低头,道:“妹妹见过姐姐。其实妹妹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本来昨天就应该来给姐姐请安的,可毕竟身体还有些不适,怕冲犯了姐姐,所以没来,还请姐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