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怕也在山中待了些时日了,寨子建的很是结实牢固,各个山口都有人把守。寨内一片大口吃肉大口饮酒的豪迈气息。
我们是作为客人入山的,一众人马对我们还算客气。只是男人盯我看的目光还是让煜人大为恼火。我拍拍他的手示意冷静,这个时候不能因小失大。
那位领头的汉子姓白在寨子排行老二,叫他白二哥。他似乎很受敬重,众人都对他很和气。
他对坐在头椅上的一个满面肥油色眯眯地男子耳旁嘀咕了几句,那人收回了不断打量我的眼神,笑道:“既是客,那弟兄们好生招待着!”
折腾了半宿,才领到寨子后面的屋子休息。煜人担心我,要了一间房中间用屏风隔开。
我也省了规矩讲究,刚刚被硬劝喝下的酒还有在马车上的颠簸,身子实在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却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嗓子干涩嘶哑。吃力的睁开眼睛,下床想倒杯水喝。
却见到一根竹管冒着烟朝屋里不断蔓延开了。迷药!我惊呼。
煜人听见声响本就没睡熟,一股脑坐了起来。见是我忙捂住我的嘴道:“是我,别出声。”
我点点头。
果不其然,窗外有人在低声商议:“三哥,那个妞真他妈漂亮!不如劫了做咱们大哥的夫人。他那个男人孱弱的很,哪是弟兄们的对手!”
“混蛋!二哥今天说了他们是客,这样做了怎么和二哥交代!”另一个不同意。
“二哥个屁,要不是当年大哥收留他,他早被山上的狼吃了!老子才是大哥的亲弟弟,就算上了这个女的,他还能把老子怎么着!”那个被叫三哥汉子骂道。
我一阵惊悚,这可如何是好。撕破了脸皮吧,可这人马全在寨子里一点便宜占不到可能直接就全军覆没了。可不抵抗,还让他轻薄了去?!
我真是怕了,手脚冰凉。
煜人抱着我轻声道:“果然不能相信这些畜生!璎珞,你跳窗逃吧。我拦住他们,你拿着我爹的令牌去找燕岭大防守驻兵,拿着火折子和匕首。保护好自己!”
我抓着匕首摇摇头“不行,我不可独活!我瞧那个二哥还算是正统人,不如找了他帮忙吧?”
“不可,现在除了我们自己的人,都不可信。万一他倒了戈,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煜人不同意。
“那你和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去找救兵。这山林这么大,我不认的方向到头来还是一个下场!趁他们现在没发现,我们逃出去吧!”我拉着他不放。
煜人瞅了窗外阴森的山林,终是收拾了包袱。悄悄跳窗而出。
没跑几步就听见后面一阵混乱的声音,为首的叫到:“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我一个趔趄就滚下山去,煜人拉着我的手也被拖了下来。
山坡上一路磕磕绊绊,怪石嶙峋,我感到浑身都被石头割伤了,疼痛不已。紧拉着我的煜人怕也受了伤,我想挣脱他,他却不松手。
混乱之中手腕扭到,一阵剧痛迫使我松开了煜人的手。顺着山坡滑了下去,耳边回荡着呼喊声。
燕岭药铺
“大夫,她怎么样?”一个男子焦急地问道。
白胡子老头把着床上昏迷女子的脉象微微摇头“脉象很乱,身体又受了重伤,怕是受了惊吓。一时半刻老夫也说不准。”
男子一听慌了神正欲上前被身边人拉住“皇...爷,先别急。再不济,去城里的药坊瞧瞧。”
老头看了眼身边的男子,随手拿了草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方子道:“拿去抓药吧,三天后醒了就无大碍。若是没有老夫也回力无天了。外药也敷着,皮外伤也得医。”
两男子谢过才又回了屋。
“皇兄先赶路吧,璎珞一时半会也醒不来。总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赤渊瞧着自己皇兄憔悴地样子担忧道。
“不了,你去告诉韦将军整合军队人马在此休整一阵。注意好隐蔽。去吧。”
赤霄摆了手没有要走的意思。
“皇兄!现在是什么形势啊?!张太后突然逼宫、江宰相在大殿上倒戈,要不是韦将军拼死救出皇兄你,现在葵贵妃、萤贵人、薇母后还在宫中做着人质!皇兄真要弃天下人于不顾做一个昏君么?!”
赤渊忍不住大喊道。
赤宵站起身拉过赤渊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张太后发动宫变算是在我们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赤宵咧嘴冷笑“身后怕是有人了当靠山了。这样的大事大殇岂有不来插一脚的道理,朝中一直有着内奸,现在终于露出尾巴了。江常!好,好。真是好。我胤天王朝的宰相竟然勾结外敌真是好得很!”
赤渊叹了口气“皇兄,现在张太后隐瞒了消息,对外只公布皇兄身体不适,她来代理朝政。可是仍然议论纷纷,纸是包不住火的,她现在一定心急火燎地找皇兄的下落!”
“现在着急的是她,名不正言不顺。她在龙椅上做不安稳的!赤渊,静下心。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赤宵又坐回床榻边。
“可皇兄,苏璎珞私自出宫的罪过就不算了?!”赤渊有点不甘心。
“那朕不是也要治你的罪了?私自出宫这事你也逃不掉吧?!”赤宵斜眼。
“那个...皇兄,我去煎药。”赤渊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赤宵拿绢帕擦拭枕上女子额头上密密地细汗,嘴中默念:“朕当真如此可怕,让你这样急着逃离朕的身边。他是你的良人吗?所以才这样拒绝朕的心意?璎珞你不能睡去,你那么伶牙俐齿。怎么甘心朕自己在这里自言自语。”
榻上的女子依旧没什么反应。
“皇兄!出事了。”赤渊急忙忙地进来。
“怎么了?”赤宵站起身来往屏风外走去,恐惊扰里间依旧昏迷的女子。
“韦将军让皇兄继续往北面走,到北方驻兵和魏将军汇合。刚刚探子来报,太后已经派人往泉州来了。怕是走到了燕岭,现在和他们碰上了怕吃亏的是我们!皇兄,再不走就来不急了!”赤渊急促地说道。
“皇上。末将无能,让皇上处于这种危险之中。”御前上将军韦景骏单膝跪地上前请罪。
“将军请起,若不是将军拼死从皇宫中救出朕来,朕这会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你的忠心朕看得很明白。”赤宵亲自起身扶起将军。
“谢皇上。皇上现在情况危急,只有离这里最近北部大营的魏成将军可以依托。还请皇上速速启程!”韦将军进言道。
“朕知道了,你和王爷先去整合军队,三个时辰后出发。”赤宵下令道。
“末将遵命!”将军抱拳。
“皇兄,那璎珞...”赤渊犹豫地问道。
“和朕一辆马车,药材补品都带好了。找匹好马拉车,务必不要颠簸。这一路穷山恶水的她的身子怕是经受不起啊。”赤宵担忧道。
“现下也只能委屈了,皇兄还是先顾全大局吧。”赤渊道。
赤宵摆了手独自进了里间。
我觉得自己在一条很长的隧道里一直不停的走,总觉得前面有出口,所以不停的走。却感觉身体很累,腿酸痛,但一直机械地前进。
眼前突然有微弱的光,赶忙跑过去......
“姑娘醒了?太好了。”旁边一个丫头忙扶我靠在软垫上。
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许是喉咙太干涩的缘故。我只好指指茶壶,丫头立刻明了意思,倒了茶给我。
我一口饮下神智也恢复了一些,才发觉身上到处裹着纱布,一动就痛不欲生。
丫头忙拿瓷瓶和纱布帮我上药“姑娘千万别乱动,这伤口才结痂,这一弄又出血了。”
我强忍着药膏的蛰痛,听见外面有喧闹,刚想挑开帘子看看怎么回事。
丫头却一把扯下我的手道:“姑娘别看了,外面乱着呢。皇上嘱咐姑娘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看,安心等皇上归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听她说完一头雾水,忙镇定了半天回想之前的事。一片火把的影像从脑中慢慢浮现出来。一阵颤栗。
煜人!
我深呼几口气让自己更清醒些,一把挑开帘子。我和丫头身处山林里的马车上,车子不断向前行。身边依次跟着几辆马车,上面都用黑布包着,身边有侍卫在。
虽然离着有段距离但那如雷贯耳的打斗声仍然听得很是真切,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丫头见此仍是紧抿着嘴唇一身不吭。我见此不顾千斤重的身体就要起身。不顾丫头的阻拦应是推搡着下了车。
赶车的小厮一惊,忙停了车。我连滚带爬地掉了下去。
周边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却不近我身。一个侍卫单膝下跪:“姑娘不要为难小人们,还是快回马车上吧。”
我扶着马车边微微喘息,头晕恍惚。咳了几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怎么会在泉州?这树林外是什么人? ”
一连几个问题他们脸上都是一阵一阵的不寻常,我越发觉得不太对。我和煜人一同从寨子里逃出。
煜人现在在哪?难道...惊恐越来越深,我顾不得许多抓起裙摆就朝满是人群的树林中跑去。
几个侍卫似是没想到我会如此,有点慌了手脚,几人赶忙跟上。我身上全是伤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跑的飞快,几个侍卫险些跟不上去。
打斗,这哪里是打斗而是厮杀,说是战场也不为过。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周围的草地已经看不清其原貌,染血的花跳了几分狰狞。
我吓得节节后退,身边的人却已经发现了我,一个拿着刀的汉子就冲我杀来,他眼中的杀气,满身的煞气冻住了我的脚步,身体一步也挪不了。
刀在阳光下的闪光恍了我的眼,脖子一阵寒气,我闭上了双眼。这就是最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