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突然间便感觉全身没有了力气:“我知道。”
此后,原本性子就淡漠央绮更是沉默,整日将自己关在房内,她也不愿再见江还,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要去拧他的脖子。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大概也就是十多天的样子。央绮正在房内发呆,房门突然间便被人推开了,江还裹着一夜凉风站在了他的面前。
“央绮你嫁给我吧!”
她那刚要出口的讥讽就这么生生被堵在了口内,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似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嫁给我可好?”他说完,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开口,“父王要杀你,你除了嫁给我外别无选择。”
央绮呵呵的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死吗?死有何惧!我不能嫁给仇人的儿子!”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江还笑了笑,却是苦涩无比:“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也,别无选择……”
“什么?”央绮并未听明白他的话,她往前一步想要看清楚江还的表情,却没来由的觉得脑中一片晕眩。她身子一软,又坐回了桌旁的椅子中,“你……”
江还走上前来,将全身无力的她抱入怀中:“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央绮突然间就觉得冷,从发梢冷到了心里。
这一觉她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爹娘惨死时的情形,一会儿又梦见一身白衣的姑姑胸口还是插着那柄匕首,鲜血凝出了血红的一大块,她的嘴一张一合:“父债子还,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黄色的绣花床帐,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转过脸来,便对上了那副俊美如斯的面孔。
“江还!”她惊叫出声。
“嗯!”江还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知也不知她要然后起床穿衣,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央绮,她将自己整个的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薄雾朦胧的眼睛。
“你毁了我!”话语与泪水一同落下,央绮难受的几乎要死去。她都开始恨自己了,痛恨自己的无用。
江还转过头,朝着门的方向,也不知露出了什么表情:“没关系,没人娶你,你可以嫁给我!”
说完这句后,他便离开,徒留半室旖旎。
她终究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她区区一介女流,没了亲人,失了身子,又被江还囚在这牢笼般的魏王宫内。她知道,若是她不答应,江还还会有无数种方法让她答应。倒不如,痛快一些。
成亲那日,央绮就如木偶一般随人摆弄。宫人将她身上的白衣褪下,,换上了一件描金绣凤的大红嫁衣。透过桌上的铜镜,她看着自己苍白如纸的脸慢慢的有笑意蔓延开来。
江还的寝殿被布置成了新房,点了很多红烛,照的整个寝殿亮如白昼。央绮便端坐在这片光亮中,额前垂下的珠帘在眼前微微摇晃。她闭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还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进来。他伸出双手,小心的将央绮头上的大红薄纱掀开,露出那张如玉的容颜。
佳人浅笑,眉眼弯弯。她轻声唤他:“江还!”口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道温柔似水的声音,他险些被她迷惑,却蓦然间瞧见她金丝广袖中不慎露出的一抹寒光,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凉,饮酒过多而导致的燥热也渐渐褪去。
“嗯!”他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抱抱我可好?”她并未等江还的回答,径直站了起来,伸手抱住了他。
江还只觉得耳边一阵叮咚作响,然后怀中便多了一具温软的女子躯体。他的眼神有些忽闭。可最终还是抱紧了怀中的女子。
“你,爱我吗?”他问,怀中的女子却是猛地一僵回答过了很久才传来。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他突然间就笑了,笑得有些落寞,他甚至能想象到匕首刺穿皮肉时的那种痛楚。尖锐的疼痛,是会很痛,但是,他却不会死,他会先一步,推开她……
他的视线划过一侧的铜镜,镜中,身着红衣喜服的两人紧紧相拥。而女子的手中却突兀的执着一柄匕首,直直对着他的后背。他闭上眼,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剧痛传来。
睁眼,是央绮又显苍白的脸。
“怎么,抱着就不舍得松手了?”她语气中带了些颤抖,他们离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她额上的那一层汗珠。
“是啊!夫人怎么知道?”他答,手几乎是在一瞬间伸向后去。央绮只觉得手一痛,匕首便掉了下去,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你看你,这世上怕是没有了你这样笨的人了,刺杀个人,也要想这么久!”
央绮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在你身边。”
央绮想,这真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一句话,却也是,最残忍的一句话。
那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江还很不客气的将匕首扔出了窗外,两人都没有再去瞧过一眼。
这日子转瞬便过去了两年,魏恒王江恒在前一年便因病去世。如今,魏国的国君,已然是江还了。
央绮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仇恨,因为江还对她太好了,宫中的日子太过安逸,有些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留下来的目的。
可是终究是会醒的,无论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
自这年二月起,边疆就频频传来战报。枭国敌军不知是得了什么高人相助,总能突破魏军的兵防。因此,原本两国平分秋色的战局倾刻间便倒向了魏国一边。
眼看便要入冬,天寒地冻,行军打仗也更为困难。一直从容淡定如斯的江还也无法在淡定下去,突然便决定了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