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算计啊
等打扫完毕战场，西门燕凤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杀死对方一百多骑兵，自己这方面损伤了二百多骑兵，骑兵更是损失八十多。重伤四十人，轻伤也不下二百。从这方面来说，怎么说，也是一场惨胜！
尤其是，很大一部分伤亡是因为西门燕凤自己在指挥时机上的选择不当而造成的。面对着这样的伤亡，西门燕凤心理上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原谅自己。
总共两千多人的小规模碰撞，一下子就损失了这么多人，近三百！对于见过巨大伤亡数字的人来说，或许是嗤之以鼻，但是对于真正看见这一些冰冷的尸体和能够刺伤眼睛的遍地血肉的亲身经历者来说，这是足以让人崩溃抓狂的血腥场面。
谢无双能够理解此时西门燕凤的心情，也知道西门燕凤这个时候的心理。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千总，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谢无双并没有直接去劝慰西门燕凤，而是巧妙问了一个问题，让西门燕凤把心思转到处理事情上，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西门燕凤这才从悲伤的心情中回过神来，是啊，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员，怎么把握这支队伍的生死存亡，是自己责无旁贷的职责，更是自己义无反顾的义务。
想到这里，西门燕凤悄悄擦擦眼角，长出一口气说道：“谢大哥，这样，放出一些探马，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安排一部分兄弟把战死的兄弟安葬一下。只要是咱们有条件，不能让死去的兄弟曝尸荒野。还有，安排骑兵的兄弟把所有的重伤员往三百里外的巨蝎城转移，怎么咱们也不能让重伤的兄弟还要受到敌人的袭击。谢大哥，另外，你统计一下咱们的干粮储备，看看还剩多少，把死去的兄弟的身上的干粮分发给其他兄弟。另外，最重要的是，让兄弟们一定不能懈怠，敌人虽然被打退，但是，这些只是小股敌人，还有大批敌人在身后。咱们不能抱有逃跑的心态。敌人数量众多，能够轮番休整进攻，咱们可没有那样的本钱，敌人就是耗，也能够把咱们耗死。命令所有兄弟，埋葬完战死的兄弟，全部成防御战斗队形缓缓向巨蝎城靠拢。”
顿了一下，西门燕凤说道；“谢大哥，把大雄也带上，就骗他说我随后就到。”
西门燕凤吩咐完，自己也是亲自投入到了埋葬战死的战士的行列中，近三百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就成了冰冷的尸体，再就变成了一片隆起的坟包。滚滚热泪，从西门燕凤眼睛里流淌而出，但西门燕凤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悲伤之中，便擦擦眼泪，更是不敢去看活着的兄弟，怕他们看见自己悲伤的眼睛。
谢无双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千总，已经安排妥当，五十骑兵兄弟护送重伤的兄弟已经出发，就是……，就是口粮有点问题，本来，咱们还有五天的口粮足以坚持到巨蝎城补充，但是经过这一场战斗，口粮已经严重损毁，把所有能够吃的口粮分配下去，也是不足两天了。”
西门燕凤一皱眉头，战争当中，战斗意志可以通过指挥员的个人魅力来鼓舞，但是，处于战争中的人，却是要吃饭的。没有饭吃，就算是再勇敢，饿着肚子，能坚持一刻，但是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精神力量是决定不了一切的。
这里距离最近的巨蝎城有三百里的路程，要是急行军的话，怎么也得四天，现在，图罗族的骑兵虽然被打退，但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一定盯着自己的这支小部队。只要是自己的这支小部队有什么不好的迹象，比如说露出疲态或者是饥饿的状态，敌骑兵你肯定是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那就是屠杀了。粮食，粮食，真是要命啊。
西门燕凤想了一下，向谢无双说道：“谢大哥，你去把李迟响叫过来，咱们商量一下事情。”
谢无双赶紧去吧李迟响叫过来。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西门燕凤说道：“谢大哥，老李，我有个想法，想跟你们说一下。”
李迟响说道：“千总，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这回虽然死伤了不少兄弟，但是，别人不说，我老李可是从心眼里佩服千总。你就下命令吧，咱老李绝无二话。”
谢无双笑道：“老李这话，我想，兄弟们只怕也是有这种想法。千总，我看得出来，你对死伤太多有点自责。但是，我也算是经历不少阵仗了。今天，能打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搁别的队伍，恐怕图罗骑兵一个冲锋下来就溃不成军了。多了咱也别多想了，你有什么好主意，直接说出来，我和老李一定全力支持。”
西门燕凤点点头说道：“谢大哥，老李，现在最要命的问题不是军心士气，而是粮食问题。咱们现在不足两天口粮，就算是没有敌人追击，能否坚持到巨蝎城也是个问题。虽然派出了探马请求援助，最快，也得是五天之后的事情。所以，眼下的粮食问题得咱们自己解决。”
谢无双和李迟响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但自己又拿不出什么主意，于是，二人又把眼光投向了西门燕凤。
西门燕凤看看四下，低声说道：“咱们从图罗人那里弄点粮食怎么样？”
李迟响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也是看看四周，低声说道：“我，我，我没听错吧？从图罗人那里弄粮食？怎么弄？”
谢无双虽然也是询问的目光，但却是没有说话，等着西门燕凤说出下文。
西门燕凤笑道：“谢大哥，老李，现在，咱们走，走不了，正面硬打，没有那个资本。为今之计，就是搞到一些口粮，边打边退，有了口粮的保证，兄弟们的斗志还是很高的，只要是接近了巨蝎城，咱们就有救了。我的意思是引诱图罗族的大军靠近咱们还不至于动手，咱们来一次偷袭，一来可以敲山震虎，让图罗族的大军忌惮咱们，二来，搞到宝贵的粮食，让兄弟们有体力坚持到巨蝎城。”
李迟响可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瞪大眼睛说道：“千总，我可不是怕死，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么点人手，去偷袭图罗人可能是几万人的大部队。还要搞到粮食，这未免，这未免……”
西门燕凤笑道：“这未免太疯狂了是不是？老李，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图罗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经历惨烈战斗的咱们会偷袭他们那么大的营寨。以有备攻无备，可以行得通的。”
谢无双突然问道：“千总，你所说的计划可行归可行，但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咱们要进行的这种偷袭的前提条件是相距不能太远，咱们怎么才能够保证图罗人跟咱们距离不远而又不主动攻击咱们？”
西门燕凤直至天上的太阳笑道：“你们看，现在已经是过午，咱们做一个急行军，谢大哥，由你把握时间，一直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停下休整。我想，图罗人一定会咬住咱们。你想，图罗人那么多的军队，会让咱们这么点人马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么？必然会跟进咬住，伺机吃掉。咱们选择休整的时间至关重要，那就是在太阳落山前。这样，又能够给图罗人追上来的时间，又能够因为时间上的问题，不能进攻。临近傍晚，要是贸然进攻的话，就算是能够灭掉咱们，黑灯瞎火的，他们大军自己也难免会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几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好约束的。只要是对方的统帅不是疯子，是不会贸然进攻的。”
谢无双淡然一笑说道：“千总，我同意你的计划。不过，为了保证步兵急行军的安全，我建议我和老李带领骑兵不断袭扰图罗人，延缓他们的行军速度，这样一来，我们想要逃跑的迹象就更加逼真，图罗人是肯定紧追不舍的。”
孙朋安一摆手说道：“谢大哥，你的话很有道理，不过，你不能去，你的临阵经验很足，你就负责步兵行军的指挥。我和老李负责牵制。老李，告诫你一点，千万不要杀得性起，就什么也不顾了。”
李迟响笑道：“一切听从千总吩咐。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千总这样，有没有想到过会全军覆没？”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是一个实际的问题。
西门燕凤想了一下，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谢大哥，老李，咱们还有别的选择么？跑，只能是被追上，被毫无意义的屠杀。即便是咱们偷袭成功，未来会怎样，我也是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是明确的。兄弟们跟着我，我要是不能带着他们回家，我就带着他们一起上路。我不会让这些兄弟忍饥挨饿中被窝窝囊囊杀戮，而是带着他们勇敢而体面的战死。”
李迟响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单膝跪地说道；“千总，以前，我就是觉得咱们脾气对路，所以才跟着你。虽说是跟着你，也只是上下级关系听命于你。我这人不会说话，但说实话，虽然听你的，但咱这心里还是有点不服，一个毛头小子，靠能说会道和一点狠劲就能当上千总，怎么说心里也是有点那啥。今天，老哥我是彻底服了。不但打仗是爷们，头脑灵光，最主要的是讲义气够朋友，没有丢下弟兄自己逃命。从今天开始，俺老李刀山火海也要跟着你，只要你一句话，就是鬼门关，让老李走走，咱也是不皱半下眉头。”
西门燕凤赶紧拉起来李迟响说道：“老李，你这是干什么？都是在死人堆里滚打的兄弟，别弄这些，我不喜欢。”
李迟响站起身哈哈大笑：“一起上路！这话听着就这么带劲！我他娘的真想现在就杀进图罗人的大军中，奶奶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有这么好的兄弟一起上路，死几回都值。我说老谢，你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咱们这里的，这可让老李有点不痛快，咱们要是活着回去，你就要求到千总这里来，没有生死弟兄在一起，你能有什么意思啊？”
谢无双笑道：“老李言之有理，就怕是你千总不要啊。”
西门燕凤笑道：“谢大哥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抢手货。谢大哥只要是愿意，咱们要是能够活着回去，就算是不要脸皮，我也要把谢大哥赖在咱们这里。”
三人相视大笑，西门燕凤说道：“好了，既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咱们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三人分头行事，谢无双收拢了一下部队，传达了西门燕凤的命令，但是没有说明偷袭这一计划，就带着步兵向着巨蝎城方向急行军。
西门燕凤则是跟李迟响带领一百多骑兵缓缓在后跟行，发现小股尖兵就迎上去痛击，发现大股敌人就短暂接触一下马上脱离接触。
图罗人的骑兵因为今天吃了亏，也是不敢轻易靠近死拼，而是远远盯着咬住，等待着大部队上来再解决问题。
这样打打停停，很快，就到了太阳西下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西门燕凤等人因为跟图罗骑兵纠缠，也是看到了图罗步兵的大部队。
兵到一万，无边无际。等到图罗步兵几万人的大部队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时候，那种感觉到自己渺小的简直是跟一粒尘埃差不多的震撼，则不是能够用语言来形容的。河伯因为自己能够淹没一座小山而沾沾自喜，但是看到大海，就只能是自叹弗如了，望洋兴叹，那种无可奈何，可是有点近乎绝望的意思。
跟西门燕凤的预计差不多，图罗大军并没有不顾一切上来扑杀这些人，而是谨慎选择了安营扎寨。
李迟响看到这个情景，冲着西门燕凤挑起了大指：“千总，真是料事如神。”
西门燕凤却是面色凝重看着金色斜阳镀金般染黄的图罗大军。这绝美的风景，很可能就是自己这一千多人的葬身之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凉。但很快，西门燕凤从这种心情中摆脱出来，命令道：“马上归队，跟步兵汇合。”
一百多骑兵策马扬鞭，很快，就到了步兵已经扎好的战阵当中。
西门燕凤一下马，马上叫来谢无双，命令道；“谢大哥，马上命令没有伤的兄弟赶紧吃饭，抓紧时间休息。让轻伤的兄弟巡逻，摆出一副警戒的样子，骑兵摆在最外边，最好防御的架势。”
谢无双马上心领神会，这是迷惑敌人，赶紧去照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又回身说道：“千总，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大雄回来了。”
“什么？”西门燕凤一下子火往上撞，还没等西门燕凤想要去找穆雄，穆雄已经是连蹦带跳来到西门燕凤面前。
西门燕凤大怒：“大雄，不是让你跟着那些重伤员一起走么？怎么回来了？”
穆雄却是低着脑袋，小声嘀咕：“哥，你骗人，你说随后就来，可是我等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你来，我就回来找你了。”
西门燕凤举起手就要打，却看见穆雄一缩脖子，这手擎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算了，回来就回来吧。”西门燕凤有些恼火说道，“不过，大雄，跟在哥哥身边可要听话，不准捣蛋，不然的话，哥哥可是要生气的。”
穆雄欢呼一声，也不等西门燕凤再发火，一个高就没影了。
告别了这个插曲，西门燕凤叫来谢无双和李迟响，做最后的部署。如果说这一千号人在几万敌军面前就像是羊羔趴在饿狼嘴边，那么，今晚的行动无异于狼嘴里夺肉，虎嘴里拔牙，一个疏漏，甚至是一个不小心，全身而退那都是痴人说梦。
要是一天以前提出这个计划，按照李迟响的个性，非得出言讥讽不可，这是个不怕死的主儿，但也是个比较务实的主儿，从前的时候就是一个铁匠，就是一个算计着过日子的小人物，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情不能干，祖祖辈辈们的经验已经深入到了灵魂之中。天上掉馅饼，靠运气好能够做成事情，这在他的脑海里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但这样的人也往往是最迷信的人，一旦是信奉某件事情，那谁也别想把他的思想扭转过来。今天的惨胜，虽然是多打胜人少。但是，一千多的骑兵散开看上去比聚集在一起的三千步兵还要壮观。西门燕凤竟然带领人马甭管付出多大代价，总归是打跑了。
所以，西门燕凤提出这个计划来，更加上西门燕凤那么爷们的表示，李迟响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到了一个盲从的地步，这不知道是一种品质活着是一种悲哀。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迟响反而是成了看客，西门燕凤即使是问及李迟响的意见，李迟响也是无原则同意，还是那句老话，你就是让我上鬼门关，我也去闯闯。
谢无双倒是补充了不少意见，完善了整个的进攻计划，西门燕凤看差不多了，就让这两人休息一下，自己则是去巡视一下，这个时候，作为毫无争议的这支部队的灵魂人物，西门燕凤的态度，西门燕凤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整个部队的士气。
李迟响和谢无双也是不愿意休息，跟着西门燕凤一起视察。这是必要的，你有偷袭别人的打算，就要又被别人偷袭的觉悟。
但敌方的大营却是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还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人声马嘶。随着夜色的加深，这种喧嚣声越来越小，这么远的距离，设置时能够听到篝火的哔剥声和偶尔的马嘶声，但就是这偶尔传来的声音，让整个的夜色更显诡异般的宁静。
西门燕凤三人也是轮番监督，小憩了一下，虽然没有完全恢复疲劳，但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三人悄悄叫起来部队，通过一些小级别军官，把作战的任务传达下去。
等到众人都知道了，已经是后半夜的时间了。
谢无双领着近一百的弓箭手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在谢无双的两翼侧后，李迟响率领着一百多骑兵小心跟进。轻伤员尽管也想跟着上来，但是，西门燕凤坚决留下了他们。整个队伍的最后，也是中坚力量，就是这一千人的步兵，是西门燕凤带领的。队伍末尾，还有几十个有着特殊任务的人跟着。
众人接到的命令是一切看谢无双的举动进退。临近敌营的时候，谢无双不但是放慢了脚步，更是几乎走一步观察一下。
谢无双在这方面可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偷袭敌营也不是第一回干了。在敌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越是晚些时间被发现，偷袭的突然性和效果就越明显。好在这里一马平川，就不用担心暗哨的可能。
敌人仓促中也是没有在营盘外建立起很坚固的防务，但是撒下了不少的哨兵。因为那边营盘有火光的问题，所以，敌人的哨兵的视距没有谢无双这边的好。
但是谢无双还是根据经验，在一个相对保险的位置命令所有人潜伏下来，其他人也是随着谢无双的动作潜伏下来，骑兵们虽然不能趴下来，也是勒住战马，把着马头，尽量安抚战马，别让战马闹出动静来。
谢无双趴下之后，眼睛如鹰一般仔细扫视敌方营盘前面的每一个角落。心里默默记住了每一个哨兵的位置。
悄无声息将硬弓抄在手里，又把雕翎箭一只只散放在身前，谢无双深深喘了一口气，猛然半跪在地上，捡起地面上的雕翎箭，张弓搭箭，一只只箭羽，带着破空的声音，一只只被快速射入到茫茫夜色当中。
谢无双不愧神箭手之称，百步穿杨的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更间谢无双的选择敌人哨兵的次序也是很有学问的，先是选择暗处的，不易被注意到的，这样，这名哨兵中箭倒地的时候也不会被注意到。等清理完了这些哨兵，谢无双才去射那些明处的哨兵，虽然有哨兵觉察到了一样，但还没等叫出声来，也是被破空的箭羽夺去了性命。
谢无双已经全部放倒了自己目所能及的哨兵，轻轻向后边一摆手，一百弓箭手悄无声息爬起来，跟着谢无双偷偷摸了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营盘的外边，仅仅是有一些简单的尖刺障碍阻止敌人偷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工事。谢无双带领这一百多号人把尖刺障碍挪开，就在众人还要往里行进的时候，猛然听到一句谁也不懂的话，紧跟着，就是几十人规模的凌乱脚步。虽然是听不懂，但毫无疑问的是，自己这些人是被发现了！这应该是负责夜间军营内部负责巡逻的巡逻小队。
谢无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怒吼一声：“动手。”
深夜的寂静，让这声怒吼像是平地惊雷般突兀响起。
最先做出反应的跟在谢无双身边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很快排成战术队形，在篝火的影耀下，可以影影绰绰看见敌人小队的行进身影。这些弓箭手排好阵型，马上就张弓搭箭，估摸着那队巡逻的敌人，就是一阵乱射。随着噪杂的箭羽声，就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而敌人的惨叫声刚刚响起不久，就听见敌人的阵营中响起了了示警的牛角号角声。而号角声的响起，也让寂静的敌营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滚开的油锅一样，马上就人声鼎沸起来。
谢无双插好弓箭，从腰间拽出单刀，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上啊。”弓箭手纷纷学着谢无双的样子，放好弓箭，拽出单刀，齐声呐喊，冲向了敌营。
李迟响可是眼睛连眨都不眨盯着谢无双，眼看着谢无双动手，这就是总攻的信号。李迟响怒吼一声：“上马！”
骑兵已经在谢无双领着弓箭手上去的时候合拢了，听见李迟响的命令，纷纷飞身上马，跟在李迟响的身后，狠命催动坐下战马，沿着谢无双现行的方向，斜刺里杀过去了。
而随着李迟响的骑兵突袭进去，西门燕凤也是带人杀进了敌人的营寨。
虽然是谢无双和李迟响率先杀进去，但是，谢无双和李迟响按照计划只是负责搅乱敌军，真正唱主角的，是西门燕凤的这近一千人的步兵。
西门燕凤将这些步兵分成三部分，跟在最后的几十人是一组，专门干放火的事情，前面的这些，有六百人是负责攻杀敌人，有近三百人是负责专门找粮食的。
按照西门燕凤的估计，以有备攻无备，没有一定的时间，敌人是调整不过来的。在正常的情况下，敌人从反应，到调整，再到反抗，这个时间段是足以让自己的人找到粮食从容身退的。但这个从容身退的前提就是，要在偷袭的效果所造成的混乱足够。一旦要是敌人发现得早，调整得早，反击的早，自己这些人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全军覆没。
有时候，不可思议的壮举，就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匪夷所思地发生了。
从谢无双神箭搞定外围哨兵开始，一直到西门燕凤整个杀进图罗营盘，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紧锣密鼓，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以说，直到李迟响的骑兵杀进兵营中，图罗人才有点如梦初醒的味道，才意识到敌人摸上来了。
但睡梦中惊醒的图罗战士，一个个惊慌失措，处于外围的营盘的战士本能反抗被屠杀之后，就放弃了抵抗，纷纷往营盘后面的中军大帐靠拢。这样一来，本来是安排的合理进退的军营一下子被蜂拥而来的士兵弄的拥堵不堪。等到图罗主帅知道这个情况想要调兵遣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救援队伍也是因为自己人的拥堵而上不去。
图罗主帅牙图温气的破口大骂，这并不是自己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是布置下去要严防敌人偷营，但是手下的军官认为对手就那么一点人，而且白天损失惨重——伤亡近五分之一，还能有胆子来偷营？就嘴上答应，背地里也是加派了一些哨兵，就草草了事。因为疏忽大意，因为轻敌而遭受惨重代价的，这些人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西门燕凤这边周密计划，坚决执行的犀利进攻之下，那边算得上是毫无防范的图罗大军简直有点溃不成军的意思。
牙图温出了营帐一看，差点没有吐血，营帐之间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士兵衣衫不整，有的还光着屁股，到处乱撞。牙图温铁青着脸，命令自己的卫队清理疏导，进行有秩序的后撤，碰上不听命令的，直接格杀。
安排完这些卫队，叫过来已经到场的大将麦加，点齐五百人，前去迎敌。而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西门燕凤安排的那批找粮食的人已经找到了粮食，西门燕凤接到报告，看看周围的情势，虽然各部攻击进行得十分顺利，而且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但是，敌中军帐那边嘈嚷声音渐渐平息，而且，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西门燕凤心中一凛，这显然是敌人调集过来的部队，跟这样有准备的对手交战，一旦要是纠缠起来，那这些人就别想出去了。
感觉到这样的危险，西门燕凤当机立断，马上命令收拢部队，按照计划撤退。，最先撤离的是谢无双的弓箭手部队，这些人都是短兵器，要是跟有备而来的敌人对上，那可是要吃亏的。这些兄弟协助弄到粮食的兄弟率先撤离。紧接着，就是西门燕凤的步兵，李迟响的骑兵在后边殿后。
李迟响的骑兵，被西门燕凤严格命令不得突击太深，而是沿着一个弧线斜插进去，一直没有离开孙朋安的视线，虽然李迟响杀得痛快，没有遇上抵抗，砍瓜切菜一般痛宰敌人，但还是顾及着西门燕凤的严命，不断约束骑兵，这样使得整个骑兵一直围绕着李迟响，并没有因为攻击顺利而带散了人。
接到西门燕凤撤退的命令，李迟响呼啸一声，约束着自己的骑兵，又来了一次冲杀，大铁锤狠狠挥舞一番，又是砸死了七八个图罗战士，然后才有点恋恋不舍的撤了出来。
麦加率领五百兵丁也是跟着追了出来，追出营寨不远，看着影影绰绰的骑兵走走停停，麦加皱了一下眉头，知道对方这是殿后的队伍。既然对方有所准备，自己所带的五百人上去也是占不了什么便宜，而且，对方士气正旺，搞不好还会吃亏，想了一下，收拢自己的人马，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