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手这东西不容易,”沈浪问,“你打算去哪换粮食?”
“越南那边有人要,”石头说,“这片地域的人关系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先吃饭吧。”
“石头大哥,我们素未谋面你都肯出手相救,真的很感谢。”
“刀尖上走的人,谁都有落难的时候,不必把‘谢’字挂在嘴边。”
食物很粗糙,沈浪吃惯了白米,这顿杂粮菜到了喉咙让他感觉很难咽下去,就算是在如此饥饿的状况下,他都不觉得好吃,他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送粥来的小女孩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粥碗不肯离开。
沈浪环视坐在屋里吃饭的人,加上石头就只有七个男人,剩下的三个妇女和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唯一的老头是那名赤脚医生,就问村里的人为什么这么少。
石头说:“我们是出来做买卖的,女人帮我们做饭,她们不舍得把小孩留下,就带在身边。”
“就是卖那些枪?”沈浪问。
石头笑了笑:“门口那两挺机枪是样板,买家看好了,才跟我们下订单。样板他们可以拿走,但要跟我们换钱或者粮食……最好是粮食。”
沈浪奇道:“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石头忽然神色凝重,犹豫了几秒钟,才缓缓说道:“主要是我们这些人不好露面,得把钱给人家去买,这样一来人家就可以坐地起价,最后买到的都是高价粮。”
沈浪连连摇头表示不解:“就算你们做的生意见不得光,怕的不过是警察,不至于去市场买个粮都难吧!”
石头的脸显露出几分悲凉:“我们都是些没有国籍的人,万一出了事,监狱都不一定会收留我们。”
没有保障!
这四个字就是石头等人的真实写照。沈浪顿时也明白了,为什么石头可以问也不问就把浑身是血的他和西门雪给救回来。这些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相反,如果眼光看得够准,在危难时刻救他人一命,说不定日后还能得到不少好处。
虽然对方救自己未必不存有私心,但这世界上没有利益的事又有几人会做?更何况是像他们这样饥一顿饱一顿连大米都吃不上的人!
沈浪胸中涌起一股热流,说:“石头哥,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我来想办法给你们拉粮食。”
石头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感激:“谢谢你,沈浪兄弟!资金方面不是问题,也不需要你把粮食拉到我们那,只要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去取就行。”
沈浪如今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他笑道:“钱不要你的,你救了我和我朋友一条命,再多钱也抵不上这份恩情。”
现代社会人心不惑,多年后沈浪问起石头为何当年问都不问一声就让他和西门雪上车,难道就不怕追杀他们的人跟他为难。石头的回答是,他见到沈浪命都不要冲出来拦他的车,被撞出几米远后不顾自己安危开口就说要救自己的朋友,他能看出沈浪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才大胆下了重注。
当晚沈浪就睡在西门雪身边,西门雪一身的血腥味,沈浪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其他想法。回到房间后沈浪把石头等人的身份对西门雪说了,西门雪仍旧警惕地说,不要掉以轻心。
沈浪管不了那么多,聊不到几句就睡了过去。他几乎是两天一夜没睡过,后脑勺一贴到枕头就有了睡意,能草草将石头等人的事三言两语说完就算不错了。
睡眠中,沈浪又做了那个他和“大哥”“二哥”在一起的梦,这次的梦境并没有前几次那么险恶,而是三人在一起喝茶谈天说地。梦里的人说话模模糊糊,沈浪也不大能分辨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精神上却能体会到三人之间的感情深厚,只要能坐到一起便是其乐融融。
舒舒服服地不知睡了多久,沈浪感觉有人在用力地摇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梦呓似的问道:
“怎么了?”
“嘘,”西门雪翻了身,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说,“外面不对劲!”
沈浪打了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走到窗子边,轻轻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斜着眼睛望出去。此时天色还暗,外面停了两台吉普车,亮着灯,灯光照得路面亮堂堂的,石头带着几个小伙子跟对方一伙穿着绿色迷彩服的人在说话。他们说话声不小,但沈浪一句都听不懂,说着说着就争吵了起来。石头这边的一个小伙子按耐不住冲上去,却被对方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一把推了回去,顺势掏出一支手枪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