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宽广的思路
周卓的小手2015-10-29 22:053,296

  月质真相发现法生站在身边瞪着她.吓了一大跳。事实上,她洗好手才醒过神来。突然间,她两眼一亮,说:“该是如此!这么死不是便宜他了!好,真真的好!”

  这时,八部其他人围在法生周围,动作慢慢的,好像害怕似的看着这个打倒沮渠伏都的怪物,眼睛敬畏的张得像碟子那么大,而且准备掷出长槊。真相回来,她一瞧见手下的蠢样,立刻喝斥了一句什么,打发他们去赶走围聚在四周游荡的啫血游侠儿。

  “看上去他们都是好人,”迦耶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法生哦了一声。往后事实会证明,这句话是她一辈子所说过最狗屎的一句屁话——空前绝后。

  总之,月质真相压了压手势,她所有的部众立刻发出“晤、啊”声。非常困惑地望着法生他们,真相旋即走上前,说:“大恩不言谢,九娘感激莫明。我要好好报答你们!”她还毅然伸出手指,点了点法生披搏上的兽头,“啊。”众人哗然,站在那儿膛目望着他们,好像看见仙人似的,这是月质家的九姑娘第一次碰触脏成这样的人,而没下杀手。

  真是奇迹啊!

  此地不宜久留,真相收拾好尸体,便叫来车马载上法生和迦耶尽快离去了。

  车上粟特铸剑师和迦耶一起帮法生脱下甲胄,裙铠,环甲护腕和露指手铠,甚至月质真相也来帮忙。法生精神涣散,甚至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摸这摸那,嘴里唠叨不停,尤其是真相那张嘴,“看,他对我的宝甲都干什么了,”她嚷嚷着,“这边凹了一块,那边又划了道口子。贼老天哪,你让我现在该怎么办?愁啊!我要用什么才能把这甲具从他身上割下来,得有凿子才行。”

  法生沉默了一会儿,心头满是愧疚,“我小心点就不会毁了这宝甲,是我大意了。”

  他们让他仰面躺着软綿綿厚厚的毡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油顶的车篷。一松下心来,他失血过多,头晕的就像是喝醉酒般,觉得自己快死了。与沮渠伏都的这场战斗好像才短短的一个早上,却让他觉得用去了一生的时间?

  “我的天,这个甲叶被砸入了血肉里了,”月质真相的声音喃喃地说,“如果不取出来这一片血肉都会烂掉的。”

  “把他打晕,然后朝里面倒沸开的熊油。”,迦耶提议,“我见我阿爷和我阿兄们就是这么做的。”

  “要用酒”,粟特铸剑师的声音也象金属般粗砺插了进来,“不能用老氐的巫术,熊油会让他死的更快,要用沸酒清冼伤口。”他说。不知怎的,法生觉得会有祸事临头。

  傍晚,他们到了一处坞堡。简陋的乱搭盖建筑物在他们两边拔地而起:商铺,酒铺,客舍,赌坊还有妓院。它们中的大多数有两层楼高,贝壳堆一样层层叠着,顶楼几乎相连。沿着街面是各种摊棚;布锦商与金石人、制蜡匠的和牛马贩挤破了头。大声嘶吼,向过往行人叫卖兜售他们的商品,满地骨头拉圾。

  他们经过无数秘室和昏暗角落里的迷宫,终于到了萨保(商主)的大宅。昏黑的房梁和的天花板间回荡着猎人、马贩、商队、钱币兑换者、游侠儿和奴仆们用几十种不同语言咒骂,扯谎、相互欺骗的嘈杂声。在这月质氏的坞堡里,各角落日日夜夜都进行着各种交易。

  月质真相吩附两名武士带他们去住的地方。泥土地面,屋门矮小,令法生不禁怀念起自己家的那间茅舍。两个大家伙手持长槊走来,站在他们的门外守卫。

  法生被巫医折腾了几个时辰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迦耶却没这么好的运气,那些人整夜敲鼓叫嚷,迦耶饿了想吃点什么,便往门外走去,但是,那两个披甲人把长槊交叉挡在她前面,她吵了半天,明白了没有用处,便回到泥屋里。却不明白为什么真相没有邀请他们吃晚饭。

  她听见有人咒骂。一个男孩在哭叫,她偷偷贴在门缝上往外看,看见形状凶恶的披甲人抽出刀剑象赶狗一样驱赶赶着人群。暗巷中的道路挤满了行人,这几乎是一股伤心的洪流。在夜晚不太明亮的光线下,这些半裸的人被铁链栓着,成群的苍蝇野狗紧跟着他们。咒骂的话语激起雷声咆哮,象雷雨滚滚而过。

  哭泣的女人夹在里面,像一根根顺应水流的浮草。她盯着过往的人潮。十个里面有九个的 脸上都烙上了奴印黯纹。“这么多的奴人……他们都要被卖去哪里?”

  月质真相在人群中大喊大叫,不停有人被粗暴的从人堆中拉出来拷在门旁栓马石上。迦耶惊呼一声,继而,鼓声停了,远处月质真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远远瞥了一眼的迦耶方向,她吓的掩住嘴不敢出声,接着月质真相转开视线,迦耶听到真相在外面咯咯呱呱诖话,接着有人咯咯呱呱回答。双方这样交谈了半天,争执激烈起来。就在他们把嗓门扯到不能再大的音量的当口,迦耶听到——声“锵”的巨响,听起来像是有人被盾牌还是什么的敲了一下脑袋。迦耶看见月质真相丢下木盾,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扔给了领头披甲人一袋的钱。一阵静寂过后,鼓声恢复。然后,迦耶不敢往下再看了,她懂这是怎么回事,独个儿坐在角落里,神情阴郁。

  第二天早上,法生有所好转,能坐起来了,月质真相进门,说:“哈,两位睡得可好吗?”

  “哼,不好,”迦耶说。“外面那么吵闹,你想我们怎么睡得着?”

  真相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说:“哦,真抱歉。不过是这样的,我的族人,呃,不大懂礼仪。他们以为你们也是拂竹真(奴隶)准备把你们也卖了,后来我劝他们打消了主意。”

  “你吓唬我,小娘。”法生说。

  “正相反,”月质真相说。“你知道,我的族人经过些磨难,己经不完全算是你们所谓的开化之人了,起码以你们的荒服而言。他们特别喜欢迁移人群。当初大赵先王也是我们从山北一枷两胡,成批卖往河北的并州杂胡之一。没我们相助,先王那来那么多并州诸胡的“国人,为他开基立业。”

  “你是要告诉我,你的族人都是掳掠人口,抢劫血腥之财的强梁?”迦耶说。月质真相耸耸肩。“我的族人是商人不是强人。在这样一个战乱动荡的时代,人们那能自愿向往而去,总是被掳掠而去的,并非爱慕而奔去的,总是被捕捉而去的!。”

  “可恨,”迦耶说。“听着,你得护持我们不受伤害,而且送我们离开此地,回到临清。法生为你击落了沮渠伏都。你要以对待兄弟的态度尊重我们。”

  “啊,”月质真相说,“这正是我的族人昨晚的想法,我们总是在夜里从背后用马索拖倒兄弟,把他们卖给出价最高的人。”“妙极了。”法生说道。

  “昨晚,”月质真相说,“我勉强救下了你们,否则,你们一早就两人一枷被拉走了,可是,我没把握还能拦阻我的族人多久。他们决意要让你们转化为某种收益。”

  “是吗?这就是你说的好好报答?!””迦耶说。“比方说呢?”

  “其一,法生,我想他很有希望当我的门户奴隶。”

  “不能!法生是叱吕坞壁的宗伍部曲。”迦耶说。

  “这可不好,”月质真相说,“一点都不留人余地。”法生蹙着眉,慢吞吞地点头,然后茫然望着门外。

  “其次,”月质真相继续说,“我认为你们在此地期间最好可以替我们做些活儿。”

  “什么活儿?”法生校狐疑地问。

  “呢,”月质真相说,“运漕之事。是这样的,多年来我一直想改善我八部族人屈辱的命运。不久前,我无意间想到一个主意。只要我们能疏通天然河道以及前代开挖的渠道,便可使十州运渠,形成了覆盖关东关中的水路渠网,到时周转汇通。国用军需相济,或许可以使我们脱离坠落的宿命,在这世上扮演个角色。简单说,使我们八部脱离这种只会羁縻人力物力,落伍陈腐的经济之道,变成一个自立自强、开化有教养的部族。”

  “运漕?挖河渠?”法生问。

  “对!就是挖河渠。”

  “你要我们下水去挖河渠!”迦耶哇哇叫。

  “那可不,大妹子!通会市(繁荣沿岸经济),作邸阁(储存粮食)不然我买这么多人干嘛?”月质真相说。

  月质真相高高兴兴站起来,本来都走出他们的泥屋了,忽然她又站住想了想回头说:“喂,大可薄真,你会不会下樗蒲?”法生说:“不会。”真相就说:“唔,你是个大侠,或许应该学学。”

  樗蒲是种古代军棋相似的游戏。要行棋的,其搏具有子,马,五木等,搏盘上有关,坑,堑等标记,两人对局,每人执六马,有棋子多枚,用五木投彩,依彩行马,并打掉对方的马来通过关,坑,堑以决胜负。这类樗蒲比较复杂,需排阵布势,掷骰行马,精密计算,见机行事,需耍相当的技巧和耗费大量的时间。

  法生听说过游侠儿们掷樗蒲时五木思一掷,枭卢叱回旋的豪气,不由的点了点头,就这样他便进了月质真相的圈套。

继续阅读:第34章 阿六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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