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启明的一声惊叫,尤其使老人更觉得惊奇,瞪着眼睛,看着欧阳启明,问:“师父?哪一个又是你的师父?”
欧阳启明又仔细地看了老人几眼,倒也觉得,这老人的容颜虽然和师父一般,但,气质却与师父迥异,已经没有多想,只是说到:“是我又认错了人了。”
“哎,啰嗦什么?”一个打手嚷嚷着,冲着欧阳启明的屁股,狠狠地就踢了一脚。
欧阳启明的身子不过也就往前倾了一下,想到自己已然是人家的“帮工”,一面还继续搀扶着老人,一面又说着:“老人家,我来背你吧。”
老人却晃了晃头,仰脸只冲着打手说到:“各位爷儿,这孩子都和你们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说不上给各位再添什么乱子。行行好,就放我走吧!”
欧阳启明听了,正要为老人求情,一个打手,凶神恶煞一般,又冲着老人嚷嚷到:“你他妈的也真的不分好歹!白白又给你吃穿,你还不领情,再要白吃别人家的,叫人家打吗?”
“呦呦呦,”老人听了,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照这么说,各位爷儿倒是替我老头子着想了。我老头子还要谢谢各位爷儿了。”
“少他妈的给老子在这里装蒜!赶紧!跟我们来!”先前拽着欧阳启明衣领的打手又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回身就走。
“别看了!别看了!”其余的几个打手将没得过瘾的看客驱散,拥着背了老人的欧阳启明,走回了酒楼。
“什么人?”才走进酒楼后屋,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朝着一帮打手就问。
一个打手向女孩子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地回答:“小姐,这两个人欠了我们的酒钱,我们要请老爷的示下。”
“欠了我们的酒钱?多少?”女孩子接着又问。
打手低垂着脑袋,回答到:“本是五百两,他们的身上就只有一百多两。”
“五百两?”女孩子又惊异地问,“他们怎么就欠了五百两?在我们这里住店了吗?”
“这个……”打手不敢说只是在这里吃了一碗面,只好答到,“这个是听伙计说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了……”
“哪个伙计说的?”女孩子还没等打手把话说完,就高声地喊问起来。
“兰儿!休得无礼!”一声厉喝之后,一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爹!”女孩子不服气地跑到中年男子身边,摇晃着中年男子的一只胳膊,撒着娇似的,说,“您又要干什么?”
“混账!这可是该你一个女孩子家管的吗?”中年男子暴躁地训斥着。
“爹!”女孩子还晃着中年男子的胳膊,嘴撅起了很高。
“回去做你的女工!”中年男子看也再不看女孩子一眼,很是生气的样子,又将女孩子晃着的胳膊用力地一甩。
“哼!”女孩子气恼地冲着中年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就跑开了。
直待女孩子跑去了半天,中年男子的气色才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朝着一个打手使了一个眼色,问:“怎么回事儿?”
打手走至中年男子身边,低语说了些什么,中年男子就将目光落在了欧阳启明的脸上。
欧阳启明的眼睛已然在中年男子的身上看了半天,见中年男子朝自己看了过来,知道这中年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这里面的掌柜,轻轻地,就低下了头。
中年男子又看了一会儿欧阳启明,冲着身边的打手点了点头,就回身走了。
又绕了几绕,欧阳启明就被带到了一间光线暗淡,装满了各式各样杂物的仓库中。
欧阳启明不知道把身上背着的老人安置在哪里,不由自主地就在房中转起了圈儿。
“看什么看?”一个打手又向欧阳启明呵斥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吗?还想住客房是怎么的?你们就在这里!”
欧阳启明冲着向他喊的打手点了点头,轻声地问:“只是,这里面可有躺着的地方吗?”
“那!”又一个打手指着一个更加漆黑的角落,向欧阳启明说到,“那儿有一张床!”
欧阳启明听了,冲着“好意”的打手又笑着点了点头,背着老人,就趟着一地的杂物,向打手指着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直要撞到了墙壁,哪里又有什么床?
欧阳启明慢慢地转回身,才要张口询问,“善意”的打手大声地反冲着欧阳启明喊到:“享福来了吗?还要什么床铺!真他奶奶的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要床铺,挣够了钱,回家去睡!”
欧阳启明听了,理亏一样,缓缓地把老人放了下来,让老人靠着墙,先坐着。
“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了,”刹那“善意”了的打手又向欧阳启明说到,“这里面老鼠可多,当心这老不死的被老鼠给吃了!”
一阵狂笑。
“你们,”直待笑声止住,欧阳启明才央求着说,“你们可不可以给他治一治伤呢?”
“行啊!”又一个打手笑着答应了一声,“一会儿,我们就会请一个郎中,好好地给这位老先生看一看病的。”
“有劳了,”欧阳启明向着刚刚说话的打手拱了拱手,“那,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几个打手又相互间看了一眼,被问着的打手才答应说:“你先呆在这里,什么时候用得着你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欧阳启明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几个打手仰面笑着,就一个个地走了出去。
见打手们离去,欧阳启明才又回身蹲在老人的面前,轻轻地问:“老人家,你感觉怎么样?”
“我呀,”老人很是无奈地说,“我都快被你给气死了!”
“气死了?”欧阳启明没有想到老人非但没有对自己的感激,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你哪来的呀?”老人见欧阳启明一脸的疑惑,禁不住,又问欧阳启明。
“我……”欧阳启明没敢说自己是玄宗的弟子,吞吐了半天,才反过来又向老人问到,“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应该吗?”
“你呀!”老人抬手向欧阳启明的脸上指了半天,才又叹息着说,“真没意思。”
“没意思?”欧阳启明更加被说得一头雾水,“老人家,我真的不知道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嗨!”老人无奈已极,“我都说了,我不过是吃了他们一碗面而已!”
欧阳启明轻轻地皱起了眉毛:“我也知道,可是,当时的情形,如果我不这样的话……”
“怎么?我被他们给打死了吗?”老人不屑地打断了欧阳启明的话。
欧阳启明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再可以和老人说些什么,朝着一旁,扭身也靠着墙壁,和老人并肩坐了下来。
老人见欧阳启明半天不吭声,又开口问到:“怎么?我说话,你不服气吗?”
欧阳启明还是没有说话,带着几分的对老人的厌烦一样,把自己的身子又朝一旁挪了挪。
“我和你说,我经打着呢!”老人见欧阳启明如此,倒换了一个人似的,转过脸,兴奋地说。
欧阳启明只是点了点头,脑子里其实已然又想起了不知去向的东方滢。
“你在想什么呢?”老人又没完没了地说起来,“我是和你说真的呢,我可经打了!我和你说,昨天,哦,不对,是前天,哦,昨天,就是昨天!嗨,管哪一天呢!我呀,抢了一个人的炊饼。好吗,一下子围起了十好几个人,给我这一通好打!直打得他们一个个呼哧带喘的,打我都打不动了,我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就站起身,走了!给那一帮人气的!嘿嘿,没有这两下子,哪个又敢吃什么白食呢?就是你,太傻了些,那么多的人看热闹,都不管,你说你,又逞着什么能呢?我还等着,让大家伙儿看一看那几个人灰溜溜的样子呢!”
欧阳启明实在听不下去,身子又往旁边一歪,闭上了眼睛。
“你不相信我说的吗?”老人见欧阳启明满心的厌烦,又嘻嘻地笑着说,“你当时就在一旁看着,用不了多久,就有好看的了!”
欧阳启明只是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