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启明迈着异常沉重的步子，回到了酒楼。
这个钱向谁来借，又如何开口，欧阳启明慢吞吞地在道上一直不停地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直不知不觉地迈进了酒楼的大门，还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
“小子，去哪里了？这么半天都没见你的影子！”楼梯口处，忽然传来了东方子幻严厉的质问。
“哦，”欧阳启明强打精神，走至东方子幻的跟前，想着把实情说出，又怕韩笑天怪罪，只得说到，“觉得有些闷，出去走了走。”
东方子幻微微地点了点头，又问欧阳启明：“转了一圈，可看见了什么热闹没有？”
“热闹？”欧阳启明惊问一声，挠着后脑勺，笑着摇了摇头。
东方子幻“嗯”了一声，一面回头上楼，一面朝后又说：“到我屋里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欧阳启明答应了一声，紧紧地跟在后面。
进了东方子幻的房间，东方子幻还坐在藤椅里，直截了当地又问欧阳启明：“你和东方滢之间的事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欧阳启明侧立在一旁，回到：“师叔，我的意思，我想，我表示得已经非常清楚了。”
“你再和我说一遍，你心里面对东方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东方子幻又这样问着，目光如炬，指向欧阳启明的脸颊。
欧阳启明的身子微微地朝后躲了躲，有些莫名地回答：“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我知道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问你说的什么，我是问你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心里面，你懂不懂？”东方子幻又认真地问着，眼睛始终不离欧阳启明的脸颊。
“心里面……”欧阳启明眼睛转了转，像是在躲避着东方子幻射来的目光，又似乎仔细地想了想，才接着说到，“我心里面可不是就这样想的吗？”
“当真？”东方子幻又追问着。
欧阳启明点了一下头，一脸坚定地说：“自然是当真的。”
“这样的话，”东方子幻一面摇晃着脑袋，一面又说，“我们今天晚上就一起离开这里。”
“今天晚上？离开这里？为什么？”欧阳启明激灵了一下，连声问到。
东方子幻的脸忽地往下一沉：“不走？你以为你拗得过她吗？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你可是有重任在肩的。”
“我们是走了，她可怎么办？”欧阳启明又关切地问到。
东方子幻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冷淡地说：“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操心。我会叫人带她回去的。”
“那，冷家的女孩儿呢？”欧阳启明忽然又问。
“冷家的女孩儿？”东方子幻不以为然地问着，又看向了欧阳启明，“这又关冷家女孩儿什么事儿了？”
欧阳启明又上来了认真的劲头：“师叔，您可是亲口让我和人家成亲的。人家如今还没有回话，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恐怕是有悖常理了。”
东方子幻“唉”了一声，看着欧阳启明，眼睛瞪得溜圆：“你小子不会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孩儿了吧？”
“没，没有啊！”欧阳启明慌张地否认着。
东方子幻一脸的无奈，说：“我所以这样说，不过就是为了让东方滢死了这一条心，你怎么还当了真呢？你这个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呢？可真能把一个人活活气死了。”
欧阳启明心里面不高兴东方子幻这样轻率的做法，碍于辈分，也只是说到：“师叔，这样的事情怎么好随便地说一说就算了呢？对人家也不好嘛。”
“那好！”东方子幻不悦地说到，“你想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难的，我叫他们择了一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成了，也就是了。”
“师叔，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别说你并不真的想让启明结这一门婚，就是真的让了，我也未必同意，人家也未必同意。昨晚，您不也是亲自地问过人家了吗？人家虽然没有马上地答应或者回绝，咱们如果要离开的话，总要和人家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你呀，就是太认真了。什么事情都会像你想象的那样，一清二白的？也真的不明白你师父怎么就看中了你。”东方子幻气恼恼地说着，倒把脸扭向了另一边，干脆再不看欧阳启明。
欧阳启明见东方子幻不高兴起来，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说：“总之，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就算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也不能给人家留下这样的悬念。”
“好啊！好啊！你现在就和人家去说，就说我这个老头子没有正行，说出的话，就跟放的屁一样！”东方子幻气呼呼地说着，忽地一声就从藤椅中站了起来。
“师叔，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欧阳启明赶忙又解释，“不管怎么说，这婚姻是一个人一生的大事。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也还是要……”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也用不着思前想后，顾忌太多。这世间的事情，由不得你面面俱到的。你想好了怎么办，或者，你可能也不想按照我的意思来办，怎样都好，我也不能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一定如何如何。你如果喜欢留在这里，你就留，不想的话，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和人家说，把一切的不好都撂在我老头子一个人的身上也就结了。”东方子幻说着，把袖子一甩，撇下欧阳启明，一个人倔倔地先走了。
韩笑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明白，又生出这样的变故，欧阳启明的心，不禁就乱作一团。
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儿之后，欧阳启明到底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说，韩笑天那边一身伤痛地躺在床上，是头等要紧的事儿，如果不能按照掌柜的期限弄到钱，韩笑天很可能就会被扔到街上。
“师叔这边是张不开这样的口了，东方滢那边就更不能，这个时候，就只能厚着脸皮求求冷月娘了。”这样想着，欧阳启明急急忙忙地也冲出了房间。
才没走出几步路，仰面却碰见冷月娘提着食盒从东方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欧阳启明生怕自己稍有迟疑，想好了的话就说不出口，也并不问东方滢如何，急走几步，到了冷月娘的身前，才要说话，冷月娘却将右手的手指在自己的唇前做出让欧阳启明悄声的姿势：“嘘，小声一点儿，她才睡了。”
欧阳启明“哦”了一声，刚刚到了嘴边的话就如同一块儿石头，直沉到心底。
“有什么事儿吗？”冷月娘见欧阳启明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轻声地问。
“哦……”欧阳启明往后一撤身，冷月娘手里面拿着的食盒又映入眼帘，吞吞吐吐地就问，“她，她吃了吗？”
“吃了！而且吃得很好！”冷月娘爽快地回答。
“是，是吗？”欧阳启明笑了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连声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你想进去看看她吗？她的绳子还在身上捆绑着，我想帮她松开，绳子上却好像长满了刺一样。”冷月娘说着，微微地就蹙起了眉头。
“哦，是这样啊……，我，就不进去了吧。你不是说，说她正睡着吗？我就，就不打搅她了。有时间，醒了，哦，的时候，我再来看她吧。”欧阳启明这样前腔不搭后语地说着，慌慌张张地就跑开了。
“这个人，是怎么了？”冷月娘看着欧阳启明远去的背影，莫名地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