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不见了多多的踪影,薛阳顿时心里一慌,忙转身四处寻找,看到从树上垂下的白色衣带,无奈的笑了下,转身继续跟君乾玩耍,看着君乾开心的笑容,眼眸一暗,不知道进了宫,还能不能保持这纯真的笑颜。
接下来一整天,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从这个景点赶往下一个景点,虽然玩的尽兴,可是却忽略了小孩子的体力是有限的。
当薛阳和抱着熟睡中的君乾回来的时候远远看到院门口的那个排场之后,薛阳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来了。
早就恭迎在门口的人在看到共乘一骑的多多和薛阳,先是一愣,随即就忙迎了上来,齐刷刷的跪倒一地:“恭迎娘娘回府,恭迎王爷。”
淡淡的扫了眼跪了一地的人群,薛阳哼了声算是应了,从马背上跳下来,接过君乾,然后扶着多多下马,不看那跪了一地的人,直接走进远门。
“回来了。”一走进院子,就听到言墨那熟悉的声音,多多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对上言墨含笑的眼眸,和嘴角温柔的浅笑,嘴角顿时化开醉人的笑靥。
在多多脸上笑容化开的一瞬间,薛阳垂下眼眸恭敬的在她身边跪下:“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四个字像是炸雷一样的在多多耳边炸开,脸上的笑容微敛,低头看了眼恭敬跪在地上的薛阳,才发现言墨此刻身上穿的是天子的服饰。
知道言墨是皇帝,可是三年来,每次见面他的穿着都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让她感受到有什么不同,而今天,他是一皇帝的身份回来的。虽然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笑容,可是给多多的感觉却好遥远。
只是低头瞥了眼薛阳,言墨像是没有看到多多嘴角凝注的笑容,上前一步,伸手从多多怀里接过熟睡的君乾,一手挽住多多,低头让薛阳起身。在拥着多多转身的一瞬间,在她耳边低语:“我永远都只是你的墨,从来不曾改变。”
一句话,拉回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多多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是啊,言墨当皇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年来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是他从来都不曾改变。
站起身,看着那两个相拥的人,薛阳嘴角慢慢扬起,神情恢复一贯的吊儿啷当:“皇上,你来的可真够快的,我以为还会晚上几天呢?”
听了薛阳的话,言墨微微一笑:“你倒是会找地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还没有逍遥够?可是我等不及了。”最后一句话,言墨是对着多多说的,四年半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局势稳定了,国力恢复了,他来兑现他的诺言,亲自带着皇后的凤辇来接她了。
被言墨过于火热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多多低下头微微一笑:“我先把乾儿送回房间,然后让人准备了酒菜。今晚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娘,你答应我不再喝酒的。”多多的话音刚落,原本靠在言墨怀里睡觉的君乾猛的睁开眼睛,突然开口说道。
“呃?”有些愕然的瞪着君乾,多多很是不解,这小家伙不是睡的正香吗?怎么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醒了?
“你娘经常喝酒吗?”好笑的看了眼一脸郁闷的多多,言墨低头看着怀里的稚子。心却开始隐隐作痛,他不在她身边,她经常喝酒吗?
“不常喝,只一喝酒醉,而且醉了还会流泪。”软糯的声音说出令言墨心痛的话,揽着多多的手臂紧了紧:“从今以后,有我守着你,再也让你掉一滴泪。”
言墨的话音一落,薛阳侧头看向一边,摸了摸鼻子:“你们一家团聚了,我就不在这里自讨没趣儿了,先闪了,走的时候叫我一声。”说完眼见多多嘴角微扬,不等她说出口,朝着言墨眨了下眼睛,就闪身出了多多的院子。
朝着薛阳的背影笑骂了声,言墨揽紧了多多:“我来兑现我的诺言了,会不会太晚了?”
“是晚了点.”多多垂眸把玩着言墨的手指:“我要罚你,你也认罚?”
“认,你想怎么着都可以。”这句话,言墨是贴在多多耳边说的,语气极其的暧昧。听得多多耳朵脸皮子都要烧起来了。
“没个正经的,乾儿再看呢?”拍了言墨一下,推开他的身体,低头对上君乾好奇疑惑的眼睛,恨不得一头撞死。
看多多的样子,言墨嘴角高高扬起,他家娘子刚成亲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害羞的,没想到当了娘了,脸皮反而薄了?
瞥了眼笑的一脸开怀的言墨,多多气恼的抓起他的手用力一咬。
“娘,你很饿吗?爹爹的手不能吃的。”见多多咬言墨,君乾忙跳起来,把言墨的手从多多口中抢了出来,紧紧的护在怀里。
瞪着君乾紧张兮兮的小脸,多多一张脸一下红一下黑的,绷紧了嘴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看起来像那么饥不择食的样子吗?好歹三岁了,吃和咬都分不清楚吗?可偏偏又不能跟他解释,只能一个人气恼,顺带剜几眼那个笑的夸张到极点的‘元凶’。
对上多多气恼的眼神,言墨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伸手拍了拍君乾的小脑袋:“放心吧,你娘不会吃我,就算要吃也不会是在这里。”
本来以为言墨是在跟君乾解释,可等他最后一句话出口,换来君乾更加疑惑的表情,低咒一声,忍不住抬脚朝他踹去:“让你胡说八道。”
以言墨的功夫,多多自然踹不到他,多多的脚一伸出去,就被言墨双腿夹住,大手划过她腰间纤细的曲线,低头一本正经的看向君乾:“看来你娘是真的饿了,你能去找人来给我们送点吃的吗?”
担忧的看了言墨一眼,君乾放开他的手,一脸认真的看向多多,从怀里掏出一块压扁了的桂花糕:“娘,爹爹是不能吃的,你饿了先吃这个,我跑的很快的,很快就有吃的了,你别着急啊。”说完也不敢多多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转身就朝外跑去。
“完蛋了,我在儿子心里的形象被你给毁了。”郁卒的收回尾随着君乾小小身影的视线,多多低吼一声,张口隔着衣衫咬住言墨的肩膀。虽然气恼,却也不舍得用力。
肩膀上的轻微刺痛,让言墨心里一震,身体瞬间紧绷,环在多多腰间的手微微一用力,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平视着她的眼睛:“对不起。”
被言墨摆成这个姿势,多多脸一红,忙转头看向四周就怕被人看到了,突然听到言墨的道歉,诧异的转头,对上他隐含痛苦的眼神,困惑的开口:“为什么道歉?”
“这几年没能陪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怨过我?”抱着多多,下巴抵在她肩上,言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有怨,但却不悔。”环着言墨的身体,靠在他肩头,多多手指卷绕这言墨的发丝,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开口说道。
听多多说前两个字,言墨的心绷的死紧,可是再听她说完最后的两个字,心里瞬间像是百花齐放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抱紧了多多,一个旋身就要朝身后的房间走去,刚一抬脚却听到多多一阵轻呼,下了一跳,忙放下她:“怎么了?”
干笑两声,推开言墨的手,多多指了下他身后,见君乾正一脸受惊吓的看着他们,也开始郁卒了,侧头看向多多,贴着她腰间的部位朝她顶了下,他现在一刻也忍不得了怎么办?
瞅了言墨一眼,多多推开一步,走过去牵起君乾的小手,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亲昵的举动,一时间被吓到也在所难免,只是他可不认为他的儿子有这么胆小。
侧身挡住言墨的视线,多多微微朝君乾抬了下下巴,挑起眉梢,无声的询问。
有些不安的看了多多一眼,君乾垂下头,脸上的惊吓之色慢慢褪去,扯了下多多的衣角压低声音:“娘,这次,爹爹又会很快离开吗?”
君乾以为压低了声音言墨就会听不到,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以言墨的功力别说只有这几步的距离,就是再远,他的声音在小,他只要想听,也听得到。
稚子软糯不安的话听得言墨一阵心酸,上前一步,弯腰抱起君乾:“乾儿乖,这次爹爹是来接你和娘的,以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真的吗?”一听言墨这么说,君乾顿时惊喜的瞪大眼,死死的拉着言墨的衣襟:“真的再也不分开了吗?那以后娘就再也不会看着爹离开的方向笑的让乾儿难过了。”
“不会了。”君乾的话让言墨更加的心痛,曾经发誓要让她永远快乐的女子,却让她独自一人在这里承受了四年半的相思之苦,她的痛,她的泪,他虽然没有看到,可是却感受的到。
“那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公外婆。”说着君乾从言墨怀里蹭了下来,就朝门口冲去,跑了两步突然转身:
“刚才我碰见外婆她让我今晚跟他们一起吃饭,还有等下有人送饭菜进来,爹娘不要着急。”说完一溜烟的转身跑了。留下一对囧囧相顾的夫妻。这话偏偏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不容人想歪,可是真的好着急,可偏偏等下有人要送饭菜过来。
第二天一早,多多和言墨出一出房门,就见薛阳负手立在院中,看到他们二人,嘴角扬了下:“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启程,要不要我先回宫准备一下?”
“也好,你先回去大点准备一下吧,我要一回宫就举行封后典礼,凤栖宫你也去看看,看还有什么准备的不妥当的地方你就全权做主了。”话虽是对薛阳说的,可言墨的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多多。
有薛阳在,被言墨这样盯着,多多有些不自在,轻哼了声,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捏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一点,结果却换的他爽朗的笑声和薛阳瞬间黯淡的眼神。
瞪着言墨夸张的笑脸,多多有些明白了,这家伙是故意的,也对,连她都看出薛阳的心思了,更何况是他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头对着薛阳微微一笑:“你也离家有段时间了薛老将军和公主一定很挂念你了。”
压下心里的苦涩,薛阳摆了下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在前面给你们打点一下,只是不知皇上准备何时动身?”
“不急,难得清闲,我在这里多住两天,十四我们在动身,赶上二十三的封后大典就成。”朝着薛阳摆摆手,言墨淡淡的开口。
听言墨这么一说,薛阳只是眉梢轻扬了下,不在多说什么,起身告辞,当然知道言墨这么做的目的,时间安排的这么满,说到底原来心里也怕啊。
听言墨说要在这里住到十四,扳着指头算了下,都还要七八天,想起门口的那些人不由的缩了缩脖子:“要住这么久啊?那门口的人怎么办?”
指尖划过多多的脸颊,言墨微微挑眉,含笑开口:“你放心,门口的人昨晚就已经前往驿站了,如果你着急等不及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谁着急了。”横了言墨一眼,多多拉住他不安分的大手:“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现在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言庄的时候。说实在的对于那个皇宫,我有点害怕,心里总是感到很不安,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放心,没事的。”拥着多多,言墨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伸手托起多多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对你的态度从不曾改变,不管有多少的人多少的事情,在你我身边都只是摆设,永远不要让它影响到我们。”
言墨的话,让多多有些困惑:“我们身边会有什么人和事情吗?”
“有啊,你回了宫,有宫女太监侍卫,朝中还有大大小小烦死人的琐碎事情。”叹口气,多多有些委屈的看着多多。
原来是这个?多多有些啼笑皆非:“那要怎办,要不等我回宫了,就把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都给打发了,你看怎么样?”
“没了宫女太监,宫里的事情谁来做?你吗?”挑眉看了这多多,言墨黯然的心又被点亮。
“想的美。”冷嗤一声,多多惬意的靠在言墨怀里:“进了宫,我们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不能。”伸手点了下多多的鼻子,言墨摇头开口:“在宫里,总有处理不完的琐碎事情,想要偷得片刻悠闲都是妄想。”
闭上眼睛不说什么了,当初选择走这条路,就已经知道了现在这个结果,他们都不曾后悔。至少他不曾。
七八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就过,原本多多是想带钱氏夫妇一起进宫的,可是那老两口死活不愿意,说在外头逍遥了大半生了,哪有道理老了老了钻进那个金丝牢笼的。只是叮嘱多多完事小心。再有就是不舍得一手带大的君乾,可也知道君乾的身份,是早就定了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他们身边,真要为他好,就该早早的放手。让他回归属于他的环境中去。这样才能早点适应。
回宫的的路上,言墨坚持多多坐上凤辇,说是要提前昭告天下,路上的一切行程遵皇后之礼来办,结果拖拖拉拉的一直到二十一日才回到皇宫。
一路上不慌不忙的赶路,虽然不累,可多多都快闷死了,君乾也快受不了了,所以一进皇宫不管三七二十一,母子俩就疯了开了。
言墨虽然不放心,可是出宫十几日,堆积的事物继续处理,所以只能由着他们了,反正有暗卫在她们身后跟着,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虽然以前跟着言墨进过两次皇宫,可是都是晚上,虽然没到过几个地方,可多多的记忆力好的惊人,领着君乾直奔御兽园,当然现在的御兽园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名儿了。
领着君乾爬上当初和夏侯雪宜一起烤老虎肉的那座假山:“当初,我和你干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里,当时你娘我差点被老虎给吃掉,虽然有你表叔护着,可他那功夫差点自身难保,幸好当时你干爹在,一出手,那几只老虎就完蛋了,你都不知道当初你干爹有多帅,不但轻而易举的杀了老虎,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你院子里的所有野兽自相残杀,那场景,我现在都不敢回想。”说道这里,像是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多多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干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扬着小脑袋,虽然没见过老虎是什么样的,可是听娘刚才的形容,吃人的,动物一定是很可怕的了,可是干爹却能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好几尺,小小的心里顿时盈满了崇拜之意。
“那是当然,你干爹我当然厉害了。”君乾的话音一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假山后饶了出来,白衣胜雪,眼泛桃花,清雅绝伦又艳丽无双,明明是极端的两种却在他身上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夏侯雪宜?”突然听到夏侯雪宜的声音,多多先是一愣,惊呼出声,眨了下眼睛,这家伙消失大半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干爹。”脆生生的两个字从君乾口中迸出,夏侯雪宜眉间一暖,身影一闪飘到多多和君乾面前,弯腰伸手抱起君乾:“小家伙又长肉了,这半年过的挺滋润的?”
“才不是长肉,是长个子了。”很是不满意夏侯雪宜的说辞,君乾板起一张脸认真的纠正,他才不会长的肉嘟嘟的,跟胖牛一样,跑起来跟个肉球在地上滚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多多有些紧张的拉过夏侯雪宜下意识的看向身后,虽然知道夏侯雪宜既然敢在此处现身,就一定是已经解决了她身后的尾巴还是忍不住担忧。
无影楼的人当初为了帮助言墨一口气得罪了祥龙周边七国,有刺杀了先皇,和几位大臣,虽然这件事言墨言墨压了下来,可是这公然出现在宫廷之中,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怕麻烦也不少。
“放心吧,没事,我来只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一句话。和一样东西。”朝着多多不在意的笑了笑,别说以他的功夫不会被人发现,就算是真的别人发现了他又有何惧?
“什么东西?”没想到夏侯雪宜冒险进宫只是为了见她,多多心头一紧,只怕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也不值得夏侯雪宜以身犯险。
“天地无极。”看着多多的眼睛,夏侯雪宜淡淡的开口:“这四个字你记下了,只要你有需要,只需在说出这四个字,就有人让你达成所愿。”说完也不管多多能不能理解,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子:“这个东西,你收好,不要让言墨看到了。”
被夏侯雪宜弄得云山雾罩的,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刚要拉住他细问,却见夏侯雪宜神色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看到,等回头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夏侯雪宜的身影。
“娘,干爹走了。”不舍的看着夏侯雪宜离开的方向,君乾闷闷的开口。
“嗯。”点了下头,多多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瓶,看来是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要不然夏侯雪宜不会如此,蹲下身子,平视着君乾:“答应娘,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说。”
“爹爹也不能说吗?”眨了下眼睛,看着多多,君乾开口问道。
“对,就是你爹爹也不能说。”点了下头,多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愧疚,都是因为她,无影楼才落得今天这个东躲西藏的地步。可无影楼的人却没有半点的怨言。可她却又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