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欲再下一盘棋,却在此刻见到宝珍匆忙来报,说沈惜言夜里着了凉,这会儿卧床不起,迷迷糊糊一直喊着要见王爷。
看宝珍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宇文琰当即凑上前在宇文彻耳边低喃道:“七哥,这只沈家的小白兔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呐。”
宇文彻斜睨他一眼,起身准备去凝香园看看,离开前还不忘嘱咐宇文琰一句:“城南那块地该收租了,你这两日就别乱跑了,给本王把地租都收齐再说。”
“为什么!那是你自己的地租!”宇文琰顿时撇嘴表示不乐意,这样一来岂非又要让他推掉好几场与朋友玩乐的约会?
此刻,宇文彻已踏出了梅园的月牙门,侧首回道:“小家子气!本王何时让你白白忙活过。”
闻言,先前还不乐意的宇文琰顿时喜笑颜开,双眸亮得似星星般好看:“七哥千岁!”
临走之际,宇文琰还不忘将锦绣煮好的一壶花雕带上,不过再想对着这位从容的美女挑眉轻笑时却骤然想到了十四那柄缠在腰间的软剑,据说所有见过那道银光的人都会死……
凝香园还是华丽得让人不敢直视,比起凝晖园的朴素简单,宇文彻恍然觉得这样的富丽堂皇像极了皇宫那样没有日头的地方,反而待在楚若安身边,倒更像是一个家。
这种思念的苦涩,像极了当年母亲还在时的生活,宇文彻停下脚步,挑眉望了眼凝晖园的地方,转身对十四冷冷道:“按照本王的吩咐做。”
“属下明白。”
慈云寺。
整整两日功夫,宇文彻都没来打扰她的休养,这让楚若安既觉得欣慰又不免生出几丝戒备来。
有萧风的灵药调养着,体内的寒意虽没有彻底消除,但已经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楚若安担心夜长梦多,便打算这个月十五动手,也就是今晚。
她还是会扮着香草的模样下山,然后坐府里的轿子回到平安客栈,之后再从后门去幻梦阁,以往万一。此时,香草已经协助她打扮妥当,藏刀在一旁闷不作声,俨然是在担心楚若安的安危。
香草抿唇轻笑一声,对楚若安道:“九王爷已经去了城南帮宇文彻收租,今晚段平一个人去幻梦阁,我看您就带上藏刀吧,不然他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楚若安细细将两包紫红色类似胭脂的药粉藏在身上,然后将另一份掺进凤仙花汁里,就着烛灯开始细细涂着指甲,药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甚至让一个内力深厚的男子都能够开始心猿意马,而藏刀则一瞬不瞬盯着楚若安,渐渐觉得面红心跳。
“这药里有极强的勾魂效果,只对有内力的男人管用,藏刀你先出去。”
楚若安冷冷开口,而藏刀则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跳出了窗户,然后在风高的地方开始深呼吸调节内力。
见此,香草不得不再次对楚若安用毒的功夫刮目相看:“这药如此厉害?难道没有解药吗?”
楚若安勾唇轻笑,盈盈泛着水晶光泽的焚仙花汁格外好看:“勾魂散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是毒药,它只不过是比普通春药多了一份麻醉内力的效果,真正夺命的在这里。”
言毕,香草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伸出纤纤细指轻轻指向自己嫣红的脸颊,那里涂着如血色般鲜艳的胭脂,令她细腻的肌肤如染了霞光一般美丽。
香草恍然大悟:“我听说当日你杀死韩忠余时也是将毒素掺在了胭脂里。”
“嗯。”楚若安颔首,旋即挑眉又解释道,“这次得不同,只有中了勾魂散的人这胭脂才对其有效果。段平会武功是我最大的忌讳,不过失去了内力的他并不足以为患,但是青楼里多得是买醉的男人,但凡触及者都会中勾魂散,我得保护自己。”
“所以,如果有人不轨或者想要轻薄你,一旦触及了脸颊上的胭脂便会身亡!”香草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这般心思灵敏的女人实在令人着迷。
“这世上凡是毒素,一旦碰触便会在尸身上留下线索,鉴于上一次杀韩忠余的失败,这一回的毒素里我加了些东西,所以段平只要近距离吸进了这胭脂的味道便会身亡,并不需要碰到我的脸颊。这样一来,他的尸体上只会被查出有春药的痕迹,但是青楼那种地方,春药到处都是。”
楚若安眼底的自信与笑意几乎要胜过万千明珠的光华,这一刻香草才真正看到她身上的魅力,看来楼主与萧风说得没错,楚若安用毒的功夫这世上在无人能与之抗衡。
夜幕降临,楚若安刚刚随芍药下山,香草便接到了宇文彻来探望的消息,顷刻紧张不已,虽然她就是为应付宇文彻而存在的,但要真正对上那个森冷可怕的王爷,她自己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十四推开,宇文彻大步走进来,十四替他除去肩头的狐裘,香草尽力让自己表现得从容淡定,幽幽上前,道:“王爷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本王担心这里太简陋,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宇文彻说着便握住了香草纤细的手腕,甚至让她来不及躲闪,那微妙的一刻僵硬,彼此都感觉到了。
点刹楼在寒冽的带领下,这几年网罗了江湖不少隐匿的高手,而香草的易容术就是魔教百变长老嫡传,在武林中被称作“千面娘子”。
香草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可话虽如此,面对宇文彻如斯强大森冷的气场,她如何能够只当做对方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好多了,劳王爷挂记。”
香草亲自沏了杯茶端到宇文彻面前,发觉他微眯的双眸深邃黑暗,如失去月色星光笼罩的悬崖,那种看不见脚下和未来的惶恐感才最折磨人心。
不过这样的凝视很短暂,宇文彻接过茶盏后便将眼神移至案上的一副未绣完的荷包上,渐变的芙蓉争相开放,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饱满鲜艳的花色,让他也不经然想起了楚若安的家乡。
“将近年关了,沈惜言最近身子不好,府里的事宜没人好好打理,本王的意思是……”
不等宇文彻说完,香草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当即学着楚若安清冷淡漠的神采,慢慢说道:“沈侧妃虽然性格骄纵了些,但手段一向不错,将府里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妾身懒惰惯了,怕不能替王爷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