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死,不是我的所作所为。”
公子煜身形不稳,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复杂的看着公子彻怀中的人儿。
“五弟,你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汐儿真是你所想的那种人吗?”公子彻沉声质问,他知道,他这个五弟一向胆小,但是从公子煜第一眼看到汐儿的时候,就坦言喜欢汐儿。这么多年来,公子煜对汐儿的心思从来都没有消减过!这一点,公子彻很明白!
“啊!”五皇子仰天长吼,手中的半截长枪“咣!”的一声音落在雪地里。
“若你真信我毒害了你母后,我就在这,这条命,你随时拿去!”汐儿虚弱的声音响起,映着白雪,脸色更是惨白。雪地上的血越来越多,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
“呵呵,呵呵。”公子煜哧哧的笑出声来,步履不稳的朝皇后的棺椁而去,“扑咚”一声跪了下去。
“若你还是个孝子,就尽快让皇后入土为安!”公子彻说罢,抱起汐儿飞速的朝东华门而去。
刚刚被公子煜击倒在一旁的苏公公缓缓的走到公子煜面前。
“五皇子,听老奴一句劝,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公公将公子煜扶了起来。
“闭棺!”公子煜咬牙吐出两个字,雪落在他黑重的铠甲上,仿佛披了一件孝衣。长长的睫毛上,染了一层寒霜,静静的立在大雪之中,让人心疼不已。
几个小太监将棺盖捡了起来,仅仅这一会时间,便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慢着!”公子煜将身上的裘衣脱了下来,轻轻的靠在皇后的身上。一时间,他仿佛明白了一切,握住皇后没有一丝温度僵硬无比的手,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母后,都是儿臣的错,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公子煜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若是他听母后的话,肯娶妻,肯诞下一个皇孙,母后又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原本就灰蒙蒙的天,顿时更加阴霾,天空仿佛垂下来一般,雪也越发的大了。
“五皇子,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快些让皇后娘娘入土为安吧。”公公柔声劝慰。
“闭棺吧。”公子煜挥了挥无力的手,退后三步。
解下一个太监身上的麻衣穿好,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行人抬起棺椁缓缓的向前走去,队伍的最前方,那道笔直接身影不时的颤抖让人心中一阵悲凉,微微响起的碎泣声是这支送葬队伍无言的哀呜。
汐儿的伤虽深,索性不在要害之处,也只是休息了三日,便可以下床走动。她不想去想任何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
手中握着的是一个荷包,虽然有些破旧,但是上面精美的绣工让人赞叹,这是五皇子送给她的,她一直随身携带了许多年。
“汐儿,该喝药了。”龙玉轻声的说道,将汐儿扶了起来,汐儿接过药,一口气灌入肚中。
“这个荷包好精美啊。”龙玉不明所以,由衷的赞叹道。
汐儿淡淡一笑,眸中带着无言的苦涩,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公子煜的世界,这样,他也许会比现在过的好!
“玉姐姐,你帮我把这个荷包放到箱子里去吧。”汐儿将荷包递给龙玉,转身睡到床的里侧。
“好,你好好休息。”龙玉按汐儿说的,将荷包放到箱子的最底层,悄悄掩上门退了出去。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坑,宫中大批的太监宫女不停的扫着主道上的积雪。
上书房内,暖意浓浓,原本,大臣一直要到午时才会退去,今天却空无一人,公子煜跪在公子政面前,一个上午,他都一言不发。公子政看完奏折,这才将目光转到他这个很少关注的儿子身上,他记得不是很清楚,这个儿子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向胆小懦弱的性格,却主动要求去前线!从那以后,他也才开始关注他这个五皇子。
“父皇,儿臣有罪,你杀了儿臣吧。”公子煜见公子政只是打量着他,主动说道。
“起来吧。”公子政抬手,示意公子煜起身。
“父皇。”公子煜吃惊的看着公子政。
“回王府好好的闭门思过。”公子政挥挥手,示意公子煜退下。
公子煜步履有些迟缓,临走前,仔细的打量着他从来都不敢正眼看的父皇,只见他,已满头白发,让人心中说一出的酸涩。
公子煜退出御书房,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曾经,他在门前跪过整整一夜,那时,母亲重病,没有太医肯去医治,父皇整夜批着奏折,跟本没空理会他,甚至,可能都不记得有他们这一对母子!
曾经,在御书房的门口,他一个堂堂皇子,向当值太监叩首!只为了让那个当值的太监能够进去通报一声,那时的他,真是一只蝼蚁都不如!顶着皇子那么尊贵的身份,过的却是普通人都没有的日子!若不是苏公公看到,请了太医去给母后治病,他早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
公子煜回头,看着熟悉的这幢建筑的雕梁画栋,看着青石地面透出自己的影子,竟晃如隔世一般。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他宁愿不披上这件战甲,他宁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母后。他宁愿,那个午后的阳光不要那么灿烂!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也许就连端木汐也不记得了。
三月,皑皑白雪还未溶化,初春的天,虽然是艳阳高照,却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御花园里的花倒是不惧寒意,竞相开放,大片大片的桃花绯红一片,这样的纯净脱俗的美,是母亲最喜欢的花。趁午时人少,他想去御花园里给母亲摘几株桃花,却意外的见到了爬在桃树上的她。
只见她轻轻的摘下一株桃花,用力的吹,花瓣飘舞,纷落如雨,煞是好看!就连他都忘记了这一林桃花的美,只是静静的盯着这个仿佛花间精灵的女娃,看年纪,应该与他相仿。
突然,她利落的跳下桃树,小手捡起地上的花瓣放在手中,调皮的猛吹一下,花瓣再次飞舞起来。只见她乌黑的明亮的大眼中全是惊艳,桃花都不及她粉嫩的小脸,凝玉一般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金步摇的垂坠正直眉心,有几分脱俗的美。耳鬓两侧,垂着两束发辫,俏皮中带着几分人,真是一个精致的小人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诗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竟然也有那么几分意境。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不知羞,这种诗都念得出来!
“哈哈。”桃林中,传来一阵轻脆的笑声,她自己玩的如此快乐,那道声音传遍整个桃林。听到这阵娇笑,他竟也跟着痴痴的笑了起来。原来,人也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笑。
“谁?谁在哪?”她发现了!快步朝他的方向而来。
“你是谁?”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竟比远看还要精致三分。
“不说是吗,看招!”
好大力气的女娃娃,只是一个扫腿就让他狼狈的倒在了雪地里,他当时窘迫的很,爬起来朝桃林深处跑去。
身后,不时的传出来大呼,你站住,别跑的声音。
看吧,你一个小姑娘家,比起速度来,还是跑不过我的!当时,公子煜的心中荡漾着一股甜蜜的感觉。可是,这件衣服脏了,娘亲又要辛苦劳累了。
而就晚上,他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个父皇给尽了荣宠的瑞宁郡主端木汐,她的父亲,是当朝大将军,母亲更是一代传奇佳人,而她已经有了准皇子妃的身份,四位适龄皇子之中,也有他公子煜的名字!四弟顶着一脸青紫出现在众人面前,偷偷的看着那小丫头伶牙俐齿的模样,心中顿时感觉好笑,原来四哥也吃了她的亏啊!
皇后说错了,不止是四哥病了没有见过她,其实他也没有,因为,他们母子身份低下,轮也轮不到他们去迎接大将军凯旋归朝。不过,他已经习惯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况且他们已经单独见过面了。
从此后,公子煜更加的努力读书,只为了,能够与他心中的桃花精灵更配一些。
雪接连下着,温度一下子骤降,公子政原本就不硬朗的身子更是一病不起。公子煜日日进宫请安,有时也亲自喂药,父子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出现隔阂,这让汐儿的担忧又少了一层。这几日伤愈,带着两个孩子去公子政的寝宫探病,让汐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公子政会病到这种程度,不管太医如何用药,公子政始终都不见得有任何起色,汐儿的心情更加沉重。
“父皇,若是我不去见皇后,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汐儿将药碗放下,柔声说道。公子彻选择隐瞒这件事情,就是觉得有蹊跷,可是她却非要去弄个究竟。不管如何,这些年来,只有皇后陪在父皇的身边,出了这样的事情,父皇不伤心是假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景帝面色灰白,俨然一副大限将至的病态。“朕早就跟她说过,皇储已定,可是她就是不听。”
“父皇,都是汐儿的错。”汐儿柔声说道。
“不,要错,就错在当年太想留下素锦,生怕边关大捷后,她会离我而去,所以,便想把你留下,留下你,也就等于留住了素锦。”公子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我私心太重!但是,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从来没有一个儿女能像你一样,他们都怕我,又敬又怕,就是没有那份拉着我撒娇的心思,所以,我格外的疼你,就像疼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公子政仿佛看到汐儿小时候的模样,绵延百里的大军之中,小小的她竟然有那种不畏一切的气势,不愧是秋素锦的女儿。
“我让你在他们四兄弟之中选一个,也是怕因为我的私心而委屈了你,当时就想,四个皇子,总得有一个你喜欢的吧。没想到,我竟然犯了这么一个错误,若提早为你指婚就好了。可是朕真的摸不准你心里究竟是谁。也更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公子政如一个慈父一般抚着汐儿的头,述说着这些年来的过往。
“父皇。”汐儿唤了一声扑倒在公子政怀里,也许她是就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如亲生父亲一般敬重,看着他此时的模样,竟如即将失去至亲一样痛苦。
“煜儿的心结解开了,我也就放心了。”公子政悠悠问道,目光仿佛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也知道,他时间不多了。像这样好好的说说话的机会,更不会再有了。
“五殿下除了来宫里探望父皇,就日日守在皇后墓旁。”汐儿将被角拉了拉为公子政盖好。
“也罢,随他去吧,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公子政说到此处,眼中竟然泛起晶莹的泪花。
“父皇,天色还早,你再休息一下,汐儿就在这陪你,待会彻下朝,也会过来。”汐儿柔声说道,才五更天,公子彻以太子身份主持早朝已经五天了,这五天来,皇上的身体状况却每况愈下。
“我不累,如果今天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公子政脸色仿佛红润了些,精神状态也好了些许。
“父皇不要这样说,福儿和承儿还等着父皇悉心教导,父皇一定能长命百岁!”汐儿轻声安慰道。
公子政的眸色一暗,一股浓重的遗憾充满他的身心。
“公公,把燕窝端来。”汐儿索性将公子政扶了起来,用下燕窝之后,公子政的气色更加红润。汐儿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回光返照这一词,萦绕在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唤来承儿与福儿,公子政抱了又抱,最终体力不支还是不舍的松开了手。
“父皇,累了就睡吧,咱们明天还有很多时间说,汐儿日后天天来陪着父皇,父皇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好不好?”汐儿的强忍住泪水,高高的昂起头来,生怕公子政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我觉得好多了。”公子政不以为意,缓缓的拉住汐儿的手。
“我对不起你的爹娘,让他们故去都没有个像样的婚礼,我对不起丽妃与彻儿若惜母子三人,我对不起煜儿,他与他母后早年吃了很多苦。我去浑然未知,我这一生想来极其失败,更愧对列祖列宗,北朔如今这个局面,我已无回天之术,更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北朔开国先祖们。”公子政感慨万千,两行清泪缓缓划下,带着他心中永远也结不开的郁结。
“父皇,你还有我们,彻和若惜不怪你,你还有承儿和福儿,父皇,你一定要好起来,看到北朔强盛如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汐儿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拼命的抓住公子政的手,就如同当年抓住秋素锦的手,这个时候,皇上千万不能倒下,若是皇上真的去了,对风雨飘摇的北朔将是致命的打击!
“汐儿,你答应父皇,待彻儿等基为帝,善待煜儿,煜儿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吧。”
“嗯。”汐儿重重点了点头,就算是父皇不交待,她也相信公子彻断然不会做那种狠辣之事。
“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公子政将目光转向一侧,突然,他的目光如炬,带着强烈的欣喜,握着汐儿的手也加重了力道,“汐儿,快看,你娘亲来接我了!”公子政的笑如一个刚刚入世的孩童一般。
“素锦,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抛下我,你说就算是死了也不要与我在地下相见,看,你来接我了吧?”
“父皇,父皇!”汐儿担忧的唤了两声,顺着公子政的目光望去,只有檀香的袅袅清烟随风而散,哪有什么人影。
“素锦,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到了地下,我断不会再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若是我和端木宇那个木头站在同一个高处,你一定会选择我,一定会的。”
“皇上,不是我娘亲,她跟本就没有来接你!你醒醒,你醒醒啊。”汐儿强忍住泪水,不停的唤着弥留之迹的公子政,她不相信,皇上会这么走了!
“太医!”汐儿冲着大殿唤了一声,早就候在殿外的太医顿时冲了进来。
“皇上,若惜还没有回来,你不是想见若惜一面吗?”汐儿靠在一侧,轻声说道。
“若惜,若惜。”公子政唤了两声,“朕的公主,朕的女儿,是朕害了她一生,误了她一生。”公子政双眸微闭,不停的呓语着。
“太医,怎么样?”汐儿沉声问道,只见太医也是面色凝重,轻轻的摇了摇头。汐儿顿时感觉一股冷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长公主回宫了!长公主回宫了!”太监急匆匆来报,话音刚落,便见么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父皇,父皇,若惜回来了,若惜回来了。”若惜来到公子政身侧,轻轻的握住从汐儿手中递过来的那张满是皱纹的手掌细细的摩擦着。小时候,她多盼望这张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那种感觉,好满足好满足。可是,这双手再握在她的手里,却是这样的无力……
“父皇。”若惜唤了一声。
“是若惜,若惜回来了?”公子政没有睁眼,只是微微说了一声。
“是,我是若惜,父皇,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公子政微微睁开干涩的双眸,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儿,紧紧的握住若惜的手,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可是,他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父皇,你的心意,若惜知道,若惜一定会嫁人,一定会把自己嫁了。”若惜说罢,重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政突然笑了,那抹笑颜,好似了却上平生最遗憾的一桩事情,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握着他的手的若惜。
“遗诏已留,朕再无牵挂。”公子政对着身边跟了他大半辈子的苏公公说道,声音虚弱听不真切。苏公公重重的点点头,他知道皇上此时在说什么。
“皇上!”苏公公跪倒在地,泪不成声。
“彻儿,一定,一定会比我更强,一定能还,还,北朔一个太平,天下。”公子政的这句话很久很久才说完,又将目光转向那缕不绝的袅袅清烟之上,他笑的异常灿烂,好像听到秋素锦的呼唤。
“素锦,等我。”公子政悠悠的喊道,目光开始涣散,他仿佛回到了往昔。
“你这小随侍,脾气倒比主子还大!”
“你再敢摸我试试。”
那哪叫摸啊!这个小少年思想真不纯良,动不动就用摸这类下流的字眼,可是公子政也没有想到,他随意打在这小少年的胸前,竟然是打在那团柔软之处,等他再反映过来,人已落入湖水之中。
那少年脸红的模样顿时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娇羞的少女,也惹得他心神荡漾。
素锦,我爱上你的时候,端木宇还是个榆木脑袋,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我不要这江山,你一定会和我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公子政淡淡一笑,朝那团清烟缓缓伸出手,片刻,重重垂下!
“皇上!皇上!”顿时,清心殿一片哭号。
“皇上,驾崩!”
这四个字如锤子一般重重的锤击着汐儿的心,无力的坐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北朔新皇登基,宫内一切无端,值此国丧之迹,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封后大典在登基大典三日后举行,让人惊叹的是,封后大典竟然隆重的盖过了登基大典,整个北朔皇城盛传,新皇爱护皇后之心,恐要北朔全民皆知。
新皇登基,延续旧礼,国号为朔,年号依旧为元景,这是诗书上的一段话,其后还有一句:“封后大典礼毕,皇,未设六宫。”几百年后,北朔皇室子孙翻开这本陈旧的厚厚诗书,不由得感叹,这是北朔史诗上最简单也是最浓默重彩的一笔。
先皇妃嫔本就不多,如今,宫中更是萧瑟,汐儿一身朱红色华服显得庄重而华贵,精致的小脸上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多了一份雍容气度。曾经,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每天就知道在后宫里找乐子玩,就算是犯是再大的事,有娘亲爹爹和皇上顶着,她总是能够快快乐乐的渡过自己的每一天。
也是那次狩猎才让她知道了原来不是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的,她与公子彻意外的生死相守,仿佛老天就那在时候已经注定他们要纠缠一生。
汐儿缓缓转身,见到一身狼狈的公子煜提着个酒壶迎面走来,见到汐儿,身形明显的顿了一下,即而缓步向前。
“参见皇后娘娘。”公子煜的语气冰冷而生硬。
“非得这样吗?”汐儿柔声问道。
“皇后娘娘想怎么样?难道你准备抛弃皇上,和我私奔吗?”公子煜抬起头,一脸的冷笑。
汐儿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握住,她知道,以前的五皇子,再也回不来了。
“王爷说笑了。”
“告辞。”公子煜绕过汐儿,大步离去。
走到回廊尽头,公子煜的步脚缓缓放慢,最终转过头来看到着汐儿越行越远的背影,脸上全是无奈的笑意。
“我们之间还能怎么样,没有开始,却结束的这样惨烈。”公子煜悠悠开口,即使,他的亲娘用生命来赌,可是他又怎么恨得起来,怎么恨得起来?
汐儿缓走走到清心殿的方向,早已过了早朝的时间,大臣还聚集在清心殿内,时过中午,也不见有人出来传膳,汐儿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殿门。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下雨了都不知道。”不知何时,公子彻竟然绕到汐儿身后,就连他出现,汐儿都浑然未觉。
汐儿转过身来,公子彻华丽尊贵,气势逼人的龙袍晃花了她的眼,不知怎么的,泪水就这样不停的落了下来。
“好好的,怎么哭了?”公子彻心疼,轻轻的拭去汐儿脸上的泪花。
汐儿缓缓摇头,只是不语,公子彻索性将汐儿搂在怀里,让她哭个够。
汐儿任泪水尽情的流着,仿佛这样,她心里的压抑就会减轻许多,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久久之后,公子彻的龙袍被泪浸湿了一大片,汐儿这才止住泪水。
“一帝一后,搂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汐儿从公子彻怀里探出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
公子彻无语,他可没哭好不好,而且是来哄她的呀。
“我饿了。”汐儿有些撒娇的说道。
“竟然让朕的皇后娘娘饿到了,朕真是有失颜面!”公子彻说罢,摇摇头,一副扶额状。
汐儿见他这一般,嗤笑出声,公子彻靠近汐儿,故意贴到汐儿的耳边。“其实,不只是皇后饿了,皇上也很饿,”说罢,拉起汐儿一阵飞奔。
公子彻登基一月之后,边关平熄了几个月的战火再次点燃,局势焦灼万分,较于北汉,北朔连连失利。公子彻一朝登基,再没了以往的随意,虽然他三翻两次的在朝堂商议御驾亲征,可都被朝中大臣连连劝阻了回去。
眼看北朔的国土一寸寸沦陷,公子彻从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
“真是一群老顽固!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受得了他们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非要南宫纤月打到我北朔皇城脚下的时候,我才站在城门之上和人拼吗?!”公子彻怒得不行,这也是汐儿第一次见到公子彻如此暴怒。
汐儿缓步上前,如若无骨的小手揉上公子彻的太阳穴。
南宫纤月性格乖张,向来都是不安牌理出牌,北汉朝臣对他多有畏惧,他自然是随心所欲,可是公子彻就不同,刚刚登基为帝,处处受限制也是常事。毕竟,他想让北朔强盛,而不是像南宫纤月那般,只有征服!
这南宫纤月,之前公子煜擅离职守,北朔大军无主的时候,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偏偏要等到公子彻登基后,才有这么大的动作,挑衅的意味异常明显了。
“汐儿,边关连连失利。”公子彻闭着双眼说道。
“朝中真无人可用吗?”汐儿不明白,就算是朝中没有人选,他自己手下应该有得力的人才对。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镇国公下属,右翼先锋冷辛格到是有点能力,可是年纪尚轻,有匹夫之勇,对上南宫纤月,我感觉说三成胜算都没有。”公子彻握住汐儿的小手,轻轻的将她拉入怀中。
汐儿不语,对上南宫纤月,又有谁能够拍拍胸膛说,他能够与之周旋呢!她吃过南宫纤月的亏。如此看来,公子煜身处边关这么多年来与南宫纤月周旋,也着实不易。
公子彻看了一眼汐儿,他知道汐儿想起谁来了,握住汐儿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五弟自请封了贤王,请了命带着他的几个妃妾去游山玩水去了,说句实话,我到真是羡慕他。”公子彻悠悠说道,这也是他没有多加阻拦的原因。
“从父皇开始肃清纳兰一族的时候,我的责任就是注定的,极北之地苦寒,九死一生,在现在看来,也只是一个考验罢了。父皇一开始认定的事情,是绝不会更改的,所以,早就注定我无处可逃。”公子彻看着汐儿,他虽坐拥北朔,可是就连她想要的那么简单的生活他都给不了。
“团子。”公子彻示意汐儿俯身,轻声耳语了一阵。
“不!你不能这样!”汐儿立即反对。
“朝中局势,看似平静,实则动荡不安,你一离宫,朝中有可能大乱!你忘了父皇临终前的交待了?”汐儿立即反对,北朔的有二十万大军,都是当年跟着爹爹骁勇善战之士,哪有那么脆弱。南宫纤月纵使再有能耐,但是北汉向来物资短缺,他就算是再心急,也不会一举进攻,要不然,之前那么好的机会,南宫纤月岂不是早就攻到北朔皇城之下了!
“皇上,西夏八百里加急战报。”殿外,信使高声禀报。
“宣!”公子彻立即坐直身子。西夏这所以这么平静,主要是有北泽璟的牵制,可是这西夏女皇也不是等闲之辈。
“皇上,西夏加急战报。”
公子彻一把接过传上来的战报,本就蹙起的眉宇,寸寸收拢。手中的信件被握的皱成一团。
“怎么了?”汐儿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夏女皇生命垂危,命西夏长公主与北汉联姻。”这个消息,无疑于一个巨石丢入湖水之中。
“西夏女王这样做,不是等于将西夏拱手送给南宫纤月吗?!”汐儿大惊,若真是集了两国的力量,北朔若是抵挡起来,就太难了!
“她只有这北泽玉姬这一个女儿,看情况,女皇可能真的是命不久已。”公子彻将手中的信件放到蜡烛之上,一簇火苗燃起将信吞噬的只剩一片死灰。
“北泽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汐儿笃定道,那是一个视权力与生命同在的人物,他怎么可能将西夏拱手让人!
公子彻没有回答,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可是,他能力有限,西夏朝政一直都是女皇控制。”汐儿也拿不定主意,心中更加担忧。
“那我们就冒险助他一把,西夏真的落到南宫纤月手里,北朔也离亡国不久了。”公子彻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改天换地,北朔连连受创,元气早已大伤,国力,财力,兵力都大不如重前,反到是北汉,这几年发展的迅速,到时西夏与北汉六十万大军有压境,后果可想而知。更何况,南宫纤月的手中还有八千铁骑!
“你准备怎么办?”汐儿柔声问道,公子彻若真要离宫,北朔的局势,就由她来守!
“带黑羽军前去支援,扶持北泽璟登基。”公子彻简单的说了一句。
汐儿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南宫纤月这次可是抱着必胜的态度来的,可是,她的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如初春土地里的嫩草一样冒出来。
窗外,夜色正浓,公子彻看了看一桌子的奏折,推到一边,顺手将轻轻的将汐儿拥入怀中。
“我觉得这个皇帝,真没什么好当的。”说罢,封住汐儿的唇,将她所有的担忧全都淹没在难挡的柔情里。
天还未亮,汐儿疲惫万分的看着公子彻穿衣起身,突然有一种分离的惆怅涌上心头,公子彻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汐儿慌乱的闭上双眸假装睡的正沉。
“团子,只要一月,我便回来。”公子彻说罢,在汐儿的额间印上一吻。
接着,汐儿听到脚步离去的声,慌乱的坐起身来跑到门侧,只见公子彻一身黑衣劲装,背影挺拔的消失在夜色之中。汐儿依在门侧,静静的看着公子彻离去的背影,不管怎么样,明天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朝中的那些重臣。
果不其然,公子彻未出现在早朝之上,众臣一片哗然!汐儿隔着一道珠连,冷眼看到吵闹不休的众臣。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众人这才缓缓静了一来,因为他们发现,尽管他们如此义愤填膺的说了那么多,隐约向珠连后望去,那个女子始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他们在底下,只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汐儿一一扫过吵得最凶的几个大臣,这样的眼神,大臣都自觉不敢迎视。
“怎么不说了?”汐儿柔声反问。
一时间,朝堂之上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皇后,这是何意!”一个头发胡子白成一片的老臣质问直指端木汐。
“程老以为这又是何意?”汐儿柔声问道,“哗!”的一声,纤纤玉指将珠连掀开,缓步从金砖铺就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众臣纷纷避开,整个大殿立即显得空旷。
汐儿不以为意,只是站在朝堂之下,众臣之上,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龙椅,笑的如花似玉。怪不得公子彻每每下朝之后,都要忙到深夜,伏案批阅奏折时,眉宇从未舒展过!朝中看来要换血了!
“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又是镇国公后裔,怎能不规劝皇上,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国将无君啊!”
“程老言重了!难道皇上在各位大臣眼中就是那么的不济?”汐儿笑着反问。
众臣语塞,仿佛吃了鸡蛋卡在喉咙里一般。
“又或者,众位大臣以为,北朔就要亡了,大家得过且过,熬一天算一天是吗?”汐儿再问,那位元老级的程铭程大人脸色一阵青白。
“皇上离宫,不就是证明你们这些当大臣的无能吗?!”汐儿拂袖,步入两排而立的大臣之中。一张精致的面容,笑时如孩童一般纯真,可是,此时却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一个事实,当朝皇后,可是秋素锦与端木宇之女,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虽然皇上离宫,可是朝中之事,也不应当由皇后来主持,难道北朔也想效仿西夏吗?”程老仿佛找回了些底气,冷声质问。
“皇上有两个皇子,朝中又有众大臣元老,皇后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之上,实在是与礼不合。”又有人连声附和道。
“就算是皇上离宫,朝事也当有皇长子主持。”程铭,乃朝中元老,公子彻登基后尊他一声程老,在汐儿看来,这个程铭有些倚老卖老了,经他这么一说,顿时其它大臣们又闹开了锅。
汐儿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的扫过这些大臣的嘴脸,至从公子彻登基之日起,朝中不少官员开始转移家产,妻眷。这些他们当真以为她和公子彻是瞎子吗?!
“本皇子在此。”一道稚嫩的声音从侧殿传来,公子轩扶着一个小太监缓步走来。小小年纪看起来竟颇有气势。
“怎么,刚刚众位大臣还嚷嚷着要找本皇子,本皇子来了到安静了。”
汐儿没有料到福儿会突然出来,不解的看着小小年纪的福儿,只见福儿走到自己面前,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位大臣看傻了眼,这皇长子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是我的母后,宫中仅有的两位皇子的母亲,是我父皇亲封的北朔皇后,这朝堂之中,怎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还是各位大臣,觉得我父皇的决断不够英明?那等父皇回来,定当让父皇好好的跟众位大臣说道说道。”
“臣等不敢。”众位大臣不曾想,皇长子一出来,竟然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不敢?还有你们不敢的事情吗?”福儿一扫众人,小小年纪,到真有几人皇家威仪。说起话来也跟端木汐一模一样的语调。
“公公早朝就向大家宣读了父皇的旨意,大家没有耳疾的吧?圣旨的内容可都听清楚了?还是大家想抗旨不尊?我母后心慈宽厚,不和你们计较,你们到好,登鼻子上脸!”
这一通说落,就连汐儿都乐了,福儿啊福儿,娘亲真是没白疼你!
“程铭!”突然,福儿大喝一声。
刚刚还理直气状的程铭吓得跪在地上。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你是在质疑我母后是假,不忠我父皇才真!来人,给本皇子拉出去就地正法!”福儿突然高声喊道,众人顿时傻了眼。
立即上殿下两个侍卫将程铭架了出去。
“轩公子饶命,臣没有抗旨的意思,臣没有。”
“没有,你刚刚唧唧歪歪说那么多?”公子轩不理会,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
“皇后,皇后娘娘,臣对皇上忠心可表日月,皇后娘娘饶命啊!”程铭这才意思到,他真正该求的人是谁。
汐儿冷笑,没有出声,一些大臣想要求饶,但是抬眼看了这对母子,均低下头去。皇上虽然不在宫中,但是宫里的那些御林军可还是在的!
“皇后娘娘,老臣知罪了,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程铭不死心的喊道,若是他今天就这样死了,岂不白活了一辈子了!
“福儿,程大人虽有言语不当之处,也罪不至死,就罚他丈责二十,闭门思过吧。”汐儿开口道。
“皇后娘娘英明!皇后娘娘英明!”众位大臣立即附和,真真一副上下其心的画面。
“就依母后所言。”公子轩再次恭敬的施礼,静静的站在端木汐儿身后。
早朝散去,早已是日上三竿,大臣下朝的速度从来没有比今天更快过,仅一柱香的时间,从清心殿到西华门的大道上,便一个人影也没有了!汐儿心中感慨,拉着福儿一同走到殿外,不曾想,刚刚还气势逼人的福儿一下子扑到端木汐儿怀里,端木汐握了握福儿的小手,发现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母后,福儿好怕。”公子轩在朝堂那会的勇气全都不见了,此时正一副撒娇的模样看着端木汐。
“福儿很棒,母后为福儿感觉自豪。”端木汐摸了摸福儿的小脸,心中一阵暖意。
“福儿要保护母后,谁都不能欺负母后!”福儿稚嫩的声音异常的坚定,端木汐将福儿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笔挺的背。
“福儿今天做了很棒!母后为你自豪!”汐儿翘起大拇指赞扬道。
“真的吗?”福儿的脸上全是欣喜。
汐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福儿的小心一路走前走去。刚走到清心殿,便见若惜远远的站在那里不停的踱来踱去,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若惜姐姐!”汐儿唤了一声,若惜一喜,快步走这边走来。
“汐儿,今日早朝怎么这么久?”至从汐儿一进入朝堂若惜的心就一直担忧着。
“那有那么容易。”汐儿淡笑一下以示回应。
“走,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准备了些小米粥给承儿,他吃了好多,现在正睡得香甜,我看了都觉得羡慕那个小家伙。”若惜一边拉着汐儿朝凤阳殿而去,一边说个不停。
汐儿感觉若惜这次出了一次宫,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但是,具体是哪里,她说出不清楚,总之,若惜答应了父皇要嫁人,就自然是会做到的,这样,若惜也就不会孤单一生了。难道若惜心里已经有有人选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睡得正香,汐儿披了件外衣走到凤阳殿的台阶下坐了下来。只见若惜正对着无边的夜色若有所思。
“姐姐想什么这么入神?不会是看上哪家风度翩翩的公子了吧。”汐儿打趣说道。
“不是看上,只不过觉得有点与从不同罢了。”若惜淡淡一笑回应道。
“真的有?”汐儿吃惊,能让若惜觉得与众不同的男子,想必也定非等闲之辈。
“我遇见他时,他好像被人追捕,受了些轻伤,我刚好救了他,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救,感觉他应该没有那么弱。两人同行,就相处了一段时间。”若惜说出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她早过了那种少女思春的年龄,而这个人,也只不过是比她认为的男人要特别一些罢了。
“那他现在在哪?”汐儿觉得好可惜。
“不知道,一得到父皇病重的消息,我就匆匆回宫了,而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要是有心,不可能找不到我。”若惜淡淡的开口,她答应了父皇,一定会嫁人,男人对她来说,就等于用膳一般。只不过,只不过这个男人与她……
“他是哪人,家中可有妻室这些你都不知道吗?”汐儿一听,更觉得可惜了,难得有一个让若惜觉得看得过去的男人。
“我一无所知,也不想问及。这次见面,也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上次,父皇寿宴,在一处僻静之处见过他。”若惜回想起月色下那一次见面,淡笑一下。
“父皇大寿之时,那么多人,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谁知道是哪一个。”汐儿看了一眼若惜,只见她仿佛没有一点可惜意思,心中感叹,要让若惜爱上一个男人,真是太难了。那一晚,若惜那么狼狈,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了回去模样浮现在汐儿的脑海,看来,这两人也不是没戏。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应付朝中那些人。”若惜拍拍汐儿的肩膀。
汐儿淡笑一下,今日福儿与她联手收拾了那个程铭,明日早朝,估计要比今天顺当多了。
“姐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一个人嫁了,不是因为你答应了父皇,而是,发自内心的。”汐儿柔声说道,她一直就把若惜当成是亲姐姐,也希望若惜碰一个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我知道。”若惜重重的点点头。
“姐姐,你也早休息。”汐儿说罢转身离去。
公子彻在的时候,朝中事务烦多,公子彻一走,朝中竟成了无事可奏,看来,明天还得下一些功夫,要不然耽搁了些朝政大事,她真没法向公子彻交待。
汐儿走后,若惜从怀中静静的掏出一块如绢帕大小的残破的被褥,白色的被褥上,一片鲜红的血渍,这是她的处子之血。和那个还算陌生的男人,一夜乱情的证据!只不过,那个男人,仿佛并不知情,她在情急之下,慌乱的撕下这一小块鲜红,然后匆匆回宫,但他至今却杳无音讯。
若惜将手中的东西贴身放好,静静的看着头顶上的这片无边的夜色。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端木汐与在朝中周旋,分身乏术,皇上这个位子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更加的想念起公子政在世的日子来,也越发的佩服起这个痴情的皇上,若是娘亲真的和皇上在一起了,也不见得不会幸福,汐儿突然升出了这样的想法。感情这件事情,真是复杂。
汐儿命人挑亮灯灯芯,拿起公子彻还在时的奏折看了起来。
门口处,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看了还在忙碌的端木汐,轻轻的走了进来。
“母后,父皇几时才能回来啊?”福儿一边轻问,一边将手中端着的点心放到端木汐面前。
汐儿微愣,这么晚了,这小家伙怎么又起来了?看到福儿放下的东西,心中一阵温热,“快了。”汐儿揉揉福儿的头,“福儿想父皇了?”
“父皇回来,母后就不用那么累了。”福儿说的是他心底的话,为什么母后这么劳累,外面的那些人还要骂母后?
端木汐没有说话,而是将福儿紧紧的搂在怀里。
“母后,这么晚了,吃些点心吧,很甜,很好吃的。”福儿立即想到他所来的目的。
“嗯,母后尝尝。”汐儿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果然是饿过头了,食物的香甜让汐儿的心中一阵惬意,那些郁闷的事情都跟着一扫而空了。
“母后,你要早点休息。”说罢,福儿乖巧的退了下去,他知道,母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福儿,天冷了,不要踢被子。”汐儿对着福儿轻声交待。
“福儿知道了。”
汐儿看着福儿小小的身影,想起那个到死都没有见上一面的纳兰婉仪,汐儿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只觉得心中猛然间就沉闷闷的。
一旁放着一封书信,这是公子彻命人加急送来的密信,他早已冲去织云山脉到达西夏腹地,也如他们料想的那般,西夏女皇,生命垂危。西夏公主待嫁之迹,公子彻潜入西夏,如果真如公子彻所设想的,北泽暻独揽西夏大权,就真能解北朔之围吗?端木汐的心里,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公子彻却不得不这么做,目前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牵制南宫纤月。
汐儿将手中的信放到烛火之上,烧得一干二净,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头顶上的一弯新月。丝丝冷风吹来,汐儿却觉得越来越无力,还以为是劳累所致,可是没想到,风转身,便瘫坐在地上。
窗外,一道人影飞速闪过,汐儿迅速的转头,只见烛光的映射下,殿内已多了一个人的影子。看到那抹艳红的身影,汐儿如被人扼住脖子一般久久无法正常呼吸。
“南宫纤月!”
南宫纤月冷笑一下,伸出手将软在地上的端木汐拉起来,顺势带到自己的怀里,两人距离只有几寸,呼吸可闻。他在笑,那是胜利的笑容,却未达眼底,双眸之中,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情,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冷傲上几分。
“有刺客!”汐儿突然大叫一声,剩下的呼喊全淹没在南宫纤月的口中。
“呜,呜……”汐儿不断挣扎着,最终,南宫纤月才放开好,轻轻的拭去嘴角的血迹,刚刚南宫纤月吻她的时候,有一股香甜的液体划入喉咙,汐儿想吐出来,却已来不及了。
“你!”汐儿怒急,却发现,她此时已发不出任何声音,舌头麻木的就连动一下都难。
“想不到吧?”南宫纤月走到桌案前,惬意的坐了下来。
“是不是认为,我应该在北汉前线?我说过,五座城池,先记在你的头上,现在,我先拿回去,剩下的……”南宫纤月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汐儿,笑的让人汗毛直立。
汐儿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质问他,心里那抹不安更加扩散,公子彻还在西夏,这一切,好像跟本就不如他们想的那般。
南宫纤月缓缓站起身来,将汐儿拉入怀中,“现在,我先把属于我的人带走。”
眼前景物飞移,汐儿朝南宫纤月的肩膀奋力的咬了下去,血腥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可依然没让南宫纤月放松丝毫。眼见着,她被南宫纤月抱着掠过高高的宫墙,汐儿的心中一片死灰。北朔警戒严密的后宫竟然让一个南宫纤月如入无人之境!眼看就要逃出诺大的北朔后宫,汐儿心中只剩无奈。
突然,耳边一阵风声,南宫纤月不得不松开端木汐,目光冷冷的扫过来人,唇角微扬,却依旧掩盖不了那抹讥讽的笑意。
“公子澜,你凭你,还有那些不堪一击的乌衣卫也想阻拦我的去路?”
只见一身白衣的逍遥身形一顿,不再多说,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指南宫纤月要害之后凌厉的袭去。
而他身后的乌衣卫,顿时袭了上来,顿时南宫纤月抱着汐儿的身影被人网所包围。
“不准伤了皇后!”这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曾经,也是这个对手,让他恨之入骨,却还是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今天,就算是豁出命去,也绝不让历史重演。
打斗声响起,整个宫中的禁卫军纷纷而至,整个后宫顿时热闹起来。汐儿看着南宫纤月与乌衣卫交手,心中默默的盘算着,南宫纤月战败的机率究竟有几成。可是她的心里,仍然没有一个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