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像是气球裂开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
墓园中的石碑虽然坚硬,但是离防弹还差的远。
十一个黑衣人几乎无处躲藏。
当战斗结束以后,邵乐从墓碑后面站起来。
司空明的体能很好,有点儿太好了。
邵乐敢保证他以前绝没有这种速度。
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他已经跑到快一百米外的山顶,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他也接受了强化注射吗?
药水是从哪来的?
到目前为止,可以给正常人使用的强化药水只有邵乐一人掌握,至少从公开的资料可以证明是这样。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四具尸体倒在山腰的走道上。
这就是典型的司空明风格。
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身后留下的,全是他的挡箭牌。
邵乐走到一具尸体的近前,拉下他头上的黑色头套。
一张帅气刚毅的脸。
中国人。
另外一个躺在旁边的是另外一个相貌,但是长相不同。
肌肉纤维是邵乐熟悉的第三代强化士兵。
邵乐再次来到康囡的墓前。
一个边角被打飞了,但是墓碑上的照片还完好。
邵乐郑重地朝她敬了个军礼。
“永别了,教官,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把手放下,邵乐果断转身离开。
山下的中年人心痛地看着山上发生的一切,却无力阻止。
邵乐来到他的面前,脸上的歉意没有丝毫作伪。
“我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他说,“虽然明知会伤害你,可是我还是要做。”
“我知道,”中年人看看邵乐身后那来自各国的老外,好像一支联合国军一样,“他们什么时候躲在那些墓穴里的?还有原来那些墓穴里的骨灰到哪儿去了?”
一个亚裔女性指了一下中年人后面的小屋。
“在里面的大衣柜里,你每次来的时候都只顾着照顾墓地,其实也应该抽空打扫一下那个小屋。”
中年人苦笑,“我会记得的。”
邵乐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他。
“钱是好东西,”他说,“一张银行卡,密码和卡号都在上面,把这些墓碑修一下,政府不管,你管了,要是这些墓的主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亲人,你也别吝啬。”
中年人带着复杂的神情收下,“别再来了,”他说,“你是个惹麻烦的家伙。”
邵乐也跟着苦笑,“好吧,我想这没准儿也是最后一次了。”
来这里的只有18个人。
邵乐本想在这里来一场决战的。
他有十成的把握,司空明一定会来看看他,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司空明来是来了,但是跑的也很快。
光头李列宁(这个名字傻透了),因为向邵乐泄露SS计划保密人员情况而被强制退休。
司空明非常明白他和邵乐之间的仇恨根源在哪里。
他只需要技巧性地把这里的位置透露给赵平安,把过多精力投入到邵乐这边的他一定会尽起余兵,前来剿杀。
这个时候,就是司空明灭掉他们的最佳时机。
一环扣一环。
依然是毫无破绽。
再过不到24个小时,邵乐就会成为众矢之地。
来吧来吧,全来吧。
越走人越少。
18个手下在完成了任务以后,四散而去。
邵乐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改换装扮。
等他站在烈士陵园东南边一个村口的长途汽车站时,已经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只有太阳镜后面那双刚刚哭过的泪眼提醒着邵乐——
过去已经告一段落,该是向前看的时候了。
“邵乐,男,三十岁左右,具体相貌特征如下——此人原系亮南国土安全局特工,少校,于一个星期以前,涉及一起重大安全事件,致使由国土安全局护送的一批重要物资损毁,并造成护送人员123人死伤,有知情者,请速与屏幕下方的电话联系,如有知情不报或包庇、隐藏的,按同案犯处理,严惩不怠……”
电视台,网络,还有各地报纸。
一张张邵乐的照片被印在各种媒体的显眼处。
几乎是走在大街上,随意看去,不到三秒都能见到一个知道邵乐长相的人。
好事的黑客行动起来,很快就把邵乐在脸书上的帐户翻出来,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各种议论。
“这小子,真特么牛笔,一个人干翻一百多人。”
“扯吧,怎么可能?”
“报纸上写的嘛。”
“你落了两个字儿,之一,他一个人牛成这样,你还指望领奖金是怎么着?”
“那差啥?20万哪!要是过几天没找着,没准儿还会提高!”
“那你也得有命花啊!”
“说的也是,哎,车来了!”
地铁由东向西开进站。
“哧……”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人与刚才议论的两个人擦肩而过。
“哎?”拿报纸的那个男的猛然回头,好像看到什么熟悉的人。
“哎什么哎?上去吧你——”他朋友一把把他推进车里。
“刚才我好像看到报纸上的人了。”
“你加班加傻了?回家洗洗睡吧,马的,上趟大街就碰上一通辑犯,买彩票都没这么准!”
“是真挺像的!”
“像,像,你大爷的,你还想下车追上去问一下啊?”
“马的你怎么老跟我抬杠!”
“气儿不顺,加了一个月班,奖金还被扣了,我还能脾气好是怎么地?”
地铁的卫生间被推开,把自己关进一个隔间里,邵乐摘下头上的帽子,暗呼一声好险。
把棒球帽塞回到单肩包里,邵乐摸了一把头上已经长的有点儿像乱草一样的头发,开始了另一轮的变装。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
往山林里跑是最傻的行为。
天上的无人机和卫星会利用人脸识别系统,从烈士墓开始向四周围搜索,不管邵乐跑的多快,都会很快地把他揪出来。
让那些机器慢一点儿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更多的人脸来让它们识别。
识别的量大了,速度就会变慢。
只要慢,就有空间。
邵乐是此道高手,兼之以前执行的任务大半与国内有关,所有城市的安全守则,他都清楚无比。
亮南国土安全局是国内安全部门里防守最严密的,但是邵乐有足够的自信在那里出入自由。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别人以为他是从那里出来的,一定不会再回去。
他就偏要回去!
不是为了赌这口气,是因为他对那里最熟悉。
没有人可以比他还熟悉那里。
再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邵乐的心一沉。
一个在小便池前系皮带的西装发福男跟他碰了个对眼儿。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证件,肋下有枪。
是警察!
邵乐把目光转开了,随后就有点儿后悔。
艹!老子心虚什么?
果然,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人挺着啤酒肚来到洗手台前。
“哗……”
水流声里,邵乐默然地洗手。
虽然他没有回头,可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带着警觉的目光从他背后观察着他。
他已经换了衣服,故意好多天没刮胡子,头发也没剪,如果不看照片仔细核对的化,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有非常大的变化。
不过这一切都只能骗过大多数人,包括缺乏经验的警察和特工。
但是不包括某些快成精的老鸟。
邵乐比较不走运,后面站着的那个就是。
“哐——”
门被突然推开,邵乐一惊。
一个穿着特警服饰的年青人朝门里吼,“老董!掉坑儿里啦?快点儿地,局长来视察了!”
“马上来!”被称作老董的警察悻悻地,“撑的!他来干啥?能帮上忙是咋地!”
说着,他走出去了。
邵乐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会杀人,但是得限制一下这个老警察的人身自由,那最多给他多几分钟的时间,太麻烦了。
不能再坐地铁了。
邵乐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走到门前,推开门,迎面就看到一张拿着手机的脸。
是刚才那个老警察!
他正拿着手机,而手机屏幕上正是邵乐的照片。
邵乐再次跟他的目光碰上,他发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恍然大悟。
唉——
邵乐左手握拳,大拇指突出,点在他的啤酒肚与胸部之间的横膈膜上。
“呃……”
老警察弯腰,他想喊,可是喊不出声。
邵乐像一个孝顺的孩子,轻轻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进来。
来到他刚才消失的隔间,轻轻把他放坐在马桶盖上。
“看着我,看着我!”邵乐拍拍他的脸,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脸上,“不要试图加速呼吸,也不要乱动,坐在这儿,放缓呼吸,一次吸一点儿,马上吐出来,少量多次呼吸,明白我的意思吗?那样你就不会窒息,也不会昏倒,明白吗?”
老警察费劲地点头,学着像他说的去做,右手试图去抓邵乐的手腕。
但是他现在的体能还远达不到目的。
于是邵乐轻松摆脱,走出卫生间。
“同志们辛苦了!”
卫生间不远处,列成两队的警察正在接受慰问。
“首长辛苦!”
面子工程做的极好。
一个满面红光穿着整齐警服的老头儿正在闪光灯下侃侃而谈。
刚才来卫生间门口叫便衣警察的那个特警有点儿焦急地朝着卫生间这边看了一眼。
邵乐面不改色地从领导后面走过,向着最近的电动扶梯行去。
几分钟以后——
“哐啦……”
便衣警察摔出了卫生间。
正瞅这边的特警一个箭步赶过去,把他扶起来。
“老董!老董你怎么了?”
便衣警察还在喘气,脸憋的青紫,可是他竭力说话,“络腮胡,头发像乱草,黑白格长袖T恤,浅黑牛仔裤,是邵乐!”
“快来人!”特警大叫着,“邵乐!邵乐刚在这里出现!络腮胡……”
这里是津洲市,距离烈士墓西南方245公里。
邵乐在街边乱停的电动车里撬开一辆,骑着向城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