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很久没打理了,船甲板上白色的盐碱都画成地图了。
舒老大有点儿不解,他是了解这个家伙的,别看他不把别人的东西当回事儿,自己的船可是比谁都宝贝,打理的很好,可是这是怎么了?
舱门紧闭。
一个手下咣咣砸了老半天也没个反应。
“不在?”舒辉有点儿疑惑。
“不能啊,”一个手下光着膀子,“前些天还在,就是有点儿没精打采的,可是肯定是在的,这地方这么大点儿,出来进去没人看见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还纳闷李哥整天窝在船里面干什么。”
这时,一个手下,凑到舱门提鼻子使劲儿闻了闻,脸色变了。
“老大,不对啊,”狗鼻子手下扭头跟老大说,“味道不对,不是鱼腥味儿,像是——像是——尸体的臭味儿。”
“咣——咣——咣……”
砸门变成了撞门。
舱门很严实,怎么也撞不开,最后只得拿根铁棍把驾驶舱玻璃砸破,翻进去一个瘦子。
“老大,死了!”里面瘦子马上打开舱门,趴在船舷上就开吐,一边吐一边说,“得好些天了,都烂了。”
“得给镇派出所安所长打电话,”这是舒辉的第一反应,“你们跟这事儿没关系吧?”
“没有啊老大,”手下们都把自己摘的干净,“咱们都有自己的船,要不就有自己的车,一个月几千上万的,犯得上杀他吗?”
“没有就好——”舒辉接过手下递来的手机。
大中午的从酒桌上把安启拽过来,他是带着三分酒气,七分不爽,手里的警服和随身皮包就那么系在腰上,跟伪军一样就晃进了渔港。
“啥大不了的啊老舒,”安所长一边剔着牙一边打着酒嗝,瞪着矇眬的醉眼,“我可告诉你,打扰我吃饭了,你回头得补我一顿。”
马的!舒老大心里暗骂了一句,表面还得客套,“不就一顿饭嘛,多大点儿事儿啊,你得来看看,这儿死了一个人,我们怎么也得告诉你一声。”
“你干的?”
艹!我干的找你干屁?自首吗?舒辉差点儿给他一脚。
“自然死亡吧好像,反正你得看看,要不怪到我头上挺麻烦的。”舒老大解释道。
渔港的收入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打杀杀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转行,干脆不干这什么狗屁老大了,又不能当饭吃,这时候可千万不要跟人命官司扯上什么关系。
“谁呀,大惊小怪的……”安启知道出了人命,虽然职责所在,却还是有点儿不情愿。
总算把他哄到李胜利的船下的时候,安启却怎么也不愿意上去了,海风一吹,酒劲儿上涌,眼瞅着就要吐了。
“次啦啦……”他的包里突然传来声音。
“安所,你的对讲机响了,”舒老大暗道真是晦气。
安启吐完了以后,总算清醒了点儿,他听到声音,撇嘴,“啥对讲机,没见识,这是上面发的,叫啥玩意儿来着?”
马的你问我?舒老大再次郁闷了,他已经开始后悔叫他来了。
两个人搀着安启颤颤悠悠地踩着船板上了船。
“次啦啦……”声音更响了。
“马的,这个破烂玩意,响起来没完了——”安启抱怨着。
打开皮包以后,他拿出一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塑料仪器。
“哔哔哔……”在次啦响声过后,这个仪器好像到达了极限一样,发出高频报警音,震的附近的人耳朵都疼。
安启还有点儿晃荡,但是他好像想起来这玩意儿上面专门进行培训使用的时候,那个国土安全局特工严肃的表情。
“唰~”
仿佛一桶冷水浇到他头上,安启瞬间清醒了。
“下去!都下去!”他大吼,接着中箭一样窜下船,跑出老远,接着又跑回来。
“哔哔哔……”才刚到船上,手里的仪器又响起来。
“都下来!不想死全下来!”安启的声音都变调了。
舒辉和他的手下看二货的表情看着他
“呜~”
刺耳的警笛声从亮南市区开出来,还有两辆三防车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
这回不是来抓非法捕鱼,也不是打击黑社会,是更大的事儿。
时翠湾出名了。
“在维也纳,”国山终于不辱使命,“这个狗日的在英国摆了个迷魂阵,自己猫在奥地利。”
“这回没错了吧?”邵乐已经有点儿不相信这货了。
“妥妥儿的,还不对你抽我。”
“马的,不对老子估计也离挂掉不远了,抽得着你嘛。”邵乐更加觉得这家伙不靠谱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继续呆在慕尼黑都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刚干掉了两个身份肯定很敏感的人物。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只能得逞一时,MI5,德国联邦情报局,无一不是冷战时期叱诧风云的情报机构,就算他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手的,可是也一定可以猜到他跟这事儿脱不开关系,满街的监控探头,双方在做情报共享的时候只需要做一个比对就可以发现有两个人先后出现在两起意外死亡事件的现场。
旅馆的服务员费了不少力气给他们弄了一辆银灰色奔驰,德国人做事很严谨,拿到车的时候,油箱都是满的,他们可以把这辆车开到附近的任何国家,法国、奥地利,随便哪儿,只不过要是有什么损坏,哪怕是蹭掉一块漆,也要花上几百欧元赔偿。
他们将向东南翻越阿尔卑斯山去维也纳。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在欧洲也算得上长途了。
作为维也纳的首都,这座城市的街道很狭窄,至少比不上中国一线城市街道的宽敞程度,而且除了一段从前用来阅兵的直道以外,没有更长的笔直大路。
车载GPS上显示内城和外城环路,可能是以前的城墙改建的。奥斯曼土耳其最强大的时候不只一次地入侵过这里,希望把这个美丽的国家纳入到自己的版图。
现在维也纳也还是那么迷人,林荫道、古典建筑,还有穿着很有品味的市民。
奥地利-维也纳酒店位于维也纳,是家3星级酒店。酒店位置较好,距离斯蒂芬大教堂步行6分钟。
这里会是邵乐他们落脚的地方。
在离此两个街区以外的布里斯托饭店三楼,是李宗亮的住处,这也是一家有名的高级饭店,以美食著称,与维也纳歌剧院隔街相望,剧院的建造是为了纪念音乐家莫扎特,他英年早逝之前,一直是维也纳哈布斯堡王室的宫廷乐师。不过李宗亮虽然聪明过人,可也不是什么喜欢附庸风雅之人,他只关心眼前的事。
跟马哈迪圣战组织的交易完全是一次权钱交易,他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他们有的是钱。
在一次日常的国际通讯筛查中他找到了这个组织的联络方式,他截留了它,没有通知任何人,然后他们联系上了,一开始他只是想挣点儿零花钱,顺便证明一下自己智慧过人,可以在世界上最棒的保密机构偷点儿东西而不被任何人察觉,顺便为自己枯燥的生活增加一点儿调剂。
本来一直以来他们合作的还算不错,这是让他满意的合作伙伴,很小心,很专业,直到邵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不输给他的狡猾——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有那强悍的生命力还有惊人的好运气,最终葬送了李宗亮的前途。
他鄙视这些人,只不过他更清楚如果跟国外的情报机构合作同样不是一个上佳之选,搞了多年情报工作的他深知那些人的嘴脸,他们会在你有价值的时候对你言听计从,榨干你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后再像扔掉一件烦人的垃圾一样把你甩到垃圾筒里,所以他没有按照MI5的安排住进他们给他安排的安全房,而是玩儿了个金蝉脱壳,把那里布置成了一个陷阱,自己却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来到了奥地利,这个欧洲最美的国家。
李宗亮从房间的吧台里拿出一瓶红酒,没用杯子,就那么对着瓶嘴灌了起来。
猩红的液体刺激的他双眼发红。
明天要去跟一个德国方面的头头儿见面,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卖给谁不是卖呢,他们一定对“SS计划”的最新研制计划很感兴趣,除此之外还有滨海核电站的“磨盘”计划,亏得陆涛以为那里固若金汤,其实在真正的行家眼里,那里只不过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实验室,那颗花生的爆炸威力还真大,相信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吧。
今后他不得不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周游世界,坐头等舱,住顶级酒店,很惬意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也有点儿负罪感,不过这没什么,谁没几件后悔的事儿呢。
现在反正没什么事做,李宗亮有点儿无聊,他想出去透透气,维也纳有很多名胜古迹可以浏览,他还没有看完。
于是他穿戴整齐,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商人,走出了饭店。
坦白说,邵乐不喜欢西餐,虽然这里是维也纳最有名的以美食著称的酒店,可是——
丸子汤里的丸子居然是用鸡肝做的,皇家蛋饼——用鸡蛋、面粉、糖、胡桃果仁和葡萄干做的甜食,对于中国人来说有点儿太甜了,维也纳煎牛排——好吧,这个味道还算不错,可是比不上街边插在竹签上的新疆大串,大把的辣椒面和孜然洒上去——哎呀呀,那才是真正的美味呀——
“该死的,头儿,那不就是我们想要找的人吗?”
吃完饭,走出餐馆,邵乐和托尼跟刚刚走出酒店的李宗亮碰了个正着。
邵乐马上把帽子压低了些,走在托尼的侧后方,一点一点拉开与李宗亮的距离。
因为相遇的太偶然了,三人的距离不到十米。
托尼看邵乐,意思很明显,要不要趁现在?
大街上?邵乐蠢蠢欲动。
不过邵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看着他走进了维也纳歌剧院。
李宗亮很警觉,他认识邵乐,还对他有什么了解是邵乐也不清楚的,万一还没靠近就被察觉,李宗亮要么像落荒而逃的丧家犬一样在人行道上狂奔,要么发送什么紧急求助信号,周围到底有没有人保护他……
太多未知数,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
表面上看起来完美的天赐良机,其实暗藏着很多变数,当你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宁可错过也不要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