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会不会太严实了？”王从军看周围。
这里已经跟以前那个稀松平常的营地大不一样了，光是刚才王从军上了趟厕所，路过的两三个人就把他上上下下扫了个遍，要是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估计马上就有人冲过来虐他，连个后勤搬箱子开叉车的都一脸的警惕。
“人多的地方才会有机会嘛，”邵乐说，“要是换在亮南的安全屋，那才真叫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他就一个人，玩儿得再大里面的人往地下室一钻，除了干瞪眼儿屁也干不成，这样他没准儿就放弃了，那我们还搞屁？”
“这倒是，”王从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亮南的安全屋是永久性的，不是中转站，尤其是夏伟在的时候，特意拨了一大笔钱修缮，没一个加强连，整车的炸药，战斧导弹也没蛋用。
“那接下来——只有等了？”王从军一阵的烦燥，他最不喜欢等，很绝望，很颓废的感觉，这个时候他的脾气也格外的大。
邵乐反倒很喜欢他这一点，跟他的毛病很像，俩人都是喜欢主动出击的那种。
“等，”邵乐搂着他肩膀，“走，吃饭去，营地的大厨可是有二级厨师证的，手艺不一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尝尝……
威海市局技术室。
“哈哈——”
秦明得意地大笑两声，一敲鼠标，打印机开始工作。
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出现。
钱风眼巴巴地瞅着照片一点一点印出来。
土黄色棒球帽，消瘦的脸，眼睛圆圆的，很亮，不见底的黑色深潭一样，嘴唇抿着，好像不太高兴。
想想也正常，杀完人，结果自己要被灭口，钱也没收到，那个箱子里只有上面一叠是真的，底下的全是假的，冥界银行发行，真钱当然是被拿走了，但是满打满算不会超过10万，这跟他冒的风险可完全不相符，要高兴才怪了。
“全市下发！各省发协查通报！”钱风马上下令。
“你们说这么厉害的人国土安全局会不会有纪录呀？”还是那个漂亮的女警，她好像总是有些奇思妙想，而且总是会激发钱风和秦明的灵感，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让这个偶尔有点儿呆萌的女警留在身边做内勤的原因。
“给他们也发一份，”钱风觉得不可大意，这种人太专业了，对警察来说少见，可是对于国土安全局——没准儿他们碰上的全是这种人也说不定。
1月30日13时25分24秒
“有两个保镖失踪了，”万玲在电话里跟邵乐说，“万志德知道吧？我那不成器的二叔，他身边有两个保镖平时经常跟着他，可是最近不见了，威海那边有一起KTV凶杀案的协查通报里，受害人是南海市户籍，就是他们……”
“知道了，”邵乐挂上电话，跟正在对面看向他的王从军说，“万家的保镖公司有两个保镖死在威海一家KTV包厢。”
“这是被灭口了吧？”王从军说，不过他马上改口，“不对，应该是想灭别人，结果被别人灭了。”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邵乐跟这个王从军接触的越多，对这个亦正亦邪的人就越是佩服，他的智慧只要用在正地方，杀伤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那接下来他一定是去南海要帐啊，”王从军说，“换我就这么干，马的，不给钱还想宰了老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险，”邵乐阴险地笑，“我们分分钟让他在中国无立锥之地，到时候别说要钱了，像老鼠一样逃命都是很有可能的。”
“这样好，”王从军挟起一块葱爆牛肉放进嘴里，“这样他就得尽快解决我们这边，小次佬，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嘿！乐乐爸！”
小欣在食堂里吃完，正好看到邵乐，就远远地打声招呼。
邵乐也朝她招手，突然觉得她的衣服比较有性格，不像是自己带她买的那件，就摆手让她过来。
“啥事儿？爸你不知道我今天多厉害……”小欣看邵乐叫她，就知道他旁边的人不是敏感人物，兴冲冲地跑过来，还没等邵乐发问就急不可耐地吹起来。
邵乐一边笑着听，一边探头朝她后面看，然后跟也往小欣后面看的王从军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你笑瞎米？”小欣郁闷了，她今天已经不只遇到一次这种奇怪的眼神儿了。
“没什么，没什么，”邵乐打着哈哈，“你今天——很威风？”
“那可不——”小欣又要开吹，但是被邵乐打断了，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太符合一个父亲的伟大形象，就站起来。
“把羽绒服脱了，”邵乐命令。
“咋了？哪儿弄脏了？”小欣虽然搞不清状况，可还是听话地把衣服脱下来，“没弄脏啊，哎呀——”她总算看到背上的东西了。
看到小欣一脸傻样儿的看着那背上的圈叉棋，邵乐哈哈大笑地把小欣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儿，没事儿，人有错手，马有失蹄，以后有机会再把场子找回来就行了，哈哈哈……”
“哈哈哈……”食堂里其他看到小欣背后情况的食客也都笑起来。
小欣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缩在邵乐怀里不肯出来，一想起来她穿着这身衣服在营地里晃了一个多小时，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从军也笑，三角眼里透出一点儿羡慕，还有一点儿对家庭的向往。
“这闺女真不错，”王从军等小欣离开以后，跟邵乐夸奖，“积极向上的，以后有大出息。”
“是啊，是个好孩子，”邵乐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陡然间觉得自己也老了，越来越多的年青人，比他出色的，比他有发展潜力的，层出不穷，他都觉得快赶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你怎么不成家？”王从军刚才的眼神没有躲过邵乐的眼睛。
王从军珍惜地把菜汤倒在饭上面，搅和了几下，“这大师傅做的菜是真好吃。我呀，在阴暗的世界里呆的太久，见过太多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心都快死了，来亮南应聘的时候也不是因为瞅着这儿待遇好，实在是因为无路可走了，再在原来的地方呆下去，早晚被一枪毙命，不是别人的就是我自己的。不提了，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饭哪，就得热乎着吃，吃到肚子里，暖暖的，有活着的感觉……”
邵乐知道这是有心结，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也经历过，遇上这种情况别人是没有办法的，自己走不出来，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14时5分27秒
威海市局。
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大年带着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面色严肃地敲开刑警队钱风的办公室。
“这两位是国土安全局的特工，赵有为和李栋梁，”李大年介绍说，“他们来是为了你们正在侦办的KTV凶杀案。”
钱风心中一动，有门儿！
“来请坐吧，”钱风请他们坐下，“是不是看过协查通报了？”
赵有为和李栋梁对视一眼，“看过了，”赵有为说，“所以才来这儿，我们的意思是——你们把公开通辑的事儿先放一放。”
“你们已经有线索了？”钱风看他，然后又把眼神儿放到副局长脸上，意思是：“领导，这破案了功劳算谁的？”
“功劳算你们的，”李栋梁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这个我们不争，只是——最近在白沙滩度假村，知道吧？那儿有一起枪击还有一起谋杀，两条人命，其中有一个是我们重点保护的证人，事关重大，所以——”
“哦，”钱风明白了，赶情是案中案，“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并案侦察。”
“不行，”赵有为马上否决了这个提议，“一来有涉密环节，不能对你们公开，二来这个人很危险，后面涉及到的很多事情连我们也不能过问。”
“那——”钱风双手一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了，要不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组织抓捕。”
“还是不要了，”赵有为坚持，“只需要你们先把发到各省的协查通报先暂缓执行，让那个杀手暂时以为自己是安全的，这样就足够了，别弄的尽人皆知，所有的功劳就全归你们，怎么样？”
“那——好吧，”钱风没什么理由不答应，不用出力，就是改变一下工作方式，等于白捡一个功劳，何乐而不为呢？就是没有亲手抓到那个家伙有点儿遗憾，哎——等等！
“你们——不会是已经布置好圈套，等他往里钻了吧？”钱风问。
赵有为微笑了一下，伸手，“谢谢你的合作。”
钱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于是握手，“他很危险，你们小心。”
“谢谢，我们会注意，”赵有为完成了任务，心情也较为轻松，“要是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请一定及时跟我们沟通，功劳什么的不重要，少死几个人，尽快抓住这些危险份子才是最重要的。”
“一定！”
14时50分43秒
“哦，这帮警察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有点儿本事，”邵乐拿着发过来的照片，啧啧赞叹，“通过地面反光找到脸部特征，真了不起，太有创意了！”
“听说是威海有名的刑侦三剑客，”王从军咂嘴，“破过不少的大案，就是关系有点儿不清不楚，惹来不少的流言蜚语。”
“有些人就是事儿多，”邵乐大手一挥，赶苍蝇似的，“自己正事儿不干，就知道上纲上线儿的搬弄别人的是非。”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了，”王从军摩拳擦掌，“可以好好炮制他一番了吧？”
“那是当然，”邵乐也怪笑道，“马了个巴子的，差点儿让我们老夏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狗*娘养的！”
“老板，见过他吗？”
在街边一家小店，两名便衣刑警拿着一张素描问老板。
老板胖胖的，守着滚开的面锅，瞟了一眼，摇头。
老板娘倒是个手疾眼快的麻利人儿，收完碗筷凑过来看，也摇头，嘴里噼哩啪啦地，“没有，警官，每天店里出来进去上千人，再见面我绝对有个印象，这人，没见过，脸生的很，咋啦？是杀人了，还是抢劫了？”
“杀人犯，”一个腋下夹着包的警察看看墙上的菜单，跟同事商量，“小孙，要不在这儿吃得了，一会儿不定还得跑到什么时候呢。”
旁边的小孙无奈地，“那就这儿吧，唉，苦命，老板娘，给来个这个——还有这个……”
俩人点完菜随便找个桌子坐下，顺手从旁边桌上抽出一张卫生纸，在桌子上划拉，素描随手放在桌边。
“老周，这回怎么就急成这样，”小孙抱怨着，“唉哟喂，可累的不轻，你膝盖不是有有骨刺么？能受得了吗？不行赶紧回去休息吧。”
“唉，还能撑得住，”老周轻轻捶着左腿膝盖，“内勤的小姑娘都给派出去了，我哪还好意思窝家里休息哦，再跑两条街，就差不多可以跟赵队汇报了，老板娘，给你一张收着，”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递给送菜的老板娘，“见着了别瞎嚷嚷，等他走了你打个电话就行。”
“哎，好咧，包在我身上，”老板娘顿时对这个老周大有好感，“警官同志真体贴人儿，您要是让我见义勇为我还真不敢，就冲您这暖人心的话，来了我一准儿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