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06时12分9秒
新疆北部沙漠某处监狱。
“开饭了,开饭了!”
“哐哐哐……”
在简陋的食堂里,两个穿着桔红号坎儿的犯人抬着一个已经有点儿发黑的大竹筐,里面是看起来有些分量的馒头,另外两个犯人抬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噔”地放在地上。
“呼~~~”
随着门帘被掀开,一队人从门外走进来,顺便带着细小的沙粒飞遍本就有点儿拥挤的饭厅。
“艹!”
“你马了个笔的鬼天气!”
“赶紧把门关上!尾巴留外面啦!”
一连串的叫骂。
“都他马叫什么叫!”一个武警手里挥着上了刺刀的突击步枪斥喝着,“不吃滚车间里干活去……”
另外两个武警也在边上喝止着让他们安静。
于是都安静,从小到大要是都这么乖也不会到这儿来了,可是他们安静,因为刺刀比教鞭更有说服力。
卡佩罗被撞了一下,手里的馒头掉在地上,他抬头看那个比他还壮的像个黑铁塔样的中国人。
“看什么看?死洋鬼子!”黑铁塔斜愣了他一眼,眼里是不怀好意的笑,“咋地?想来一发?正好哥们儿闲的蛋疼,就今晚怎么样?”
卡佩罗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他低头去捡馒头。
“啪——”一只穿着黑棉鞋的大脚一下把它踩的稀烂。
“干什么!想闹事吗?”一个比他瘦小的多的武警走过来,警惕地看着那个黑大汉。
黑大汉缩了一下脖子,低头弯腰,“没有,管教,他撞我。”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武警也见得多了,“吃你的饭去!再惹事关禁闭!”
“是,是,是……”黑大汉其实不像看起来那么没脑子,只会逞凶斗狠,而是很懂得进退,只是离开的时候眼里的光芒不善地瞅着卡佩罗。
“去再拿一个,”武警对卡佩罗的态度友好了点儿,可也只是好一点儿,“再掉地上你只能饿着了。”
又拿了一个馒头的卡佩罗左手拿着馒头,右手端着一碗菜汤,再转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位置,只有那个黑大汉斜着眼看他,在他对面有一个位置。
“赶紧坐下!”狱警喝斥他。
于是卡佩罗只有坐到那个位置去。
“看来铁塔是看上他了。”
“享受吧,这样会好受点儿。”
“嘘~~~”
周围的零星耳语传到卡佩罗的耳朵里。
“邦——”卡佩罗把碗放到桌子上,嘴里已经开始咬起了馒头,算不上美味,可比饿着强。
一个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扇过来,卡佩罗措手不及,馒头被拍飞了。
大半个馒头飞起来砸到另一个桌子上。
这回没人给他出头了,边上站着的狱警也装作看不见。
“唉——”右边一个挨着卡佩罗坐着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叹了口气,把自己手里的馒头递给他,“吃我的吧,年青人,就是火气大,忍着点儿,忍忍就过去了。”
卡佩罗接过馒头,小口咬着。
铁塔瞪着那老头儿,“干嘛?看上他了?你个老梆子还有那功能吗?”
老头儿没有回答他,而是变戏法一样又从兜里拿出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喝口菜汤,舒服地呼气。
铁塔却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敢再发飙。
卡佩罗咬着硬的像燕麦面包一样的馒头,看着周围陌生的人,他会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么?
嘿嘿嘿……他在心里笑着。
嘴里的馒头突然有种怪怪的口感,像是——
卡佩罗低头,把馒头拿开一点儿就拿手挡着撕开。
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行用铅笔写的字。
纸是从报纸上撕下来的,还有点儿油墨味儿,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汉字。
“自由向你招手。”
卡佩罗几口把带着纸条的馒头吞进了肚,看右边那个老头儿。
老头儿似缓实快地吃着,不大一会儿已经吃完了面前的食物,擦了擦嘴就坐在那儿,看也不看卡佩罗,嘴里嘀咕着,“唉,老喽,越来越想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砍死了,留下那点儿钱还不够包个二奶呢,还有那个宝贝孙女,长大了么?可别去坐台才好哦……”
“呸——”
铁塔朝卡佩罗那碗看着就恶心的菜汤里吐了口唾沫,然后挑衅地看着他。
老头儿朝边上挪了挪。
卡佩罗定睛瞅着铁塔。
“嘿嘿嘿嘿……”他笑声里带着疯狂。
还不等铁塔反应过来,卡佩罗拿起那碗汤洒在他脸上。
铁塔愣了一下,抹了把脸,“我艹——”骂着就站起身想要发威。
但是卡佩罗反应更快,在他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那一刻,卡佩罗左掌伸直,五根手指弯曲,第二指关节突出,如同标枪一样刺向铁塔咽喉。
“咔——”
一声脆响。
铁塔捂着脖子,站起来,脸涨红着,又马上跪坐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样子。
“呃~~~”
他张大嘴,却怎么也呼吸不到哪怕一点儿空气。
“嘿嘿嘿……”卡佩罗站起来,凑到他耳边,“你是不是很痛苦?让我帮你解脱吧。”
说罢,绕到他后面,双手扳住他的脑袋向左一掰。
“咔啦——”
铁塔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哦——”
“新来的杀人啦——”
“他杀了铁塔!”
犯人们骚动起来。
“都不许动!坐在原地!”
狱警们紧张起来,子弹上膛,枪平放,“哗啦哗啦”打开保险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支枪托重重地抡在卡佩罗的后背上。
紧接着是一记重脚踹在他膝盖后面。
“嘿嘿嘿……”卡佩罗倒在地上,还是笑着,吓人的笑,疯狂的笑。
“火气太大,火气太大……”给他馒头的老头儿坐在一边摇着头。
卡佩罗被一通枪托伺候以后,终于瘫软着被拖到禁闭室里,扔到那间小黑屋以后——
“哐啷——”挂锁的声音。
等待他的是不久就要来临的枪决。
“呜~~~~~”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监狱里一大早就开始了人头攒动,狱警们按照应急预案展开分区隔离和搜查,对有可能发生的进一步犯罪进行管控和预防。
一批一批的犯人被分批赶到操场上,监舍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每搜出一件危险物品都把相关人等带走讯问。
监狱北向五百米外的一处沙窝里,一张迷彩脸从沙子底下露出来,他把盖在头上的迷彩布朝后推了推,从旁边拿过一架望远镜。
隔着漫天风沙,他看到刚刚晨光乍现的监狱里异常的繁忙,探照灯、狗叫、人喊,响成一片。
“老板,一只耳报告,他收到信息了。”
“收到,一只耳,继续观察。”
“明白。”
过了一会儿,无线电里又传出声音,“罗布科?”
“是,老板。”
“你一定要起这个绰号吗?”
“我挺喜欢的。”
“要是你不喜欢,就直接跟我说,我保证以后没人敢这么称呼你。”
“这外号挺有趣,我喜欢,老板。”
“好吧,你高兴就好。”
无线电又沉默下去。
2月15日19时23分0秒
105号禁闭室。
两条白色的气龙在一呼一吸间升上顶棚。
2月份在内地南方都不暖和,更何况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里面的人呼吸正常,体温正常,甚至没有因为一整天没吃饭而有任何疲惫之感。
“唰——”
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尽管不到两平米的房间里本来就很黑了,可是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两颗黑亮的眼球,散发着夺目的寒光。
“咣啷啷……咣啷啷……”
禁闭室里有踹门的声音。
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噪音是不可忍受的,十几米外的狱警在忍受不到两分钟后就爆发了。
“艹你马的死洋鬼子!给我安静点儿!再敲我先给你执行死刑!”
“哐啷啷……”
“泥马——”狱警毛了,抄起警棍打开铁栅栏,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咔啦——哐——”
“我他马让你敲——”开门以后,狱警也不管看没看到人,抡起警棍就朝里面没头没脑地打去。
这里是地狱,看守地狱的人时间长了也难保没几个精神不正常的。
“嘭——嘭——咣——当……”
各种击打到物体的声音,有敲在软东西上面的声音,也有敲到硬东西上面的声音。
另一边铁栅的守卫抬头听了一下,甚至连去看的冲动都没有,就又低头去看手里的杂志。
禁闭室的门又打开了。
一个穿着长袖黑色警服的人骂骂咧咧地出来,“邦”地关上门,“艹你大爷的!收拾你一顿就老实了是吧?就他马是贱!现在躺在那儿等着多挨一枪上路吧!”声音有点儿沙哑,跟刚才的狱警声音虽然有点儿像,可是仔细听还是觉得有点儿跟刚才不太一样。
另一边的警察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有,继续看自己的。
“狱警”把头上的警帽压低了一点,低着头,晃回了自己的岗位。
“哐——”铁栅门关上。
“咔嚓——”锁上了。
“狱警”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嗯~~~”他满意地发出鼻音,似乎在为餐后的体力锻炼而感到满意,过两个小时以后接班的时候可以舒服地睡个好觉了。
五分钟以后,他提着裤子,松松裤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