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如今倾歌能做的,只有让那个人完成自己的计划,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凤倾歌冷冷开口。
“你真的打算让那个人继续?”顾子兮显然有些诧异,若再不阻止,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
“倾歌不觉得那个人有错。”凤倾歌固执开口,眸色闪出一抹冰晶似的光芒。顾子兮不语,或许是同病相怜,凤倾歌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自己本是局外人,既然凤倾歌执意如此,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也好,既然你决定了,子兮会不遗余力的帮你。”顾子兮薄唇微抿,那抹笑落在凤倾歌眼里,却像是天下间最美的风景。
“你……不怪我?”凤倾歌隐忍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怪你?”顾子兮长睫轻眨,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这样嫡仙之人,凤倾歌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之前在茅草屋……”凤倾歌才欲开口便被顾子兮打断。
“若子兮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做你的朋友?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后,直到你完成所有的心愿为止。”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顾子兮眸间的光芒比月光还要温柔,那是凤倾歌无法承受之重。
“时候不早了……”凤倾歌无法面对顾子兮眼中的深情,尽管,她那么渴望。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这里是解药,子兮告辞。”顾子兮起身之时,将一白色瓷瓶搁在桌边,旋即离开。
风起,满树落叶随风轻扬,有几片竟飘进房间里,凤倾歌默然起身,捡起地上的落叶,心底划过一丝苦涩,她的命运就如同这手中的落叶,不管如何挣扎,结局都是注定归于黄土。
翌日清晨,早膳十分,风萧然与凤倾歌踏进正堂时,众人已经到齐。
“老爷的意思,萧然一到,大家便可以用膳了。”秦氏冷冷开口,旋即拿起筷子,自顾吃了起来,一侧,风傲天在看到风萧然时满脸怒容,只是碍于秦氏,不能发作罢了。
风萧然亦不在乎秦氏的冷淡,与凤倾歌并肩而坐,虽同桌,可众人却各怀心思,此时,凤倾歌忽然发现桌上少了一人……
“三夫人,四少爷怎么没来,不如我们再等等?”凤倾歌眸光落在季氏身侧的空座上,似有深意开口。凤倾歌一语,顿时引起众人注意。
“三房的,啸玉怎么没来?”秦氏习惯性质问,俨然当家主母的作风。
“哦,家母病重,想外孙了,所以妹妹让啸玉去陪家母几日,等家母病好些,啸玉就回来,当然,自不会错过萧然与倾歌的大婚。”季子微微浅笑,言语得当,谦恭有礼。
“老夫人病情无碍吧?”秦氏随意问道。
“多谢大姐关心,家母染了风寒,许些日子才好。”季氏淡淡道。
“嗯,让啸玉回去也好,如今萧然与倾歌大婚,偏赶上曼雪惨死,我实在无心操办,所以有些事得你们张罗,否则,也该准你出庄的。”秦氏冷眸瞥了眼风萧然,冷冷道。
“大姐说的极是,三妹也是想到这点,所以才没打扰大姐。”季氏温色回应。一侧,凤倾歌下意识看了眼季氏,继而转眸看向风萧然,正迎向风萧然似有深意的目光。
秦氏对面,郑氏不屑冷哼一声。声音虽轻,却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整顿饭吃的如同嚼蜡,众人匆匆吃过之后各自散去。到最后,就只剩下秦氏,与风萧然和凤倾歌。……
就在风萧然与凤倾歌欲起身之际,秦氏突然开口……
“既然老爷将曼雪的事交给你,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别忘了,你妹妹死的有多可怜!”秦氏搁下碗筷,抬眸间,眸光充满怨气。
“既然父亲将此事交由萧然,大娘无需多问,萧然自会给父亲一个满意的答复,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话,但凡凶手,终有伏法一日,萧然拭目以待!”风萧然声音寒如冰封,清澈的眸锐利如鹰,纵是秦氏,都为之一震。
没等秦氏反应过来,风萧然已然带着凤倾歌离开正堂,独留秦氏静静回味风萧然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离开正堂,风萧然与凤倾歌才走出不远,便见楚怀袖一抹红裳迎了上来,胸前折扇微晃,如妖孽一般摄人心魄。
“难得齐王如此潇洒,不知道你现在是嫌疑犯吗?还是低调点好。”凤倾歌好意提醒。
“拜托,我已经很低调了,奈何人长的高调,唉,无奈啊!”楚怀袖极是无害的目光让凤倾歌无语。不过事实亦如此,像楚怀袖这般长相,纵是涂黑后扔进煤堆里亦能发光。
“倾歌,你觉得啸玉这个时候走,代表什么?”待三人行至花园处,风萧然方才开口,当知道风庄两位夫人曾对自己母亲下过毒手之后,风萧然的思绪已经做不到泰然处之,如今,他真不知道那些同桌与自己用膳之人,有谁与母亲的死是无关的。
“这个倾歌不敢断言,不过季氏面色似乎不太好,你不觉得?”蜷曲的长睫微微翘起,凤倾歌转眸看向风萧然,提出自己的质疑。
“这我倒未曾注意。”风萧然剑眉紧蹙,低声道。
“倾歌初来之时曾细细打量过庄内几位夫人的相貌。季氏给倾歌印象最深的,便是她如雪般的肌肤,可刚刚在饭桌上,尽管季氏在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可依旧掩饰不住她脸上的瑕疵。”凤倾歌断言道。
“你的意思是?”风萧然心弦紧绷,紧盯向凤倾歌。
“季氏脸色蜡黄,这是事实,至于与整件事有没有关系,倾歌不敢断定。”凤倾歌据实道。
“如是她心里没鬼,为何让啸玉离开山庄……真不知道母亲到底怎么得罪她们,她们要如此歹毒!”风萧然攥着拳头的双手咯咯作响,眼底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凶光。
“倾歌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之前,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惊动她们,否则她们一旦有了防备,便前功尽弃了。”凤倾歌低声提醒。
“萧然明白。”风萧然微微颌首。
就在此时,赵管家自远处跌撞着跑了过来。
“大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赵管家面色惨白,双目透着恐惧的光亮,因为跑的极快,此刻,赵管家就只有喘气的份儿。
“说完了再喘!这不急人么!”楚怀袖收起折扇,催促道。
“二少爷……二少爷死……死在清幽居了!”一语毕,三人皆惊。
当风萧然三人出现在清幽居之时,清幽居内已经被人挤的水泄不通,屋内,秦氏爬在风傲天的尸体上哀嚎不止,其声惨烈,令闻者伤心。
“傲天!傲天你不能死啊!你怎么可以丢下娘一个人!你怎么忍心啊!你们快!快救救我的傲天!”秦氏猛的抬眸,狠狠抓住陈平,一把将其按倒风傲天的尸体前。
“大夫人……大夫人节哀,二少爷已经断气了,我们无能为力啊。”陈平惶恐回应,整个身体倒扣在地上,脸被憋的通红,人群里,周氏本欲上前,却碍于身份,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无能为力?风庄养你们这么些年!你们居然敢说无能为力!若不能救活傲天!你们全都要陪葬!”秦氏眸光乍寒,有如黑夜里嗜血的猛兽般举起手掌,欲拍向陈平。
“不要!”周氏惊慌之余大声喊道,几乎同一时间,风萧然倏的闪身,将陈平自秦氏手里救了下来。
“大夫人,如今傲天已死,就算神仙下凡亦无回天之力,您又何必为难陈平。”如果可以选择,风萧然更想看着陈平被秦氏打死,毕竟毒害自己母亲的这些人中,陈平亦是其中一个,只是他不想死无对证。
“风萧然!难道你二弟的命还没有这个下人的命值钱?他救不活傲天,就该死!”秦氏愤然怒吼,说话间身形陡闪,直朝陈平而去,风萧然剑眉冷蹙,掌心运气,倏的一扬,秦氏已然倒退数步。
在场众人暗自唏嘘,一来是因为风萧然的武功造诣竟如此之高,没有交手,便将秦氏击退,二来是风萧然竟然敢对秦氏出手,虽然不是亲子,可他毕竟要管秦氏叫一声大娘,这种行径,倒有些欺师灭祖之意。
“风萧然!你竟然……傲天说的没错!孽种就是孽种!傲天!娘的心头肉啊!”秦氏极怒之下出口谩骂,继而不顾一切的扑到风傲天身上纵声大吼,眼泪狂飑。人群中其他几房在听到‘孽种’二字时,无不牙根狠咬,秦氏自恃出身高贵,且是正室,表面上端庄贤淑,实则阴毒狭隘,在她眼里,只要是庶出的孩子全都是孽种,对此,她们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又如何,她们不过是妾,怎与妻抗衡。
“二少爷惨死,大家都很心痛,都想将凶手绳之于法,但不能因为心痛,就如疯狗般胡乱咬人,大夫人刚刚说萧然是孽种,这话过于重了,萧然是什么自有老庄主说了算,倾歌希望大夫人就算再伤心,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身为正室,居然如此谩骂庶出的孩子,传出去难免让人说三道四,大夫人不要颜面,风庄还要。”
凤倾歌见风萧然双垂的手掌紧攥成拳,手背青筋迸起,不时发出咯咯的声响,心知风萧然定是思及楚夫人之死,急火攻心,若现在伤了大夫人,就算有理,也会变成没理,而且秦氏固然失子,可她此前行径当真人神共愤,无半点让人怜悯之处,所以凤倾歌先一步上前,理直气壮提醒。
“你!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我!你们欺人太甚!”秦氏目光凶狠,长袖陡闪,未及众人反应,一只利箭陡然射向凤倾歌,风萧然本欲出手,却被楚怀袖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