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果你不能证明,那老夫便亲手处决你们二人,以告吾妻儿在天之灵!”风嶙冷声开口,旋即甩袖朝正堂而去。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堂上所有人如坐针毡,就只有大夫人在那里呀呀呓语,此时,凤倾歌与楚怀袖被绑缚着推入正堂。风萧然亦跟着走了进来,即便他武功盖世,却也无法抵挡化功散的药效,不过他早已下定决心,若父亲敢伤凤倾歌和楚怀袖分毫,他必誓死相护。
“凤倾歌,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你说可以找到凶手,开始吧?”风嶙不以为然,冷声道。凤倾歌不语,清冷的眸子扫过堂中众人,秦氏,季氏,吴氏,周氏,孙氏,还有各房的丫鬟都在,风敏站在那把本该由郑氏坐着的椅子后面,目光寒蛰似冰,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风灵犀则在孙氏的怀里扭蹭着,目光纯净似水,在凤倾歌看来,这整个正堂内,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明眼亮的人了。让凤倾歌诧异的是,一向久居静芯院,连早膳都不出来的风梓瑶亦出现在吴氏身后,只是由于她身体虚弱,所以坐在吴氏身后,不那么显眼罢了。
未等凤倾歌开口,门外风啸玉突然出现。
“啸玉?你怎么回来了?”在看到风啸玉的那一刻,季氏陡然起身,脸上隐隐透着一丝惊慌。风啸玉没有开口,而且默然走到季氏身侧,不再言语。
“人已经到齐,凤倾歌,你该给老夫一个交代了!”风嶙催促道。
“老庄主莫急,听倾歌一一道来,我们先从冯德说起,大夫人不愧与庄主相持多年,作派与庄主一模一样,虽然当日大夫人已经找出杀死冯德的凶手,可惜那个冤死的亡魂不过是替罪羔羊,真正杀死冯德的凶手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二少爷风傲天!”凤倾歌声音虽轻,落在每个人心里却有千斤重,角落里,秦氏陡然止声,却在片刻恢复呀呀呓语。
“你还真本事,来个死无对证,你说是傲天杀的冯德,可有证据?”风嶙冷声质疑。
“原本是没证据的,可惜风傲天做贼心虚,就算冯德死了,他还是不放心,在冯德死后第二日,便夜探寒露院,直至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方才罢休。”精锐的寒芒如俯冲下来的雄鹰般让人望而生畏,凤倾歌樱唇微抿,冷声道。
“什么东西?”风嶙白眉皱起,狐疑开口。
“夏香,把东西拿出来。”凤倾歌侧眸瞥了眼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夏香,声音静如平湖,夏香闻声犹豫片刻,方才颤巍着走到凤倾歌身侧,自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
“这里是寒毒,在座各位大都是武林中人,对这种毒的毒性该是十分了解的,只要中了此毒,便会全身发寒,直到体内血液冻结成柱,身毁人亡。”凤倾歌细细描述。
“老夫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风嶙疑惑看向凤倾歌。
“老庄主或许不知,倾歌与萧然自大越回到风庄,这一路并不平静,其间萧然为救倾歌身中寒毒,被一群赏金猎人围困,若非神医顾子兮出手,您怕是再也见不到您最疼惜的儿子了。”见风嶙目露愕然,凤倾歌继续道。
“如果倾歌没有猜错,当日设计让萧然中毒之人,便是风傲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冯德死后,风傲天还要夜探寒露院将这瓶寒毒搜出来的原因。”凤倾歌冷静道。
“天方夜谭!你可有证据?”风嶙嗤之以鼻。
“夏香就是证据,夏香,将你知道的大声说出来!”凤倾歌将夏香拉到自己面前,正对风嶙。
“回……回老爷,因为夏香曾得冯大夫恩惠,所以冯大夫死后那晚,奴婢本想到寒露院为冯大夫烧些纸钱,没想到才一入寒露院,便看到里面有一人影晃动,夏香胆小,以为是冯大夫魂魄回来索命,于是偷偷躲了起来,不过片刻,却看到二少爷自里面出来,而且手里还攥着这个黑色瓷瓶。奴婢只道是二少爷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取药,可没想到二少爷走出房间,竟在角落里把这瓷瓶埋了起来,之后见四下无人便离开了。奴婢一时好奇,所以就把它挖出来收着了……”夏香据实道。
“夏香,你莫不是被凤倾歌收买了?怎会如此妄言?”风嶙声音渐沉,寒声问道,夏香闻声登时跪在地上,还未开口,便被凤倾歌打断。
“如果老庄主觉得贵庄的仆人这么容易被收买的话,那您真的是该自检一下了!试问,一个在风庄呆了将近十年,混的风生水起的丫鬟,倾歌要怎样才能收买呵。而且以庄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完全可以在那些赏金猎人的口中得出当日出钱索要萧然性命的幕后之人。”凤倾歌不以为然。
“就只有这一个证据吗?”风嶙暗自狠吁口气,追问道。
“当然不是,除了夏香手里的寒毒,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冯德是风傲天所杀,齐王,是不是该轮到你了?”凤倾歌饶有兴致的看向慵懒站在一侧的楚怀袖。
“哦,也没什么,不过是秦夫人在冯德死后,派人掘出冯德尸体,在他的伤口处又补了几刀,之后将掘坟的家丁杀人灭口罢了。如果老庄主不介意,怀袖可以抬出证据。”楚怀袖挑眉看向风嶙,悻悻道。
“不介意!”风嶙冷冷道。
“把人抬上来!”楚怀袖扬声开口间,已有人将三具男性尸体抬至正堂中央,其中除了一个瘸腿的男子之外,其余人青一色的素白长衫,脸上亦蒙着白纱。
“你们退下。”楚怀袖用事实证明了他刚刚在风嶙耳边所说的话,此刻,风嶙暗自庆幸没有将此二人交到楚王手里。
“说吧,这位你们最敬爱的大夫人都对你们做了什么。”楚怀袖看了眼那个瘸腿男子,微微点头。
“大夫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们几个可是一直为你办事的啊!没想到你……”男子涕泪横流,可看到秦氏呆傻模样时,终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朱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正座上,风嶙寒眸看向瘸腿男子,质问道。
“大夫人,你不仁在先,别怪朱贵不义了!回老爷,冯德入棺之后,大夫人差我们几个与她一起到后山,命我们将冯德尸体挖出来,我们只是奴才,自然该听主子的,所以就算没有理由,我们依旧听命行事,待将冯德尸体挖出来之后,大夫人二话不说,便在冯德伤口处狠插几刀。之后命我们将其埋了回去。可在回来的路上,大夫人竟向我们狠下毒手,他们几个当场被大夫人杀死,朱贵侥幸,中刀后跌进谷底,后来被人救下!”朱贵据实道。
一侧,秦氏依旧呆傻呓语,仿佛朱贵所说之人与她毫无关系。
“如果老庄主不信,可以验查一下这三个人的伤口,看看是不是出自大夫人之手,若老庄主再不信,亦可现在去掘冯德尸体,一切自然真相大白。”潋滟的眸子闪烁着魅人心魄的光芒,虽被人绑缚,楚怀袖的气势却半分不减。
“不必了!老夫姑且相信冯德是傲天所杀,那曼雪呢?”风嶙狠瞥了眼一侧的秦氏,继续问道。
“还是先说风傲天吧,大夫验查过风傲天的尸体,致命伤是头顶的冰锥,所以我们且不管那些死后的症状,只揪出杀人凶手即可。赵管家!”凤倾歌樱唇微勾,纤长的睫毛落在赵管家身上时微闪了几下,极是无害。
“倾歌小姐有何吩咐?”赵管家闻声,恭敬走至凤倾歌身侧,低声道。
“吩咐不敢当,只盼着赵管家以后手下留下才是。”凤倾歌浅笑嫣然,可那笑却让赵管家感觉如芒刺在背。
“老奴不明白倾歌小姐的意思。”赵管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回应。
“不明白?那倾歌就说到你明白为止,身为风庄二少,风傲天自不会亲自联系赏金猎人,所以他身边必有一个狗腿为其办事,而这个人,便是赵管家你,对不对?”凤倾歌饶有兴致的看着身形有些颤抖的赵管家,柔声问道。
“倾歌小姐言重了,老奴只听命于老爷,更不会做出伤害大少爷的事!”赵管家激动反驳。
“你不承认,倾歌也不会勉强你,我且问你,当日最先发现风傲天死的人是你,对吗?”凤倾歌眸色幽寒,冷声问道。
“那又如何?二少爷是死在幽香院的!”赵管家愤然道。
“还真是老庄主带出来的人呢,思维怎地和老庄主一样,死在哪里,哪里的主人便是凶手?照这样的道理推算,幽香院属于风庄,那二少爷岂不是老庄主杀的了?风庄属于大楚,所以凶手也有可能是楚王呢!”凤倾歌美如蝶羽的眸子似是无意闪过风嶙,眼中尽是不屑。
“咳咳……凤倾歌,你到底想说什么?”风嶙干咳两声,冷声道。
“很简单,那日早膳,所有人都看到风傲天在正堂出现,只是比我们先出去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我们才一出来,便听到风傲天惨死的消息,试问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将风傲天骗至幽香院,又将其杀死的人,必是与他极谙熟,且令他毫无防备之人!”凤倾歌肃然道。
“和二少爷谙熟之人甚多,凭什么要怀疑我?”赵管家激动道。
“因为你儿子在外面欠了巨额赌债,你急需要用钱,所以便去求风傲天,可惜风傲天觉得你太贪婪,拒绝给你银两,若没有这笔钱,你儿子会被人乱刀砍死,情急之下,你与风傲天摊牌,再加上你知道冯德之死乃是风傲天杀人灭口,你害怕自己会与冯德一个下场,所以你便先声夺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冰锥毫不留情的插进风傲天的头顶!对不对!”凤倾歌疾声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