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简单啊,”太后笑,依旧单纯,“原来是因为…”声音低下去,太后反手抓住白衣的头发,让他低下来,与她面对着面。
“因为什么?”白衣忍不住问道,答案,是他期待的那一个吗?
太后的眼神和多年前的不一样了,那时多么单纯清澈啊,如今,装满岁月的痕迹,斑驳不堪。可是,他依旧爱。
“因为。。”太后轻声说着,一面把头埋在了白衣的怀里,接触的一瞬间,白衣的心狂跳。他早就不奢望她能主动碰他了,如此这般,难道是真的悔悟?
“因为你啊。。”太后喃喃道。
白衣呼吸一紧,脖子上传来剧痛,立刻,温热的液体沿着雪白皮肤滑落,将白衣白发染的更加可怖。这是…。。“都是因为你!你在我身边涟舞才不会看我一眼,都是你!你死了我就能和涟舞在一起了!哈哈!你去死吧!去死啊!”太后推开白衣,狠狠吐出一块血肉,厌恶无比。满脸鲜红狰狞不堪,疯狂的大叫着。
白衣犹如电击,耳边一阵嗡响,唯有心里穿来的破碎声听的分明。
不是早就被伤透了么,为什么还这么痛?
原来自己一直都傻透了,苦苦等着她回心转意,得到的只有憎恨。以为忍耐就可以,可是还是惨败。赌上这么多,为了什么啊?
“你挡在我和涟舞之间做什么?你滚开,我不要见到你!我身边没有你的位置,你滚,去死咳咳…去死啊!咳咳…。”太后还在喊,歇斯底里,咬了舌头吐出两口血沫。跌跌撞撞起身又倒下,她忘了自己已经无法行走,疯癫的想要站起来再踢上两脚。
“原来,是我碍着你。”白衣的笑僵在脸上,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哭和笑掺杂在一起,“原来,原来如此…”
伸手在怀中摸索着,占天游警惕的盯着,如果他有危险的举动就毫不迟疑出手。
许久,手伸出来,拿着一个小瓶子,递至太后面前:“这是解药,前三日每日服一次,接着每隔一日服一次,三个月后,你就能恢复原来的容颜。”声音虚弱。
太后愣了下,忽然变脸打掉瓶子,指甲在白衣手腕上挖出几道血痕。小瓶骨碌碌的滚到占天游脚下,占天游拾起收好。
“哼!你又想给我下什么毒?我不会信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咳咳,。。不会信你,不想见到你!”
白衣没了神色,脖子上咬出的口子不住涌着血,脸色更加惨白,半个身子都红了。太后正咬在大动脉上,一点也没留情。
“既然你不要,我也没什么可送的了,你,回去吧。”白衣困难的说。
“我不看着你死,怎么能放心回去!”太后愤怒叫着,拳头不住的落在白衣身上。
“哦。。”白衣无力的晃了晃,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脖子上更是如泉涌,“我不会。。挡着你。。了。。就快…了。”
占天游沉默的看着,心里有一角很是难受。
太后等的不耐烦,白衣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地位,那是过去太久的事情了,缠着她,就是他不对。一眼看到白衣还握着的棱霜,扑过去掰开白衣的手指,白衣没了力气,顺从的张开,太后一把抢了过来。棱霜像是抗议般光芒渐渐暗了下去,闪了两闪,全灭了。
太后吃力的举起棱霜,就要刺进白衣虚弱的身体!
占天游想阻止,可是受到的训练只能让他站在一边看着,手指狠狠攥起。这个恶毒的女子,就是曾经掌管后宫的太后!栀王的母后!太不可思议了。。太可怕了,也太…悲惨了。
“啊!”太后的惨叫拉回占天游迷失的思绪,几个身影同时移动,冰冷的兵器指向来人身上前后要害。
太后被弹到了一边,手指受到巨大冲击痉挛着,没受到其他伤害,只是棱霜被打落。占天游放了心,转向突然闯入并攻击太后的来者,不由一愣,竟是个美丽女子,挑动的眉角流露出不同凡人的妩媚,冷着一张脸居然还带着天生的不恭,美的奇妙。指尖余灵还在游动,炫耀般闪烁很久才渐渐隐去。
“你是狐族人。”占天游肯定的说。
“狐女碧莘,见过各位。”碧莘从容的一拜,柔弱的腰肢让人想起了春风抚柳,那软软的柳条。
惹得众人一惊。
“你做什么?”占天游也是一愣,冷言问道。
“请问将军,栀王有没有下令一定要杀掉狐王?”碧莘避而不答,反而抛出问题,直逼众人。
占天游猜到来意,眉头一皱,但也照实说道:“没有。”
“那么,死尸和活人,带哪个回去复命的好?生前即使再位高权重,死了也不过是冰冷的脏物,而活人的价值不说也罢,相信很容易选择。”碧莘流利的说道。
“来人,止血,带白衣和太后。。还有碧莘,回去。”占天游也不想眼看着白衣死去,顺水接了人情。
碧莘又一欠身,见人利落的封了白衣的穴道,血液即止。
跟在扶起白衣的人身后,美丽的眼瞳一丝担忧闪过。流了这么多血,不知还有没有救,狐王啊,你可要坚持住啊。让你为这么个薄情女子而死,碧莘真的不甘。
狐岐山正搅得热闹,山下也起了变化。从月国疾驰而来的小队人马正悄悄逼近栀军驻扎之地,指挥的黑衣男子面色苍白,像是病了许久。风鼓气他宽大的衣袍,露出握着缰绳的手,皮紧抱着骨,依稀可见骨骼的形状。两眼微陷,嘴唇紧抿,却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夜大人,前方就是栀国驻扎之地,虽调走了大半兵力围攻狐梗山,可四周警戒依旧十分严密。”身后一人策马上前说道。
那瘦弱苍白的男子正是夜渊。本在月国坐阵的他得到月王被栀王抓去的消息竟再坐不住,直奔了战场而来,任旁人怎么劝都不听。
“调动兵力,铁将军领一半兵力攻向栀国,你带人趁乱救出月王,栀王不在,没人敢轻易向月王下手。再取余下二分之一的兵力守在狐梗山附近,栀兵若提早下山,务必阻拦。”夜渊命令到。
“是!”众人一答,迅速分头离去。
“泯沢真是靠不住。”夜渊冷冷的说,手下一紧,马长啸一声向前奔去。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可如今未到归时,恨意还在。
占天游完成了任务,将白衣带了回来,得到栀王的同意后派人监视碧莘取药疗伤。
锦琉看白衣惨不忍睹的伤口不由皱了眉,有些责备:“怎么下手这么重。”
占天游苦笑道:“早知道还要治谁会下如此毒手,可这伤…”吞吞吐吐说不出口。那太后的事情,她可是栀王的母后啊,这中间的关系着实为难。
锦琉注视着碧莘的动作,越发觉得奇怪,走去一看更是抽了口气:“咬的?”回头看占天游,天游为难的点头。
“怎么回事?”锦琉惊异,占天游指指昏睡过去的太后,薇儿正洗去她一脸的血,顿时明白了,叹一声,摇摇头,惆怅万分。
“锦琉!你没事吧!”沨毓解了毒,静坐片刻灵力便恢复了五成,忙来看锦琉。
“没事。”锦琉沉重的心情随着沨毓的打断略为好转,不再去纠结那理不清的情丝。
“我就知道,”沨毓大咧咧的笑,把惨淡的阳光都比了下去,“不过这趟出来可真够窝囊了,都碰上些什么破事啊,架也没打痛快就被人阴了,怎么连我师傅都来了,师傅他可是从未下过山的啊。还有你那个弟弟啊,我看八成是疯了,坐在地上笑个不停,那笑声,别说,还真是恐怖,我都不敢听,我全家死光时我也没疯啊,他不就是当了几天人质么。”
薇儿不语,端着一盆血水照着沨毓泼了过去,沨毓大惊忙住嘴蹦到一边,恼怒的喊:“喂!你往哪儿泼?”
薇儿斜了一眼,毫无歉意的说:“抱歉,没有看到。”端着盆打清水去了。
“你!”沨毓想驳几句,可女子已经走远了,只得作罢,又蹦到锦琉身边,继续道,“算了算了,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对了,锦琉啊,接下来要怎么办,这场架打的,唉。”说罢,连叹三声。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惨叫打断了两人说话,一阵躁动,还有树木发出的“咯吱”声,挠的人心痒。
不知何时离去的占天游突然出现,冷静的禀报道:“栀王,山上的树突然有了灵性般,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封了下山的路,向它们攻击反而会被不知从哪儿伸出的触手拖进去,然后…被吸得只剩干尸。”
“什么妖物,我去看看!”沨毓不怕死的说,刚迈开步子便被锦琉拦下,沨毓瞪眼,“你干嘛又拦我!大爷我手痒了很久了!”
占天游却是会意,闪身来到碧莘旁边,冷冷的问:“喂,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碧莘细心的将药草敷在白衣的伤口上,被粗鲁的问话却也不理,自顾自的忙着,动作轻柔,小指微翘,像是抚琴般优雅。原来敷药也可以如此有观赏性。
灵光逼上她的额头眉也未紧一分,倒是占天游换了危险对象,灵光快要触及白衣,才陡然一停,抬了眉眼轻声说:“狐女乃碧莘。”
“失礼,碧莘姑娘,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吧。”占天游重新问了一遍,用词礼貌,口气冷漠。
“很简单。帝王之血碰触狐岐大地,山中的精灵大怒,们自然不会放过伤害狐王的人。”碧莘继续上药,伤口以奇迹般的速度愈合着,只是失掉的血再收不回来。白衣呼吸微弱,但顽强的持续着,或许是真的命不该绝。
“精灵?明明是妖精。”沨毓更正。
“如何解?”占天游又问。
“交出伤害狐王的人,自然放你们一条生路。”碧莘淡淡的答,语气平静,毫不惊慌。
“白衣身上伤口众多,又如何得知是谁所伤?”打了清水的薇儿瑶步走来,接过话。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碧莘抬头对上薇儿的眼睛,甚至扯了嘴角一笑,其冷无比。
薇儿回过笑脸,静静看着碧莘,然后放下手中的静水:“你的手脏了,洗洗吧。”
碧莘的笑被自己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