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失望的时候,就对一切憎恨。用恨当养料也要活下去。最终,还是回到孤寂。
白衣抱着太后向更深的山中走去,脚步很慢,不似特意躲藏逃命,更像是散步。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远,同族和其他统治之下的族类血流成河,这一切像是与他无关,只有他和心爱的女子共同漫步在这美如画的山林中。石缝中渗出的清泉缓缓流下,中间用石头垫了路,白衣在中间坐下,将太后放在腿上,哄孩子般拍着她。
太后已经从涟舞诱惑的笑容中清醒过来,咬着手指发颤,头脑慌乱。
“别怕了,没事了。”白衣轻柔的说。
“他,。。涟舞要杀我,他要杀我。”太后不住的念叨着。
“我不会让他碰你的,你放心。”白衣哄劝。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他要杀我,我那么爱他…”太后呓语着,像是说着梦话。
白衣不再说话,看溪流从身边流过,欢快的奔向前方绝壁处,形成一条可观的瀑布。
这么高跌下去,不痛么?
即使我杀了他,也没用吧。
----------------------------这边的树林中,女子悲伤的呜咽低了下去,不大一会儿悄悄消失了。片刻的宣泄之后薇儿止住了泪,取了丝帕抹去软弱的痕迹。
“没事了。”薇儿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关系。”锦琉大方的说道,随即面上闪过阴沉,“我有些不懂了,你留下究竟是为什么,若是同情就罢了,我不需要。”
“我…”薇儿被话堵住,干涩的发不出音,忽的又发出一声冷笑,“同情和情,哪个重呢?谁会为同情一个人而弃情之不顾?”
锦琉幽深的瞳孔如夜,藏起所有情感,许久,才松懈般叹出气:“也是啊。”转头望向丛林深处,有微弱的阳光从上方穿下。
“若是伤到你,我道歉。”薇儿真诚的说。
“呵呵,”锦琉笑,“本来想安慰你的,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薇儿低头抿嘴儿一笑,气氛大缓。
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略弱,看来白衣手下的抵抗就快结束了。锦琉见薇儿已经无碍,放了心,原路返回。
“先送你下山吧。”锦琉头也不回的说。
薇儿陡然停了脚步,不肯再走,只盯着锦琉的背后,直到锦琉意识到不对转过头来,才冷冷的问:“为什么?你不信我?”
“不是。”很快的否定,低下头去,许久才下定决心般说道,“只是见一面你就难过成这样,等下还要碰面,你…”
原来还是在替她着想。薇儿笑着摇头,不再接话,径直向前走去。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让你留下。”锦琉轻声说,像是自语。前方的女子自顾自走着,没有听到般。只是趁身后的人看不见抹去了刚滑落的泪。
几道冷风突然穿过,太后打了冷颤,白衣紧了紧胳膊,突然觉得这风不对劲。敛神辨认,陡然一惊。
太大意了,连追兵都忘了。
飞身越过溪流稳稳落到对岸,刚刚坐过的石头顿时被刀剑劈成碎片,溅出水花。真是千钧一发。
树林中一阵悉嗦声,整齐的跃出十几道身影,清一色的栀国军服,为首的男子身形矫健,面色沉稳,正是带兵的占天游。
“尽量活捉,不要伤到太后。”占天游下令。
“是!”随着话语的发出,几道身影已经跃上去,轻点几下便飞速过了溪流划出的分界。
白衣安顿好太后,听到占天游的命令放了心,至少她不会有事,遂可以专注对付追兵。
转身同时接下三个人的攻击,一个借力向后一缓护住后心,一面腾出只手向天,“呼”的一声棱霜凌厉破空,带着撕破空气的声音攻向已到达面前的杀手。
没错,称之为杀手更准确些,栀国的兵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人人都有此灵力,而来者身上发出的凶猛气势也不是普通的兵将所有。
“呯呯!”几声巨响,上好兵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彼此之间的挑衅;兵器交错划过发出的声音,又像古琴挑出的绵长尾音。
白衣灵巧的借用周边的地形,利用山石护住薄弱的后背,慢慢将对方引入巨树间狭小的空间,减轻同时过招的人数。可他不敢离开太远,始终在能看见太后的地方。
棱霜光华一阵胜过一阵,白衣越战越勇,出手招招狠毒不留后路,很快已经死去了三个对手,还有一个被他一剑削断了右臂,连同半个肩膀一起飞了出去。
如果慢一步,死的就是自己。对方并不弱,而且人数明显占了上风。
又一个人负伤,棱霜从腹部穿透,部位并不致命,可白衣竟翻过手腕搅动一下才拔出棱霜,于是,一起带出的还有几截碎掉的肠子。
对手不再猛攻,互相递了眼色后反而退下几人,留下三人和白衣硬战。可场面却更加危险。人多地方小,对方出手会顾忌伤到同伴而施展不开,白衣无所谓任意挥剑,留下三人,地方宽敞,又配合的天衣无缝,白衣只挡无法进攻,不由连连后退。提了十二分的气来注意,还是受了几处轻伤。
白衣皱眉,情形对他很不利,转身避过两人连击,不等站稳送出棱霜,离那人还有半尺距离就生生让他吐了口血,棱霜的光华又猛。
战况并未让占天游着急,沉着观察许久,占天游终于决定结束无谓的牺牲。一个箭步冲到太后身前,单腿跪下双手一鞠道:“臣带太后回宫。”说罢,便去扶太后。
白衣果然大怒:“住手!不准碰她!”
用肩膀接住一剑,鲜血喷出,不顾剧痛一手握住兵器不让那人离开另一只手将棱霜狠狠刺入对方动脉,然后,狠辣割断。飞身扑向占天游,棱霜狠狠击去,任其余的人向他攻击也不管,直冲向占天游,那杀意强的让人寸步难离。
身上带了无数的伤,鲜血直流,白色的发白色的衣,都浴了这鲜艳的颜色,在一片飞起的雪白上妖艳舞动。血花,无毒,但致命。
占天游无奈只得放手迅速躲开,棱霜在地面上撞击发出通天巨响。
尘埃落定,白衣挡在女子身前,杀气腾腾。
“你胆敢碰她?找死!”白衣暴怒的喊,已经失态到无以加复的重复。
那个曾经冷傲的族王哪儿去了?这个男子手握凶猛的棱霜,破掉的衣袖下竟是青筋暴起,何时有过这种情况啊。雪山上千年的修炼造就的冰冷洁白,被这无情的女子毁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尊严也快没了,他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哪怕是继位前的争斗,对方的暗杀者嘲笑着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也只换来一个讽刺蔑视的眼神。
命都不曾担心过啊。
有女子,躲在暗处悲伤的叹息。
手一转,棱霜稳稳的握在手中,对着占天游发出更冷的光,白衣眼神一紧就要攻向占天游,身后,却被人拉住了衣角。瞬间,满身杀意消散而去,回眸,竟盛满温柔。
“怎么了?”白衣问,口气软的像云。
占天游伸手制止旁人行动。太后离得太近,难免有不测。
太后抬起脸庞,对白衣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她的脸被毒药侵蚀的苍老,有了细小的皱纹,可在白衣眼里还是如春花般灿烂。恍惚间,想起初见她的情景。
那般不管不顾,那般倔强,一次又一次被他的冷漠伤透气哭,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身边。不过百年的修行,却死命跑到灵源界,只因为他去人间时无意留下的眼神。
最后,他打开了门,让她进来,她占了屋子却关他在了门外。
这时光,怎么这么快啊。一晃眼,她的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了;一转眼,她心上的人又换了。
“我终于明白了。”太后痴痴的笑,手缩得越发紧,白衣不得不低下身来,沾着血的白发铺到地面。
“难怪涟舞不理我,白衣,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竟是这般简单,简单,哈哈!”听到涟舞的名字,白衣脸暗了一下,但还是柔和的看着太后,难道她终于相通了涟舞和她之间的事,明白过来涟舞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带了希望看着她,静静等她说下去。
“呵呵,好简单啊,”太后笑,依旧单纯,“原来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