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她到达了这个叫做元陵的都城。
南宫太子从君迟国喜结良缘,整个下城市都沸腾了。
她看见满城的张灯结彩,喜气冲天,看见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带着兴奋快乐的笑脸,看见漫天纷扬的红色。最后,她看见元陵城雄伟的城门,看见仪仗队随着喧天的喜乐,缓缓走进。然后,她听见“砰!”的一声,那皇宫的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她的心。
眼前是龙凤红烛,是精美的喜宴。她坐在床边,头盖喜帕,耳边隐约传来喜庆的音乐,和着人们的声音。
君信已被安置到别处,她坐在内阁的大橡木床上,头上顶着一方龙凤喜帕。猜想此时暖阁里一定燃着许多花烛,上面的图案应是龙凤成祥或者花好月圆,旁边应该还有一张圆桌,上面摆着喜果,旁边也一定站着她不认识的丫头。这种情形她在电视上不知看了多少遍,突然有种错觉,她现在坐等的,那个还在外面应酬的男人是肖飞扬。
一句“如果我们就这样别离了,你会在原地等我吗?”扰乱了她的心,她本打算学习天空,化风雨为彩虹的心。她怎么会不等她呢?她怎么能不等她呢?她的眼泪为他倾尽在琼华城,她的心也随着眼泪洒在了他以后都会呆着的皇宫。既然她当初能应付得来仲忌,她也会应付得了南宫武,至少他不像仲忌那样疯癫。虽然不知道要多久飞扬才会来救她,但正如他说的,一年,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她都会坚持,她明白这其中的艰辛,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该来的终于来了,被推开,浓烈的酒味随着风一起飘进来,她听见衣服的奚蔌声,两个丫头跪下道:“奴婢叩见陛下,陛下新婚祥瑞!”
什么?陛下?她嫁的不是南宫武吗?不是太子吗?怎么是陛下?她心里不禁疑惑万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说话,一定是他摆了摆手。她听到了关门声,丫头们退出去了。
她看到一双踏着绣着盘龙缠绕的软靴的脚正在一步一步向她移了过来。
没等他走到跟前,她一把掀开了盖头。
“你……”她看到一张棱角分明,冷俊却含笑的脸,正是南宫武,“你不是太子么?”
他淡淡一笑捡到起了她扔在地上的喜帕:“太子不就是未来的国王吗?我父王向君迟国纳了十几年的贡奉了,到我这里,我不想了。”
“你父王早就死了?”
“这一年跟君迟国打了几场仗,又到琼华城看了。称雄一方的君迟国也不过如此,我已经摸清了状况,只待我的军队精壮起来,一洗前辱!”
“你……你妹妹是奸细!”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没回答,带些玩味地笑着欣赏她的美貌。
“我发现你的美跟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女子的都不一样,你是从天上来的吗?”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闪到一边。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仍带着笑,缓缓地直起身来看着她。
“没人教会你在新婚之夜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夫君么?你可是我的王后啊。”他颇有深意地说。
她是王后?这一点倒让她有些没想到,她本以为他既然是国王,肯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有娶亲吗?
“你要跟一个奸细生活在一起吗?”
“哼哼,我知道你不能奸细,依你的性子也不会做奸细。我说过,我喜欢你!从客栈那晚的巧合我就喜欢上了你。”
“你喜欢的只是我的美貌,你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喜欢你。”
他怔了一下,随即恢复玩味的神情。苏心略垂下了头,等着即将而来的风雨。但是许久,都没有声音,静静的,仿佛都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她偷偷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不说话?这样安静反而让人害怕,让人忐忑。
她终于忍受不了这沉寂慢慢抬起头来,他站在她面前,眼睛里有恨,有愤,有怒,竟还有……一丝悲戚。他注意到了她在看他,眼睛闪烁了一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现在才注意到,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
“我也告诉你,我从来不和不爱我的女人上床!一辈子长得很,你会情愿的。”他淡淡地口气中夹些霸气,硬挤出一丝笑容便拂袖而去。
苏心看着他离去的地方,有些吃惊,也有些庆幸,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等待她的会是愤怒甚至是惩罚。毕竟,他是帝王,普天之下的任何东西,他都该拥有,只要他想拥有。况且她现在已是他名媒正娶的王后,服侍他是她不容置疑的义务。
她坐在床上,觉得有些疲惫,抱住枕头便闭上了眼睛。
飞扬,我在坚持着,我在战斗着。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或许是一路颠簸她太累了,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有做。睁开眼睛后还以为自己是在醉春宫,或者在天星门,待清醒过来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怎么没人叫醒她?根据她以前从各方面得到的经验,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应该不是这么平静的吧,更何况她嫁的不是普通人。像电视里演的那些大门大户,新媳妇第一天早上还要早早起床向公婆请安敬茶呢,不知道这平户国又是什么规矩。还有,会不会有一个可怕的太后,在她的印象中,太后总是新进宫的妃子最大的心理障碍。
这时一个丫头端着面盆毛巾走了进来,看到苏心坐着忙放下东西走到床边行了礼道:“王后,您醒了,奴婢侍候您更衣吧。”
“哼哼。”她笑了笑,那样子一定很傻。
宫女愣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的样子。
“不用了,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身上动来动去的,衣服呢?不会让我穿昨天穿的嫁衣吧。”她说,口气很是随便。
“噢,是奴婢疏乎了,奴婢这就给您拿。”宫女看她很是随和也没有那么拘禁了。
只见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荷花红的纱裙,领口是平的,到胸部,裙摆很宽,有花边,有长绦带,跟君迟国的女子衣服有些不同,不过看起来很漂亮。苏心接过去,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真漂亮!待看到那宫女奇怪的神情忙止住了脸上的惊叹,一个君迟国的公主竟对一件衣服反应这么大,太不显身份了。于是就走到镜子前穿上了,照了照,真是好看,只是胸口那里不是不有点太低了?不过,一抹酥胸若隐若现的,她自己看了都有些想入非非。
然后那宫女又侍候她洗衣了脸,便为她梳起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趁机问道,可能以后她就是她的贴身丫头了吧,搞好关系是必要的。
“回王后,奴婢叫永芳,是专门派到栖凤阁来伺候您的,跟奴婢一起的朝阳去御膳房吩咐早膳了。”永芳恭敬地说。
“哦,今天早上有没有什么人会来?或者我要不要去拜见一下什么人?”她问道。
“这个,咱们平户国规矩没那么多,就是拜见一下太后娘娘就行了……”
永芳说到这儿她心里一咯,有太后?她此时的心情,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有怪兽,有怪兽。
“不过,”永芳停顿了一下道,“太后娘娘去世的早,道玄王爷一家都在宫外住着,所以今天早上应该没什么事的,只有陛下了。”
嗯?听这话,这宫里好像没什么人啊。
“这宫里都还有什么人?陛下有没有嫔妃啊?或者阿哥公主什么的?”
“不瞒王后娘娘,我们平户国王族的人脉自老陛下开始就一直不胜,如今宫里除了侍卫,太监和宫女,就只有陛下,您,您带的那位小公子了。”
“什么?”她真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宫里,竟然只有三位主子?
“怎么了,娘娘?”
“陛下没娶过亲吗?他看起来都快三十了吧。”
“嘘……”永芳看着镜中的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怎么了?”她不禁也压低了声音,心中却是好奇不已,难道这南宫武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事情吗?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永芳忙为她插上最后一支簪子,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