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快的方法,莫过于将他们的头皮割下来。”夏千赭笑眯眯地盯着寞寂说道。仿佛在说拿刀切豆腐一般轻巧。
把寞寂给惊得连呼“罪过”。夏千赭见寞寂吓成那样,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算啦,真要割下来我也不敢戴在头上。如果能弄到两顶头盔就好了。”只可惜,当时匈奴的士兵不是人人都有头盔,因为他们的头盔都是用青铜制造的,至少也得一个小领袖才能得到,至于铠甲就更是难得。
眼下去哪里弄头盔?两人一时想不出办法。这时,夏千赭突然发现身边不远的帐篷里依稀露出两顶头盔的形状,当下心下一喜,划破帐篷就给取了出来。这下万事具备,一番装束后,两人装着若无其事地向颛渠阏氏那走去。
只是边走,两人仍小声地谈论着:“夏千赭,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想要头盔,就刚好有两顶头盔?”寞寂拼命压住声音,如果让别人听出来他们说的是汉语,立马就会有无数的匈奴兵涌过来。
“我怎么会没想到,只不过没考虑那么多,管他呢,有人要特意给我们的,照收便是。”
寞寂没再说话,只是两人在心里都在猜测谁给他们铺好了探查的路?这样看来,连先前那两个匈奴兵都是他们故意安排的。是小七?是阿布?还是颛渠阏氏?或者挛鞮飞业?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目的很明显,送头盔的人,有意引导他们去颛渠阏氏那。
两人又回到了颛渠阏氏的住所,这里的住处不似大汉的建筑,可以飞檐走壁跑到屋顶,两人在这座高大的帐篷里走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混进去的地方,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在巡逻。
“早知道应该装成婢女,出入方便些。”夏千赭调侃道。
寞寂“哈哈”轻笑两声:“这倒是个妙计,只是你这嘴边的些许胡子得先处理了再说。”
夏千赭想回寞寂几句,忽然听得颛渠阏氏骂道:“不识抬举!我念你年轻无知,忍你一再挑衅!倘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可以叫人杀了你!”
听到她说的是汉语,两人顿时兴奋起来,说明她在跟一个汉人说话。
只可惜,那汉人也不懂得发一点声音来让他们俩辨别一下是不是李东。哪怕唱一首歌也好啊,虽然李东的歌声不怎么样,估计唱完了,匈奴人会跑了大半,间接地变成一种武器。倘若这样倒好了,省得他们俩在这乱打扮费心费力地解救他。
不过,他们的埋怨很快就得到了安慰,那人终于发出一个声音,只可惜竟是一声惨叫声:“啊——”声音恐怖至极,像是受了极大的刑罚。听得寞寂的心一抽一抽的。
寞寂想起地牢里那一堆老鼠,料想匈奴人的刑罚必定十分残忍,如果是李东受这样的罪……再一想,如果换做静绵,就更不敢想象了。
由于突然的惨叫声往往会使声音失真,所以这个简短的声音无法让两人判断对方是否是李东。就好比两千年后的警察追踪电话位置,说得话太少,也来不及判断准确的位置。
接下来的声音就再听不到了,方才那些是颛渠阏氏极度愤怒,硬把声音拔高几度才透露了那么一点。现在怎么混进去成了头等大事。
夏千赭偷偷笑了一下,手指向前方指了指。
寞寂顺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见门口的两个士兵不见了,估计都被颛渠阏氏的那声大骂给吸引了进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下两人偷偷潜入,躲在一处屏风后面。这屏风雕刻的都是汉人喜爱的花纹,看样子是汉人送的,或者从汉人那抢来的,现在刚好暂时做了藏身之处。
稍候,听得一句轻声的匈奴语,那些士兵和婢女纷纷退出了帐篷。然后听到颛渠阏氏慢悠悠地说道:“出来吧,恭候你们多时了。”
寞寂和夏千赭相视一望,确定她是在叫自己,这样看来,是她故意把自己引到这了,那么先前所做的全当白费,折腾了半天,又绕到这里。两人无奈地走出屏风,向颛渠阏氏抱手行礼。
“啧啧啧,想不到,你们俩穿起我们的军服更是气宇不凡了。”颛渠阏氏边走下来边看着他们说道。边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拉扯起夏千赭衣服的褶皱。把夏千赭吓得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
两人只是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回答,寞寂眼睛四下探望,希望能找出刚才惨叫的那个声音。
“寞寂师父,你在找什么?”颛渠阏氏发现寞寂找寻的目光,但仍然温和地一字一句地问道。
既然都被她发现了,想必她也明白自己乔装来这里肯定是想打探些什么,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明说了了事。当下问道:“我们俩刚才路过这里,听到颛渠阏氏您大怒,似乎在训斥某人,所以担心您的安危忍不住潜进来看看了。”
“难得两位费心了,让小女子不甚感激。”颛渠阏氏学汉人女人的模样,羞涩地说道。
还小女子,两人听得牙酸了一片,这女人怎么看怎么算至少也是大姐级别的,倘若不是保养得好,连大妈级的都不过分。她这么称呼无非是想把自己归与寞寂他们同一辈,一下子把两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方才得罪阏氏的是何人?”夏千赭还在穷追。
“哦,一个下人而已,单于庭内,谁敢跟我造次?”颛渠阏氏说这话明显说给他们两人听的,言下之意是告诉他们俩到了她的地盘最好一切都听她的。
“既然来了我帐中,继续先前没有结束的宴席?”
来都来了,想躲也躲不掉,即使今天躲开了,明天她下个帖子还得来,干脆两人又坐了下来,只是夏千赭暗暗向寞寂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无非提醒他万一自己的酒菜里有毒,被放倒了,可千万要将我抬出去啊。
刚刚坐定,夏千赭就借口匈奴兵的鞋子穿得不合脚,低下头来弄鞋子,顺便认真探了探酒菜,果然,颛渠阏氏用的是最普通的蒙汗药。夏千赭稍稍放了心,别的毒药他不能招架,诸如蒙汗药一类普通的药物是不可能侵犯他的,因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此玉石曾在先人淳于意的药炉里浸泡了十数年,一般的药物最多使他心智稍微混沌一点,并不能使他真正昏迷。
确定了以后,他开始和寞寂畅怀开饮,吃得寞寂疑惑地看着他,还不忘给他打眼色。不过随即一想,他方才估计已经细细查过了,肯定是断定酒菜里无毒才敢这样大吃。不免嘲笑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
三人吃得各怀心事,有人来报:“寞寂师父,将军有请。”
“就请我一人?”寞寂看着颛渠阏氏,听着她的翻译,想探究她话里的真假。
“是的,将军说有急事,就请你一人。”
寞寂朝夏千赭笑了笑。转身出了阏氏营。
挛鞮飞业请我?鬼才相信呢,无非是想把我支开而已。夏千赭,你好好享受温柔乡吧,我自己去找他们。
夏千赭见寞寂走远了,暗骂一声:“这臭和尚,也不使计留下来。让我一人与这淫妇周旋。”回头一看,颛渠阏氏得胜般微笑着的面孔,心想既然留下来了,就得把戏演足了,当下将计就计,突然晕了过去。
朦胧中,他看见颛渠阏氏笑着朝他走来。轻轻地抚弄着他的脸盘,细细的指尖轻柔地划过他的面庞。颛渠阏氏的脸近得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呼吸。末了,她起身,然后用匈奴语说了什么,随即有几个匈奴兵一把将他抬起。
因为不能睁开眼,夏千赭无法判断这个地方具体的位置,只感觉在往下走,心想八成又是地牢一类的地方。看来匈奴人地面上的建筑不怎么样,地面下的建筑倒做的有模有样,这单于庭地上和地下根本就是两个王国。
再说寞寂一时间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往哪走,挛鞮飞业那他是不想去了,想想他也奇怪,挛鞮飞业让他出来这么久,也没叫人去颛渠阏氏那请他们,居然能让他在偌大一个单于庭里走来走去。难道挛鞮飞业的耳目们都瞎了不成?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是故意的。
那么为什么呢?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不小心,和一个匈奴兵撞了一下,寞寂大惊,生怕他认出自己,赶紧别过头去,却没想,手上竟握着一张白布。寞寂连忙回头看那个匈奴兵,只觉得那人的背影有几分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那人顿了一顿,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又继续向前走去。
寞寂忙摊开白布,上面写着几个字:“尼若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