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赭在每一个帐篷里打探着尼若的住处,在他心里隐隐还有一个期待,尼若来了,或许静绵和她在一起。对于静绵,他心里有万分不舍。娶了阿布,心中却始终放不下静绵,只是他比寞寂有更多的追求,权力和女人,显然,他的天平更倾向于前者。所以他始终保留着对静绵的情感,却从未对她直接表白过。
在他看来,静绵这样的女子,应该属于有所成就的男人,他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至于寞寂,他不放在眼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和尚,能跟静绵在一起,他何德何能?
当然,他不知道静绵割发明志的举动。
终于,他找到了尼若,意外的是,和她一起熟睡的,是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匈奴女子,静绵没有和她在一起。
夏千赭第一个反应是难道静绵不在这里?但随即一想,倘若静绵随军,她必定是和尼若在一起的。只有一个可能,静绵根本没有来。
他的心里涌出一阵深深的失望,随即想到以乌禅幕的作风,扣留静绵做人质实在是正常之举。既然见不到想见的人,那么他就应该拿到想得到的东西。
在夏千赭的手下,没有人可以睡得不安稳,任凭他动静再大,依然睡得深沉。无需多做寻找,很快,夏千赭就找到了那张金灿灿的金弓。
当金弓呈现在夏千赭眼前时,他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狂喜。摩挲着这张金弓,想象着它神乎其神的威力。最重要的,其实不是金弓的威力,而是拥有了它就拥有了巨大的号召力,人们拥戴的是一个必胜的君主。
然后夏千赭小心地护好金弓,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寞寂和李东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呼小叫地表现出令人信服的震惊和愤怒:“来人啊,金弓不见了!有人拿走了金弓!”
其演技之纯熟几乎可以荣登奥斯卡金像奖。
很快,就有几队的人马朝他们的小帐篷奔来,待看到帐篷内被搜得一片狼籍,还有他们两人歇斯底里的愤怒和伤心,所有人几乎都相信了前晚有人夜闯帐篷偷走了金弓。
乌禅幕冷眼看着他们两人演戏,视线不由得飘向同样闻声赶来的姑夕王。联想到自己的手下昨晚不仅毫无收获,还被迷倒在帐篷内,自然认为拿走金弓的是姑夕王的人。
同样的姑夕王怀疑的除了乌禅幕还能有谁。
只是碍于形势,两人只意味深长地互相望了一眼,都不再多加追问。
李东继续表演着失去金弓愤怒而伤心的反应,寞寂则仿佛两千年后的福尔摩斯,一双眼睛到处探究着谁是真正的小偷。他的光头俨然成了充满智慧的象征,在人群中晃来晃去。
很快,金弓被盗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将士们议论纷纷。乌禅幕随即担心将士们会因为失去金弓信心大失。连忙紧急叫了相关人士集合商议。大抵意思就是,昨晚不知道是什么贼人盗走了金弓,现在金弓既然已经丢失了,以现在的形势也来不及查找金弓的下落,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军心。
乌禅幕先是含沙射影地指责了某些人盗走金弓的罪恶行径,全然忘了自己原本也想做罪恶的人。然后希望李东能以大局为重,对外称金弓已经找到,借以稳定军心。
姑夕王也不是白痴,听乌禅幕那意思分明矛头是指向自己,不知觉想发怒,在他看来,乌禅幕分明是贼喊捉贼。只是目前自己怎么也算是寄人篱下,真要带走那几万兵马,单敌乌禅幕部众敌不过,毕竟他现在已经联合了其他部族;回去抵抗屠耆堂也难有胜算,当下只得装做听不懂,忍得一时再说。只得自我安慰清者自清。
李东在表示了深思熟虑,痛定思痛之后,终于点头答应对外宣称金弓已经找到。寞寂见他演得投入,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只憋着不笑,差点憋出内伤。
不过马上寞寂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乌禅幕为了稳定军心,只得决定抓一个替罪羊,杀了示众,也算杀鸡给姑夕王这只猴子看。
很快,就有一个瘦弱的士兵被带了上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先割了他的舌头。寞寂一看,那个士兵身形瘦小,估计乌禅幕认为他在战场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所以才决定牺牲了他。抓他到外面斩首示众,声称金弓是他偷的,又说了如今金弓已经找到,天神佑我,金弓没有丢失,胜利必将属于我们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寞寂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做法,平白无故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只觉得自己罪孽又加深了。他不敢正视那个匈奴兵憎恨的眼神,心虚地落荒逃走。
寞寂的脑海里始终浮现着那个匈奴兵的眼神,挥之不去,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胃开始翻江倒海,然后开始大吐。
等李东赶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尼若心急如焚地朝他们走来。李东赶紧迎将上去。
“怎么样?首领没有为难你们吧?”尼若首先担忧的自然是他们的安全。
“没有,只是叫我们对外不要宣称金弓丢失的事情,不过,平白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李东随即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和尼若介绍了一番,却发现尼若仍然紧锁着眉头。不禁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老叫我们交出金弓。”
尼若的脸越发沮丧了,寞寂吐完,人也舒服了一些,只觉得估计是胃坏了,如果李东是两千年后的李东坡,就叫他帮忙做个造影,顺便介绍一个有经验的医生。
见尼若这般神情,几乎都快哭了,寞寂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尼若将两人悄悄拉到一边,带着哭腔地说道:“金弓真的不见了!”
“啊!”李东和寞寂同时惊呼,“他们怎么知道金弓会在你那?”
“我也不知道,昨天睡得沉了,今天早上一醒来,就发现金弓不见了。”
“这下完了,万一是被乌禅幕或者姑夕王拿走,他们发现那是一张假的,真会杀了我们。”李东不无担忧地说道。
“暂时不用担心,我谅他们短时间内也不敢拿出来用。”寞寂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心,只是这个时候千万不可自己乱了阵脚。
“对不起,都是我没看好……”尼若一脸的内疚。
“不关你的事的,那些人想要偷东西,都会用些下三滥的招数,我们昨天也是被迷香迷晕了,幸亏夏千赭赶到,否则被杀了都有可能。”李东见不得尼若内疚的模样,忙不迭地安慰道,反正那金弓也只是张假的,伤了他和尼若的感情就太不值得了。
“夏千赭……”寞寂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了,夏千赭怎么混进来的?如果他昨天就离开这里,必定要有马才能走得远,但是有马离开,守卫的士兵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