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坠——云沛
颜昔2015-11-16 16:561,679

  我是云念初,是夔国的王,也是唯一的公主。

  是的,我身为女子,却登上帝王之位,这几乎成了一个奇迹。可只有我知晓,父亲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该有多艰难,如今天下大安,几年前的厮杀和血腥都成了道听途说的传闻。我很庆幸,因为我的父亲是如此考虑周全。若非他的安排,也许我此刻只是孤魂一缕。

  “秦叔叔。”每天的夏日,父亲的侍卫、两朝的将军,秦烈,总会来宫中走一遭。

  “陛下。”秦烈对我总是恭敬,眼底却带着慈爱。他一直是一个温和而沉默的人,但没有什么可以逃脱他的掌控,就是他,在那几年里抵死保护着我,杀退各方的反对力量,保护父亲留下的王位。

  “秦叔叔,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我不禁问。自记事起,这一天父亲总会去宫中某处,一呆就是一天。父亲去世后就是秦叔叔。那没有匾额没有名称的宫阙是我心头永远的疑惑。

  秦烈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这儿问,只是微微一笑,“陛下随微臣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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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尘封的世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古朴的风格,眼前一长串的宫灯各自沉睡。山石水榭,雕栏刻柱,流水花园。由于父亲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因而整座宫阙因疏于打扫而显得有些寥落。

  我随这秦烈走到一处依水而建的楼阁钱,这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楼阁为三层,四周种了芍药,盛开得绚烂。推开门,楼每处都纤尘不染。想来是父亲和秦叔叔亲自打扫的。

  拾级而上,轻的脚步声回荡在寂寞的楼阁里,传来往昔的声响。

  “为何这供电从里至外都没有匾额称谓?”

  秦烈的脚步声停在二楼和三楼间的楼梯上,微微扬起头,看着不知名的方向。这姿势像是缅怀,连声音都变得飘渺。“这里就是萦袖小筑,这座楼,名唤楚纭。”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萦袖小筑,这四个字牵连到的是父亲刚登基时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件。与这些事紧密相关的,是一名女子,父亲的贵妃,云楚袖。有人说她是妲己转世,意在迷惑父亲,动摇国本。但当我坐上这王位后,才隐约有些明白过来,以父亲的个性与智谋,怎会如此轻易对别人听之任之?一切应是他为了巩固统治所做的戏罢了。只是枉费了如此一个人,若非爱父亲至深,怎会愿承担这样的罪名,千古永恒。

  “上去看看吧,先王心里定也是如此希望的。”秦烈说完,转身下楼。我站在原地,听着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完最后的几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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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念。”父亲在花园里拉着我的手。那时的我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步履蹒跚,却又拼命想要往前走。

  “爹爹。”父亲当时依旧年轻,神色严肃,望向我时却温柔。我朝他伸开双臂,父亲笑着一把吧我抱起,原地转着圈。四周的景物快速掠过,耳边又风的声音,还有我与父亲的欢笑声。待停下时,我早已长大,站在楚纭楼的第三层,风吹过,满屋的宣纸飞扬起来,传来喧闹的沙沙声。每张宣纸上都只有一个人。或颦或笑,或立或坐,或抚琴或思索。画上没有题字,没有落款。但我知道这些都出自父亲之手。画中那女子,明媚秀妍。应是那只存在与传言和少数人记忆中的——云楚袖。

  我信步走到梳妆台前,一副半垂下的画像映入了我的视线。画中人翩然起舞,半举的手臂露出皓腕一截,一只镯子戴在手腕上,分外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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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念,今日你行及笄礼,朕就将这镯子赠与你。”那一天父亲将我唤到书房,亲手为我戴上这银镯,芍药花纹缠绕于手上,惹得父亲的视线格外悠远绵长。

  “爹爹,这镯子有何特殊么?”我心中疑惑。无论如何看来,这都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镯子罢了。当时的父亲笑而不答,最后才悠悠开口,“这是故人之物,小念,你与她生得很像。”

  我只以为这故人是父亲无法忘怀之人,许是某日在田间遇见的农家女子,或是在路上擦身而过的不知名的惊鸿一瞥,种种猜想蜂拥而至,偏从未想过,此人会是云楚袖。

  我与她,相像?

  我看着画中的女子,一双眼眸灵动透彻。恍然间,竟似活过来了一般,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父亲站在桌前,凝视着画像,看她又一次有了生命,相顾无言,总是情思百转,也无法吐出一句。末了,他只是问,“阿袖,你可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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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是一生都未曾对她说过这一句。他只是用一个帝王的心算计谋划着一切,最终连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放了进去也不自知,带察觉,已是惘然。唯有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将我当做了她,问一句爱。话音落下,伴着那滴泪,再也没有了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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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袖纪(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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