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谋囚禁
颜昔2015-11-16 16:563,404

  夏夜,繁星点点缀在夜空,似是戚氏王朝的先祖们望着他们的后代在人间的所作所为。承宗戚洵醉卧在莲阳宫中,已怀有一个月身孕的才人徐媛小鸟依人般地坐在一旁摇着纨扇,为戚洵驱赶蚊虫。这段时日以来,他一直来到莲阳宫,一时间,徐才人在后宫中风头无两。每个人都好奇,对皇后那般体贴关怀爱护的帝王怎会突然间对她恩宠有加。每当问起,她只是一笑代过,其实她心里也是糊涂的,但是,拥有的时候,又去思量为什么,不是她的习惯。而当一切过去,人走茶凉,再回望,竟是当时无知无觉。

  “皇后,您不能进去。”门外传来细碎的争执,徐媛眉一皱,向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正在此时,戚洵开口道,“让她进来。”

  带着七个月身孕的姚宓扶着茉心走了进来,戚洵依旧躺在花园的藤床上,徐媛刚要起身行礼,便被戚洵一把拉住,“不用了,你有了龙种,莫行礼了。”徐媛略带歉意与羞涩地坐下,目光在姚宓身上稍一逗留,掩不去的是那佯装的受宠若惊下的得意。

  “臣妾拜见皇上。”姚宓的神色没有变化,依旧是温婉高雅的样子,恭敬地行了礼,戚洵仍是闭目养神地躺在那里,没有开口。“皇上,”徐媛俯身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皇后该站累了。”说着瞥了姚宓一眼,戚洵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语闭,半睁开眼望了望姚宓,转而又阖上了。他不敢张开眼睛,他知晓,这会泄露自己的心思,泄露他的不忍。

  姚宓举止娴静地站在那里,徐媛坐着摇着纨扇,戚洵依旧闭着眼,时间停止成了一幅漫长的画,似是过了永恒,才听得戚洵一声轻咳,“全都下去。”他看向姚宓,对一旁的人说着。

  散乱的脚步声后是只有蝉鸣的静谧,戚洵回避着姚宓的目光,站起身来,他始终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哪怕看不到,那阵阵的兰花香气也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这一点,姚宓心中清楚,她的一生便是场赌局,而最大的赌注,便是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爱。正如当初裴念利用德宗对自己的迷恋而得到一切那般。

  可惜,她忘了一点,那就是戚洵毕竟不是他父亲,而她,也不是裴念,这两点一旦改变,便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境地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多休息么?”低头盯着脚边的地面,有几株细嫩的草窜了出来,他微微皱眉,很多事情就如同这些草,看似孱弱,不会有多久的生命,谁料一晃眼竟是漫山遍野的荒草满目。

  扬起嘴角,是一个讥讽的笑容,“皇上还记得妾身身怀六甲么?”

  戚洵刚要反驳,无意间对上她含着泪光的眼眸,话未出口便化作了一声叹息,带着淡淡的后悔,“最近是忙了些。”他试图解释,姚宓别过头没有理睬他的关切,“臣妾只是来劝谏皇上,莫沉溺于温柔乡,邢、庆、颂、岷四州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够了。”话未说完,戚洵便打断了她,姚宓一惊,疑惑地望着他。

  “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些么?朕没有心情,一切都交与母亲处理吧,她代父亲管理国家多年,定能不负皇后期望。”他的话语间有些赌气的意味,像是个孩子一般。此刻戚洵的心中有多失望恐怕只有他自己明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希望看到姚宓指责自己不够关心她、冷落她,而不是眼下一切以国事为重的样子。“明日朕会拟道圣旨,请母亲来主持大局。”

  “皇上,万万不可。”姚宓眉间是抹不散的担忧,她并未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眼前的男子似乎陌生起来,一举一动都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她将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对她的爱。这无法控制的爱情,是她最后与权力失之交臂的始作俑者。

  “有何不可?”戚洵望着她,若她没有这般优雅,若她不要母仪天下,若她只是自己的娇妻。蓦地,戚洵多么希望自己不是帝王,仅仅是那二皇子,游离于权力之外,悠然自得。

  见他执拗如此,姚宓垂着眼帘,屈了屈膝,“臣妾多言了,还望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告退。”说着转过身,步履略显不稳地离开。霎那,他想上前搂着她,她每走一步,便是离自己远一些。他多么想抓紧她。正在犹豫着,侍女小巧的身影早已上前搀扶住女子,悠悠而去。

  徐媛脚步轻快地向戚洵走去,却在一臂之外停下了脚步。“朕累了。”他说,“今日朕回宏元殿。”情意绵绵的笑容尚在嘴角,来不及淡去,一切却已沧海桑田。君王的宠爱总是这样难以捉摸么?凝视着男子的身影,她感到莲阳宫又一次空了。

  而一同空了的,还有她的心。

  神色愁苦地坐在书案前,孤独的烛火将男子脸上的凝重夸大到了极致,英俊的外貌在此刻蒙上了一层灰黯的阴影。席攸觉最后望了眼手中的信纸,转而一伸手,让蜡烛的火舌吻上纸的一角,转眼之间,便化成了几片几缕的灰烬。

  敛了敛衣衫,席攸觉站起身来踱步至门口,丝般的夜色让这眼前的亭台楼阁笼上了诡秘的面纱。收回远眺的目光,径自往卧房而去。尚亮着微光的屋里,戚芜静静坐在窗前,窗下的桌子上铺着绣金线牡丹白锦桌布,上面放着两管通透的白玉短箫。他神色一怔,缓了缓才走上前,“阿芜。”

  戚芜回过头,一双剔透纯净的眼眸里是近似释然的情绪,像是藤蔓,渐渐爬上他的身体,绕进他的心里,随后越缠越紧,连呼吸都苦痛。他明白,那只是一种相似,却不是真正的释怀。虽然平素的她显得温暖而快乐,但不知不觉间转瞬即逝的郁郁却逃不过男子的眼睛。

  身着白衣的女子浅笑着望着他,不施脂粉的脸颊透着浅浅的粉红,席攸觉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角,在她身旁坐下,“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一样?”戚芜垂着眼,字里行间透着关切,“明日便要赴任,莫熬得太晚。”

  席攸觉伸手抚上她如墨的发丝,“嗯,我知道了,不用为我担心。”迎上他温存的目光,戚芜脸微微一红,嗔道,“我才不是为你担心呢。”男子失笑,拉起她,“是,你不担心,可以歇息了么,夫人。”戚芜浅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吹熄了烛火。

  黑暗之中,只有那熟稔的温度让人感到安心,感受到那温润的触觉和柔软的唇,一个色彩斑斓的漩涡将她拉了进去,是深深的缠绵,好像明日的阳光会离弃这个世界一般。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席攸觉已经去了宫里。将青儿唤来服侍洗漱之后,戚芜带着快满一周岁的席渊在花园中用早膳。各色的面点摆在石桌上,青儿和小蛮站在一旁,戚芜将席渊抱在腿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渊,想吃什么呀?”

  席渊乖巧地坐在戚芜身上,漆黑的大眼睛透着灵气,青儿在一旁轻笑出声,“公主,少爷还未足岁,怎吃得下这些呀。”戚芜抬起头看了眼侍女,转而凝视着怀中的孩子,脸上的笑意被一抹悲戚替代。

  “是我疏忽了呢。”她重又浅笑着,伸手点了点席渊小巧的鼻尖,引得他咯咯一阵笑。“将芸娘唤来。”小蛮应了声是便走开了去,不多久,只见一身茜色纱裙的乳娘徐徐而来,“奴婢拜见公主。”

  戚芜打量着来人,尚算妍丽的容貌,平淡的装束,是个温和的女子。“芸娘,小少爷一直由你照顾?”

  “是。”

  “从今日起,每天都向我汇报他的饮食起居。”

  怀中的孩子安静着,扑闪着大眼睛望了眼乳娘,转而扑向母亲的怀里,戚芜一愣,抱住他,“小渊,怎么了?”明知他尚不会回答,却依旧关切地问。席渊只是埋在她颈中不愿抬起头,小小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领口,不肯松开。

  戚芜安抚地拍着他的背,转眼盯着立在下首的芸娘,目光渐渐寒冷。

  芸娘轻轻一抖,又勉强恢复了镇定,垂首盯着脚下的一方地面。“青儿,带小渊去休息,再请御医来替他把把脉,看有何不妥,如实禀报。”戚芜说着将席渊递给青儿,又疼爱地抚了抚他的脸颊,这才让他离开。

  直到青儿的身影消失不见,戚芜才重又看向芸娘,风带着不远处澄湖的寒意而来,卷起在花园中的三个人的衣摆,让女子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戚芜的心中是自责的,她怪自己沉溺在至亲至爱之人离开的伤悲里,无法自拔,而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她更怪自己享受着席攸觉的保护与纵容却由着别人加害他们的孩子。

  带着奶香的温度还残留了几分在衣襟上,眼中却是决绝的残忍。“芸娘,是谁让你来的?”她踱步到芸娘跟前,望进她的眼眸,声音是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回公主,奴婢是管家选来府里的。”芸娘不紧不慢地答道,仿若一切都没有异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乳娘而已。戚芜没有愤怒,莫测的笑容扬起,她缓缓开口,“想必你也知晓,要调查你的背景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既你不愿说,那我们便慢慢来吧。”说着向小蛮使了个眼色,“关到禁室。”

  禁室,是席府在建造时为囚禁、处罚府中犯错的奴仆而设的地下室,当初戚芜曾向提出这一建议的裴念表示说不需要,但最后还是建了进去。这是只有她和两个贴身丫鬟知晓的地方。本以为它的门永远不会开启,可怎知一切还是被不幸言中了。

  “阿芜。无论你愿意与否,有朝一日,你都会用到它的。”当时裴念这般说着,眼中是带着怜惜的了然。此刻,戚芜独自一人站在花园中,却好像被那道目光包围住。

  一切,结成一个网,谁也逃不开去。

继续阅读:第19章 珠帘重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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