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怜若遭困
颜昔2015-11-16 16:573,162

  十天,总是在不同的心境中体会到或快或慢的消逝。裴慕担忧地望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女子从容地打理着一切。明日,她就将启程,去往那未知的祝陵,这一去,就是将近半年的时间。裴慕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苦恼。戚芜偶尔回过神瞥见他这般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安抚道,“只是半年而已,况且此刻相随的是骁骑军千人,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戚芜虽这般说着,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此去祝陵路途遥远,若裴念想借此机会做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朝堂之上她那讳莫若深的笑容总是在脑海中停留,挥之不去。如今又偏巧失却了宋铭,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公主,老夫人来了。”正这般说着,只听得湘蓉在门外道。这次的出行她仅带上青儿,而将湘蓉和小蛮留在了府中,一来是因着青儿伴随自己最久,二来是由于有湘蓉在府中,萧然顾念往日的相识,总会更关心照料些。

  “母亲。”“婆婆。”戚芜二人闻言忙走到房门口迎接,裴老夫人带着淡然的笑容走进来,三人一齐在圆桌前坐下。“公主,听说你要出远门,所以我特意去庙里求了道平安符,你带在身上,可保安泰。”裴老夫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道符递给戚芜,戚芜双手接过,心中是百感交集。这般温情的事情,此刻竟然还在自己身边发生着。小心翼翼地将符收起,“劳烦婆婆操心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老夫人说着站起身来,“我也走了,不打扰你们谈心。”说完也不顾二人的挽留,搀着侍女离开了。

  望着这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戚芜的心头一热,眼眶有些泛红。

  雀阳街。

  “明天就要走了呢。”萧府今日显得异常的安静,明眸皓齿的女子慵懒地半躺在一张软榻上,闲闲地执起一粒晶莹的葡萄,却也不吃,只是放在手中把玩着,立在一旁的萧然表情淡漠,好似她所说的一切都那么的事不关己一般。但是,他的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女子脸上掠过一丝厌烦的情绪,扔了葡萄坐起身,带着怒意瞪着他。

  对这一举动置若罔闻的他,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那浅浅淡淡的花朵们正在慢慢地凋谢着,一场无声的告别,静谧的,好似一开始的登场。待到发现时,已是惘然。

  “你难道一句话都没有?”女子耐不住了,走到他面前说道。萧然这才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望着她,过不多久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若被发现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好你个没良心的,看你下次有事找我我还帮不帮你。”她气鼓鼓地说着,见萧然依旧无动于衷,自知无法让他再说些什么,最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跺脚扭头走开了去。

  没有看那个背影一眼,他始终有些神游似的恍惚,天色渐渐暗下来,望着那慢慢亮起的星空,萧然的嘴角扬起一枚不易察觉的笑容。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鸣晓宫前的汉白玉阶梯显得这般的宽广而没有尽头,裴念独自一人站在高处,倚着栏杆望着阶下的茫茫人群,那在骁骑军的黑色中显得异常醒目的女子正优雅地行着礼,一袭藕色的衣裙被风吹拂着,无论如何看来,都有些身世漂浮的意味。

  她眉头微蹙,轻轻一挥手,示意众人出行,转而径自回了宫中。

  站在台阶下的戚芜稍稍仰头望了眼那个逐渐消失的背影,那么孤独与寥落。哪怕她拥有了整个国家,也是孑然一人罢了。幼时牵着稚嫩的手看着羊皮地图的相伴,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略一低头,旋即回转过神望着身后整装待发的骁骑军将士,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徐徐说道,“启程。”

  鸣晓宫。

  “动手吧。”两日后,坐在帘幔深处的裴念感到无比的安心,这里有她早已习惯的香气,还有那层层叠叠的纱幔。曾经她一直责怪戚治将自己埋在这一重一重的繁复中,如今才明白过来躲在这飘渺的纱幔里,方能感到真正的自在与安稳。只因他们都是王者,所谓王者,并将是这个世间最富有的落魄者,得了全部,又失了一切。

  “是。”立在纱幔外的女子欠了欠身,嘴角是一抹自得的笑意。随即退出宫室径自往皇宫外而去。

  阳光就这样洒在卓韵这张年轻而充满生气的脸上,恍惚间,反射出迫人的光芒,曾几何时,也有一名少女,带着这般的笑意立在掌权者的宫门外,感受着一种意气风发的活力。而如今,轮回似乎永远不愿休止了。

  雀阳街上的皇储府中,白芷起了个大早,闲散地坐在宁馨阁中看着仆人们打扫着庭院。再过不久,就是戚况的生辰,这个在金秋十月出生的男子总带着太多春天的气息,但细细看来,却透着秋天的萧索和寡淡。无论自己真实的身份是如何,她作为他名正言顺的妻,都是要为他的生辰操办一场的。

  “怜若。”唤过贴身侍女,将手上一本名册簿递给她,“你拟的客人的名单我已核对过,且去送与皇储,看看可有遗漏。”

  “是,奴婢遵命。”怜若接过名册簿,屈了屈膝,正待走开,却听得白芷又开口道,“今日怎不见卓韵?”

  “昨天卓韵方请了假回家看望娘亲,您还许她在家中多呆几日呢。”

  白芷闻言有些恍惚地笑了笑,“最近事情太多,竟把昨日的事都忘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吧。”

  怜若离开了宁馨阁,往戚况所在的琼屿苑而去,一身便衣的男子正坐在书房中翻看着什么,接过她手中的名册簿一看,微微皱起了眉。这般的神色,却不是不快,而是某种化不开的无奈和沉重。

  “宇文昭仪近日来应忙于科举之事,当日恐无法参加,我们索性不要叨扰了。”说着,他拿起桌案上的笔将名册第一页上宇文芊的名字轻轻地划掉了,看那神情,竟像是在划掉自己心头最重要的那个人的名姓一般。

  “皇储,门外禁卫军副统领刘侃带着一队禁卫军求见。”正在此时,府中管家神色慌张上前来报,戚况闻言不免感到疑惑,但还是正了正衣衫,“请进大厅吧。”

  站在一旁的怜若听着,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待得二人走开,忙往白芷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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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刘副统领前来有何贵干?”戚况来到大厅,刘侃早已率两名禁卫军等候着,只见他堪堪行了个礼,才悠悠道,“打扰皇储了,只是陛下听闻府中有回纥被废的大王子之亲信埋伏,故而让末将前来将其带回去,免得她对皇储不利。”

  “哦?”戚况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知副统领索要何人?可有证据?”

  刘侃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将一只奄奄一息的信鸽呈到戚况面前,“证据就在这信鸽腿上所绑的竹筒里。”戚况见状从竹筒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一看,娟秀的笔记有些眼熟。“末将要抓的,正是府上王妃的侍女,怜若。”

  “怜若?”戚况的脑海中闪现过方才递到手边的名册簿,是了,正是这样的字迹。可是,为什么裴念要捉她?莫非她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还是,这真是一场诬陷?

  正在思索中的戚况被一名禁卫军的声音打断,“副统领,犯人在此。”循声望去,只见怜若双手被一名禁卫军擒住,动弹不得,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垂死般的挣扎。不远处,白芷平静地望着这一幕,缓缓开口,“不知诸位缘何这般对待本宫的侍女?”

  “王妃,您可这是养虎为患呢。此女犯通番卖国,证据确凿,陛下正等着处置她呢。”刘侃转身向白芷说道。戚况透过刘侃的肩膀望着镇定自若的白芷,却见她脸色一冷,疾步上前“啪”一声,一个耳光打在了怜若脸上,浮起一个粉红的手指印,“枉费本宫救你于危难之时,你竟是这般回报你的主子?”说着,冰冷并带着怒气的目光一扫,望向刘侃,“既然如此,烦请副统领带她回去复命吧。只是…”她神色有些迟疑,“不知可会牵连到皇储与本宫?”

  刘侃见一切如此顺利,宽慰地笑了笑,“王妃多虑了,陛下自知区分。”说着向戚况行了个礼,带着那一脸震惊的少女和禁卫军径自离开了皇储府。

  望着那一对离开的背影,白芷轻咬嘴唇,忍住了心中的疼惜,转过身刚要走开,回头却见戚况依旧站在大厅中,神色间是吃惊与陌生。

  “怎么了?”她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戚况脸色有些惨白,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透出嫌恶。“她是你的…”

  “是。”尚未待他说完,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的白芷苦笑着点点头,“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难道您没有听到过么?”没有太在乎他的抗拒,她幽幽望向某个未知的远方,神色寥落,“或许有一天,我也是被牺牲掉的那一个,到时候,又能责怪谁呢?”

  她的话,如蛛丝,细细长长,一握,便挣断,在手心留下缠绵的线,看似柔弱,却是无论如何也吹不掉,痒痒的抚在心头,泛起不适的触觉。

继续阅读:第12章 牵连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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