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妈被他的举动吓得住了嘴,身体往后缩了缩,眼睛却下意识看向了房蜜。刘锐权涨红了脸,求助地看向房蜜,“母亲,您告诉她,我是嫡出不是庶出……”
“不!你就是庶出。”没等刘锐权说完,房蜜就有些激动地打断了他
屋子里有了片刻的宁静。
刘锐权淌着泪,跪下地去一路膝行到房蜜跟前,“母亲,在孩儿的心里,您就是亲生母亲!”
房蜜皱起眉头,嘴角微微往旁边翘起,她慢慢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是我将你一手带大,然而你的生母的确不是我。今日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个秘密,本也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此事。起来吧。”
刘锐权仍然流着泪,却没有站起来,“母亲,不管您怎么说,我都是把您当做了亲生母亲。”
房蜜挥手示意牡妈下去,“权儿,你犯下的错母亲实在无能为力。你下去吧。只等刘府的宗族们要如何审判了。”
刘锐权一急,上前一把抱住了房蜜的腿,苦苦哀求道:“母亲救救孩儿!”若是单独这样一件事,他自然是不怕的,只要三言两语推在仆从身上,谁又能够奈何得了他呢?然而,拔出萝卜带出泥。房蜜多年来一直隐瞒不说的秘密,却突然向自己说出来,必定手头已经掌握了他所做坏事的证据。
房蜜没有立即去向宗族告状,就表示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刘锐权心思活络,明白母亲这是想要让他做什么事情,才特意单独留下他来。而从一个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嫡子,眨眼功夫要去做什么庶子,是刘锐权最无法接受的。一旦沦为庶子,不仅外头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府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仆从也会对他从此轻慢。一想到这些,刘锐权就觉得很是不安。
听了他的苦苦哀求,房蜜只是皱紧眉头一脸无奈的样子,“夕儿是刘府嫡出的大公子,又在涂州县府读书,刘府的宗族们对他寄予了厚望。可是你呢?你竟然使他身上有了污点!即便我能容忍于你,他们却绝对不会原谅你!刘锐权,你好自为之吧!”说到最后,房蜜叹着气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刘锐权独自愣怔了片刻,瞧见房蜜虽然嘴上说什么不能原谅,可是人却一直坐着没动,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他立即说道:“母亲,我有一个主意可使刘萋萋离开刘府,而且彻底消失。”
房蜜的眉头微微一动,却是没有吭声。
刘锐权发现试探有了眉目,又进一步说道:“孩儿知道这个刘萋萋很令母亲头疼,母亲相信孩儿,孩儿自有办法使刘萋萋消失,而且绝对不会牵累母亲和大哥。”
房蜜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萋萋是庶女,她的一切都要由我做主,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费心。你还是乖乖回去等待宗族的传唤吧。”
刘锐权并不死心,他进一步说道:“我知道母亲有意想要把刘萋萋许配给邹静之为妾,可是刘萋萋是什么人?她那样的性子只会一天到晚闯祸!看到母亲日日为她费心,孩儿真是感同身受,恨不能替母亲受过……”他唱作俱佳,此时脸上的神情更是难过到了极点
一天到晚闯祸的人可不就是你!房蜜嘴上却没有这样说,只是道:“罢了,权儿到底是个孝顺的,”看着刘锐权委屈流泪的样子,“你要是真的想要承担,便要听从我的安排……”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锐权就迫不及待地点头答应下来。房蜜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只是,那刘萋萋到底是你亲生妹妹,你若听从我的安排如此对她,将来被她所知的话,你可后悔?又预备要怎么办?”
刘锐权忙道:“母亲全是为了她好,她最后一定会明白的。而且,这些事情只要母亲不说,她又如何知道?”
房蜜却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即便我不说,她终有一日也会知道。”
刘锐权心里一凉,忙磕头道:“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一切都是孩儿的决定,孩儿绝没有半句怨言,只恳请母亲成全孩儿的一片孝心!”
房蜜心里满意一笑,面上依旧不苟言笑的样子,“好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现在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先回房去吧。”
“那宗族的事?”
“哦,谁敢到宗族的人那边乱嚼舌根,我一定要严惩不贷。”刘锐权闻言,心头一宽,却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行了礼退下。
很快就到了刘惠莲出嫁的日子。而刘萋萋也等到了离开刘府的最佳时机。这日忽有客人拜访,恰好刘洋平不在府中,房蜜便端出女主人姿态接见来客。只见来人扶着一个敦实仆妇,从车里下来,缓步而行。此人头戴面具,行走间柔缓曼妙,容易让人想起弱柳扶风一词。好不容易走到刘府门槛,却有两个得力仆人抢在前面落下一个步辇,等主人稳稳当当坐下来,又有两个结实仆人抢步一左一右护着。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进了刘府的客厅。
纵是房蜜见过不少客人,却没有一个像今天这人这样的派头,她心里很有些压力,尤其是在不明对方来历的情况下。命人奉茶上来后,房蜜站起身来打探道:“敢问这位先生专程拜访刘府,是有何事?”
那人身形瘦削,若不是有敦实仆妇搀扶,仿佛连路也走动不得。好容易等得客人落了座,却见对方自备了参汤,“主子,请吃一口暖暖身子。”敦实仆妇恍若不见房蜜脸上的诧异,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好似哄小孩吃药似的盯着那人看。
“我已经好多了,能不能……”这声音低柔,一听就知是个久病成疾的。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敦实仆妇斩钉截铁地打断:“不能,老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了的,你要是不按时服下,那我们只好请主子回去了。”
房蜜心中微微一动,莫非这人来访还是受了家里限制的?这却是何原因呢?
那人听了似很是无奈,微微叹出一口气来,倒也没有再推辞,就着敦实仆妇一小口、一小口吃下大半碗的参汤,“好了,剩下的我实在喝不下去。”
敦实仆妇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命人撤下参汤,瞧着一旁已经看傻眼的房蜜,问道:“你们家三小姐何在?”这说话的气势寻常人家断然是出不来的,房蜜直觉对方是平时发号施令惯了的
房蜜闻言微微一怔,旋即隐隐兴奋起来。敢情那刘萋萋之前在外头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是要找上门来讨债?然而,当她看向那掩藏在半片面具后的神秘人时,却又感觉到哪里不对
房蜜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敦实仆妇已经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淡淡地责问道:“还不去请三小姐出来?难道这就是你们刘府的待客之道吗?”房蜜顿时反应过来,说道:“好,我这就亲自去。”
走出客厅,房蜜才恍然悟到自己竟然听从了那敦实仆妇的命令,她心头吃了一惊后慢慢冷笑一声,吩咐几个心腹出去做事,自己则好整以暇回到鸣凤院坐下。
不多时就传来了消息,“成了,夫人。”
房蜜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立马带着人赶去花厅。只见那里早已乱作一团,敦实仆妇被人泼了一身湿,其他仆人也被院里闹事斗嘴打架的刘府下人远远地隔开。而那神秘人见敦实仆妇衣服都湿了,似乎过意不去,吩咐道:“你先下去换身衣裳,免得生病。”
敦实仆妇却是一动不动,瞧了一眼带人闯进来的房蜜,眉眼中冷冷一笑,说道:“刘夫人故意使人泼湿我,又隔开我们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没想到自己的意图一下子被人揭穿,房蜜一时脸上挂不住,尴尬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她沉下脸道:“来人,把刚才怠慢客人的奴才带到柴房,与我家法伺候!”
敦实仆妇冷眼看着房蜜虚张声势,转头对那面具人温和的道:“主子莫怕,有我在,三小姐她很快就会过来。”坐在位置上的神秘人似乎有些不适,闻言没有开口要说话的意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房蜜目光如电,凝视那头戴面具的客人,突然咬牙说道:“别再装神弄鬼了,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敦实仆妇刚要说些什么,那坐着的人自己便幽幽叹息一声,目光如水静静看向房蜜,“你什么时候认出是我?”说着,她将面具从自己脸上缓缓揭下,露出了房蜜所熟悉的面庞来。
不多时,刘萋萋就被带到了客厅。乍然见里头有客人在,她的大眼睛转了几转,不知道房蜜又要打什么鬼主意。正在出神,背后又被人推推搡搡,刘萋萋不由冷声喊道:“我自己会走!”
听到她的嗓音,厅中原先低头坐着的客人便抬眼望了出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彼此心头都是一颤。刘萋萋更是莫名感到心有异样,这个面色出奇苍白的妇人为何她会似曾相识呢?这位妇人年纪约莫二十来岁,她坐在厅中,一旁站着一个敦实仆妇;而另一边则站着满脸肃杀之气的嫡母房蜜。她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心头惴惴地走了进去,这个妇人她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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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这个妇人她是谁呢?我想,聪明的读者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了,但,一定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