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萋萋如此说,早就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房蜜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碍于南王与世子还在场,她没有立即发作刘萋萋,既然对方这般识趣,那她暂且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所以,房蜜便点头赞许似的说道:“这样,才是母亲的孝顺女儿。”
“母亲!”刘惠莲自然不依不饶,撒娇似的跺脚看向自己母亲。今天的事情虽是她想出来的,可如果没有母亲的推波助澜,自己怎么可能拿捏得住刘萋萋?现在看邹静之对刘萋萋已经生了嫌隙,她今日的目的便算初步达到,可是她想要的效果却还远远不够啊!
房蜜却没有接过女儿的话茬,眼底透着精明之光的她转向了脸上阴晴不定的邹静之,说道:“今天是新姑爷陪同新媳妇回门的大好日子,大家就不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扫了兴致。”说时,便有那识趣的丫头婆子在她的暗示下,陆陆续续奉上甘香可口的果子酒,以及新鲜的时令水果来。
对于刘萋萋的隐忍退让,碧云天先是感到有点惊讶,随后,他仔细地在心里一琢磨,便也选择了与刘萋萋一样的沉默。不管刘萋萋如何抗争,她是妾生的庶女和已经被嫡母安排做了邹静之的妾室,这些都是既成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与其跟嫡母硬碰硬,弄得个遍体鳞伤,还不如先避其锋芒,隐忍退让。
瞧着刘萋萋安安分分地在婆子的搀扶下退去,邹静之便大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内宅女子争斗的事情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头上,却让他生出了一丝厌烦,连带着看向刘惠莲的眼神便有些冷淡了。
“夫君,等等我!”看着跟随刘萋萋离开正厅的邹静之,刘惠莲心里一急,再顾不得南王与小世子的颜面,立刻脱口喊了出来。
不须萧望与司徒流芳的吩咐,吕嬷嬷站出一步,恰好拦住刘惠莲的去路,“真是好大的胆子,在王爷与世子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不知身份尊卑、贵贱!”吕嬷嬷说着话的时候,抬起手来对准刘惠莲就是一顿耳刮子
“噼里啪啦!”响亮的巴掌声中,刘惠莲被彻底打懵了,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忽然对自己动手的吕嬷嬷。要不是身边还有丫头婆子及时搀扶住,刘惠莲在挨第一下耳光之时,就被吕嬷嬷的大力给顺倒地上去。“你打我?”刘惠莲颤抖着身躯,眼泪汪汪的样子让房蜜下意识冲到女儿面前,将她护在怀中
可是,房蜜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心疼地掏出自己的手帕来给刘惠莲揩走泪水。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南王与小世子什么话也没说,但不代表他们对刘府就是宽仁的。何况女儿被她骄纵惯了,一向眼高于顶,也受不得任何一点点的委屈。嫁给邹静之后,又发现新姑爷婚前婚后明显的变化,房蜜如何能不心凉?可是木已成舟,何况邹府也已经暗示,会为刘洋平给那边美言几句,相信凭着邹府这点子怜悯之心,刘洋平从七品县令往上升的希望不会小。正在这种节骨眼上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任由刘惠莲胡闹,挡了刘洋平的官途?再说,她还有刘锐夕,秋闱考试还有几个月就到了。若是刘洋平升了官,到时候就算刘锐夕没有考到前十名,但至少可以更方便地托娘家人拉关系,让夕儿直接上任也不是不可能。
房蜜想到的种种,刘惠莲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是觉得自己满腹委屈,还当众遭到新嫁夫君的冷脸,哪里肯就此作罢?然而,房蜜岂能任由她丢人现眼,立即用眼神示意刘惠莲贴身的婆子,很快就把刘惠莲给扶了出去。事情解决到这里,刘萋萋受到的委屈也算有了结果
望着房蜜似乎松了一口气的神色,碧云天心中冷笑一声之后,他站起身对刘洋平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刘大人打算怎么处置啊?”
怎么处置?不都已经掌掴教训过了吗?刘洋平眼底划过一抹厉色,这个少年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他以为自己就没有应对的良策了吗?刘惠莲与刘萋萋都已经一个嫁作人妇,一个送为人妾,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他刘府有什么关系?
“刘大人该不会是想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们的事情与刘府已经毫无关系了吧?”没想到这个碧云天小小年纪,却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中想法,刘洋平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神色。碧云天顿了一顿,锐利的目光在刘洋平夫妇身上转动,接着说道:“一直以来,刘家的三小姐刘萋萋,早就已经是我的人。可笑你们这对不称职的爹娘,竟然背着她的夫君也就是本世子我,私下把她送给邹府的大少爷做妾。”
碧云天的话,使在场所有的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种谎话,也就这臭小子能够脱口而出!一直脸色凝重的萧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的阴郁忽然淡了下去,甚至唇角已经微微往上扬了起来。自己与司徒流芳的情意生生为世俗和刘洋平夫妇所阻断,他本想用强硬的权势,逼迫对方把芳儿送给自己。可是这样一来,不但芳儿的名誉将严重受损,自己南王的赫赫威名也会受到牵连。而刘萋萋作为芳儿的亲生女儿,自然也会惨遭连累
正是因为完全理解了司徒流芳的难言苦衷,他才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再另做打算。就算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府上养的幕僚可不是光吃干饭的,到时候集思广益,总有法子能够解决
只是,同样类似的事情发生在碧云天的身上时,萧望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就在他准备站出来做点什么的时候,碧云天却已经放下手中茶杯,显然,小世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萧望忽然间发现,昔日还要依赖自己庇护的小世子,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且有了自己处事的方法。他想看看,碧云天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在吃下了一大口不知不觉中已经冷却掉的茶水以后,房蜜稳了稳心神。她不避不让地看向碧云天那双好看的、神采奕奕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眼睛,说道:“我想世子应该知道,从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不知,萋萋竟然会在抬去邹府做妾以前,便被污了名声。若早知道的话,我们刘府的人,就是打死,都不会抬举她给邹大公子做妾的。但是现在,”说到这里,房蜜特意顿了一顿,在看到碧云天犹显得有几分稚嫩的俊脸上露出怒色的时候,她又继续说道,“萋萋已经是邹府的人了,正像世子刚才所言,她的事,与我们刘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有关系,刘府也只是跟邹府有亲家的关系。”
见到碧云天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看,房蜜心里暗笑一声:跟我斗?她理了理思绪,接着说道:“再说,世子口口声声说萋萋早已是你的人,可有人证、物证?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一个狡黠的妇人!
不要说萧望了,就是刘洋平听到房蜜的反质疑,心里也不由暗暗喝彩。倘若碧云天拿不出证据来,只是蛮横地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就算最后要用强来欺压刘府交出刘萋萋来,这件事情放到外面,也只会给碧王府脸上抹黑。而刘府,自有站得住道理的立场,再加上还有房蜜娘家那边的势力,别说一个碧云天,就是十个碧云天,也要叫他兴致勃勃而来,兴致缺缺而走
看着一屋子沉默的众人,房蜜心中就更加笃定,碧云天只不过是少年心性,以为凭借他王府的权势,随意地说出一句空话来,便能吓得她乖乖听命了。还真是个孩子,且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房蜜心中对碧云天下着这样的判断时,萧望的心头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想法。他就知道,碧云天可承受不住别人对他的期待。看来,还是要他这位王叔出面,事情才不至于变得更加糟糕。萧望正要做点什么,碧云天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碧云天的笑声令房蜜和刘洋平感到错愕。就是司徒流芳,也将自己搁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深深的担忧,让她目光紧紧粘在碧云天的身上。
碧云天朝身后的流年示意了一下,众人便看到流年朝被点了穴浑身不能动弹、此时正以奇怪姿势趴在厅中的司白岩走去。看到流年将司白岩拎起来后,碧云天说道:“本世子说刘萋萋是我的人,可不是口说无凭。流年,把东西拿出来,传给大家看!”随着碧云天的吩咐,流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展开了,交到经房蜜点头示意后走上前来的丫环手里。
房蜜第一个拿起小盒里放着的红色绢布,只是一眼,就发现上面写了不少字。碧云天要大家看这个,该不会就是她十分笃定不会存在的“物证”吧?一时间,房蜜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这是司白岩与我家中长辈商议之后,说明本世子已与刘萋萋彼此交换庚帖、合了八字的物证。”看到房蜜果不其然地黑了脸色,碧云天唇角微微上扬。你不是想要证据吗?本世子还刚好就有。
房蜜没有想到碧云天是有备而来,从上面的字迹和绢布的陈旧痕迹来看,这份物证很难被作假。但她还是在稳了稳心神以后,朝司白岩问道:“司白岩,这,真的是你与世子家中长辈商议出来的?”
…………………
碧云天终于霸气外露,但可惜刘萋萋没有亲眼看到……这绝对不是我的安排,而是碧云天保护刘萋萋的一种做法,就算刘萋萋没有暂时隐忍退让地离开正厅,碧云天也会想办法让她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