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幕降临,赫云成问她要那个香囊,她回避不给,说:“你真想要个香囊?”
“……嗯。”
她应声“知道了,”便回房去,当即找出可以做香囊的绸子,欢欢喜喜的拿剪刀裁,拿针线缝,可一想到今天午夜魏玉香的相邀,就总也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正事,还是为了别的?”那封信,被她放在烛火上烧了。香囊,自也没心思再做。
“吱嘎”一声,门开了,她唬了一跳,慌忙弄灭火,一看竟是石炎来了。
“石大哥,你怎么都不敲门就进来了,怪吓人的!”宁若惜红了脸。
石炎笑嘻嘻的说:“将军让你过去用膳。”
“一直都是我自己,怎么突然……”宁若惜神情复杂。
“将军让你去你就去呗,你不是一直想陪在将军身边吗!”
“胡说!”
“这段时间,我都看在眼里,你强辩没用。”
宁若惜怔住了,凌厉的目光转向他的脸,“你!”
石炎抹去阴沉紧绷的神经,大声笑道:“开玩笑的,看你吓的。”说着,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二夫人三夫人不是陪着将军呢吗?”她睁开手,气呼呼的问。
“那有什么关系?”
“她们不想看见我,怕是我一去,碍了她们的眼。石大哥,你就告诉将军,我身体不好,改日吧。”话音一落,石炎噌噌了鼻头,说:“怎么这么大的烟味儿!”
宁若惜怕被他发现没有烧完的信笺,往后挪了两步,将残余的部分踩在脚底下,神色紧张:“哦刚才,刚才我点蜡烛来着,可能刚燃起来,烟味儿浓。”
石炎兴致盎然,精神特别好,行为举止,无不透露出性格的开朗。“哎,那是什么?!”他盯见了若惜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的香囊,眼看若惜为此惊惶,便抢前一步,一把拽出,若惜去夺,他前面掖后面藏,若惜追不上。
“字儿绣的这么歪。”石炎拎起香囊,放在眼前看了,只见个大大的“云”字,逗弄的嚷一番,“倒还是个‘云,’人家香囊上绣的都是花儿鸟儿,你本就不会写字,干嘛还逞能!”若惜夺不过,急的一脸愠怒,伸出手,怒而羞:“给我!”
石炎见她将哭,更捉摸这个香囊对她定别有深意,忙递给她,劝道:“就一个香囊罢了,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何必这样小家子气!”
宁若惜急藏进袖子里,仍又羞又怒的样子:“你懂什么!”
“你肯定是不喜欢带花鸟山水的,但绣字儿的也多得是,想要什么字符的,我都能给你买回来!”石炎意犹未尽的指天画地,眼睛里满是欢喜,活泼劲儿却让她觉得讨厌。“看你平常正正经经的,这会儿也乱翻人家东西,石大哥,我看错你了!”她使劲把他推搡出了门,“砰”的关上,任石炎再怎么敲门都不开。
听外面没了动静,她才从门后离开,从窗格往外瞧了瞧,知他走了,便慌得把香囊藏进衣柜里,回头又收拾信笺灰烬,一切整理好,一看沙漏,差一个时辰就午时了。
她本想改装一下,代赫云成去会会魏玉香,可房里又没有男人的衣服,只好在本身的装束上,稍作休整。头上的簪子,袖上的披帛,腕上的镯子,都退了下来,又将披在背上的青丝都绾了起。深深地吸一口气,便迅捷的没入夜色中。
今晚的月色格外暗淡,大致可以看清路线,也好,不容易被人发现。她谎称自己是个小厮,出去办事,骗过门房,出了将军府一路往北,再往西半里就是小秀堤。
小秀堤周围都是居民,两岸杨柳依依,绿草茵茵,是平日里妇女洗衣路人乘凉的好去处。
宁若惜怕黑,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铺子大都打样了,空旷的街道上除了墨一般漆黑的夜色,好像什么都不存在。她手心里捏了把汗,加快步伐,透着一丝盈亮的眸子警惕的注视着前方,有几分机械。
来到魏玉香所指定的地点,阒无一人,水面上只有一艘小船,船头挂着盏渔灯,昏暗的光线摇摇晃晃,映的水面磷光混沌。
夜风从河面袭来,她清瘦的身体打了个寒战,左顾右盼,大概过了午时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人出现?难不成,魏玉香故意耍弄将军的?若真是这样,她倒是心安。可不是那么简单,四周万物,只有河面上那个小船在缓慢移动,最终靠近河岸,就停泊在宁若惜的面前!她怔怔的望着小船,屏息凝神,不知里面会走出什么人来。
“云成……”直到清晰的听见这两个字时,宁若惜才发现船尾卧着个白衣女子,正轻轻立起,好比一朵荷花的颈,渐渐抽离水面。
宁若惜心虚,不敢出声,只走进了两步,努力看清那女子的面目。只见她着装轻随,一袭白衣委地,衬的倩影偏偏。
一头青丝如瀑,斜束在一边颈内,尖削的脸蛋儿在暗夜里看来,白瓷似的,五官看不甚清。但从她的身材和脸型以及声音看,是魏玉香无疑了。
“干嘛站在那儿,过来扶我呀?”魏玉香朝他伸出纤纤十指,娇声戚戚。
宁若惜咬了咬牙,便伸出手给她。
魏玉香一触到她的手,就发觉不对劲:“云成,你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了?”说着,上了岸,转而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充满戏谑:“两天不见,身子骨都小了,莫不是被蛇毒吸干了血!”
“什么!”宁若惜惊喃。
魏玉香仍用手撩拨她的脖子,冷笑:“蛇毒乃千古奇毒,无人能解,我劝将军还是收收心吧,安安静静的做个无所事事之人,可能麻烦和病痛,就会减轻。”
宁若惜切身感受到她对赫云成的亲昵,又听这些话,怀疑她居心叵测。故捏了捏嗓门儿,变粗声装个男人:“还不都拜你所赐?依你说,既然不能解,为何告诉我以毒攻毒之法呢?”
“我这是首创,也许这个办法没人行过,不知可行,就说给将军试一试,何妨?”
“哼!”
“云成将军,如今大夫人死了,你迟迟不立正室,不会是在等本郡主吧?”
宁若惜气急,粗鲁的推开她,大声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不成!”
“这么大的事,当然得跟你商量。那两个女人,都出身低微,而且你也无心给她们高位。不是本郡主自诩,相貌和门楣,哪一点配不上你?”魏玉香知道他不是赫云成,以为是个小厮,故意来探口的,所以不拘什么都说。
宁若惜冷笑:“只怕委屈了郡主!”果然,猜的没错,这个女人高深莫测,一点不为伤害到云成而惭愧,还自高自大。她恨极了,望着乌绿的河水,和河面的三两枝荷花,眯着眼暗下狠心,突然的跑到魏玉香身后,拉着架势死劲把她往河里推。
魏玉香纹丝不动,闻风不惊,猛一转身,手臂一扬,宁若惜跌了出去:“啊!”听到这声叫唤,魏玉香才惊了一跳,“你是女人?!”
宁若惜慌忙站起来,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双手攥住冲前,惊恐的道:“对!我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你威胁到将军,我就不依!”
“你是那个没本事还爱出风头的艺妓!”魏玉香一凛眉。
“幸好,幸好今天是我来了,若是将军,肯定会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
“是将军让你来的?你是他什么人,居然比狗还护主!”
“你的信,被我截下了,将军根本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本郡主早就看你不顺眼,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宁若惜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便说:“让我死很容易,只是临死前,想弄明白一件事。”
“一个该死的奴婢居然还跟本郡主谈条件!罢罢罢,谁叫本郡主生性善良,就给你个机会。”魏玉香得意的笑道。
“你对将军,究竟安的什么心?那蛇毒,是不是你有意放上去的?”宁若惜问。
反正她是个将死之人,说了也无妨。“当然是故意的,要不然那箭,怎么会不偏不倚的射在他肩上?什么以毒攻毒,是本郡主有意让他死。可惜,忘了提前买通太医,给他毒上加毒,才好看呢!”魏玉香语气阴狠。
“为什么!将军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这样对将军!”
魏玉香幽灵一样飞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狠狠扼住她的脖颈,冷风骤起!
“你该明白的已经明白了,你的死期到了!”魏玉香目光逼视,冷若冰霜。
宁若惜呼吸困难,神智依然清醒,手里的棍子还没有丢掉,奋力一扬,砸向她的腹部!疼的她“啊”一声,松手去捂腹。宁若惜趁此机会逃窜,魏玉香扭过身,袖子里飞出几根银针,不见声响的刺入宁若惜的手臂,当即疼痛难忍,在劫难逃,只能跳入水里!
魏玉香对自己的银针非常自信,并不担心她还能活命,因为银针上的剧毒,足以至九头牛倒地,别说区区一个弱女子了。
次日,魏玉香把这件事告诉魏阳王,魏阳王斥她道:“你做事一向最谨慎的,这次怎么也冲动起来!不可打草惊蛇,万一他们汇报给皇上,调查我们,可怎么是好?”
“爹,您多虑了,那个宁若惜是死定了,死人是不能说话的,他们如何能怀疑到咱们头上?”魏玉香不以为然。
“死人不会说话,但信总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魏阳王强烈忧虑。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玉香才想到自己写的信很有可能还在将军府里,一下子变了脸色,“那可怎么办!爹,女儿疏忽了,怪女儿冲动,实在是不应该!”她愧疚。
“你的目标,可是将军夫人,不能让赫云成对你产生任何怀疑。”
“可是……我已经有可能暴露了!”
魏阳王忖度片刻,自是没办法,只好说:“将军府的人若真找上来,咱们只能装作不知道,反正那个女人不足轻重。不过关于那封信,你需得在他们找来之前去解释清楚,那赫云成就是想怀疑,也怀疑不得。”
魏玉香笑道:“好办法!那女儿这就去将军府。”如此,她便乘轿去了。
“不知郡主来了,有失远迎!”听说魏玉香来,石炎忙迎出来。
魏玉香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将军呢?”“将军在亭子里陪两位夫人喝茶。”石炎回答。
“哦?将军什么时候有这种雅兴了,没受伤时,整天南征北战,路过家门都不想回家呢!”魏玉香哼了一声。
她的语气,很让人反感,石炎也没好气:“那将军务必好好感谢被郡主射伤咯!”
魏玉香和石炎一行说,一行来到了亭子边。
醉风亭下,赫云成坐在石凳上品茶,石桌上放着许多水果糕点,如燕雪菲一边一个侍立,亭外十八个艺妓奏乐的奏乐,跳舞的跳舞,春意浓浓,盎然生辉。
这时,赫云成好像发现少了点什么似的,便命歌舞停下,问子清:“怎么不见无清?”
子清回答道:“回将军的话,无清从昨天一直没有来过。她一向来去自如,我们以为她不想玩了,也没在意。”
“昨天傍晚,本将军还跟她说话,要是平日里,早看她在眼前转来转去了,今天倒是奇怪。”赫云成寻思。
如燕笑说:“无清本就没什么突出的技艺,将军惦记着她干嘛。”
石炎上前道:“郡主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魏玉香身上,赫云成站了起来,魏玉香笑道:“将军好兴致,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呀,我老远就听见这里莺歌燕舞。”
“请坐。”赫云成与她在石凳上下座,如燕雪菲行了礼,魏玉香满面假笑:“今天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来问将军!”
“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赫云成表面温和,心里却颇不自在。
魏玉香心中明白,忙道:“这不是听说将军你的伤没有得到治疗,还需要慢养,特地关照来的!”说到这里,她垂下头,神色委屈,声音也不似刚刚欢悦,“将军要是怪,我也没话可说!谁叫我好心帮了倒忙,自讨没意思呢!”
如燕冷笑:“亏得没用郡主的法子,我们将军可不是冷血动物。看郡主和颜善面的,殊不知内里一副蛇蝎心肠!”
魏玉香激动的站起身,气的面红耳赤:“你什么意思!本郡主……什么时候蛇蝎心肠了?你倒是说清楚。”
雪菲道:“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郡主是冷性,并不说明郡主就是蛇蝎心肠之人!”
如燕也自悔失言,赫云成说:“郡主,清者自清,何必在乎她们的一面之词?”
魏玉香气鼓鼓的坐下,赫云成又说:“不过你说的那个办法,真的很危险,要不是太医懂得,找别个小大夫,光想着钱听吩咐做事的,那我今天,大概就不能坐在郡主面前了。”
魏玉香双颊炽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遍布全身,道:“吉人自有天相!风头过了,将军还提,非要我跪着忏悔不成!”
“岂敢!”赫云成声音加。
“那我就有事说事。”魏玉香道。
众人静听,只见她起身踱步,说:“昨天,我写信慰问将军伤势,约将军午夜在小秀堤见面。我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着将军的影子,不知将军是刻意不去的,还是没有收到信?”
赫云成听了,皱眉道:“什么信,末将连影子都没见,如若不然,就算不去也会让人通知一声,不会让郡主白等。”
魏玉香满意的微笑,如燕上前问:“郡主慰问就是了,干嘛还在午夜约在小秀堤见?”
赫云成也想知道答案,雪菲更是醋意十足。“原因很简单,因为夜晚的风景很美,尤其是在小秀堤。我想着将军受伤这么久,又为诸事不顺烦心,不如出来散散心。想跟说说话而已,有什么不对吗?”看她振振有词,如燕也只好收回怀疑,赫云成说:“不知那封信落在了哪里?”
“正是,我正是为寻个明白呢,既然将军没有看到信,那会在谁的手里?”魏玉香道。
收信的一般都是门房,所以第一个会从他那里查起,门房照实说,但他并不知道宁若惜的名字,只描述了身高相貌,以及着装。“正是若惜了。”赫云成听后,心忖道。
“怎么样,将军想到是谁了吗?”魏玉香忙问。
赫云成未说出口,只私下里吩咐石炎去找宁若惜,说明天给魏玉香答复,魏玉香遂走了。
找不到,房里,院里,甚至整个将军府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宁若惜的人。赫云成急的一头汗,想着她的失踪八成跟郡主的信有关,不晓得是不是被信上的内容刺激到了!他没来由的这样想。
石炎仔细回想前一天和她在房里的情景——“怎么这么大烟味儿!”
而后,就抢到香囊,她的样子怪怪的,会不会跟那封信有关?
石炎在若惜的房里发现燃烧过的纸屑,不光如此,居然还有一角未燃完的,上面字迹分明,他急忙把这些拿给赫云成看。
正是魏玉香的笔迹,足以说明,宁若惜是看了信以后不见的。此后好几天,将军府里闹腾腾的,没个安静劲儿。
他以为她吃醋而离家出走,但永州城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翻了遍,每个人都知道:“云成将军收养的孤儿偷偷离开将军府,可急坏了将军!”
如燕二人看赫云成为若惜着急的茶不思饭不想,甚觉不自在,“走了就走了,也许是想去寻找自由的生活,将军干嘛紧紧束缚着她?”
“将军,她没有拿走府里的一分钱,一样东西。”石炎说。正为此,他才忧虑重重,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能去哪里,该怎么生存?
醉花楼,一如既往的宾客满堂,红飞翠舞的妓女们,来来往往,身边都有一个男人跟屁虫似的,说说笑笑,拉拉扯扯。人前一张笑脸,人后却正相反了。
耳朵里传来莺莺燕燕的叽喳声,混乱不堪。头脑昏沉沉,即使睁开眼,也辨不清东南西北,更辨不清身处何方。
“牡丹呀,这好吃好喝的尽你用,你怎就一睡不醒了,那几根小小的银针,有那么厉害吗?”老鸨子特有的声调风一样灌进耳神经,由不得被刺激醒了。
宁若惜整整昏迷了十天,这一醒,只觉得头还在,而身子俱不在了。
花姨看见若惜有了醒态,喜得不得了,忙让人去端粥,自己坐在床头上,倚着若惜坐起来。
“花姨……”若惜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虽然很昏沉,极力分辨这红红的房间是哪里,这个浑身香气的女人,使得她不能不认识。
“你还记得你花姨呀,算你有良心,我还以为,你进了将军府,就好比飞天了,如何落得这一步?”花姨响亮的嗓门儿唤醒了她身体里大部分垂死的神经。
一时,小米粥来了,花姨这回充当一位慈母,一勺一勺的喂进她嘴里。
十多天滴水未进,吃了饭后,又喝了一碗水,才感觉有些精神,才有力气问自己如何得救。
原来,宁若惜从小就会游泳,因而那日跳进河里,就拼命往对岸游。由于银针上剧毒作用,好歹撑上了岸才晕过去,继而被常常到处走动物色漂亮女子的花姨发现,救回醉花楼。
“好疼。”花姨慢慢的给她挽起袖子,藕节般的臂上还肿的高高的,上面明显有五个针眼,花姨说,“要不是因为那几根银针,我倒不会救你,你都已经被赎了卖身契的,再卖不上好价钱!”
“花姨,这一次,我是九死一生,昏迷这些天,脑子里空空的,不像睡觉也没有做梦,完全没了魂一样。花姨为什么救我?银针为什么让你感兴趣?”宁若惜有气无力的问。
花姨怔了怔,笑道:“银针含有剧毒,离了我的手,谁也救不了你。”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个铜盆子,放在桌上,然后拉过若惜的手臂,搁在铜盆上,继而她开始挽袖子撸胳膊的。
“花姨,你这是干什么!”宁若惜吓坏了。
花姨抓住她的胳膊,说:“别动。”遂用两只手使劲捏红肿的地方,从针孔处渗出一滴滴黑血来。“啊……”巨疼,充斥她的全身,尖声喊叫。
“这当儿,反应这么厉害,看来前几天每天给你放血,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花姨用力挤出残留的毒素。宁若惜疼的抽搐:“为什么这样做!”
“要是不这样,你小命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很难说!”花姨道,一点不手软。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放出小半盆儿黑血,花姨累的一头汗。
宁若惜架着胳膊,不住的颤抖着,无论如何,花姨是好心,她心存感激。
“你怎么会跟魏玉香发生争执,还逼她使出这毒招儿?”一切平静些后,花姨认真的瞅着她,口气不像平常那样婉转。
宁若惜一想起那封信心里就觉得呕,迟疑片刻,才稍作隐瞒的讲给她听——
花姨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听过一件事,外面的女儿们催了十几遍,她都未听见一样。
醉花楼的姐妹们都非常羡慕若惜,“我要是能被云成将军看上,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翠浓说。
绿霭也说:“是啊,可惜将军是正人君子,不比那些色狼。”
“我看啊,除非你是个没了爹娘,坚韧不屈的孤儿,才有可能博得将军的怜悯。”另一个接口。
红烟摇着扇子道:“去去去!你们这帮花心大萝卜,既然那么羡慕宁若惜,就去向她请教请教,到时候也弄个九死一生!”
一听这话,她们便害怕的样子,都收了心,议论起来。
宁若惜说:“花姨,千万别告诉将军我在这儿,行不行?”她拉着花薰媚的手,央求。
花薰媚转转眼珠:“我看,将军待你没什么不好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找你。之前透露你的消息,是你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好了,我这儿可不养吃干饭的。”
闻言,宁若惜流下泪来:“花姨,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前段日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坏女人,所以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现在才知道……花姨对我的好,我还给花姨惹了不少麻烦,花姨都忍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花姨……”
她泪流满面,花薰媚被真情所感,顿了顿,应道:“再让你白待半个月,半个月一过,要还不走,就得签卖身契。”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宁若惜已看透她了,流着泪微笑点头。花薰媚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扇着扇子走了。
她不是故意想使赫云成着急,当然别有用心,那个魏玉香,心怀鬼胎,还装好人,甚至想做上将军夫人的高位!“她长得漂亮,一天不露出狐狸尾巴,将军就会被多一分迷惑,长此以往,说不定真的会当上正室!”宁若惜喃喃道。
她不明白,魏玉香为什么那样对待赫云成,这是她最想弄明白的一点。
看看自己的手臂,伤痕累累,但感觉不怎么疼了,身子也硬朗了许多,心中的打算便越近了。
赫云成找不到她,急的坐立不安,石炎也比他一般模样。
“你急什么?”赫云成站住问他。
石炎愣道:“属下是将军的人,当然会跟将军心灵相通,将军急什么,属下就急什么。”
门外有人接口:“不然吧。”只见如燕轻移莲步而进,接着说,“臣妾斗胆,对石炎作为发表自己的看法,将军可允?”
赫云成皱眉说:“有话直说。”
“石炎跟将军当真主仆一条心,将军喜欢宁若惜,他也喜欢,这可成个什么事了。”如燕口无遮拦,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大胆放肆一回。
赫云成一下子怔住,心口炽热,内流汹涌,说起喜欢,不免尴尬。石炎更是如此,一张脸红的一塌糊涂,赫云成缓慢的大声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如燕反驳:“臣妾早看出来了,宁若惜年纪虽小,心却不小,跟将军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难道臣妾说的不对吗”
“不对!”赫云成口不对心,恼羞成怒,“你大错特错了,我对若惜,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没有超越朋友的界限!”
“可是她超越了,将军应该早就觉察了。”
石炎开口调和:“二夫人,事到如今,小的也直话直说了。将军位居显赫,三妻四妾不足为奇,只是夫人,您别把小的也拉进去!小的对将军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那种不忠不义的事。”
“不会做,不说明没有那份心,我早看你跟她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如燕不依不饶。
“夫人,您说这话根本就是无事生非!”石炎大声说。其实内心有点招架不住,不想让别人把心底的事挖出来晾在“太阳”底下,那样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在内心世界,都是一无所有,此为最大之悲恸。
“我可不敢无事生非。”如燕遂唤来了丫鬟梨儿,道,“说,那晚你都看见什么了。”
梨儿唯唯的站着。
赫云成石炎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盯着梨儿。
梨儿有些压力,声音软弱无力:“五天前的晚上,奴婢打水经过宁姑娘的房间,听见里面追打玩闹,便隔着窗户纸往里看了眼,却见……”
“你都看见什么了?”赫云成急急得问。
石炎略显担忧:“看见了什么只管说,不要隐藏一丝一毫。”
梨儿难为情的接着说:“奴婢看见,宁姑娘搂着石将领的脖子,石将领不愿意,她还硬贴上去!”
二人大惊,赫云成震怒的目光,看了石炎一下,转而又问梨儿:“你说的可是亲眼所见?”
梨儿唬的跪下赌咒发誓:“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敢有一句虚妄!”
“胡说!”石炎斥驳,转而走近梨儿,怒气冲冲,“我跟若惜,从来没有那样亲近过,你在撒谎!”梨儿吓得发抖,如燕挑眉冷笑:“若惜若惜,叫的这么亲,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们根本就是血口喷人!”石炎金刚努目的,异常激动。
“别吵了!”赫云成大喝,“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将军?”
石炎回过身,硬着头皮说:“将军,属下跟着您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属下的为人,您最清楚了。”
如燕的唇剑舌枪不肯松懈:“云成,您也知道,臣妾不是会无中生有的。如果真的没有那事,臣妾怎么编也编不出来啊!”
梨儿附和:“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否则天打雷劈!”
石炎气的要命:“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污蔑我?”
赫云成冷冷的问:“若惜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本将军让你喊她过来用膳,你去了那么久,却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来了。那么,在那段时间里,你们都干了什么?”
石炎又气又悲:“将军,连你也怀疑我?!”
如燕道:“不是将军不仁义,而是事实就摆在那儿,你有什么好说的?”
回想那天晚上,的确跟她闹着玩儿,若说了,保不准赫云成就更有理由相信二夫人说的,如果不照实讲,就很难给自己澄清。一时,石炎左右为难,赫云成看他迟疑,好像在想着如何编造谎言,怒火攻心,倏地伸出手,用力扼住石炎的脖子,众人被他这过分的举动唬了一跳!
“身边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小人,平时装成一副忠臣良将的样子,只为背地里好下手,本将军,看错你了!”赫云成粗黑的眉峰下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石炎却觉得它无比浑浊:“将……军!”他好伤心,自为跟他一条心,他却轻信谣言,狠下毒手!
如燕得意阴狠的挺着胸脯,丰满的唇泛着大红色的亮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恶毒的目光里针对的并不是石炎,而是宁若惜!
赫云成既然这么对待石炎,就说明他相信宁若惜是个不洁的女人!
事实上,赫云成一直都感到十分不安,毕竟宁若惜出身低贱,又在青楼混过,表面上很纯洁,说不定早就不是如此了!这般一想,他的心隐隐作痛,又夹杂着厌恶之感……
将军!石炎心底深沉呼唤。他身上原有的白色劲装被常服替代,光鲜的头发也变得几分凌乱,手内抱着小小的包袱,最让他心痛的,是那柄八年不离身的佩剑也被留下了。他狼狈的站在将军府门外,回顾而不舍,更何况是被扫地出门,英名被深深埋葬。
赫云成没有让他断气,只说:“从今以后,再不许你踏进将军府一步!”同时也决定不再找若惜,就让他两个奸夫淫妇,团聚去吧!
石炎最后望了眼高悬的牌匾上的“云成将军府”五个大字,心下微微一震,视线定格在那个“云”上!
那个绣着“云”字的香囊,和宁若惜为将军悲喜交集的一幕幕,他似乎明白了,生气的、悲伤的、狂喜的要冲进将军府,被几个护卫拦住,他还是硬挤,嘴里喊着:“我有话给将军说!我要见将军……”可没人理他,粗鲁的将他重新轰出门外!他跌出去,恼的捶地,哭着喃喃:“你怎么就这样糊涂,她心里装的全是你啊!”
赫云成坐在椅子上,两个夫人一边一个给他捶肩,总是会听到他发出隐隐的叹息,如燕就劝:“如今眼前落了个干净,将军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不开心?”
雪菲道:“将军好心收留了宁若惜,到头来落了一肚子气,当然开心不起来。是不是呀将军?”
如燕笑道:“也是啊,还带坏了一个石炎,要是我,我就把这种叛徒杀了。”
雪菲接口:“哟,姐姐倒是狠得下这个心,好歹主仆一场,怎么忍心说杀就杀?都怪宁若惜那个狐狸精,没有一天安分的,男人犯错,都是女人勾引的,所以罪不可恕的不是石炎,是宁若惜啊!”
如燕一怔,笑嘻嘻的应和。
赫云成早就不耐烦,心头乱糟糟一团,忽然站起身,威风四射,二人吓一跳,只见他一声不响的出门去了。
用我最爱的刀,在梧桐树上写下某年某月某日,给你一个期限,期限内,你回来了,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
落叶萧萧,春风凛凛,他一个人,在梧桐树下练刀,旁边还躺着一把剑,那是石炎的。
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她了。
就心一棵大树,在烈日炎炎下努力伸展枝桠,想给地面的小花一点庇荫,可小花的距离,好像很远,好像只有心目才能到达那个距离。
*********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石炎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忍受 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有的人还向他吐口水,说他是个“叛徒,”是个“淫贼!”偷吃了云成将军的小妾。
这些骂名,被死死地扣在他头上,他气坏了,什么小妾?宁若惜是赫云成的小妾?这些人真真听风就是雨,听到的是个西瓜,传来传去也就给拧成了萝卜。
“牡丹哪儿去了?”醉花楼内,花薰媚大声的询问。
红烟道:“谁知道呢,今天一早她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问她她只说,最迟晚上回来,叫花姨别急。”
石炎往醉花楼里探头探脑,听了这话,惊喜的不得了。
“那是谁呀,还不好意思进来,偷看我们呢!”红烟窥见石炎,笑嘻嘻的打趣,并不知道他是石将领。
石炎忙进去,众人看他面熟,一问正是石炎。
“花姨,我听见你们说若惜,若惜真的在你们这儿?”他急急得打量着四周。
“石将领跟着云成将军,一向都风风光光的,这会儿怎么……”花薰媚打量石炎,颇为疑惑。
石炎正小心翼翼诉说自己之所以落得这步田地的真实缘故,翠浓从外面进来,嘻嘻的嚷着:“你们别听他的,外面的才好听呢!”说着,已来到众人当中,众人都急切的想知道外面怎说的,石炎急的脸红:“那些人都是胡乱嚼舌根,再好吃的东西,在他们嘴里都变了味儿!”
翠浓只顾说自己的,簇拥着她的姐妹们都听的入神,花薰媚哄散她们道:“别人云亦云了,再这样,石炎真走了。”姐妹们便纷纷围住石炎,硬亲硬搂,石炎哪里乱的过这么多女人,她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男人脸红,这回可以看个够。
花薰媚在人群外慢悠悠的摇着团扇,眉目之间日有所思。
终于逃过这一劫,石炎奔进一间空房,花薰媚接着进来。
他扶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花薰媚把桌上的茶移到他面前,他端起来一口气喝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
花薰媚瞅着他,郑重其事的口气:“说吧,郡主为什么要对若惜下毒手?”
石炎愣了一下,惊异之极,脸色乍变,一下子站起来!拧眉道:“郡主对若惜下毒手!”
花薰媚惊惑一阵,豁然冷笑:“我倒忘了,这件事只有醉花楼里的人跟若惜本人知道。”
石炎惊恐惶惑,催花薰媚解释清楚,花薰媚要他保证不许外扬,石炎应了,她便一应告诉他关于若惜会在醉花楼的始末。
听完,石炎被震住了。“魏玉香,魏玉香!是魏玉香!”他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同样三个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厉害的争执,以至于此!”
“不!不!”
“你怎么了?”
石炎颤栗了:“没有争执!只有信!”
花薰媚不明所以,石炎木木的来回走着,口中喃喃自语:“真的是蛇蝎心肠!表面上,假仁假义,背地里不知道在对将军府打什么主意!将军的伤,蛇毒,还有若惜……”想到这儿,忙问若惜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花薰媚说:“毒已经消了,今天一大早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不知干什么去了。说是晚上能回来!”
石炎急切想知道若惜的去处:“万一又遇上魏玉香怎么办?还没有身体痊愈,她怎么就这么大胆!对了,没准儿回将军府了,花姨,我赶紧去看看!”花薰媚拉住他,说:“肯定没回去。她特地嘱咐过我,不要对将军府的人透露她的行踪,不就是说,她暂时不想跟将军府有瓜葛吗?”
“那她干什么去了!”
“耐心等就是了,她回来,自然可以问个清楚。”
“可是,我真的担心……”
见状,花薰媚笑问:“臭小子,你不会真的跟若惜那个了吧?”
石炎怔了怔,强烈的否认,花薰媚掩嘴笑一笑,让他耐着性子等等,自己外面去了。
石炎等的心急如焚,脑子里被魏玉香搅得混乱不堪,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觉得魏玉香对将军,也是个特大的威胁!
宁若惜果然乔装往魏阳王府去了,她想弄明白魏玉香因何对赫云成起歹意。
经过重重险关,混进府里。
透过桃花的乱舞飞枝,魏玉香的身影若隐若现,旁边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注视着她的侧脸,含情脉脉。
“你怎么又来了?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大大方方的进来,要是被我爹发现,可怎么办!”魏玉香转过头,责备的皱着脸,对男子斥责。
男子相貌堂堂,一身青绸,看上去出身高贵。宁若惜乔装为少年,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灵气闪烁。此时伏在一棵粗壮的柏树后,撤着身子,往这边探出一只眼睛,侧耳听着。只听男子说:“玉香,你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女人。你说,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魏玉香的样子充满悲伤和无奈:“不论怎么做,我都不会接受你!”
男子激动的抓住她双肩:“给我一个理由,玉香,我知道你有苦衷,你说啊!”
魏玉香推开他,气质凛然:“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眼眶红红的,痴痴地望着那个男子,素日的那股阴狠,好像从来都不属于她。在宁若惜看来,这是一个全新的魏玉香,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两个人。
“我不爱你,我想嫁的那个人是赫云成,不是你!张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句话从魏玉香的嘴里万箭般射出,结实的刺在张启心上,也重重的刺进宁若惜的皮肤。
“是王爷逼你的,玉香,一定是这样。我知道,真正的你,不是这样的!”张启的心都碎了,泪水在眼睫上凝聚,声音在颤抖。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的决定。试问,心赫云成那样威风凛凛、大名鼎鼎的英雄,哪个女人不会对他动心?”是啊,没有人在逼她,是振兴家族的欲望在逼她,是魏阳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劝她,嫁给赫云成,肆机把她除掉,哥哥就会得到皇上器重,自己也得了将军夫人的头衔,何等光彩!
宁若惜深深地吸进一口冷气,机械的转过身,瘫坐在树下。魏玉香真的爱他?果真如此,为什么要伤害他?!她使劲想,使劲难过,终于想明白了,终于想明白了!
张启屡次遭到拒绝,这一次心如死灰。他是永州城珠宝行老板的儿子,为人很痴,一年前对光顾珠宝行的郡主一见钟情,之后几乎一个星期对她表白一次。先前,魏玉香态度不鲜明,让他觉得有希望,可越往后,魏玉香越是决绝,他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今天却全都明白了。明白后,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如同行尸走肉,离开了魏阳王府。
宁若惜想等她走后再出来,可她迟迟不走,似乎在啜泣。若惜回头看去,粉红色的桃花障内,魏玉香真的在跪地落泪。
“呀!”一只鸟儿从若惜头上掠过去,惊异的叫出声来。魏玉香一惊,鬼使神差的出现在她跟前,见鬼般的诧异:“你!你是人是鬼?!”她千万想不到在心目中绝对不可能活命的宁若惜,居然会在王爷府里!!
宁若惜惊惧的慢慢站起来:“想不到我还没死吧?”
“不可能……不可能……”魏玉香惊惶万分的后退,双瞳如铃,“我的银针,是万无一失的!没有人能逃过去,不可能!”
宁若惜暗暗称赞花姨的疗法,冷笑道:“你不妨当我是个鬼啊!反正,做人的危险比较大呢。”
魏玉香努力吞咽了口冷气,回过神,问:“你都听见了?”
“你觉得呢?”
“哼!”
“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啊?”宁若惜极力保持镇定,“真没想到郡主还有这一面,居然会流泪。”
“哼,你大概也听见我的心声了,赫云成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打正房的主意!”
“就是为了这个,你才杀我,才伤害他?杀我是为了扫清障碍,伤害他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魏玉香惊道:“知己也未必能看透我的心思,奇怪,你不会真的是个鬼吧,否则怎么能够如此善解人意!”说着,她扑过去,宁若惜唬的跌到了,魏玉香抓住她的手腕,眸子明显扩张,真的没有死。
“这回,你非死不可!”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别怪我,要怪就怪我已经杀过你一次,而你又活着回来。”
“不,只要你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爱他,我不会说出去,不会告诉他我被你害的死过一次!”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不可以死,若惜求饶。
魏玉香难做定夺,忽然,传来一个苍劲浑厚的嗓音:“不要杀她!”抬头一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