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情感,还有利益,而且一些利益可言让一个人出卖灵魂。尤其的当一个利益高过了他的灵魂的时候,他便会让自己的灵魂被出卖,而后,在某个时刻,让人觉得他们的很伟大,其实不过是掩藏在华丽背后的不安和自卑。”
“宁,那么你说这个世上分几种人,他们又都是什么样的性格,该怎么样去辨别?那么当遇见这些人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去处置,该怎么将他们的每一分能力都用到最好,还能不给自己留下隐患?”少年面色红润,看向宁惜的眼充满求知,宁惜笑了笑。
“这个世上人有很多种,看你怎么去看待。若是单从性别上来看,男人和女人,是这个世上的主要人群,当然,不排除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但是那些不是我们去关心的。而从人心的好坏来分,自然……”
“自然是好人和坏人呢,但是总是有好坏之间的人,是吗?”求知的人接着话头,慢慢说道。眼睛闪亮,却是看着宁惜发呆。
宁惜坐在桌前,对面是魏无,而今天,她只是着了一件淡色的衣袍,外面套了一件披风。身体的线条被宽大的披风遮住,但是坐在她对面的人却能看清她身体的结构。
“宁惜,你是女子吧。”不是疑问,是肯定。魏无的眼睛落在那突起的地方,想要听到宁惜的回答。
头被狠狠敲了一下,宁惜没有生气,却在笑着,淡淡道:“是不是女子,你不是在看?还有,难道你认为一个女子,就不能教导你,或者你觉得女子就没有让你有一争帝位的实力?或者,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女人?”
“我没有。”像是在反驳,他的语气激动而惊慌,也许只是因为面前的女子突然的冷淡。“我才没有这样想呢,女人又怎么样,女人不也是能够像宁惜你一样,让我的父皇也变得尊敬异常,还能让人屈服吗?宁惜,要是你去做君王,一定会比我的父亲更厉害。”他说着,却是又一次被敲了脑袋。
“一个人总有他想做的想要的,一个人也总是有着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但是不一定每一个人都想要天下,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给自己一个君临天下的命运。那个位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坐上的,就如同你现在。我选中你,不是因为你的哥哥不行,只是作为一代励精图治的君王,他们的毅力还不够,而你,却有着让我投入资本的能力。这就是我刚才所谓的利益。”宁惜笑着说道,利益将人联系在一起,却有人因为利益变得陌路,但是世上总是会有不将利益摆在面前的人,只是那样的人,少之又少,而世人的联系,除了血缘,除了情感,大部分还是被利益联系起来的。以为利益,他们彼此能够联合在一起,但是,一旦利益冲突,朋友也会成为敌人,只是定论。
“那么宁惜你教导我,只是因为利益吗?”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只是因为一个利益联系起来,他需要一个能知心的人,来诉说背后的痛苦。
“也许是的,但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想的却是,这个人的眼神,让我有一种看到曾经的自己的感觉,那个时候,我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不安,恐惧和折磨,在一处黑暗荒凉的墓地游荡,但是那个时候,我却遇见了我的师父,那个时候,我的命运也因为师父的帮助改变。每一个人都有着机会改变自己的未来,我在那个时候开始变化,也在那个时候懂得我究竟要的是什么,而后,岁月流转,总是会想起那个时候的东西。无,有时候,人不要忘记最初的那一份心情,那么天地之间,就算人性在变,就算你的追求在变,就算你的人格在变,你的智慧在变,但是有一样是不变的。那就是最初的那一份希望。只要它不变,你便可以让自己真正达到那个目的。当然,有时候你的目标,却是瞬间可以达到的,但是,目标总是在不停的转换的不是吗?”
“宁惜,我明白了,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什么吗?”
“要说有,大概,是一种同样的艰难和相似吧。其实我看到你的时候在想,这个人是不是能够继承一种意志,让自己能够君临天下。也许你可以,但是那个时候,我只会看着,却已经不会干涉。”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有过这样的想法,或许是的,但是这些,他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渺茫,可是这个人却能在一眼中告诉自己这些自己曾经犹豫过的东西。
“无,作为君王,有很多东西都要舍弃的,如果你的心不够坚强,那么君临天下的人绝不会是你,所以,最初的那一份希望,也许真的会在你的坚持和努力下达到,只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还能保持自己的一份真心?你不要这么快回答,因为你没有经历到那个时候,任何的回答现在都是未知的,我只要看你做,不是听你说。记得我今天交给你的东西,初心。”
初心。人又有多少人曾经能保持自己的一份初心呢,很多人都已经忘却了自己最开始想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在最后人生的路上慢慢消失,随着每一个人的成长而改变。一个人想要做英雄,但是最后做到大英雄的人充满了悲伤与痛苦,这一份折磨之后的人生,变得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才会明白。但是他们无悔。
有人想要成为一代霸主,江山画卷,最终在历史的书册上留下一代君王的大名和他的功绩,让后人瞻仰。有人,想成为一个大诗人,只是这样的人最后总是在某些时候失落,而后,在某一个时代被人追捧,然而他们的命运,只能引起一阵叹息。真正在这个世上留名又能够得到当世人追捧的人,却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不是也会疯狂。但是他们从来没有退缩。
所以,坚持初心的人总是少的,人难免会从于流俗,而世人,却看不清自己的一生究竟在做些什么。
“初心。”喃喃说着这样的话,魏无陷入沉思。
宁惜不再说话,而后,起身离开。有些话她已经说得足够,而有些话,只有让他自己去悟,自己去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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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教导他?”赫成云看着宁惜,她今天的样子没有那样妖艳,却是给人一种十分美好清丽的感觉,而赫成云眼睛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
“呵,难道我教导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她看着他,一脸的讽刺,是啊,她教导谁从来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但是他们之间为什么突然就绕到这样的话题上来了,而且还这样大的火气。
“惜,你可不可以好好说话,难道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好好交谈的吗?非要像现在这样,变得好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为一个人一件事吵起来。”赫成云觉得自己一个威武王被册封之后还要在这里守着一个人,本来就已经有些不爽了,而且这个人还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哪里守得住气,再说,宁惜以前乖巧懂事,从来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就变得这样?
“吵架?”宁惜笑着看他,他却觉得这样的笑充满讽刺和碍眼,只听宁惜冷淡地说道,“我没跟你吵架的意思,赫成云,你是不是觉得堂堂的威武王整天守着我这样一个无所事事的女子有些委屈了?或者我应该这样说,你觉得我本来应该迁就你顺着你的,但是现在很显然的是,我忤逆你,你却不能向我发怒,觉得不爽了是不是?”她每一句话都精准无比,让赫成云的心里想法毫无所遁。可是这样一说,赫成云本来的好心情已然被毁了。
“惜,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跟我好好说话,今天在这里我并不想这么跟你吵,这一段时间以来,你跟我之间究竟有些什么,难道你不清晰,我是一国的王爷,我来这里守着你是国君的意思,但是你这样说给脸色就给脸色是什么意思,你带着一个小鬼来学习,衣着打扮这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对他有意思,一直以来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喜欢这样小的孩子了,你难道想要脱离我,找一个依靠,不过看起来……”
“啪。”一巴掌拍在了赫成云的脸上,宁惜冷笑,“赫成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管得了我的事?”触进,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就连呼吸都可以感觉到,“你不过是一国的将军,一国刚刚封的王爷,你认为你来守护我你应该很委屈?赫成云,你以为你是谁呢?我的身份地位,让你来防止刺杀,你觉得委屈了是吧?”冷笑,拉住他的领子,缓缓道,“是啊,你应该觉得委屈的,当年的侍妾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却仿佛高贵一些,甚至只是一个动用脑袋的人就能比你有着更高的地位,你觉得不甘心是不是?可惜,我是宁公子,而你不是,你要保护我,却不是我要迁就你。世界就是这样残酷,我是客,你是你家主人的狗,你就应该做好看门的本职。”放开了赫成云的衣领,不顾他眼中的讶异和愤怒,转身。
拍掌声响起,赫成云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看到半大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而那个孩子,竟然是魏无。
“王爷似乎求爱不成反倒做了坏事,现在变得不能收拾了呢。”他嬉笑着说道,眼神,表情,都跟在宁惜面前完全不同。如果说那个时候的魏无是乖巧可爱的,那么现在的魏无,则是冰冷残酷的,他似乎不在乎赫成云是谁,讽刺的话刺中某个人的心窝,而他,却幸灾乐祸。
“我的事,还没有轮到四皇子关心。”赫成云冷漠答道,而后,也转身离开。
“是啊,当然不管我的事,不过王爷,她是我的老师啊。”淡淡的话语,让人心中烦闷。
赫成云想要给宁惜道歉,但是却无法说服自己。
“王爷,我家公子请您上前厅去。”一名婢女拦住了赫成云的去路,有些喘气的说道,看得出来,她是跑着过来的。
“有什么事情吗?”赫成云眼睛一亮,刚才他们才有了误会,现在宁惜却找他,是不是说明了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女人的策略?
“这个不是很清楚,王爷去了就明白了。”婢女说完便往前引路,而赫成云并不清楚,这个时候见到的人却是他心中不愿意面对的人,还有,不愿面对的事。
前厅很热闹,似乎带着欢愉,而后赫成云进去,看到了那个女人。
魏金香看向赫成云,在回来的几天看到人之后便没有再看到这个人,但是现在看到的时候,却有说不出思念。这个人,还是这个孩子的父亲,自己的丈夫,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当年追逐的目标,只是现在,她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冷漠和厌恶。不知道为什么,张启告诉她的话就在脑中盘桓。
“宁居有着美人歌姬,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吸引着男人的靠近,就连皇上都在那样的美好里沉醉,将宁公子视作上宾,赫成云是一个年过而立的男人,可是比当今皇上血气方刚,去了那里,你觉得还能回来吗?也许,陛下也许还有意思让赫成云从宁居找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宁公子十分重视,而后来与宁居联姻,给魏国一个保障。你觉得,赫成云不会陷进去吗?当年只是一个宁若惜就能让他欲罢不能,何况是宁居的女子。他们手里的手段,可是比你的药还有用。而且宁公子的能为不用我多说什么。你该是很清楚的。所以,金香,你真的觉得自己幸福?”
现在看着赫成云的时候,她也许真的明白那些话的意思了。宁居的美好,宁居的女子,都有一种让任何一个男人沉醉的魅力,他们的行为,他们的美貌,还有他们的性格,都吸引着男人的靠近,而现在,赫成云已经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宁公子,不知道能不能请我夫君回去?”她向那个主位上的人说道。
宁惜只是淡淡的笑着,而后端起了桌上的茶一饮。“王妃的夫君,要回去自然是王爷自己的事情,怎么能问到我这里来?”她喝茶的姿势高贵优雅,贵公子的姿态,让人不能反驳。
“陛下让王爷在这里守着,我自然没有想要妨碍王爷公务的权利,但是王爷这么多日没有回家,孩子难免会想着念着。明启,快叫爹爹。”她拉着旁边的孩子,小小的孩子眼睛大大的,看上去娇小可爱,赫成云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但是宁惜的眼光柔和,看向孩子的神情带着丝丝的怜爱。这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有罪,也只能是父母,孩子那样小,从来就不该负担这样的爱恨纠葛。
“那王爷是不是要回家与王妃聚一聚呢,若是不同意,倒是宁惜失礼了,王爷这就安排回去吧,正好王妃也在,我让檬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说完,檬已经领命去了,留下的几个人,明启这个孩子还有些瑟缩,不敢看赫成云,而看向宁惜的时候,更是有些审视的意味,宁惜笑着看向他,他也仿佛笑了起来,可爱的样子让人不禁想要拥抱。只是宁惜很快便止住了这样的情绪。
她喜欢小孩没错,却还没有喜欢到她可以抱住别人的孩子的地步。这个孩子没有罪孽,但是却不应该让她触碰。
赫成云似乎在观察宁惜,看到她跟那个孩子的互动之后,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恍然大悟的,这个女子,是因为喜欢那个孩子,而对魏无,也不过是对于孩子的喜爱罢了,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才觉得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刚才说出的那些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容易自以为是,而这种行为,伤害了那个人,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曾经的忽略,造成了一系列的痛苦,悲凉的,落寞的,还有那些他看不见的挣扎,那些他都不知道,他连那个人一点也没有了解,为什么现在就对她妄下定论。用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待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已然不同,但是他却错过了最接近她的时光。
“惜……宁公子,那我就先带夫人回去了,护卫之事,我自然不会让他们放松,还请公子放心。”说着,已经起身。魏金香也不好打扰,行礼离开。明启还转身看着她笑,宁惜自然也是淡淡的笑,笑得纯洁,只是这样的笑,没有人看见。
“公子,他们离开了。”檬走了过来,想宁惜说道。
“今夜有事,让他们准备好,放他们进来。”宁惜收起了笑容,此时的她脸色平静,带着常见的冷酷,而后,檬站在她身后,点头应是。
*****
赫成云看着夜晚的星,心里有些忧愁,曾经的事情一幕幕从自己的面前滑过,而后,他才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个女子的心思。当那个女子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却还是看着她,还像以往一样。
“王爷,夜深了,还是回房休息吧。”魏金香将披风盖在赫成云肩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他,眼色温柔。
赫成云明白自己应该要收住自己的心了,眼前有一个人,还是自己的妻子,本应该和睦的家庭,本应该满足的婚姻,但是现在,却变得索然无味。婚姻爱情,要是遇到了那个对的人才是幸福,然而当你遇见的人根本不是你喜欢的人,也从来不是你心中的妻子,而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没有将一个家庭变得温暖,那这个的婚姻,是不是注定最后的分别?
“你先去睡吧,我要站一会儿。”夜已经深沉,但是赫成云的心思不可预测,而这个人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一般,突然就陌生气来。
岁月总是将一些人一些事改变,但是有时候却根本想不到,那个人竟然会改变这样大,而毫无预兆。
“王爷,夜很深了,明启已经睡了很久,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魏金香细细的说着,但是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回答的迹象。
“你先去睡吧,这些我都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会好好保护的,你放心好了。”赫成云的声音带着拒绝和清冷,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妻子,却是一个被人赐给他的女人,而他,不愿意接受。只是魏金香的情况不正是这样的吗,当年魏阳王的逼迫,皇帝的恩赐,才会有今天的结果。赫成云不过是被动接受罢了。
“王爷……”魏金香不再说什么,因为赫成云已经不想在听下去。一个人不想再听的时候,你说再多的话也不过是徒劳,所以,魏金香擦着眼泪,慢慢转身走进房间。
本来是两个人的房间,从成亲以来却从来没有两个人居住过。那个夜晚的纠缠,似乎也变得让人怀疑。她的爱情,她的清白,她的孩子,如果这些都被怀疑,那么真正的人又是谁?她不愿也不敢去想。所以孤独的夜,她只能孤独的抹着眼泪。
赫成云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他在想那个人,想宁惜,想她的心是不是被他伤了,但是他却没有向她道歉,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抬头,星光璀璨,让人觉得美好而宁静。此时,那个女子是不是也在看着这样的夜色,是不是也在怀念着一个人,但是这样的事情,也不过是他的妄想。
刀在手,而他,已经走在了他的练武场,那里有他和她的记忆,但是现在却已经变得陌生。他还记得当时她惴惴不安的心情,还记得她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满是关怀。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了她留下的刻痕。树上的痕迹已经慢慢长了开来,上面的痕迹也越来越明显,让人想起的时候,总是有着淡淡的欣悦和惆怅。
摸着那些痕迹,想起当初的心情,而后,两个人似乎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幸福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就这样,两个人天人永隔,而现在,对面相见,却胜似仇人。
轻叹一声,手起刀落,他身形如风,将一腔的郁结都落在了刀上。
*****
寂静的夜,黑暗又令人恐惧。守卫已经有些疲惫,夜晚人最想休息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人就算有更多的经历,他的警觉都会降下来,而一个人从高高的院墙飞进去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发现。
黑暗的夜属于黑暗中的生物,当然也在黑暗中,让失去警觉的人丧命。
魏无本来只是起来小解的,但是当他看见那个黑影想宁惜的水榭飞过去的时候,竟是蹑手蹑脚跟了上去。石炎似乎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在这里巡夜的时候,总是会觉得这里的景色太美,甚至比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不安。
而后他看见了魏无,看见他向宁惜的水榭方向而去。关心着那个人,所以他并没有犹豫跟了上去。而后,他也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影。那个人的夜行衣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水榭上有着淡淡的光,而那条人影很快便飞了进去。
而后,房间内传出一阵响动。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了进去,一阵自乱阵脚之后,他们似乎已经将黑衣人制伏,而这里竟然没有传出宁惜的声音。
而后,灯光骤然亮了起来,那个黑衣人不在,宁惜也不在,却是见窗户大开,檬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人。
“进来这里,你们难道不怕死?”檬的声音清冷,带着怒意,而后,他们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檬的冷漠的表情,还有窗外两个人的交手。
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十分显眼,而那个黑衣人也不弱,掌与掌的交接,每一掌都会传出激烈的响声,他们两人看着那个身影,呆了。
“如果不是你们,公子不会这样跟他交手,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水上,她的身体有旧疾,这样下去迟早会复发的,你们,怎么跑来的。”她问着质问的话,然后冷笑,“你们是觉得她受的苦不够是不是,你们觉得要她受伤你们才高兴是不是?”她说着,将房间内的火盆点燃,熏香似乎慢慢散发着香味。
两个人在水面交接了好长一段时间,黑衣人终于在受了宁惜一掌之后,仓皇而逃。有人似乎跟了上去,而后,宁惜落在了房间。
檬很快便将宁惜拉了进去,将一身湿了的衣衫迅速脱下,“你的命很大是不是,你觉得这样跟他交手没有事是不是?宁惜啊宁惜,这些年我的嘱咐都是白说的是不是,你就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命是不是?”
“檬,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而后是檬更加激动。
“没事,这也叫没事,你看,你的身体都在不停颤抖,旧病复发的话,你要我怎么帮你处理,你要我怎么跟你的师父交代,你让我怎么办。啊?”她骂着宁惜,丝毫没有平时的矜持,现在的她就如同一个母亲教训自己的孩子一般,让宁惜哭笑不得。
“没事的,那些伤早就好了,况且,师父教了我那些东西,你觉得我是白学的吗,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的,你就不要唠叨了好不好?”她安慰着,檬也将她身上的衣衫都换上了干净暖和的,两个人这才走了出来。
檬的眼睛有些红,而宁惜的脚似乎有些不自然的缓慢。她坐在了他们的面前,喝着热茶笑道:“警醒是好事,不过好心办坏事可是不怎么好,不过还好,今晚只是虚惊一场罢了。”她说得清淡,却是让人觉得她隐藏了什么。
“先生,难道说,你没有看出来那个人的身份?”魏无皱着眉看向宁惜,并不相信她一脸的平静。
“无,你在黑夜里能看清一个高手的身份吗?”宁惜笑着问道,却是看向石炎,“夜深了,你们这段时间也很辛苦,其实他们一直等待了这么久,现在来试探有些晚了,明天我会跟魏王说,让你们回去,一群行军多年的人,守着我这个地方,也不是办法。”
“这怎么行,来了一次,难免会再来的,你防不胜防啊。”石炎看着她反驳。
“无妨,宁居的人还没有到让他们来去自如的地步。”
“先生是说,这一次是故意的?那你能知道是谁找人来的吗?”魏无眼前一亮,宁惜这招请君入瓮的手法让人兴奋,他明明相信着宁公子的本事,但是一直以来却只是只闻其名不见真人真事的筹划,这一次却是看到了,也很满足。所以他要学习更多。
“嗯,他们选择了我们防守薄弱的时候,而且还是赫成云离开的时候,你们想,他们想做什么呢?况且,今天来让赫成云离开的人,还是赫成云的妻子,那个魏阳王的郡主,据说这个人现在很温柔,但是以前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么是嫁祸?”魏无分析道。
“也许,不过也不排除利用我们这样的心理来做最想做的事情,毕竟是因为我,赫成云才一直没有归家。还有,今天我还跟赫成云有了冲突,无你还看见了,能够作证,这件事,我这里的很多人也看见了,你说,有什么比一个皇子和一群护主的婢女作证更靠谱的呢?”
“那么这件事不能先下定论了?先生你手里是不是还有一些证据?”
宁惜赞赏的笑笑,将那一块腰牌拿了出来。“我在黑衣人身上摸下来的,上面的印纹,石炎你该是熟悉的。”说着已经将腰牌递了过去。
石炎接过,上面的字迹赫然写着将军府邸的字样,而腰牌绝对是真实的。“我不是很相信,要是这样的话,不是很明显说是将军做的,就算不是将军,也是府上的人做的,那么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就因为今天的争吵?还有,要是将军府的人要来行刺,怎么会将这么明显的东西带在身上?”石炎分析道。
宁惜笑着和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笑,让石炎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一个可能是嫁祸,还有一个可能是故意要脱罪,让人不能怀疑过去,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说明了这个人一来想先生死,而来也想让将军府的人死或者是要赫成云失势。这样的计策,如果不是赫成云的政敌,就该是别国的奸细了,现在他们最希望看到是可是宁居的人跟魏国最高最强的将领闹翻。”
宁惜赞赏的看了一眼,笑了。
“你们说得都很有理,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切还是扑朔迷离的,好了,夜很黑了,你们不休息我也要休息的,现在,你们从这里出去,忘记今晚看到的东西,睡一个好觉,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或者只是梦,可行?”她笑着说这些,仿佛真的就当没有发生一样将两人推了出去,随即门从里面关上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我回去好好考虑下,说不定下一次我也能预测这些人什么时候来,这样先生就不会像今晚这样顾着我们还要以身犯险了。”说着,人已经踱了出去。
“四皇子,要是果真是将军或是将军府上的一个人做的,那么事情会怎么样?”石炎追上去问道。
“那样啊,将军的罪名可是不能轻,不过他是国家的功臣,要是这是一些人的计谋的话,我来做,就会先将赫成云关起来。然后……”他笑了,后面的事情可是十分精彩的,尤其是将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兴奋。原来一个国君要是不信任自己的将领,最后的结局有可能会让后悔终生,难道这也是宁惜想要他学会的东西?
“然后怎么样?”石炎追问道。
“佛曰,不可说,所以石将军,要是真的这样的话,我劝你是保存实力,那样才会在某个时刻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不是意气用事。这就是本皇子的忠告。”说完,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关上了门。
石炎被关在了门外,但是心里还在想着那句话的意思。只是谁也不能为他解答了。
房间内,宁惜坐在床上,旁边是檬。
“为了这些人,将自己的身体置于不顾,你就没有想过后果,那些人,若不是我们的人得到了消息,你觉得你自己有几个脑袋?”
“檬,这些我都明白,有些东西,我想要避开也不一定能够避开,反而是面对了比较好,这一次他们没有成功,下一次还会来,不过……”她笑着,下一次来可不是这样的情况了。
“请君入瓮,也得看清楚对方是谁才行,他们这样来,只会让矛头指向赫成云吧,你们之间的事情,也会慢慢被抖出来的,或许,那个时候你的那些往事,会再一次伤害你的,魏金香这样的女人,张启也不会让你这么揭穿吧?”
“这是当然,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赫成云垮台,想要得到魏金香的爱,赫成云现在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微妙,所以,他也觉得是时机了,却是没有想过,赫成云这么快就垮台了,魏金香会这么快投进他的怀抱?”冷笑,“那个时候,恐怕会是万劫不复,一生追悔莫及罢了。”
“所以你在选一个恰当的时机,让他们两个人都看清自己的感情,让他们能够安然脱离这个国家的束缚?”
“也许吧,檬,我其实是恨那个女人的,但是有时候觉得她是因为政治才变成那样,后来梦实现了,却不是那么理想,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其实挺可怜的是不是?”
“是很可怜,但是也很可恨。”
“所以我会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让我的恨,不是那么恨才行。”她笑着,笑容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