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有劫数总万千
绿野仙踪2016-01-12 10:569,236

  “哎哟。”突然撞上的两个人,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两个人在一处看起来有些黑的地方相遇了。宁惜站着,而另外一个人,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宁惜看着他,将手伸了出去。

  “没事。”少年并没有去拉她的手,因为那双手上还缠着绷带,他并不想让她的伤势加重。

  “那就好。”宁惜笑了,笑得真诚,“你是谁,我在席上怎么没看见你?你是皇子吧,为什么不去参加宴会呢?”宁惜看着少年的脸慢慢因为她的话变得难看,但是这个孩子坚韧异常,竟是将心情忍住了。

  “我啊,”他笑着,“因为我是不该存在的人啊,所以宴会上有没有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有人喜欢我,我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存在。”他话音还有些颤抖,隐忍着,但毕竟是一个孩子。

  宁惜将他揽进怀里,安慰道:“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被人唾弃的存在,你既然已经生下来了,你的母亲就是爱你的,不然当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就可以将你毁去的,但是现在你活着,还长了这么大,就算被别人看不起,你却不能看不起你自己啊,这样多对不起你的母亲。”

  “她爱我吗?”少年的眼中有着一份纯真,而宁惜,觉得这样的人并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嗯,爱或是不爱,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既然死了,你何必执着她究竟有没有爱过你?死者为大,不是吗?”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是宁公子,宁公子,你来这里是看我的笑话的吗?”他一把将宁惜推开,却是看到宁惜在笑。

  “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但是你有什么值得我笑的呢?”她看着面前的少年,淡淡的说,“你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你觉得你哪里是值得我笑话的,你跟我前世无怨,今生无仇的,怎么看你的笑话?”

  “我,我,我不知道。”他有些羞涩,还带着一点点的狡黠。

  宁惜将人带上了房顶,那里相对来说不会有太多的人经过。他们坐在房顶,看着天空的星星,宁惜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放飞的鸟,天高任飞。

  “有些时候,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而有些时候,一些人对一个人不好也并不是对他讨厌或是恶毒,也许他们只是在激励那个人,让那个人奋发向上,而被恨着的那个人,如果不能看清恨的背后是不是有苦衷,那么最后造成的伤害,将会让人后悔终生。魏无,你觉得你的父亲不喜欢你吗?”

  “嗯,也许吧,父亲是帝王,帝王总是无情的,这些我都懂。嬷嬷说,帝王有了情,那么江山就不会那样繁华了,一个君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的,感情要藏起来,因为君王不能落泪。”

  “你的嬷嬷是一个识大局好嬷嬷,所以你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嬷嬷。魏无,你想做君王吗?”宁惜突然问道。

  魏无的眼睛突然亮了,男儿哪一个不想坐拥天下,享受万人朝拜,而现在,有人这么问,那么是不是可以让这个梦更近一些。“你会教我吗?”

  宁惜看着他,星空下的双眼带着浓浓的期盼。然后她笑了,缓缓道:“只要你想,我便教。只是我不做你的师父,你要做帝王之后,答应我一个要求便可,你可以过两天给我答案。”

  “不用了,大丈夫做事不拖泥带水,我答应你。”

  “那么,我们击掌为誓吧。”

  “好。”

  击掌声在空中响起,这便是一代公子宁惜与一代君王魏无之间的约定,多年以后,站在城楼前的魏王仍旧在怀念这一天,这个人。只是那个时候,宁惜早已经逍遥于红尘之外。也许,早已消失。

  ******

  王都的春天来得有些晚,却是百花争艳,带着芬芳的花瓣在风中吹拂,花香四溢,仿佛美丽的少女,轻柔的手指划过,每一寸都带着柔软,还有美丽。

  赫成云被封做威武王之后便似乎每日无事一般,晋国的使臣还在王都,现在正在进行着激烈的谈判,赫成云不善长这些,而文臣,却没有那样的能耐,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局面才变得开朗起来。那个人就是张启。

  一个让晋国的使臣畏惧的人,不光是他的手段,还有他的背景。试问当今天下,谁能跟宁居的人相媲美,当然有,却不是这里的人。就算是有一个智囊团,却不得不败在宁居能者的手下。

  激烈的讨论,每一个条约都在细细斟酌,张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茶水,却是一言不发。这个时候他们该考虑的也应该考虑得差不多了。

  “张大人,边疆和城池的事情,是否还能商量?”一个晋国的使臣看向张启,这里的人张启的地位不高,谈判的人他也不是主力,晋国使臣却似乎只相信他,还有他背后的势力。

  “边疆问题?”张启带着微笑看向那个人,然后冷漠的眼神让那个人瑟缩了一下,却是依旧没有怯懦。

  “是的,张大人,边疆若是以现在的要求让出十五座城池,恐怕国君难以答应,就算是国君答应了,那里的百姓也不可能答应的,张大人,你要明白,百姓总是爱国的,而这些人一旦沦为了他国的百姓,是不是总是有一些反抗?”他似乎说得十分在理,一直以来占领的城池管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百姓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好的生存环境,而不断变化的国家,不断改变的政令,一些百姓是不能承担的,所以在边疆城池,总是有不断逃亡的现象,后来甚至没有人居住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但是落在边疆的人总是要生存的,所以他们便成为了一方强盗,不管的哪一国的人,都会在边疆遭到他们的拦截,而处于三不管地带,总是不能让哪一国去收拾局面的,因为他们是会动的。

  “你在告诉我该怎么处理这些人?”张启坐在那里,没有因为使臣的话动容,慢慢站起来道,“有些事情我是明白的,但是晋国如果不同意的话,魏国发兵攻下那十几座城池也是可能的,不过是花一些时间罢了,要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阻拦?”张启笑着,“和平收入国土和武力收来的疆土,你觉得哪一个更加残忍,国君若是舍不得也没有办法,我会请示魏王,是否能减少城池,不过上供……”

  “这也是当然,我们也会拟出一条合理的来,张大人,割地赔款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皆有,却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要是我们倾尽一切跟魏国对战,相信魏国也得不到很多好处。”

  “林大人,我并不是想说一些话的,但是你这样说的话,我也给你说些话吧。”挥手让其他的人都离开,只留下晋国的使臣,还有魏王派来的一名文臣。张启慢慢坐下,随即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林大人,你觉得武力方式来赢得战场,该是谁胜算大一些?其实不用说,当然是魏国。”

  “当然,若是单凭战场上,我们是不能有多大胜算,但是张大人,你是不是也该明白,战场不是唯一的战场。”

  “呵,林大人,你这是在跟我说,你们还有别的方法来赢得战场,不过你觉得可能吗?”张启笑了,他当然是明白有人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让一个国家不能倾尽所能做事,但是魏国的国君是傻子吗?当然不是,所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够撼动赫成云的地位,而赫成云,将会在魏国的霸图上,落下光辉的一笔。那些,都是尸骨填满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事情也不说白说的。而魏王现在还有时间,赫成云就不会有二心,没有二心,便不会被人陷害。

  况且,还有宁居,那个叫宁若惜的人的护持。

  “这个……”被称作林大人的人不再说话了,而且,他没有将百姓拉入战争深渊的魄力,一直以来的交战已经让国内的百姓有了不小的怨言,而国家也支撑不了那么久,况且,还有一个宁居态度不明。尤其的宁公子的态度,似乎明显在魏国这一边,这样说起来,晋国连一点胜算都没有,而且,还有齐国虎视眈眈。

  “林大人,总是有些东西是需要付出的,有时候我在想,贵国国君难道就没有想过,一直以来跟魏国交战,强大了魏国,而晋国却是越来越不堪么?”

  “自然是明白,张大人,难道……”他不再说话,毕竟还有一人在场,他没有傻到将一线生机拿出来乱说。“张大人,那么我们就先回去细细商定这一次的事情,希望魏王也能给我们彼此留些情面。告辞。”

  人已经散去,空荡的客厅内只有两个人,两个本来不相干的人,但是这两个人,却没有谁先说话。

  “我也该走了。李大人。”

  李林轻笑,他当然不会给张启好脸色看,但是这个人有着深厚的背景,现在还不能得罪,也许这么下去,将来更是不能得罪。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但是刚才的事情,却是有些猫腻。

  “张大人,你认为晋国会让出那些城池?”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城池的问题上纠结,晋国使臣十分委婉,就是不说城池的事情。但是今天提到了,却还是不顺利。所以才有这样一个问题。

  “会,十座城池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李大人,你不用担心。”张启说得轻松,李大人却是皱起了眉头,怎么能够这样肯定,这个张启究竟是谁,又是怎么受到重用的?这几天来的功绩也是谁都看见的,他们这些文臣在那些人面前不堪一击的样子,但是张启面前,却能够让那些人也变得不堪一击,这一个人,让人怀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怀疑。

  “我是一个商人,自然是要为商业利益着想,李大人,你可以将你的猜测告诉你的国君,看看他是不是会跟你说些什么,或者,我来这里背后隐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张启冷笑着,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官场,突然看清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当年为何退缩。不是懦弱,而是不得不退缩啊。“我还有事,大人,告辞。”

  人已经离去,但是有些事情总是一个结,但是李大人敢却问魏王吗?答案是否,所以这种事情背后的交易,谁也看不到,不是看不到,而是就算看到或者猜到了,也只能当做没有发生。

  世间事就是如此,在表面下总是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东西,直到最后都不能解开,因为一旦解开,便是尸骨成堆,血流成河,所以一些人宁愿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猜到,李大人是聪明人,自然也不会去将这些疑惑真的询问国君。

  人去楼空,一切的阴谋或是交易,终究还是会有人看透,会有人阻止。只是究竟是谁来揭破,谁在意呢?国君,皇子,大臣或是百姓,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明白。

  *******

  夜晚的风还有些微冷,春已经到来了,却让人觉得这样的夜晚带着冰冷。一顶轿子停在了一家酒楼前,小二殷勤招待,那个人从轿子中出来,灯光照在有些苍老的脸上,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而后,在小二带领下,他走进了酒楼。

  “楼上一位。”酒楼的生意很好,下面的位子早已经坐满,这位衣着华丽的人被领到一个雅间,里面已经有人。

  “张公子竟然早来了。”张启坐在角落,眼睛看向外面的风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去见了那个人,她的想法看法似乎都让人不敢相信,但是一切似乎也非那样做不可。为什么会想让赫成云陷进死地,为什么又觉得只有那样才会让他们两个人都幸福。他虽然有些觉得不合理,却还是接受了。毕竟,现在的魏金香,还离他很远,远得连一片衣角都抓不住。

  “林老板,不是我早来了,而是这里就是我的地方,我随时可以来,随时可以见谁就见谁。林老板请坐。”不顾某人的惊讶,张启笑着引人入座。

  “真是没有想到张公子年轻有为,竟是着王都陌阳酒楼的老板。”尴尬之后,这位老奸巨猾的人终于还是缓过神来,坐下慢慢说道。

  “比起林老板,这些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平时只是给人吃喝,偶尔不好还被人骂,酒楼虽好,怎比得上林老板体面。”倒上酒,桌上的菜不多,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合理,两个人,就像是一个老者跟一个小辈之间的交流,和乐融融,只是谁知道里面的猫腻。

  “公子,能否谈一谈今天的生意。”他当然是很想进入话题,但是张启却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清蒸鲈鱼,店里的招牌菜,林老板尝尝。”张启似乎顾着吃菜,却是不管林老板心中的焦急。他也只好什么也不说,先吃着眼前的菜,多好的菜在有心事的情况下也不好吃了,但是你还不得不吃。

  过了还有会儿,两人似乎已经酒足饭饱了,张启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林老板,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交谈一下,这样总是要好一些。”他终于开口,林老板也不能再吃,便放下筷子看向他。

  “张公子,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宁居那边有什么样的想法让晋国能够跟魏国有得一争。”直奔话题,这段时间以来,宁居的做得太大,似乎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商人的范围,一个有钱的人没有事情做了会想什么,当然是权利,所以几国之间似乎有默契,并不将宁居的所作所为放在面上,却暗自提防。

  “林老板,宁居只是想跟贵老板说一件事,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好一个祸水东引。林老板起初不懂,但是很快便笑了起来。

  晋国十座城池绵延几千里,魏国疆土将扩展多少的疆土,一旦疆土扩张,势必会引起他国的紧张,而边疆城池给了魏国之后,原本隔着晋国翘首相望的两国便相互交接在了一起,这样看起来,他们之间就会借这样的一块地方开战,晋国国力衰微,便可坐视不理,而精于自己的耕种和政治,随时观望两国形势,以逸待劳,以实待虚,从而坐收渔利。

  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这样的计谋又是哪一个国家敢这样做,但是晋国却是可以。靠近江南的晋国不但能够坐视不理,还能向南扩展自己的疆域获得足够的资源,等待最后两国疲惫,加入一国,顺水推舟与燕国合作,将这一国毁灭,恐怕到时候剩下的国家就只有燕国和晋国了。

  晋国秘密扩大,燕国励精图治,这样统一指日可待,这样的好事谁不会做,但是一国的国君是不是能够想得那么远。一些能,而另一些并不能做到,现在的晋国相信而不可能,所以宁居来策划了,而宁居,也为他们挣得了足够的时间。

  张启向林老板说着那些宁若惜对他说的话,旁敲侧击一边说一边透露些秘密,而后,让他们有着这样睥睨天下的想法,只是,一切要做到岂是想的这样简单,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想要得到,总是要有付出才行,而不劳而获,终究只是被毁灭的存在。况且,别的国家会在那里等着你壮大,等着你坐收渔利?当然不会,每一个国君都有自己的想法,想要统一天下的国君也不在少数,当今魏王就是其一。

  齐国虽是没有这样的国君,但是总是有人想要得到,总是有人不让祖宗的基业在自己手里丢弃,所以他们一直以来固步自封,一直以来总是不参加任何的战事,但是谁不明白,他们也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祸水东引的招数虽是奇特,但是也得两个国家最终能打起来才行。而这个推动,也许还在宁居,宁居的态度,宁居选择的一个国家,一位君主。

  “林老板,相信今天的话十分有效,你的大老板也会满意,明日的商议,还希望林老板不会有太大的起伏才好,不然,可是会引起怀疑的,言尽于此,你可以离开了,再不离开,恐怕是会有人禀报上去了。”他说着,向林老板行礼,林老板也会意。

  “张公子,此番谈论,深得我心,大老板那里也好交差,有信遇上你,是我的福气,那么现在我便离开了,告辞。”

  “请。”

  张启目送那人离开,随即冷笑,他笑着,慢慢变得嘲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总是逃不开这样的圈子,而真正没有欲望的人,又有多少。商人重利轻义,而那些自诩圣人的官员国君呢?也不过是看着利益在行事,只是官员的行事在国君的容忍范围之内,而国君,只是在想着他的国家,他能够掌控的疆土,千秋之后,多少人多少事都已经被人遗忘,而后,又有多少人被记住。

  年少轻狂,总是会想着这样那样的结果,这样那样的事业,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为利益而来的徒劳。只是,时光匆匆,总是要抓住每一个时刻行乐。

  张启突然明白宁惜那样的人其实在找着某种乐趣,她的目标是一个人,但是那一个人现在还不足以让她倾尽所有,而等到那个人愿意为她倾尽所有的时候,他们之间,或许才会有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这个女子竟然可以考虑到这样远,竟然也能做到这样。

  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小小的乞丐,一个被妓院收买的艺妓,一个懵懂的女子,竟然在几年时间内就可以变得这样,让人看不清摸不透,那么时光,是怎样早就一个人的,时光的磨砺,曾经的他已经被改变,而那个女子的改变更加彻底。

  一个人,有了责任之后,是不是便会更加成熟?张启不知道,但是他相信,他也在努力着,他可以为曾经的一人倾尽所有,那个人是不是也需要他的这一份付出。

  爱情并非完全是付出,而没有付出的爱情,却从来得不到回报,他明白,所以他依旧在默默等待着一个人,一个人的回头,但是人总是应该改变策略的,不然死死等候,也许只是一场空。

  *****

  寂静的夜,空冷的房间。岁月里似乎已经有很多事情被遗忘。守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从来就不喜欢自己,而现在,守着自己孩子的女子,只是觉得可悲。原来一直以来,她守着的,都只是一份自相情愿,那么这个孩子呢?

  赫成云说是皇帝给了任务,他需要去保护一个重要的人,而那个重要的人是一个她曾经认识的人,但是那个人她不熟悉,不认识,却有种不安和恐惧。她不知道那些是怎么来的,但是一个死去的人,就算活过来,也不会这么好的运气,得到这样的权势,这样的财富,况且,那个人真的是一个男子。

  夜深了,怀中的孩子也渐渐进入了梦乡。魏金香将被角掖紧,而后走了出去。夜色很好,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淡淡的光亮,在灯笼的照射下有些淡淡的忧郁,仿佛她的心。梦终于得到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些悲伤。到处都宣扬着威武王的事迹,皇帝的封赏也很快就下来了,只是没有进行加爵。

  每一个人都在开心,她似乎也应该开心,但是她仿佛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没有恭贺,没有人窜门,似乎连一个恭喜的人都没有来一个,而将军府,变得让人觉得恐惧。

  夜慢慢陷进了悲凉中,虫还没有苏醒,春天的美景似乎象征着一场美丽的离别一般。赫成云不会来,一个有丈夫的人,却像一个寡妇。

  “在想大将军。”树梢上一个人的声音响起,而那个人,她还认识——张启。

  她惊讶,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她却似乎开始有些满足,还有人在想她,在关心着她吧。她这样想,但是表面却不显露出来。“你来做什么,我想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大了些?”

  “没有,只是天色很好,没有地方去,来看看一位当年的故人,但是将军不在,哦,不对,威武王不在,我也不好大晚上的进来,但是我又十分想念你,就用不好的方式了。”他笑着,从树上露出的空隙看她,然后他们两人似乎又回到了某个时候,那个时候她在树上,而现在,他在树上。

  “呵,你还会想我吗?我以为,你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还能这样来找我,还很爱我。”她自信,张启从来都是爱着她的,现在也是一样。

  “也许吧。”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星星,美好而让人觉得沧桑,“你觉得自己幸福吗?终于做了赫成云的夫人,成为了将军夫人,现在又做了王妃,是不是应该很开心,但是赫成云日夜在外,却似乎连家都不归,你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吗?”

  “哈哈。你这是来向我说教的吗?云城不会来,只是因为他忙着照顾皇室的贵宾,而那个人,还是你的主人不是吗?”她想试探,想要得到一个消息来让自己安心。

  “呵呵,是啊,我的主人,宁居的宁公子,当然是需要重点保护的人,再说,一个可以倾国的人,魏王要是不注重的话,终究是会灭国的,而且,宁公子的智谋无双,陛下想要宣扬国威,自然是要保护好她,还有……”

  “够了。”魏金香吼道,“他是一个贵人,是该受到保护,但是为什么要成云去?他哪里尊贵,他哪里比别人多了一点尊贵,就该让成云去保护,让我独守空闺,破坏别人的幸福?”

  张启笑着,笑得讽刺,“赫成云真的喜欢你?你成为了他的妻子,他跟你同房的时间究竟有多少,你要给他用药,现在也是可以的不是吗?可是,你却不得不承认,赫成云就算被你再一次用药,他的心他的本能,都是那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现在已经死去的人,以前就就连一个死人都争不过,现在似乎更是。名有什么用?你……”

  “闭嘴!”几乎大吼起来,魏金香脸上的冷淡早已经崩溃,她不想听到别人说这个,更不想让一个曾经喜欢自己的人,顺从自己的人来给自己说教,说着自己的悲凉,却是一个看好戏的人的身份。

  “金香,只要你幸福,我并不会说什么,但是你不幸福,我也会觉得伤心的。”他的眼睛带着美好,带着诚实,带着诚恳,却惟独没有情感,这个人已经将自己的情感藏了起来,不让人发现。

  “哈哈,我幸福还是不幸福,不干你的事,张启,不要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不会感动的。”

  张启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树上,魏金香也不再说什么,站在树下,两个人似乎就这样看着对方,曾经的角度变化,而今,那个时光再也回不去。

  ****

  水榭波光粼粼,坐在水榭上的人看着一场美丽的光的盛宴,每一次,波纹闪动,带着美好的涟漪,给人一种宁静的享受。

  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水边,一个人坐在回廊,两个人,仿佛没有看见别人,只是在等待着一种美好的光阴在自己的心中留下最美的印象。

  酒在几上,几上有茶,而一个娇小的青花瓷瓶内有一株茶花。红的茶花,还带着一点的水泽。水榭上有些冷,宁惜的脚腕雪白,露在外面。她似乎已经觉得冷了起来,骨头都有些疼了,但是这样的疼痛,在告诉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而后,她将茶水蓄满,倒掉,又蓄满。

  赫成云坐在对面,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杯子上显得更加白皙,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说什么。

  “魏金香,是不是跟你从来没有圆房。”她淡淡的问道,终于喝下了一口茶,胃里似乎也变得暖和起来。只是她的问题,有着一些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会说没有圆房,没有圆房有哪里来的孩子,而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三岁。

  “惜,这个很重要吗?”赫成云端起酒一饮而尽,他来这里当然是保护宁惜的,但是他在这里,却似乎没有用武之地,可是魏王还是要他在这里才安心。正好他也不想回去,便坐在了这里,看着宁惜,看着她白皙的脚踝落在水榭的半空。

  “还好吧,只是随便问问,你的隐私,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很晚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先进去休息吧。”他似乎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他想带她进去,但是话到嘴边,只是成了这样的一句。

  “嗯。”她并没有反驳,起身的时候身体却似乎一倾,而后,赫成云慌忙扶住了她,两人的身体刚一接触,似乎心跳便已然加快,而加快的心跳,扣动着两个人的心,让他们觉得还像那个时候的感觉,但是时光已经让那些再也回不去了。

  宁惜没有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样用波光闪动的眼神看赫成云,只是借着他的身体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而后,手臂分开,赫成云看着她收回的手臂,有些愣神。

  “我去休息了,你自便。”她转身开门进去,只留下赫成云看着空荡荡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宁惜已经不是那个女子了,现在的她,有着深沉和智谋,更有着责任。

  那么他呢?他究竟在期待什么,两个人靠的这样近,却似乎远在天涯一般。赫成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总是在想着,是不是要让宁惜再一次跟自己在一起。也许,每一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永远都吸引着女人,但是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在不断的挑剔和伤害中,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应该爱的那一个人。也许有一天,那个时候,也是悲剧落幕的时候,但是谁能够预测呢,就如同当年的宁若惜。

  关上门的宁惜轻叹了一声,刚才一瞬间的拥抱,似乎勾起了多年的回忆,但是她却怯懦了,当然不是怯懦这样简单,这个时候,还不到时间。他们之间,还不能走向那一天,不然,一切都输了。

  夜色朦胧,多少人曾经拥有,但是最后的结局,不过是一场梦,而今梦想要再续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这样悲凉。

继续阅读:第17章 飞花渐落岁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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