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去确认一件事,来晚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秦觞执一直揽着流光,没有放开的迹象。
“没事。”流光没注意细节,她总觉得,墨止那边藏着什么人,觉得今天的局都是后面藏着的那个人设的。
像是为了应证流光的想法,墨止后面的分两边退开,后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弓。流光心忽的一下收紧,那两个人,拿弓的和他身边的人……流光不愿相信……
分开的侍卫跪下,墨止跪下,所有人都跪下,他们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晚挥手让他们起来,拿着乌黑的长弓向流光走来,停在流光一丈远的地方,身上再也没有流光见过的温柔,他身上只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势和决绝。眼神是这样,行事作风也是这样。
墨晚身边跟着堇色长袍的柳亦凡,柳亦凡摇着并没打开的扇子,笑脸相迎:“阿离,本影主已经另投明主。阿离你这么可真的玩亏了,这下好了,会丢命吧?会不会怪我呢?”说着,柳亦凡还用扇子苦恼的敲头。
“无妨,柳影主跟了墨晚,那是天下之福。”流光牵动嘴角。她,被耍了,还耍的这么彻底。
“回皇上,宫女梨香已死,只是玉玺并不在她身上!”跪着的侍卫捧着一个盒子,盒子上沾满没来得及凝固的鲜血,盒子里面装的,只是个摆设用玉石。
墨晚看着那块玉石,心思一时跟不上来。
侍卫又说:“宫女梨香临死之前,对皇上说了句话。”
“说。”只是一个字,听不出任何感情。
“梨香说,皇后娘娘,是唯一有能力和魄力和皇上并肩而立的人,因为娘娘,和皇上是一类人。”捧过头顶的手,因为害怕而抖动。他本不想说这话,可恨当时那么多人听着,他不说的话,也还是欺君。现在真是,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易玛和杨梓不免多看了流光,墨晚眯着眼睛,火光在眸子里一闪一闪。墨止连忙迎上去,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丝帕包着的东西交给墨晚。丝帕落地,原本该梨香带走的玉玺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看流光时,墨晚眼里难免有了一丝异样,说出来的话还是没变:“夜氏流光,德行丧失,暗杀重臣,天理不容。着,废除后位,贬为庶民,关押收监,改日处斩!”
得令的众人,或为了立功,或为了折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喊杀过来,个个都想抓着夜流光。
这一幕,让流光莫名的熟悉,好像经历过,惶然,流光看到自己被乱军包围,呼啸而来的利剑,砍在一个白衣人的背上,刺啦的削肉声,纠缠不断的花香……
流光侧脸看着下颚消瘦很多的秦觞执,嘴里自己冒出两个字:“觞执……”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救过我……流光想这样问他,可到底害怕,说不出口。
“流光,”秦觞执清寒的眸子溢出温柔,“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相信我。”夜儿叫他觞执,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可他,宁愿夜儿忘了过去。不想夜儿像他一样。
一阵凌厉的风势刮来,紧接着四面八方的暗器成片袭来,打退流光他们身边人,秦觞执对杨梓和易玛点头,他们两人各自飞向远处。秦觞执手上使力,揽着流光向宫墙外飞去。
想追的人,尽数被暗器飞镖拦下。看着两人就要逃走,墨晚拉弓搭箭,瞄准后双箭齐发,追着两个人的胸口。
秦觞执看到飞来的响箭,抱着流光侧身避过,结果,一箭从后背直接射穿身体,箭头点着肉末钻出来。另一箭穿过流光飞起的头发,贴着耳边飞过去。
看到胸前的箭头,流光还没来得及尖叫,被秦觞执一扯,快速消失在众人视线,搂紧流光,用最快的速度向王城外面跑,直到脸色苍白,直到血染红胸襟,也不肯停下,不肯放开流光。
那片耀眼的红色,让流光疼了心,迷了眼,眼泪不听话的自己往下掉,半边脸上沾了秦觞执胸口的血。
流光在心里问自己,也问秦觞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为什么要我难过?我明明都放弃了,明明都死心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为难,让我不甘心?
泪如雨下,流的跟秦觞执的血一样畅快。不同的是,流泪的人眼睛肿了,心抖了。流血的人,昏迷了,身体凉了。胸口鲜艳的颜色,让流光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只知道秦觞执不能死,就是她死了,秦觞执也不能死!
找到医馆,处理好秦觞执的伤势,又准备好各种伤药,嘱咐大夫找来马车,带着昏迷的秦觞执连夜离开他们暂时落脚的小镇。这里是临近王城的小镇,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来,他们不能久留。
很快就会天下皆知吧?一国之后,为了执掌朝政,不惜谋害朝臣,妄图一登九鼎,从此沦为丧家犬人人喊打。秦觞执呢,因为她,会遇到什么事情,他的妻子妹妹,还有他们世代相传的秦门,又作何处理?想着,头就乱了,实在找不出方法。
“流光,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娶的人是你,不是那个女人,我以为那个是你,对不起……。”秦觞执说着梦话,冷汗齐下。
流光勒住马车,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秦觞执说,说他要娶的人,是我?怎么会呢?怎么会?不会的,不会是这样,一定是他乱说。
突然停下的马车,让秦觞执撞在车壁上牵动伤口,疼他裂嘴:“流光,怎么了?”没听到动静,也没人说话,秦觞执唯恐流光出事,掀开车帘看到流光坐在前面的背影,心落回去了:“累吗?歇一歇吧,就算有人追上来,我也可以应付。”
流光缄默,挥鞭赶车,寂静的夜里,只有马拉着车滚过的声音。她不想说,也不想问,以前的事情,她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感觉自己别骗了,被人当着猴子耍,而她,还是一分部的主谋。太讽刺,太难堪,也,太活该。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