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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枪被夺下。
“娘!”梦少君失望大喊。
“啪!”凤书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梦少君的脸颊上。
“娘?您,您竟然,竟然打我?”梦少君手捂脸颊,难以置信地说道。因为惊骇,梦少君的眼球异常突出。
凤书眼含泪水,痛心地看着梦少君。
“少君,娘从来也没有打过你,从来也没有对你严厉苛责过,因为娘相信你本性是纯良的。娘相信你是绝对不会走错路的。但是——”
苍白的手捂住胸口。
“但是,今天,娘才发现,娘错了,大错特错。娘不该纵容你这么久,娘不该太相信你,娘不该太溺爱你。”
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少君,你知道吗?你的所作所为是在拿刀子捅我的心啊。你,你,你太,太让我失望了。”
“娘!”梦少君还想说什么。
“跪下!”凤书痛楚地叫道。
梦少君不敢直视凤书的双眸。
扑通一声,梦少君跪倒在地。
凤书伸了伸脖子,挺直了胸膛,尽管如此,但胸口依然是憋闷的。凤书脚步踉跄地朝后退去,猛然跌坐在椅子上。
“家,家法!”
梦少君慌了。
“娘,您想对儿子动家法吗?”
“难道不可以吗?你做了哪些错事,你心里清楚。你犯了难以饶恕的大错,难道不该使用家法惩戒吗?”凤书说道。
忽然,梦少君站了起来。
“不!我才是家主,我是梦府的当家人。只有我可以实行家法,任何人无权对我家法伺候!”
“我是你娘!”凤书大喝。
“娘?哈哈,好一个‘娘’字。”梦少君的面部肌肉狰狞地抽搐着。
大手怨恨地指向凤书,梦少君癫狂地呵斥道:“你真的是我娘吗?你真的是我娘吗?”
大手抓起一本厚厚的账册,重重地摔在地上。
“世间当娘的,不都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吗?可是你在做什么?你在和外人一起欺负你儿子,你在做什么?你是想害死我吗?”
凤书无比失望地看着精神越来越癫狂的梦少君,不,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个当家人,不,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个他。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做家主了,你不合适!”凤书厉声道。
梦少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大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你在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资格再做家主。梦家的家主应该是一个有担当的,真正热爱胭脂业,肯维护千千万产业工人利益,能够珍惜梦家声誉的人,应该是善良人。”凤书威严地说道。
泪水充盈了梦少君的双眸,拳头狠狠击打在自己的胸口。
“我他ma的不善良吗?究竟是谁造成了今天的我?究竟是谁残害了那个本性善良的我?”
忽然,梦少君愤恨指着天空,癫狂大叫。
“是梦景天,是你,是你们所有人,你们,你们造成了今天的我。我恨,恨你们所有人。”
白色象牙耳坠摇晃着,梦少君用力一扭动脖子,诡异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胳膊扬起,高高伸展。
“哈哈,好啊,不让我做家主,是吗?你们去跟梦家的老祖宗们说去。”
脖子再次扭动,双眸放射着野狼的光芒。
“我可是有文书的,我可是掌握那三款胭脂配方的,别说那胭脂配方有问题,之所以出现问题是被人做了手脚。更何况我有老爷子的遗嘱!”
大手指向莫修染,指向众多人等。
“你们都想反了吗?你们都不承认老爷子的遗嘱吗?你们想抗拒老爷子吗?”
“除了你,还有我,知道真相是什么。”一人说道。
所有人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当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梦少君嘴唇直发抖。
“你,你——”
面容苍白憔悴的詹姆斯律师在妻子的搀扶下从月亮拱门处走来,两个孩子被丫鬟乐菱牵引着小手。
一个身影甩着丝巾从月亮拱门后晃了出来,身影满面笑容地,得意地朝众人走来。身影正是翠屏。
环视众人,犹如女皇,翠屏得意洋洋地娇笑着。
“哎呀,你说咋就那么巧呢?我刚才吧,在后院里不小心走到地窖那了,就,就将詹姆斯律师一家从地窖里放了出来。”
翠屏翻了翻白眼,兰花指捏起丝巾捂住嘴巴,嗤嗤地笑。
“三少爷,真不好意思,我用石头将你那几个看守地窖的保镖打昏了。哎呀,这医药费,我出了。呵呵!”
梦少君青筋爆起。
“哎呦呦,三少爷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嘛。气大伤身啊,很容易死人的啊。”
詹姆斯律师威严地看着梦少君,厉声道:“人在做,天在看。三少爷你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三少爷,请让出家主的位置!”莫修染厉声道。
“三少爷,请让出家主的位置!”人人高喝起来。
梦少君转过身来,乞求地望向凤书。
凤书看着被折磨得十分虚弱,面无血色的詹姆斯一家,十分痛心。
痛恨地看着梦少君,凤书威严地说道:“从即日起,梦少君不再是梦家家主。”
所有人朝梦少君望来。
梦少君难以置信地看着凤书,忽然,梦少君仰面倒在地上,双眸圆睁,直愣愣地看着天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一个身影躲在远处的一个亭子内,透过枝枝蔓蔓看着这一切。身影正是闻姗姗。因为惊恐,闻姗姗捂住了平坦的小腹。
似乎想起什么,闻姗姗扭身朝远处跑走了。
……
众人散去,偌大的场院里,梦少君犹如一具死尸躺在青石的地面上。双眼红肿的凤书走到梦少君的身旁。
“放了小纨,她本就是少蝶的所爱。”
“什么?”躺在地上的梦少君低沉地说着。
“写休书吧。让她回到少蝶的身边。”
梦少君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搂抱住了凤书的双腿。
“娘,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你要将儿子的一切都夺去?”
“如果你还想做我凤书的儿子,如果你还想唤我凤书一声娘,就写休书。”
凤书挣脱开梦少君的束缚,朝自己的套院走去,丫鬟落梅跟了过去。
梦少君狞笑起来。
“梦少蝶,你就要成为梦府的新家主了,我该送你点儿贺礼啊。哈哈,你兄弟我怎么能那么小气呢?我要送你一份大大的贺礼!”
……
新宅。
梦少蝶站在修葺一新的厂房前,仔细地查看着新购买的设备。大牛,成杰,柳七七等人在忙碌着。
忽然,新宅的大门被推开,众多的人涌了进来。
众人惊讶地望去。
“怎么是——”梦少蝶很吃惊。大门外涌来的人等正是梦家香坊,门店,百货大楼的众多管事儿之人。新宅的场院被挤得水泄不通。
正在看书的梦世昌走出房间。
“二爷!”人们齐齐唤道。
“你们怎么来了?今日不要上工吗?”梦世昌问道。
众人哽咽落泪。
“二爷,我们来请二少爷回来。”
“回来?”梦世昌不解。
莫修染认真道:“二爷,梦少君已经不是梦府家主了。我们请求二少爷承担起梦家的家业,我们请求二少爷成为新家主。”
“这个,这,这太突然了。”梦世昌说道。
“世昌,怎么了?”文氏系着围裙,双手沾满白面,从后厨跑了出来。
“大奶奶!”众人唤道。
有些胆怯的文氏小心翼翼地朝梦世昌走去。
“世昌,这是怎么了?”
不等梦世昌回答,梦少蝶朝这边走来,大声道:“我愿意成为新家主,我愿意承担起梦家家业。”
众人喜极而泣。
“二少爷,太好了,这太好了。”
“少蝶,你在说什么?这家主的位置岂是儿戏?哪里是你说当就当的?”文氏说道。
“我说能当就能当!”一人道。
凤书在落梅的搀扶下走进院门。
“大夫人!”众人心疼地唤着。
环视众人,凤书认真道:“虽然少君是我的孩子,虽然我凤书是一个女人,但我也深知大义二字怎么写。我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令少君为祸梦家,使得工人们赖以生存的产业遭受重创呢?”
凤书走向梦少蝶。
“真正的梦府当家人该是一位有担当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真正爱着胭脂的善良人,一个能发现美,感受美的人。”
苍白的手握住了梦少蝶的手,凤书愧疚地说道:“少蝶,原谅我,原谅曾经自私的我。”
“大伯母。”梦少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凤书看向新宅的一个房间,道:“出来吧。”
所有人朝房间望去。
房门被缓缓打开,叶小纨低着头,不好意思地从房间内走出。众人惊讶地看着叶小纨。
“孩子,来,到我身边。”凤书道。
叶小纨走向凤书。
凤书轻轻拉起叶小纨的手,将叶小纨的手放在梦少蝶的手上。
泪水涔涔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是我考虑不周,是我造成了你们不能在一起,我本可以阻止的。”
“娘——”叶小纨难过落泪。
凤书含泪微笑着。
“我已经说服少君了,他已经答应了,他会写休书的,小纨,少蝶,你们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顾忌世人的眼光,再也不用担心少君他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
“真的吗?娘。”叶小纨开心地问道。
“傻孩子,娘怎么会骗你呢?”
“大伯母,我要如何感谢您?”梦少蝶感激地说道。
“对我的小纨好一些,对我的外孙好一些,我就真的开心了。”
“嗯,一定!”眼含热泪的梦少蝶重重点头。
文氏感激地看着凤书,不断地搓着手。
“我以前太不是东西了。”文氏无比羞愧地说着。
凤书拍了拍文氏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忽然,一人拨开众人,扭身走了过来,丝巾被用力地甩动。
“哎呀,我可是一个立下大功的人,怎么就没人感激我呢?”
“你?”文氏鄙夷地看着那人。
那人猛然跳起脚来,不满地白了一眼文氏。
“哎呀,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要没有我翠屏,你的少蝶还能当上新家主?嘁!”
“是三姨太救了我们。”一人道。
梦少蝶惊喜地唤道:“詹姆斯律师。”
詹姆斯一家站在大门处,情绪激动。
身体虚弱的詹姆斯踉跄地走向梦少蝶,两人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二少爷,委屈你了。”
“是梦家委屈了你们一家,我们梦家愧疚。”
梦世昌开心地看着众人,诚挚地说道:“今天都来了,咱们就摆上大席,好好的喝上一顿。”
“一定要喝,必须要喝!”众人齐齐高声叫了起来。
“喝!必须喝!”梦少蝶大声道。
众人开怀大笑。
……
傍晚,新宅张灯结彩。
场院内,甚至是荒芜的土地上,都摆满了大桌,众人开心地举杯畅饮。人人眼眸中是对未来的期盼,对美好的向往。
正房内,凤书,文氏,翠屏三人围桌而坐。丫鬟落梅和乐菱站在一旁。
“吃啊,咋就不吃呢?这菜比梦府里的有味道多了。”翠屏开心招呼着。
文氏抬起袖子,连连抹着泪水。
翠屏将筷子放下,嘀咕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以前的那个你呢?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还想我厉害起来,是怎么的?”文氏含泪道。
翠屏翻了翻眼睛,诚心实意地说道:“你不和我针尖对麦芒,我还真是浑身不舒服。”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斗来斗去的。也不怕被晚辈们笑话了去。”凤书道。
酒杯被凤书拿起。
“来,咱们三个干一个。”
文氏和翠屏举起酒杯。
看着杯中酒,翠屏忽然眼睛一红。薄薄的嘴唇不断地颤抖,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你们都有儿子陪着,我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那少康怎么就音信全无呢?这孩子啊,大了,翅膀就硬了,就飞了,不管娘了。”
“不会的,少康本性忠厚,为人最为善良,他怎么会不管你呢?我想他一定是在做大事,一定是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文氏安慰道。
噗嗤一声,翠屏含泪笑了起来。
“笑什么?”文氏不解。
翠屏扭动了几下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不挤兑我,说些好听的,我总感觉身子不舒服,仿佛是听了,听了,总之,就像那啊——”
“像什么?”文氏和凤书均是不解。
“你说好话的样子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样子。”
“你!”文氏气急。
“好啦,好啦,干,干!”凤书道。
就在三人的酒杯要碰撞到一起时,新宅外忽然一声枪响。
翠屏酒杯中的酒水泼溅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不等三人站起身来,呼啦啦,众多荷枪实弹的兵士冲了进来,朝梦少蝶而去。
一把把长枪瞄准了梦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