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晨阳很悲愤：“我怎么可能忘记小柳！”
“那就好，那就好。”卿心长舒了一口气。她昨晚做梦，梦到穆加还藏了一盒迷迭香花粉，极其心狠手辣地抹去了乔晨阳的记忆。
乔晨阳显然一夜没睡，眼眶红一圈黑一圈。卿心大清早来提小柳，无疑是往他本就鲜血淋淋的心窝里插刀。
乔晨阳鼻子发酸：“你也是妖吗？”
“是啊，我是一只狐狸精。”卿心不免得意地说。
只可惜乔晨阳不知道妖界尊卑，心想，狐狸还没他的小柳听上去高级呢。但卿心是乔晨阳除小柳外的第一个妖怪，莫名地亲切起来。
“你能帮我见到小柳吗？”乔晨阳眼巴巴地问。
“这……”卿心犹豫。
乔晨阳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了，黯然地垂下头去。
卿心于心不忍，正喏喏地想开口，就听见吱呀一声，穆加的门终于开了。
乔晨阳紧张地哆嗦了一下，溺水者看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死死黏在穆加身上：“穆加姐，我想了一晚上，你说得是对的，我不能害了小柳……”
穆加很欣慰：“那就收拾行李，付了昨晚的房费，回去好好过日子。”
“可我想见小柳最后一面。我怕她以为我是贪生怕死才不敢去找她，我想当面告诉她，我会爱她一辈子，即使没能在一起。”乔晨阳的情绪陡然溃堤，哭声难以自抑。
穆加眼神冷淡了些：“我还真以为你想开了。小孟。”
听到呼唤，孟孤舟也从自个房间里出来，看着穆加，等下一步指令。
穆加说道：“把他带回房间。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让他安生待一天。”
孟孤舟点头。还没来得及动作，卿心就跳到乔晨阳面前，龇牙咧嘴地凶孟孤舟：“你是穆加的走狗吗？怎么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孟孤舟说：“她是老板娘。”
卿心：“老板娘怎么了？又不是你娘！”
向来懒得管事的穆加都看不惯卿心这么欺负孟孤舟，一把将她拽过来，扔到屋子里去。
砰地一声重响。
是卿心一脸懵逼落地的声音。
也是乔晨阳重重跪下来的声音。
“求你了！穆加姐！”乔晨阳痛哭流涕地哀求，“她被抓走的时候我还在睡梦中，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无法想象小柳是多难过。我只是想跟小柳好好告别，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我都心满意足了，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穆加静静地看着悲痛欲绝的乔晨阳，神色平淡。
孟孤舟本该将乔晨阳送回房间的，但此时，他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半晌，穆加开口：“小孟。”
“不！不！”乔晨阳绝望又无力地叫道，却又无法做什么。一如在小柳被抓走以后，除了哀求毫无办法。身为一个孱弱的人类，在穆加面前，在孟孤舟面前，在所有的妖怪面前，他都没有反击之力。
孟孤舟垂下眼睑，握住了乔晨阳的肩膀。
“不……”乔晨阳泪流满面，行尸走肉般地在孟孤舟牵引下，绝望又不得不顺从地走向2号楼。
卿心狼狈地窜出来：“他都跪下了，你怎么还这么狠心？”
“跪着活，躺着死，你觉得哪个更好？”穆加头也不回地走去前台。
她这个老板娘，真的很忙啊。
今天的入住客人比较少，穆加很闲，出神地望着旅馆门口。
有点像落魄又哀怨的旅馆老板眼巴巴地盼着生意赶紧来。
青青走过来的时候安慰说：“今天国庆长假过完的第一天，大家都回家了，青州市客流量都下降了很多。”
“我知道了。”穆加回，但眼神还是没从门口移开。
青青纳闷地摇头，最近几天，老板娘状态都很不对劲啊。
直到孟孤舟过来汇报情况：“我已经让他休息了。”
穆加这才施舍般地把视线放在孟孤舟身上：“他状态怎么样？”
孟孤舟想了下措辞：“认命了吧。”
穆加耸肩：“不认命还能怎么办？谁能不认命？像我这样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不还得乖乖认命，守着这个破事不断的旅馆，连个青州市都……”
穆加忽然不说了。
孟孤舟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不帮他？”
穆加笑了：“敢情你也觉得我应该帮那一对违背规定的小情侣？看不出来你和公主殿下都一样感性啊。”
“可是你想帮他。”孟孤舟说。
穆加讽刺的笑在嘴角忽然多了些锋芒，看着孟孤舟的眼神逐渐凌厉。
半晌，穆加纤细的食指敲敲柜台：“卖酒去。”
大清早的，客人也少了很多，酒吧区几乎没人，不知道酒应该卖给谁。
即使是敷衍，孟孤舟还是听从穆加的命令乖乖去站在酒吧台后面。
宽敞安静的旅馆厅吧，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撑着额头坐在在前台打瞌睡，一个人在酒吧台后无所事事地站着。
怎么看怎么凄凉。
青青擦着桌子，瞥见这一幕，突然有种旅馆即将倒闭的悲凉。
卿心在庭院里打着圈，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眼珠乱转。
好半天，终于咬牙跺了跺脚：“哼，穆加帮不了，我自己帮！我就不信，我堂堂妖界公主还不如穆加这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了！”
卿心探头看了眼前台，穆加打瞌睡打得很认真。她连忙放轻了脚步，趁人不注意，从楼梯偷偷进了2号楼，摸到了乔晨阳的房间。
房间落了锁，但对卿心来说毫无阻挡作用。
她轻轻一推，就看见乔晨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满脸颊，枕头旁都湿了一块。
除了哭，乔晨阳再没办法去反抗。
卿心一开始还有和穆加赌气的成分来帮乔晨阳，但此刻见他这样子，心中一软，更加坚定了帮助他和小柳的决心。
卿心掩上门，悄无声息走过去俯身看对身体失去了控制的乔晨阳。
一片阴影突然盖过来，乔晨阳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为自己说过话的卿心，某种好的预感出现，眼睛突然亮起来。
卿心做了噤声的动作，食指在乔晨阳额头上方画了一个圆，一圈白光凭空出现，随即降落在乔晨阳的印堂穴上。
乔晨阳感觉到身体回归自己的掌控，猛地坐起来，不由激动地呼吸急促。
卿心小声说：“要想见小柳，就安安静静听我说，好吗？”
乔晨阳咬紧牙关，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