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醒过来的时候,落月阁里的所有利器都被收拾的干净——东岸送她的短剑,厨房里的菜刀,甚至连桌子上的铜镜都被人收走。
房外无数的侍卫,房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几个宫人不知道是被驱散了,还是被……
她不敢想。
晚上。男人来了。
她怔怔的盯着他看。看到他一步步的走近,身上的暗影被灯光逐渐拉长拉近,最后将她结结实实的笼罩其中。
他抬手去扯她的衣服,动作熟悉而又粗暴。
熟悉的让人难过,粗暴的让人绝望。
没有温言软语,没有温存抚摸,她像在受场酷刑。
结束后,毫不留恋的起身,穿了衣服。
方柔伸手去拉他的衣角:“爷。”
他回头,一脸冷厉:“你不会死。”
他抬头去看空旷的屋顶:“你的爹娘姐姐,你最爱的东岸,所有的人都会看着你活下去,活在你不共戴天的仇人身边。”
或许这才是报复她最好的方式——从此她只是他泄欲的一个玩物。
方柔抬头看他,目光一片悲悯,仿佛可怜的不是她,而是他:“爷……”
他冷笑,不再理会。
正要跨出门外,听到方柔的呼喊:“爷,小柔和东岸哥清清白白。”
他身形晃了一下,头没回,脚步没停,依旧跨出了门外。
呵……清清白白……
那落胎药和遗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或许……或者真的有什么隐情……有什么离奇诡异的误会。
他回想起清风说的话:“奴才……奴才不知道什么药,是东哥给的药,主子让奴才找东哥,东哥穿了奴才的衣服见了主子。后来又托人捎了一包药给主子……”
是谁开的药,是谁捎的药?
方柔躺在床上,艰难的起身穿了衣服。
下了床,坐到桌前缓缓的梳头。
头发沾落到梳齿上,密密团团的一把,里面夹杂几根银丝。
她颤巍巍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入手的感觉干涩瘦寡。
她想,她一定像极了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心苍老而又疲惫。
几番波折,被遮掩的感情肆无忌惮的冲破囚笼——她已经明白自己再也难对男人动了杀心。
可……方家灭门之仇,哪里能忘。
那么,便只有一死,便只剩下一死。
死了便不必再计较爱恨,死了便不必左右为难,痛不欲生。
宫里的禁军被连夜派出去打探消息,不多时候,就传来消息:和东岸相熟的几人府邸全被包围,几人府中不见异常,只有一个姓张的药铺掌柜,在东岸被处死之后,拖家带口连夜搬走。
事实再清晰不过——那个张姓郎中,一定是熟知内情,甚至亲自开了堕胎药的人。
男人顷刻间下旨:“不管天涯海角,必将他捉拿归案!”
这夜注定不眠。
三更时分,他踏着星光和月只身走到落月阁。
几个侍卫想拜,被他挥手拦了。
站到了门口,脚步却停了。
他忽然不知道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她。
或许……在那个该死的郎中被抓捕归案之前,他就已经设想到了她的清白无辜——不管她身世如何,也不说她的谋逆之心,至少,她是他的女人。身体和心,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
那么……他该怎么对她?是原谅还是继续仇恨?
心又忍不住疼。
怔怔的站在门外,看到窗户上影印出一个梳妆的背影。
动作轻缓,似乎饱含苍凉与哀愁。
他深深叹息一声。转身,又踏着星光和月迈出院门。